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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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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

溫涼的觸感, 少女的馨香,暧昧的呢喃,清淺的月色。

一切都像是在夢裏。

她的呼吸聲還在耳側輕掃, 姜扶雪長睫輕顫, 聞櫻好心地幫他把衣裳穿好,他忽然問:“我能抱抱你嗎?”

聞櫻怔了一下,眼波流轉地笑起:“當然呀。”

幾乎話音剛落, 男人就俯身將她箍緊在懷中, 冷冽的氣息攫取聞櫻所有的呼吸。她清瘦的身形被完全擁入懷抱中,頭就埋在他的心口處。

甚至能夠聽到加速的心跳聲,那是兩種頻率完全不一致的協奏。

男人埋在她的頸窩, 手緊緊在她身後收攏。

聞櫻的手還擡著,她思緒恍惚片刻,試探著回抱。

這是一個極具侵略性的姿勢, 一人將另一人完全的包裹起來。

她想, 姜扶雪既然同意了簽訂契約, 給他點甜頭這也沒什麽。

況且她也不討厭這個擁抱。

她難得在這個懷抱中安心的放空了一陣,又掙紮著擡起頭,仰頭看他。

男人的喉結近在咫尺, 藏在白皙的皮膚下, 輪廓分明, 在聞櫻的目光中清晰的滾動了一下, 她一怔,鬼使神差地湊上去嗅了嗅。

幾乎是一瞬間,姜扶雪意識到她要做什麽, 擡手捏住她的後脖頸,滑膩的皮膚嫩的像一塊豆腐。

然而太遲了, 聞櫻已經微微張開唇瓣,露出犬齒,輕輕將喉結吮住,拿著尖尖犬齒細微的咬了一下。

姜扶雪瞳孔驀然睜大,怔忪望著前方,迷離到失去原本的焦距。

聞櫻的手慢慢往上走,環住他的脖子,踮起腳腦袋一動一動,光是吮還不夠,她濕漉漉的舌掃過那塊皮膚,舌尖時不時探出輕點。

濕膩,淩亂。

姜扶雪哪裏經得起這種挑/逗,偏偏她還一臉無辜,一臉我只是好奇隨便玩玩的無辜模樣,讓人恨都恨不起來。

腦海中的那根弦錚的一下斷掉,他將聞櫻整個人抱起來,猛地壓在床上。

聞櫻摔入柔軟的床榻間。

月色如練,溫柔清灩,她迷蒙著眼看姜扶雪,勁瘦挺直的背脊如月下青竹,月光淡淡的朦朧在那張多一分則妖,少一分則淡的面容上,映著淺淺光暈。

男人眼尾是極致的暈紅,聞櫻無法抗拒地伸出指尖想要去描摹那份美麗。

此時的姜扶雪對她而言,就像是一樽完全屬於她的精美細瓷,美的讓她忍不住想要觸碰,把玩。

桐花村的淺嘗即止並不能消解她對姜扶雪的渴望,這種渴望愈演愈烈,他整個人完全屬於她的那一刻,她漸漸肆無忌憚起來。

指尖越來越近。

擡至半空,卻不幸被人一把抓住。

姜扶雪喉結滾動,手緊緊攥著她的手腕,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

“不要再亂動,我……”

聞櫻不滿地打斷他:“為什麽不能動?我們簽訂了契約,你現在是我的……”

尾音被突如其來的冷冽氣息湮滅,姜扶雪在她說出更多不動聽的話之前,選擇俯身,以吻封緘。

聞櫻睜大眼睛,嗚嗚了兩聲,不甘在床上扭動。

就跟在夢裏一模一樣,他只用了一只手就擒住了她兩只手腕,壓在頭頂,另一只手撫在她的後頸,輕輕捏著那塊白皙的皮膚,安撫她。

她失去了對事件的概念,也許掙紮了很久,也許只有短短一瞬,她慢慢安靜下來,任由漫天的浪潮將她淹沒。

心跳的很快,似乎要掙脫這具身體的牢籠跳出到外面。

她甚至感覺再這麽跳下去自己會死。

柔軟的唇交纏,這種溫涼的觸感就像是一夜暴雨後,推開窗無意落在唇齒間的那一滴清露,又或者是她小時候第一次學會遇見,清涼的雲絮掃過她的面頰。

出乎意料的舒服。

她被翻來覆去地吻,喘不過氣的時候,眼尾就沁出少許淚珠,這時姜扶雪就會松開她的唇,吻去她眼角的淚水,吮咬下巴,一路蜻蜓點水地吻過去,吻過她的喉結,學著她在上面輕輕咬一下。

聞櫻欲哭無淚。

姜扶雪的心情卻反而好起來,再折返吻回飽滿殷紅的唇,如此循環往覆,一遍又一遍在夜色中教她何謂真正的親吻。

昏暗的屋內,是糾纏交織的細密呼吸聲,和吮吸的摩擦聲。

究竟反反覆覆的親了多少次,聞櫻已經數不清,等到姜扶雪停下,她心口起伏不停,鼓膜劇烈頻動。

她喃喃道:“討厭你。”

姜扶雪:“好。”

聞櫻沈默了好一會兒,又輕聲道:“喜歡你。”

