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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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靈
金陵城, 太守府。
庭院內鋪滿草席，先前莫名其妙死去的修士此刻都被擺在庭院中央，一具具陳列開。
仵作用離境珠將這些修士的屍體保存完好, 見聞櫻在看, 忙道：“我是衙門仵作許氏，送到衙門的屍體都歸我管，但最近這段日子死的都是修士, 數量太大, 我只能將他們留著，等鎖靈淵的道長來看。”
他指著面前這具屍體道：“這是發現的第一具。早前來了好幾撥修士，這些屍體都給他們看過, 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好像就是睡過去了一般。大人您看……”
話雖如此，仵作卻沒有報太大希望, 先前來了那麽多人, 看著一個個倒是挺厲害的, 最後不也什麽都沒查出來嗎？
聞櫻蹲下身，捏住屍體的喉部。僵冷的屍體大張開嘴，她面不改色地將手指伸進去轉了一圈。
沒有任何顏色, 也沒有任何氣味, 就連他們的身上也沒有一絲妖氣。
正應和了仵作所說的那句：好像睡過去一般。
蕭凡看的想幹嘔, 覺得這位師妹某種程度上實在兇猛。
聞櫻手指蜷了蜷, 很自然地伸到了姜扶雪面前，姜扶雪心領神會，兩人不用溝通一句, 就完成了一套凈塵術。
她收回手，又檢查了這具屍體的軀幹, 皆光滑平整，連個傷口都沒有，甚至他們的肌膚都嫩滑無比，看不出死了多時。
一連查了幾具屍體，都是這樣。
幾人面色不約而同地凝重起來。
聞櫻起身，問：“最新死的那具屍體呢？帶我去看看。”
仵作應了一聲，伸出手道：“道長這邊請。”
然而剛走過去，地上空無一物。仵作震驚，那具新送來的屍體居然不見了！
“不應該啊，我記得明明就在這裏的！”仵作急得團團轉，問手下的人，“屍體哪兒去了？”
手下也很迷茫：“我們就擺在這兒啊！難不成屍體還能自己長腿跑了？我……我就被沙子迷了下眼睛而已，再睜開就不見了！劉大，你怎麽辦事的？難不成你也被風沙迷了眼？”
“這事兒本就歸你管，往我頭上扣屎盆子作甚？”劉大一擼袖子就要上去打他。
幾人推推搡搡，你怪我我怪你，生怕擔這個弄丟屍體的責任。
一只腿橫空而出，踹在嚷嚷的最大聲的劉大膝蓋，劉大瞬間被踹飛了出去，倒在地上掙紮了一下，就渾身抽搐地暈了過去。
旁邊的仵作顫顫巍巍地伸出手試探鼻息，頓了幾秒，也不知是慶幸，還是恐懼：“還……還活著。”
黑衣勁裝的青年收回腿，眉目之間滿是戾氣，抱臂冷聲道：“找不到就去找，吵有什麽用？老鼠一樣吵得人頭疼。”
聞櫻撓了撓面頰，最後什麽也沒說，反正大家也已經不是一路人了。十年了，脾氣還是這副鬼樣子，也不知顧懷若到底教了他些什麽。
現在線索一斷，氣氛沈默起來。
聞櫻想了想，掐訣念道：“八方威神，降從我心，六道天罰，回溯本源。”
審判·溯洄。
攻昧八咒中，算起來審判這一支是聞櫻用的最多的，進可攻退可守，很好用。
一面水鏡在眾人面前展開，鏡中鏡像紛紛倒退，直到聞櫻看到原本擺放在此處的屍體，令水鏡暫停，正著放了一遍。
只見水鏡中的屍體猝然睜開雙眼，緊接著整個人保持著平躺的姿勢，像是烈日下融化的冰，融入了土裏。
眾人看呆。
緊接著李卻扇心細，指著水鏡道：“看地下。”
只見地下隆起了一個不明顯的小土包，往外面悄然移動出去。
這屍體還真是自己長腿跑了！
蕭凡道：“太守府外有李姑娘設下的禁咒，這屍體應當還在府內。咱們幾個人分開去搜，搜到宿玉聯系。”
*
太守早前便說，近日會頻繁有修士上門，內門女眷不宜見客。故而莊惜靈這幾日只能呆在屋中睡覺看書，偶爾繡繡花，聽聽曲，溫兩壺好酒解解乏。
這日子過得平淡又乏味，小姐妹的邀約卻像雪花一樣飛到莊家，只可惜她成了籠中之鳥，無法赴約。
今日也不例外，午後散步回來，她面對著墻熟睡，兩手枕在腦袋下，朦朧的光影透過床幃輕紗，斑駁的落在她身上。
前院不停地傳來人說話的聲音，想來今日又有修士上門，莊惜靈蹙著眉頭，睡又睡不安生。
