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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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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聞櫻因過度消耗靈力, 回到飲冰樓,一日有大半時間都在沈睡中度過。大家只當她在桐花村破境有些累著了,畢竟她才入門沒多久, 卻不知是召離境空域的緣故。只不過若是真知道了, 也不會信。一個剛入門沒幾個月的弟子,怎麽可能知道離境空域,又將其召出來呢?

於是大家更在意的, 是她放著自己好好的屋子不住, 偏偏要去睡在姜扶雪的居所。

回去的第一日,聞櫻乖乖獨立睡了一晚。

回去的第二日,她僅僅只是克制地在姜扶雪身邊小憩片刻。

回去的第三日!小師妹好似打通任督二脈, 愈發大膽起來,抱著被褥大搖大擺地去了姜扶雪的住處。

私下裏,教習是不會管弟子這種你情我願之事的。門內雙修者亦不在少數, 有人選擇清修苦寒, 也自有人選擇紅袖添香。畢竟平白毀人姻緣, 也不是什麽積德之事。

但聞櫻實在也忒不加掩飾了些,她坦坦蕩蕩地反倒讓教習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難道兩人共處一室,是在研究修行之事?

總不能真的就是蓋著棉被單純暢談人生吧。

聞櫻若是知道他們的猜測, 只會告訴他們:猜對了, 還真就是純睡覺。

聞櫻從前世到現在, 都未曾用過什麽雙修之法, 只是單純因為在姜扶雪身邊,總能夢到一些奇怪的東西。那些東西她未曾經歷過,但卻無比真實, 好像曾經在某個時間段,真切地發生過一般。

若是不在姜傘身邊, 她便不會再做夢,她先是小憩試了試,發現果然夢到了一些零碎的事情,便索性將東西搬到姜扶雪的屋子,在那裏睡了下來。

她變得很喜歡做夢,睡著的時間越長,她便會夢到越多東西。

恰巧管絮讓她們回來休整,她便補起了覺。

姜傘坐在屋內軒窗後,在雕刻著手中的櫻花木,已經有了木簪的雛形。他雕刻的專註,睫毛細密投下陰影,刻刀在寸長的木頭上一點一點游走。

午後,日頭已微微西斜,少女簇擁著薄被,睡在院中軟榻上,呼吸平穩,花蔭將光碎的斑駁,灑落少女發間,面頰。

院中美人櫻正值花期,輕白柔軟的花瓣打著旋飄零落下,輕柔的隱入少女發間。

聞櫻在做一場很古怪的夢。

她夢到自己正在對著名門正派大放厥詞,險些看呆。她之所以能很肯定那就是自己,是因為嬰寧劍,還有女人的身形背影都與自己前世相同。

周身寫滿符文咒字的四位藥人擡著輿駕,她施施然坐在上面,紅裙似流動的烈焰,分明是與前世一模一樣的容貌,卻明顯狂上許多。

聞櫻覺得這夢有些一言難盡,然而夢裏的自己說出的話才更是令人面如土色。

“回去告訴你們的掌門,青澤真君我用的甚好,暫時還不想歸還。你們什麽時候想好讓我進禁地,我方將青澤真君完璧歸趙,否則就讓你們青澤真君在晚舟渡陪我一輩子吧。”

正道修士叉腰,指著她破口大罵:“你這妖女!修行邪道,妄自尊大,擅自扣下青澤真君,你,你就等著五雷轟頂吧!”

沈稚魚笑出聲:“五雷轟頂?就算叫雷劈死,這青澤君我也翻來覆去地睡過了。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可不後悔,就是不知道青澤真君回去會不會覺得我毀了他的清白,哭哭啼啼怨恨我呢?”

青澤真君,又是誰?她未曾在鎖靈淵聽過這號人物。

聞櫻夢到的片段都是零碎打亂的,她還未見到傳說中的青澤真君。

她又是為什麽非要綁架這位青澤君?

聞櫻能理解自己想去禁地,但是並不理解自己綁架良家少男。

“你背叛師門!你暗修邪道!你為天下之恥!”