姜扶雪輕輕應了一聲。

他知道,聞櫻的喜歡是有前提的。

但每一次,她說出喜歡的時候,沈寂荒蕪的內心都會無法抑制的覆蘇。

她是喜歡自己的,但這種喜歡永遠要放在很多事後面,譬如她存在的世界,她幫助過無數次的子民,都排在這種愛之前。

可他絕望又清醒的,一次又一次淪陷在這種喜歡當中。

聞櫻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湧出,姜扶雪忽然不知所措地松開她的手,問她發生了什麽。

很疼。

明明早已經過了燃骨的時間,她也不是第一次使用燃骨,為什麽從前這種痛苦可以忍受,這一刻卻卷土重來,劇烈的痛楚席卷了全身。

她痛的眼淚直流,渾身顫抖起來,眼尾鼻尖一片濕漉漉的潮/紅。

她以為自己早已經過了會因為痛而哭的年紀。

很小的時候,她很多次因為疼痛而流淚,她在鎖靈淵見過很多小孩子,每次只要一哭,就會有人安撫他們的情緒,給他們糖吃。

她學著他們哭起來,顧懷若勃然大怒,罰她跪去風陵渡。

那是她第一次在風陵渡受罰,猛烈的風雪似乎要將她丁點大的身軀摧折,寒風毫無保留地,呼嘯著灌進她的衣襟。

徹骨的寒冷下,人很難保持相對清晰的思緒。

可那一次,聞櫻清晰的認識到,她沒有哭的權力。

因為沒有人會心疼她的眼淚,她哭除了浪費自己的時間,無濟於事。

跪了一夜,她的腿僵到無法再走路,管絮趕回來,將她帶去南長老的居所,才保住了一雙腿。

回去後顧懷若喊她去輕水居,讓她跪下聆聽教誨。

聞櫻剛接好的腿,又彎折跪下。

“你知道錯在哪兒嗎?”

聞櫻搖頭。

“痛,就會退縮,一旦生退縮之意,便破綻百出,因為痛而產生的眼淚,更是懦弱者最致命的弱點。”

顧懷若高高在上地端坐在那個位置上,告訴她。

“所以,忘記所有疼痛,你忘記的越多,對手就越無法發現你的弱點,只要你毫無弱點,便會戰無不勝。”

這麽多年,聞櫻一直是這麽做的。

無論什麽疼痛,她都很少宣之於口。

甚至漸漸痛到麻木,痛到對疼痛的感知力下降。

她可以忍受著燃骨,帶著李卻扇在玄劍宗水洩不通的圍攻中七進七出。

所以為什麽現在她突然又感覺到了,缺失多年的痛。

仿佛前二十年的人生中,一次又一次被咬牙隱沒的痛感澎湃的反撲而來,痛到無法忍受。

她攥著姜扶雪的衣襟,淚水無聲隱沒。

下一瞬,男人的手撫上她的後背,絲絲縷縷的霜雪靈氣從骨頭中蔓延浸入,燃燒成灰燼的骨頭被清涼的水一寸寸安撫而過。

他細心地用靈氣游走過每一寸幹涸的,殘留著兇險餘溫的劍骨,安撫靈魂深處喧囂的痛意。

他問:“還痛嗎?”

聞櫻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悶悶的聲音從他衣襟前響起:“不痛了。”

很舒服。

她就這樣掛著眼淚沈沈的睡去。

骨頭在靈力的溫養下,逐漸冷卻下來,重新生長好。

直到最後一塊骨頭覆原。

姜扶雪收回手,眼中神色覆雜。

少女掛在他身上,腦袋一沈一沈地耷拉著,似乎在做一個不安分的夢。

清瘦的指尖揉碎她緊皺的眉頭。

他隱約知道用過燃骨後,會有多痛,但是她也不是第一次使用燃骨,她總是充滿自毀的使用一些兇險的術法,哪怕沒有因為靈脈盡斷在玄劍宗被人欺辱,她骨子裏也有濃濃的自毀傾向。

他只能盡量將聞櫻的走向扳回。

姜扶雪攬著她的後脖頸,將她平放在床榻上,為她蓋好被子。

少女翻了個身,哭的濕潤的眼睫顫了顫,手還攥著他的衣襟不讓他離開。

姜扶雪嘆了口氣,只能用這種奇怪的姿勢坐在她身邊,宿玉被召動飛到他面前。

他打開問世榜看了一眼,他們這支隊伍的積分遙遙領先,高居第一位,第二名是剛從金陵城拿到一萬積分的顧其淵他們。

按照這樣下去,哪怕顧懷若暗中使絆子,在插旗的時候陰他們一手,只要能保持前三,綜合算下來,他們必將是今年進入禁地的一支隊伍。

姜扶雪切出輿圖看了一眼。

凡間疆土遼闊,僅次於鎖靈淵,不過凡間人也很多,鎖靈淵完全就是地盤大,人卻少。

目光在輿圖上一寸寸走過。

最後落在了金陵城的旁邊。

紫陽城。

聞櫻的宿玉幽幽亮起,從衣襟間飛出到姜扶雪面前。

他只是眨了眨眼,上面就重新浮現出了一行字。

正是聞櫻每一次接到任務,指引她下一步方向的水墨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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