那厲害的修士，只需要看一次屍體就知道人是怎麽死的；那沒用的人，就算上太守府看一千遍、一萬遍都是徒勞。
一只手撩開床上懸掛的帷幔，莊惜靈依舊閉著眼，懶懶地說道：
“左右無事，我今日再多睡一會兒。花不知都插了多少盆，酒也不知喝了多少壺，只要一日不能出去，我這心中便煩悶難解，還不如睡一覺來得實在。”
不知為何，來人並沒有說話，呼吸聲反倒緊貼著莊惜靈的皮膚游移，像是細小的蚊蟲在爬。
莊惜靈蹙了蹙眉，不知道為何感覺有些不妙。她睜開眼，看到日光投落在床幃的碎影被東西遮擋，糊成一片。
——有人上了她的床。
幾乎是一瞬間，莊惜靈就意識到了這件事。
她僵硬著腦袋，半晌沒動彈。在她猶豫的時候，那只手已經掀開了她的被子，像一尾魚似的滑進來，緊貼著她躺下。枕在腦袋下的手死死捂住嘴巴，渾身緊繃，她痛苦地閉上眼，只恨自己這時候為什麽還醒著。
顫抖的身軀出賣了她，旁邊的東西知道她醒著，手如蛇一般從她身上撫摸過，寒意透過寢衫褻衣為她所感知。
好冷，她冷的牙咯吱咯吱響，那只手從她的脖頸撫摸過去，一張臉湊近她。
沒有呼吸聲，她之感受到了腦袋壓在她身上的重量。
莊惜靈咬咬牙，擡頭看去。
一張慘白的臉緊貼著她的臉，似乎料到她會看過來，對著她張開嘴巴，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來。
莊惜靈心臟驟停，發出一聲劇烈地尖叫。
門外的丫鬟被這聲尖叫嚇醒，她搖了搖頭，拍拍腦門，不知道自己怎麽白日就睡著了。想來是曬著太陽暖洋洋的，才昏昏睡了過去。
她趕忙推門進去，問：“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床幃後傳來小姐細聲細氣的聲音：“露珠，扶我起來。”
露珠沒有多想，低眉順眼地過去，為莊惜靈撩開床幃，要扶她起來。
下一瞬，一只慘敗布滿青筋的手伸過來，卡住了露珠的脖子！
露珠瞳孔放大，面部肌肉顫抖，淚液失禁般噴湧而出，她渾身痙攣著，張嘴想要尖叫，最後只能化作斷斷續續的兩字：“小……姐……”
莊惜靈雙眼烏黑，沒有一絲眼白，手中用力，頃刻之間奪取了露珠的生息。
她嘴角扯出笑來，神色癲狂。
“抓我？做夢。”
手一松，露珠的屍體軟綿綿地倒在地上，雙眼大睜，死不瞑目。
莊惜靈施施然慢步出來，坐到鏡子前，捋了捋頭發，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太守小姐，很好。可惜是個女人，若能換成一個男人的身體就好了。”她低頭，嫌棄地看著現在的身體，“女人有什麽用，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他得想想，換成誰的身體更好。
*
幾位修士散開去找妖怪的蹤跡，聞櫻想了想，選擇去後院看看。
一個男鬼，如果想在這個府中藏身，最好的地方就是內宅後院。前院人來人往，難免有被發現的風險，後院如果躲藏的好，興許能逃過一劫。
果不其然，後院妖氣沖天，她順著妖氣一路尋去。
在她身後，男人神色冰冷，也跟了上來，玄黑勁裝襯得他腰細腿長，只是看上去多有陰狠刻薄之色，令人不敢多看。
太守見聞櫻自己進去就算了，顧其淵竟然也跟著要進去，即便方才目睹了顧其淵殺人的暴行，他還是咬牙沖過去攔著：
“道長，那是個男鬼。這裏面是莊府女眷，斷斷不可能在裏面啊！我家中尚有一女未出閣，道長你貿然闖進去只怕會壞了她的名聲。”
暴戾的情感在顧其淵腦內喧囂，但想到聞櫻就在前面，這太守後面還有重用，不好直接殺掉。
他伸出兩指，砰砰將太守點穴，自己大步闖了進去。
太守在他身後，頭轉不動，話也說不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顧其淵進去，滿目惶恐。
*
聞櫻順著妖氣，停留在了一座院落門口。
門口丫鬟看到有人朝這裏走過來，見她氣度不凡，猜想是今日上門的修士，上去施禮道：“見過道長，這是我們家小姐的院子。道長可是有什麽事？”
小姐？
那這正屋只能是莊惜靈的居所。
聞櫻面色緊繃，話都來不及說，直接越過丫鬟裏面徑直走去。
丫鬟反應過來的時候聞櫻已經走進去幾步遠，她連忙提著裙擺跟著，嘴裏喊著：“道長使不得呀！我們家小姐正在睡覺，不能隨意打擾！”