那名弟子還未說完,就被沈稚魚從劍上打落,不知掉去了哪個犄角旮旯。沈稚魚換了個姿勢撐著腦袋,蹙眉:“吵死了!有這時間在這與我口誅筆伐,還不如回去商量對策。殺又殺不了我,回頭你們青澤君都被我吸幹了,你們還在這叫囂呢。”

鎖靈淵弟子大驚:“這妖女,這妖女的修為更進一步!她早已突破十階,十階便是極限,為何還能更進一步?”

沈稚魚笑道:“說來還得感謝你們青澤君,雙修之法甚是好用,我們每日都要修上許多次。”

聞櫻:……

用自己的臉,說出這種話,實在,實在是讓人頭皮發麻!

她猛地睜開眼睛,從軟榻上坐起。

明明是一樣的臉,但那怎麽會是她呢?

還是說夢是內心的寫照,其實她內心深處早就想這麽做了?聞櫻捧著自己的臉,不敢置信,她骨子裏竟是這樣‘放浪形骸’的一個人?

青澤君,青澤君。

美人櫻已經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洋洋灑灑,聞櫻往姜傘這裏跑來,裙裾驚起地上落花。

她趴在軒窗外面,看著在桌前雕刻東西的男人,問:“師兄,你知道青澤君嗎?”

姜扶雪的手一頓。

聞櫻還在自顧自地說著:“鎖靈淵內,有哪個真君法號青澤嗎?”

前世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現在亦沒聽過青澤君此人,難不成是往後才有的?

難不成自己在老牛吃嫩草?

還不等她接受這個猜想,姜扶雪低聲:“為什麽這麽問?”

“做了一個夢而已,夢中有此人,好奇,故而一問。”

姜扶雪擡眼看她,兩人離得很近。一個在窗內書桌後,一個在窗外櫻花間。男人睫羽微顫,靜靜問她:“什麽夢?”

聞櫻與他四目相對,忽然笑起,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和青澤君的,春宵一夢。”

她還在笑,但面前的姜扶雪卻是忽然肉眼可見的凝固。聞櫻註意到他騰的一瞬,耳朵尖紅的可怕,忙指著他的耳朵開口:“師兄,你怎麽……”

啪的一聲,窗子在她面前闔上。

姜扶雪關上了窗子。

聞櫻落了一鼻子灰,她摸摸鼻尖,不知道師兄這是唱哪出。

聞櫻攀著窗,踮著腳,小聲喚了幾聲:“師兄?師兄?”

見姜扶雪不理她,從芥子囊中取出一袋銀子,放到了姜扶雪窗前。

“師兄,之前欠你的錢,我就放在這裏了,還要與妙音她們吃飯,我就先走了,晚上再來找你。”

窗前的陰影遠去。

姜扶雪在肩膀上蹭了蹭耳尖,打開了窗,外面是滿滿一袋銀子。

錢袋上繡了一只紅色小魚。

*

顧懷若的承諾不日便傳遍了鎖靈淵,面對這一萬積分,心動之人不在少數,在此之前已經有不少人連夜趕往金陵城,想著先聲奪人,拿下這一萬積分。

聞櫻他們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幾日之後。

聞櫻坐在小凳子上,啃了一口糯米糕,幸福地彎起眼角,像一只偷吃的倉鼠。

“入門多久了,連禦劍術還要別人載你,真是丟盡息華仙尊的臉。”冷嘲熱諷的聲音從聞櫻身後傳來。

聞櫻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在陰陽怪氣。她涼涼地說道:“有人代駕我為何要自己辛苦禦劍呢?沒人載你嫉妒就直說,怪你沒有個好師兄罷了。”

顧其淵氣急:“我平生所見過一女子,夙興夜寐,勤學苦練,堪為女子表率,你與她同為女子,卻連禦劍都懶得,你這樣的人實是我劍修之恥!”

