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 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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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漸遠
◎人心易變◎
郎玉柱也沒有再多客套, “好吧，多謝你今日來看我，我還要溫習功課, 就不送你了。”
“好, 郎兄你多保重, 我就先告辭了。”王子逾說著就要轉身。
郎玉柱捧著書對他點了點頭, 沒有再說話。
告別了郎玉柱，王子逾獨自推門出來，環顧了一圈書肆, 琢磨著待郎玉柱科考後就就書肆重新經營起來。
剛出了書肆大門, 轉角處忽然站出來一個人影擋住了王子逾的去路。
“羅惠卿？”王子逾驚訝道，“你……在等我麽？”
羅惠卿神色自若地頷首, 攤手指了指前方, “王公子，能否借一步說話？”
不知道羅惠卿有什麽打算，王子逾懷揣著疑惑和猜測跟著他來到了前方的一處巷角, 這裏僻靜無人, 正是說話的好地方。
“不知尋我何事？”王子逾主動開口道。
羅惠卿抿唇, 緩緩道：“你是黃九郎的朋友，你知道他去哪裏了麽？”
沒想到羅惠卿竟然是為了黃九郎來的, 王子逾頗有些意外。
不過想來也是, 之前去找黃九郎一起尋人的時候, 羅惠卿就出現在黃九郎的住處過，自那之後黃九郎領了罰，自然也不能再回來找他了, 估計現在羅惠卿還覺得黃九郎是不告而別。
“他暫時不會回來了。”王子逾頓了頓, 又瞧了一眼對方的反應, 問：“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知道。”羅惠卿猶豫了片刻，又問：“為何不會回來了？他……他回山中修煉去了嗎？”
王子逾看他欲言又止，一副糾結不已的樣子，想了想還是道：“你如此關心他的去向，可是同他交好？”
此前便撞見過黃九郎與羅惠卿在一處，且羅惠卿也知道黃九郎的真實身份，若是此人真是黃九郎的摯交好友，告訴他黃九郎的去向也未嘗不可。
不成想羅惠卿卻沈默了下去，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晌後才開口道：“不相熟，只是許久不曾見他，所以今日恰巧碰見你，就問問罷了。”
王子逾沒有立刻回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只說：“他在人間犯了錯，前些日子已經領罰去了。”
羅惠卿倏地擡起頭，“要受什麽罰？”
“他……”王子逾斟酌了一下，隱去了黃九郎要做一世凡人的事情，含糊道：“具體的我不便與你說，總之幾十年內他興許都不會再回來了。”
至少不會以黃九郎的身份出現。
“幾十年啊……”
羅惠卿小聲嘀咕了一句，王子逾聽得不甚明晰，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麽，羅惠卿就已經心不在焉地向他行了個禮，又徑自轉身慢步離開了巷角。
王子逾站在原地，瞧著羅惠卿的背影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
忽然發現，羅惠卿如今的脊背挺得很直，恍然間想起了從前在宜春院第一次見到的那個諂媚的少年，但這兩個身影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再重合到一起了。
幾十年的時光，於凡人而言，就是漫長的一生時光了。
興許，從今往後真的不會再見了吧。
-
時光似水而過，一晃眼便到了夏日。
夏日的天氣變化得有些無常，下午才下了一陣子大雨過後，很快便又雲開霧散出了太陽，庭院裏的水汽未散，新綠的芭蕉葉上掛著一連串的水珠，輕風將絲絲涼意和芭蕉的清香漫不經心地送進了窗內。
王子逾斜臥在窗下的矮榻上，被午後的陽光照得昏昏欲睡，手裏拿著的書扣在胸膛上，心思卻早已經不知道飛到什麽地方去了。
沈遐年進門來就看見他這樣一副愜意的樣子，輕輕抽走他手中的書，卻不料書剛離手，王子逾就被忽然驚醒了過來。
“你來了。”王子逾睜眼瞥見沈遐年就緩緩坐了起來，邊打哈欠邊揉眼，說話聲音都還帶著濃重的鼻音。
“再不來你恐怕是要睡到天黑不可。”沈遐年將書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在榻邊坐了下來，“不是說要去書肆瞧瞧麽？”