她伸出手要攔聞櫻，聞櫻將她推開些，一腳將門踹開闖了進去。
裏面人去樓空。
唯有床帳飄飄，似乎曾經有東西剛離去不久。
跟著她後面匆匆進來的丫鬟氣急：“你這人怎麽……”
目光不經意落在露珠的屍體上，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整個人跌坐在地，渾身虛軟地退後，指著露珠道：“屍！屍體！”
這會兒妖怪應該還沒跑遠，聞櫻當下轉頭要離去，驚懼過度的丫鬟膝行過來，死死抱住聞櫻的腿，驚恐道：“道長！道長不要走！我害怕！我不想死！”
聞櫻嘆口氣，在她眉心點下一道驅邪咒：“回你自己房間，事情沒結束之前不要隨意出門。”
說罷，她掙脫開丫鬟，追尋妖氣離去。
與此同時，顧其淵也進了後院。或許是因為最近總有修士來家中，家中女眷都閉門不出，一路上竟也沒看到什麽人。
他有些煩躁，如果不是剛剛那老東西攔著他，他會跟丟聞櫻嗎？
恰在此時，他看到前面回廊欄桿上坐了一個女子，長發柔順的披在腦後，未曾束發，身上卻只穿了褻衣，外披一件輕紗，就在外面招搖。
他猶豫了一會兒，在非禮勿視和跟蹤聞櫻之間糾結了一會兒，選擇了後者。
他冷著臉，撇開眼走過去，沈聲道：“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紅衣的女修經過？她去了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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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著面前這具屍體道：“這是發現的第一具。早前來了好幾撥修士，這些屍體都給他們看過, 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好像就是睡過去了一般。大人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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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櫻蹲下身，捏住屍體的喉部。僵冷的屍體大張開嘴，她面不改色地將手指伸進去轉了一圈。
沒有任何顏色, 也沒有任何氣味, 就連他們的身上也沒有一絲妖氣。
正應和了仵作所說的那句：好像睡過去一般。
蕭凡看的想幹嘔, 覺得這位師妹某種程度上實在兇猛。
聞櫻手指蜷了蜷, 很自然地伸到了姜扶雪面前，姜扶雪心領神會，兩人不用溝通一句, 就完成了一套凈塵術。
她收回手，又檢查了這具屍體的軀幹, 皆光滑平整，連個傷口都沒有，甚至他們的肌膚都嫩滑無比，看不出死了多時。
一連查了幾具屍體，都是這樣。
幾人面色不約而同地凝重起來。
聞櫻起身，問：“最新死的那具屍體呢？帶我去看看。”
仵作應了一聲，伸出手道：“道長這邊請。”
然而剛走過去，地上空無一物。仵作震驚，那具新送來的屍體居然不見了！
“不應該啊，我記得明明就在這裏的！”仵作急得團團轉，問手下的人，“屍體哪兒去了？”
手下也很迷茫：“我們就擺在這兒啊！難不成屍體還能自己長腿跑了？我……我就被沙子迷了下眼睛而已，再睜開就不見了！劉大，你怎麽辦事的？難不成你也被風沙迷了眼？”
“這事兒本就歸你管，往我頭上扣屎盆子作甚？”劉大一擼袖子就要上去打他。
幾人推推搡搡，你怪我我怪你，生怕擔這個弄丟屍體的責任。
一只腿橫空而出，踹在嚷嚷的最大聲的劉大膝蓋，劉大瞬間被踹飛了出去，倒在地上掙紮了一下，就渾身抽搐地暈了過去。
旁邊的仵作顫顫巍巍地伸出手試探鼻息，頓了幾秒，也不知是慶幸，還是恐懼：“還……還活著。”
黑衣勁裝的青年收回腿，眉目之間滿是戾氣，抱臂冷聲道：“找不到就去找，吵有什麽用？老鼠一樣吵得人頭疼。”
聞櫻撓了撓面頰，最後什麽也沒說，反正大家也已經不是一路人了。十年了，脾氣還是這副鬼樣子，也不知顧懷若到底教了他些什麽。