聞櫻又啃了一口,冰涼軟糯的糯米糕在她唇齒之間化開,她幸福地慰嘆一聲,看都沒看顧其淵一眼:“知道了,玄淵真君,禦劍少說話,小心落地打嗝。”

“你!”顧其淵見她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轉而質問姜扶雪,“你就這麽縱容你的師妹?這樣的人去了金陵也是拖後腿!”

“她是我的師妹,我載便是。你有你的師妹,大可以去管你的。”姜扶雪淡淡地將話給他堵回去。

顧其淵下意識扭頭看向寧紅玉,寧紅玉不知為何,也在看這裏,恰好對上他的目光,露出小鹿一般怯怯的笑意。

顧其淵冷哼一聲,沒一個好臉色:“她才不是我的師妹!”

聞櫻:當然啦,她是你後娘。

姜扶雪道:“玄淵真君,看路。”

顧其淵被他這油鹽不進的模樣氣得不輕,加快速度禦劍飛到了大隊伍的前面,懶得再看這對他心目中的狗男女一眼,仿佛再看下去就會被氣死。

聞櫻看著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年輕人就是火氣大。”

她整個人連同一張椅子結結實實地被綁在姜扶雪的染玉劍下,姜扶雪禦劍禦的四平八穩,聞櫻一會兒睡一覺,一會兒呢,林妙音載著的李卻扇又用飛鶴符送來糕點給她吃,過的那叫一個驕奢淫逸,順心暢意,仿佛真真出來游玩一般。

寧紅玉怔怔望著她的背影,蕭凡在前面禦劍,時不時說些俏皮話逗寧紅玉笑,說了幾句見寧紅玉不接他的話,疑惑之下回眸看去,沿著寧紅玉的目光,他看到了聞櫻,忍俊不禁。

“這位聞櫻師妹,倒是很有趣。”

“是嗎?”寧紅玉瞥了蕭凡一眼,很是覆雜。

蕭凡看了一眼聞櫻,又看了一眼寧紅玉,覺得這是女兒家比較的心思在作祟,笑著安慰道:“師妹,你也是我們玄劍宗闔宗上下寶貝的小師妹,平日裏都將你捧在手心,她出身小門小派,又是凡間鄉野之人,師妹金尊玉貴,何須與她作比較。”

寧紅玉移開目光,勉強擠出一絲笑:“師兄多慮了,我沒有與她比較。”

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

從前在玄劍宗,她是萬眾矚目的那一個,所有人將她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師姐是那個總是默默站在遠處,不為人註意的人。

現在一切卻好像顛倒了過來,師姐換了一個新門派,她成了眾星捧月的那個,而這一次,自己卻成了遠遠站著,看她被人追捧的旁觀者。

這次同她一同出來的玄劍宗弟子,只有蕭凡與自己相熟些,別人都不是好相與的,尤其是顧其淵,最近一年愈發是瘋了一般,見人就咬。

師姐受了那麽多年的委屈,現在終於有人關心她的冷暖,自己本該為她高興的,可是看著她不知為何,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

她掩下這種覆雜的情緒,不希望自己成為自己所憎惡的那種人。

“蕭師兄,我們還有多久到金陵城?”

從鎖靈淵到金陵城,哪怕是禦劍都需要飛半日,所需靈力自是不少。

凡間靈力沒有修仙界充沛,這麽一番下來,許多弟子都叫苦不疊。

除了聞櫻,她是最享清福的那個人。

蕭凡看了一眼地面,笑著安撫她:“約莫還有半炷香就到了,趁這時間,小師妹好好想想到了金陵城可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師兄陪你逛逛。”

寧紅玉暖心一笑:“師兄對紅玉最好了,但這次來金陵,查案要緊,越是耽擱,越容易有同門因此喪命。”

“小師妹還是這麽善良。不過到處逛逛也不妨事,我們如此浩浩蕩蕩,兇手會好好躲藏,不可能剛去了就抓到對方尾巴,需得耐心些,師妹你也許久未出鎖靈淵,一定也對金陵很好奇。”

寧紅玉垂下眸,露出修長潔白的後頸,她輕輕道:“如此,就麻煩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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