王子逾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見陽光和煦，離天黑還早著，吐了一口氣道：“那就去吧，也好給郎玉柱送送行。”
科考已經放榜有一段時日了，郎玉柱果然高中，加上羅惠卿的暗中照拂，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底氣。近些日子燒毀的郎家也已經重建得差不多了，這兩日郎玉柱便要從書肆裏搬走。
這些日子以來，不僅是郎玉柱發生了變化，王子逾也同樣從學堂走了出來。
趁著近來科考和朝廷局勢緊張，王子逾同王太常再次表明了自己無心科舉，想外出游歷一陣時間再回來，本來以為王太常不會輕易答應，不成想王太常只擰巴了兩天便同意了。
原本因著王元豐是個癡傻之人，所以王太常總想著要讓王子逾走上仕途，也好今後將王府撐起來，庇護著王元豐。但最近王元豐很是上進，與常人相比起來還要更加出眾，已經能夠獨當一面，所以王太常也不再像從前一般執著。
既然沒了學堂上學的羈絆，行動便隨心許多了，只剩下書肆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解決。
“走吧，現在過去應該正好。”
-
待王子逾和沈遐年到書肆門口的時候，正巧撞見郎玉柱正款著包袱要出門，書肆外還聽著一輛馬車，想來興許是羅惠卿在暗中安排的。
王子逾迎上去叫住他：“郎兄，一切都收拾妥當了麽？”
“已經都打點好了。”郎玉柱難得展顏，笑道：“多謝你收留我這麽長一段時間，若不是你，我興許支撐不到今日。”
如今郎玉柱也算是春風得意，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把，整個人與之前相比也開懷了不少。
王子逾擺手回道：“舉手之勞，不必掛記。再說這書肆原本是你的地盤，何須客氣，當初的約定還作數，只要你想，隨時都可以再回到書肆裏來。”
當初買下這間書肆時，郎玉柱還是個遠近聞名的書癡，當時便約定了，書肆便宜賣出去，但郎玉柱依然還有權利可以隨時回到書肆看書，也不能將書肆的舊書處理掉。
但如今聽王子逾這樣說，郎玉柱的神情卻淡了下來，道：“再說吧。”
看見郎玉柱這副反應，王子逾也隱約知道或許這個“再說”永遠不會再說了。
王子逾盯著郎玉柱看了半晌，最後露出一個微笑，真誠道：“郎兄，前程似海，後會有期。”
“你也是，後會有期。”
郎玉柱走向馬車，將要上車時，又忽然回頭看了一眼書肆。
逆著光，王子逾看不清他的眼神，正要認真去看的時候，郎玉柱卻已經毫不留戀地鉆進了馬車。
目送著馬車消失在路口轉角，王子逾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心裏明白，此去是真的漸行漸遠了。
王子逾也回頭靜靜地看著已然煥然一新的書肆，不管是門面還是內裏的布置都精美非常，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破舊的小店了。
書肆裏除了將原本諸如四書五經之類的書籍歸置起來之外，還添置了許多新鮮的話本，就待過幾日重新開業了。
王子逾打量著這個與第一次見時截然不同的書肆，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
好像身邊的一切人和物都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悄然發生了變化，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去抓住那些曾經的痕跡，只能站在原地去尋找幾分從前的光影。
沈遐年悄悄牽住了他的手，輕聲道：“回去吧。”
“嗯。”
王子逾收回目光，跟著沈遐年離開了書肆。
還好，不管歲月更疊還是人心易變，至少還有沈遐年一直都在身邊。
王子逾不動聲色地在沈遐年手心輕輕撓了幾下，待沈遐年側頭看他時，又笑彎了眼。
他的眼睛本是圓圓的，笑起來卻彎成了一輪新月，左頰的酒窩也隨之顯現了出來，還是個生機無限的少年模樣。
沈遐年本想板起來的表情一下子又收了回去。
兩人相視無聲而笑，只將對方的手攥得更緊。
【作者有話說】
完結倒計時
大家有想看的番外什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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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易變◎