現在線索一斷，氣氛沈默起來。
聞櫻想了想，掐訣念道：“八方威神，降從我心，六道天罰，回溯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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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昧八咒中，算起來審判這一支是聞櫻用的最多的，進可攻退可守，很好用。
一面水鏡在眾人面前展開，鏡中鏡像紛紛倒退，直到聞櫻看到原本擺放在此處的屍體，令水鏡暫停，正著放了一遍。
只見水鏡中的屍體猝然睜開雙眼，緊接著整個人保持著平躺的姿勢，像是烈日下融化的冰，融入了土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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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李卻扇心細，指著水鏡道：“看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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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凡道：“太守府外有李姑娘設下的禁咒，這屍體應當還在府內。咱們幾個人分開去搜，搜到宿玉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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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早前便說，近日會頻繁有修士上門，內門女眷不宜見客。故而莊惜靈這幾日只能呆在屋中睡覺看書，偶爾繡繡花，聽聽曲，溫兩壺好酒解解乏。
這日子過得平淡又乏味，小姐妹的邀約卻像雪花一樣飛到莊家，只可惜她成了籠中之鳥，無法赴約。
今日也不例外，午後散步回來，她面對著墻熟睡，兩手枕在腦袋下，朦朧的光影透過床幃輕紗，斑駁的落在她身上。
前院不停地傳來人說話的聲音，想來今日又有修士上門，莊惜靈蹙著眉頭，睡又睡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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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撩開床上懸掛的帷幔，莊惜靈依舊閉著眼，懶懶地說道：
“左右無事，我今日再多睡一會兒。花不知都插了多少盆，酒也不知喝了多少壺，只要一日不能出去，我這心中便煩悶難解，還不如睡一覺來得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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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一瞬間，莊惜靈就意識到了這件事。
她僵硬著腦袋，半晌沒動彈。在她猶豫的時候，那只手已經掀開了她的被子，像一尾魚似的滑進來，緊貼著她躺下。枕在腦袋下的手死死捂住嘴巴，渾身緊繃，她痛苦地閉上眼，只恨自己這時候為什麽還醒著。
顫抖的身軀出賣了她，旁邊的東西知道她醒著，手如蛇一般從她身上撫摸過，寒意透過寢衫褻衣為她所感知。
好冷，她冷的牙咯吱咯吱響，那只手從她的脖頸撫摸過去，一張臉湊近她。
沒有呼吸聲，她之感受到了腦袋壓在她身上的重量。
莊惜靈咬咬牙，擡頭看去。
一張慘白的臉緊貼著她的臉，似乎料到她會看過來，對著她張開嘴巴，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來。