郎玉柱也沒有再多客套, “好吧，多謝你今日來看我，我還要溫習功課, 就不送你了。”
“好, 郎兄你多保重, 我就先告辭了。”王子逾說著就要轉身。
郎玉柱捧著書對他點了點頭, 沒有再說話。
告別了郎玉柱，王子逾獨自推門出來，環顧了一圈書肆, 琢磨著待郎玉柱科考後就就書肆重新經營起來。
剛出了書肆大門, 轉角處忽然站出來一個人影擋住了王子逾的去路。
“羅惠卿？”王子逾驚訝道，“你……在等我麽？”
羅惠卿神色自若地頷首, 攤手指了指前方, “王公子，能否借一步說話？”
不知道羅惠卿有什麽打算，王子逾懷揣著疑惑和猜測跟著他來到了前方的一處巷角, 這裏僻靜無人, 正是說話的好地方。
“不知尋我何事？”王子逾主動開口道。
羅惠卿抿唇, 緩緩道：“你是黃九郎的朋友，你知道他去哪裏了麽？”
沒想到羅惠卿竟然是為了黃九郎來的, 王子逾頗有些意外。
不過想來也是, 之前去找黃九郎一起尋人的時候, 羅惠卿就出現在黃九郎的住處過，自那之後黃九郎領了罰，自然也不能再回來找他了, 估計現在羅惠卿還覺得黃九郎是不告而別。
“他暫時不會回來了。”王子逾頓了頓, 又瞧了一眼對方的反應, 問：“你可知道他的身份？”
“知道。”羅惠卿猶豫了片刻，又問：“為何不會回來了？他……他回山中修煉去了嗎？”
王子逾看他欲言又止，一副糾結不已的樣子，想了想還是道：“你如此關心他的去向，可是同他交好？”
此前便撞見過黃九郎與羅惠卿在一處，且羅惠卿也知道黃九郎的真實身份，若是此人真是黃九郎的摯交好友，告訴他黃九郎的去向也未嘗不可。
不成想羅惠卿卻沈默了下去，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半晌後才開口道：“不相熟，只是許久不曾見他，所以今日恰巧碰見你，就問問罷了。”
王子逾沒有立刻回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只說：“他在人間犯了錯，前些日子已經領罰去了。”
羅惠卿倏地擡起頭，“要受什麽罰？”
“他……”王子逾斟酌了一下，隱去了黃九郎要做一世凡人的事情，含糊道：“具體的我不便與你說，總之幾十年內他興許都不會再回來了。”
至少不會以黃九郎的身份出現。
“幾十年啊……”
羅惠卿小聲嘀咕了一句，王子逾聽得不甚明晰，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麽，羅惠卿就已經心不在焉地向他行了個禮，又徑自轉身慢步離開了巷角。
王子逾站在原地，瞧著羅惠卿的背影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
忽然發現，羅惠卿如今的脊背挺得很直，恍然間想起了從前在宜春院第一次見到的那個諂媚的少年，但這兩個身影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再重合到一起了。
幾十年的時光，於凡人而言，就是漫長的一生時光了。
興許，從今往後真的不會再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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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似水而過，一晃眼便到了夏日。
夏日的天氣變化得有些無常，下午才下了一陣子大雨過後，很快便又雲開霧散出了太陽，庭院裏的水汽未散，新綠的芭蕉葉上掛著一連串的水珠，輕風將絲絲涼意和芭蕉的清香漫不經心地送進了窗內。
王子逾斜臥在窗下的矮榻上，被午後的陽光照得昏昏欲睡，手裏拿著的書扣在胸膛上，心思卻早已經不知道飛到什麽地方去了。
沈遐年進門來就看見他這樣一副愜意的樣子，輕輕抽走他手中的書，卻不料書剛離手，王子逾就被忽然驚醒了過來。
“你來了。”王子逾睜眼瞥見沈遐年就緩緩坐了起來，邊打哈欠邊揉眼，說話聲音都還帶著濃重的鼻音。
“再不來你恐怕是要睡到天黑不可。”沈遐年將書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在榻邊坐了下來，“不是說要去書肆瞧瞧麽？”
王子逾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見陽光和煦，離天黑還早著，吐了一口氣道：“那就去吧，也好給郎玉柱送送行。”
科考已經放榜有一段時日了，郎玉柱果然高中，加上羅惠卿的暗中照拂，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底氣。近些日子燒毀的郎家也已經重建得差不多了，這兩日郎玉柱便要從書肆裏搬走。
這些日子以來，不僅是郎玉柱發生了變化，王子逾也同樣從學堂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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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因著王元豐是個癡傻之人，所以王太常總想著要讓王子逾走上仕途，也好今後將王府撐起來，庇護著王元豐。但最近王元豐很是上進，與常人相比起來還要更加出眾，已經能夠獨當一面，所以王太常也不再像從前一般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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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王子逾和沈遐年到書肆門口的時候，正巧撞見郎玉柱正款著包袱要出門，書肆外還聽著一輛馬車，想來興許是羅惠卿在暗中安排的。
王子逾迎上去叫住他：“郎兄，一切都收拾妥當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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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郎玉柱也算是春風得意，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把，整個人與之前相比也開懷了不少。
王子逾擺手回道：“舉手之勞，不必掛記。再說這書肆原本是你的地盤，何須客氣，當初的約定還作數，只要你想，隨時都可以再回到書肆裏來。”
當初買下這間書肆時，郎玉柱還是個遠近聞名的書癡，當時便約定了，書肆便宜賣出去，但郎玉柱依然還有權利可以隨時回到書肆看書，也不能將書肆的舊書處理掉。
但如今聽王子逾這樣說，郎玉柱的神情卻淡了下來，道：“再說吧。”
看見郎玉柱這副反應，王子逾也隱約知道或許這個“再說”永遠不會再說了。
王子逾盯著郎玉柱看了半晌，最後露出一個微笑，真誠道：“郎兄，前程似海，後會有期。”
“你也是，後會有期。”
郎玉柱走向馬車，將要上車時，又忽然回頭看了一眼書肆。
逆著光，王子逾看不清他的眼神，正要認真去看的時候，郎玉柱卻已經毫不留戀地鉆進了馬車。
目送著馬車消失在路口轉角，王子逾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他心裏明白，此去是真的漸行漸遠了。
王子逾也回頭靜靜地看著已然煥然一新的書肆，不管是門面還是內裏的布置都精美非常，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破舊的小店了。
書肆裏除了將原本諸如四書五經之類的書籍歸置起來之外，還添置了許多新鮮的話本，就待過幾日重新開業了。
王子逾打量著這個與第一次見時截然不同的書肆，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
好像身邊的一切人和物都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悄然發生了變化，待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去抓住那些曾經的痕跡，只能站在原地去尋找幾分從前的光影。
沈遐年悄悄牽住了他的手，輕聲道：“回去吧。”
“嗯。”
王子逾收回目光，跟著沈遐年離開了書肆。
還好，不管歲月更疊還是人心易變，至少還有沈遐年一直都在身邊。
王子逾不動聲色地在沈遐年手心輕輕撓了幾下，待沈遐年側頭看他時，又笑彎了眼。
他的眼睛本是圓圓的，笑起來卻彎成了一輪新月，左頰的酒窩也隨之顯現了出來，還是個生機無限的少年模樣。
沈遐年本想板起來的表情一下子又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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