莊惜靈心臟驟停，發出一聲劇烈地尖叫。
門外的丫鬟被這聲尖叫嚇醒，她搖了搖頭，拍拍腦門，不知道自己怎麽白日就睡著了。想來是曬著太陽暖洋洋的，才昏昏睡了過去。
她趕忙推門進去，問：“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床幃後傳來小姐細聲細氣的聲音：“露珠，扶我起來。”
露珠沒有多想，低眉順眼地過去，為莊惜靈撩開床幃，要扶她起來。
下一瞬，一只慘敗布滿青筋的手伸過來，卡住了露珠的脖子！
露珠瞳孔放大，面部肌肉顫抖，淚液失禁般噴湧而出，她渾身痙攣著，張嘴想要尖叫，最後只能化作斷斷續續的兩字：“小……姐……”
莊惜靈雙眼烏黑，沒有一絲眼白，手中用力，頃刻之間奪取了露珠的生息。
她嘴角扯出笑來，神色癲狂。
“抓我？做夢。”
手一松，露珠的屍體軟綿綿地倒在地上，雙眼大睜，死不瞑目。
莊惜靈施施然慢步出來，坐到鏡子前，捋了捋頭發，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太守小姐，很好。可惜是個女人，若能換成一個男人的身體就好了。”她低頭，嫌棄地看著現在的身體，“女人有什麽用，軟綿綿的沒有力氣！”
他得想想，換成誰的身體更好。
*
幾位修士散開去找妖怪的蹤跡，聞櫻想了想，選擇去後院看看。
一個男鬼，如果想在這個府中藏身，最好的地方就是內宅後院。前院人來人往，難免有被發現的風險，後院如果躲藏的好，興許能逃過一劫。
果不其然，後院妖氣沖天，她順著妖氣一路尋去。
在她身後，男人神色冰冷，也跟了上來，玄黑勁裝襯得他腰細腿長，只是看上去多有陰狠刻薄之色，令人不敢多看。
太守見聞櫻自己進去就算了，顧其淵竟然也跟著要進去，即便方才目睹了顧其淵殺人的暴行，他還是咬牙沖過去攔著：
“道長，那是個男鬼。這裏面是莊府女眷，斷斷不可能在裏面啊！我家中尚有一女未出閣，道長你貿然闖進去只怕會壞了她的名聲。”
暴戾的情感在顧其淵腦內喧囂，但想到聞櫻就在前面，這太守後面還有重用，不好直接殺掉。
他伸出兩指，砰砰將太守點穴，自己大步闖了進去。
太守在他身後，頭轉不動，話也說不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顧其淵進去，滿目惶恐。
*
聞櫻順著妖氣，停留在了一座院落門口。
門口丫鬟看到有人朝這裏走過來，見她氣度不凡，猜想是今日上門的修士，上去施禮道：“見過道長，這是我們家小姐的院子。道長可是有什麽事？”
小姐？
那這正屋只能是莊惜靈的居所。
聞櫻面色緊繃，話都來不及說，直接越過丫鬟裏面徑直走去。
丫鬟反應過來的時候聞櫻已經走進去幾步遠，她連忙提著裙擺跟著，嘴裏喊著：“道長使不得呀！我們家小姐正在睡覺，不能隨意打擾！”
她伸出手要攔聞櫻，聞櫻將她推開些，一腳將門踹開闖了進去。
裏面人去樓空。
唯有床帳飄飄，似乎曾經有東西剛離去不久。
跟著她後面匆匆進來的丫鬟氣急：“你這人怎麽……”
目光不經意落在露珠的屍體上，發出一聲慘烈的尖叫，整個人跌坐在地，渾身虛軟地退後，指著露珠道：“屍！屍體！”
這會兒妖怪應該還沒跑遠，聞櫻當下轉頭要離去，驚懼過度的丫鬟膝行過來，死死抱住聞櫻的腿，驚恐道：“道長！道長不要走！我害怕！我不想死！”
聞櫻嘆口氣，在她眉心點下一道驅邪咒：“回你自己房間，事情沒結束之前不要隨意出門。”
說罷，她掙脫開丫鬟，追尋妖氣離去。
與此同時，顧其淵也進了後院。或許是因為最近總有修士來家中，家中女眷都閉門不出，一路上竟也沒看到什麽人。
他有些煩躁，如果不是剛剛那老東西攔著他，他會跟丟聞櫻嗎？
恰在此時，他看到前面回廊欄桿上坐了一個女子，長發柔順的披在腦後，未曾束發，身上卻只穿了褻衣，外披一件輕紗，就在外面招搖。
他猶豫了一會兒，在非禮勿視和跟蹤聞櫻之間糾結了一會兒，選擇了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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