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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露心意◎
王子逾覺得自己一定是被燒糊塗了, 否則怎麽會出現沈遐年在親他這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幻覺，一定是幻覺。
然而唇上不可忽視的觸感卻告訴他，這就是真的。
很奇怪, 他明明是很想逃開的, 但是真的當這一刻到來的時候, 他卻根本不知道作何反應, 只是傻乎乎地睜大了眼睛予取予求。
不過沈遐年只是簡簡單單地貼著他的唇，並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沈遐年忐忑地看了他半晌，眼也不眨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生怕從他臉上看到厭惡的表情。雖然沒從他面上看出嫌惡來, 但迷蒙的雙眼裏似乎也沒有樂意的意思，似乎除了驚訝和迷茫再也沒有別的情緒了。
他到底是什麽想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呢？
沈遐年捧著他的臉, 親著他的嘴角, 心跳聲震耳欲聾，連思考也變得遲鈍起來，很想就這麽不管不顧地撬開他的牙關闖進去。
可是心底總有一個聲音在阻撓說：你這是乘人之危, 等他清醒了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沈遐年默默反駁：不會的, 他很心軟, 他……
那個聲音又繼續道：他不喜歡你，他只把你當做朋友, 你卻仗著他的心軟對他如此冒犯, 與無恥小人又有何異？
不喜歡……
像是忽然被一根刺紮了一下, 沈遐年瞬間清醒了些。
猶豫了片刻，沈遐年撐起上身，萬般不舍地離開身下人水潤柔軟的雙唇, 忍得脖子都冒出了青筋, 不死心地掙紮著想征求他的意見：“抱歉, 雖然有些晚了，但是……我可以親你嗎？”
“……”
說完這話，他自己都覺得不要臉，便是王子逾直接抽他一巴掌也不是沒有可能，當即便有些羞愧地要起身離遠。
然而王子逾此刻被熱潮折磨著，根本聽不進他的話，現在感覺到那個給他舒適涼意的東西離遠了，更是覺得焦渴難當。
好熱。
身體裏湧起的熱意將他的理智也燒得一幹二凈，只覺得貼著的人冰冰涼涼的，他就像一條快要渴死的魚，忽然遇到水源，縱使是萬劫不覆的深淵，都義無反顧地想縱身往裏跳。
在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素驅使下，王子逾忽地伸出雙手環住了沈遐年的脖頸，使勁地想將他拉回來，只是他實在沒什麽力氣，眼前人依舊梗著巋然不動。
王子逾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快點，到底親不親？不親就……”
……就出去。
話之所以沒說完，是因為沈遐年還沒聽完就拉開他的手俯身朝他重重地吻了下來。
唇齒交纏，沈遐年腦海裏蹦出的第一個念頭卻是——
果然和他想象的滋味一樣。
柔軟及甜。
窗外忽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夜雨，攪亂了一池春水，院裏剛栽下的花草剛發了新芽，在忽來的風雨沖擊之下搖搖欲墜，可憐地彎下了腰。
窗內一燈如豆，灑下一地金黃，為料峭的雨夜平添了一絲暖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聲漸漸地小了下來，房裏的蠟燭也慢慢地燃到了底。
燭光倏地熄滅了，室內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王子逾被這突然消失的光線驚得清醒了過來，一把抵著沈遐年的肩膀將他抵開，沈遐年正處於意亂情迷之中，一時沒有防備，就這樣被他推開了。
沈遐年喘著粗氣，還想低頭去尋身下人的唇，王子逾察覺到他的意圖，立刻擡手擋住了他的嘴巴。
“讓……”
沈遐年不滿地捉住他的手，想叫他把手讓開，然而下一刻卻被王子逾沙啞的聲音打斷：“沈遐年。”
他什麽也沒說，只是沒什麽波瀾地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沈遐年卻感覺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似的，眼神一下子清明了許多。
王子逾清醒過來了。
沈遐年喏喏的，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
但是剛才是他主動的，應該對自己也不是毫無心意的吧？
混沌黑暗中，只剩下兩人不穩的喘氣聲。
現在沈遐年的修為已經有所恢覆，即便是黑暗之中，他也能將王子逾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變化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王子逾卻完全看不見他的狀況，黑暗更是放大了對未知的懼怕，沈遐年看見他無措的眼神，輕輕擡手使了個法術，竟讓落下的燭淚也燃了起來。
屋子裏瞬間亮堂起來，比正常的燭光還要明亮許多，驟然的光線刺得王子逾反射性地閉上了眼睛，眼中含著的淚水瞬間湧了出來，順著白皙的臉往兩邊流，很快便隱入了早已汗濕的鬢角。
燭光映照下，他此時的狀況更是一覽無遺。
嘴唇嫣紅腫脹，嘴角還破了一點皮，正往外滲著絲絲血跡，汗濕的發絲淩亂地貼在臉上，衣襟半敞，露出大片瑩潤的肌膚，上面還遍布著斑駁的紅痕。
沈遐年盯著他，不自覺地喉頭滾動。
王子逾適應了光線，一睜眼就發現了不對，慌亂地攏緊了自己的衣襟，脖子也往裏縮了縮。
沈遐年見狀趕緊別開了眼，難得磕巴道：“你，我，對不住……”
跟個傻子似的，沈遐年索性閉上了嘴。
王子逾沒理會他無甚誠意的道歉，雙手撐著榻坐了起來，又低頭整理好自己的衣襟，直到捂得嚴嚴實實之後才坐正。
現在面對沈遐年，讓他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鉆下去。
他一直都知道，只要挨著沈遐年，情熱就會得到及時的緩解，這次也不例外。但是再怎麽樣，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發瘋主動要人家親，且其實在中途的時候他的情熱就已經褪了，但也許是被攪暈了思緒，他鬼使神差地沒有及時止損，反而還配合起來，若不是蠟燭忽然熄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清醒過來。
他為這樣的狀況感到羞恥和懊惱。
都怪這個可惡的狐貍精，二話不說就趁火打劫占人便宜！
平日裏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現在看來，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
他們兩個是那種可以說親就親的關系嗎？
果然是專吸人精氣修煉的狐貍精，該不會待在他身邊早就在打這個主意了吧？
至少，至少得表明一下心意吧……
不對，他們哪有什麽心意啊！
王子逾腦袋裏瘋狂尖叫，面上卻不動聲色，看起來很冷淡。
沈遐年看他這副表情，以為是他心裏不痛快，小心翼翼地找補：“我問過你了，是你自己答應……”
“閉嘴。”王子逾臉色臭臭地打斷他，“我只是頭腦不清醒罷了，如果不是為了給你療傷，我會變成這樣嗎？”
他性格一向溫吞，耳根子軟，這還是沈遐年第一次見到他這麽冷硬的模樣，當即失落羞愧地低下頭，不住地道歉。
果然還是太心急了。
那點對王子逾也可能喜歡自己的猜測有了些動搖。
兩個人的性格好像突然反過來了似的，場面一度很詭異。
待到沈遐年一連說了好幾句對不住，看著王子逾面色緩和了一些之後才鼓起勇氣開口：“你覺得很反感麽？”
王子逾強作鎮定，反問了一句：“那你呢？”
“不，我當然是因為喜……”因為喜歡。
沈遐年一怔，心跳得更快了，不過片刻，他目光灼灼地盯著王子逾，正色道：“我喜歡你，所以才會親你。”
喜歡這句話，好像也沒有很難說出口，可是他卻遮遮掩掩，一直不肯直面自己的心聲。
這一刻，他不再去想那些條條框框，什麽人妖殊途，什麽千年仙途，什麽無謂的“自尊”，通通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遵從本心，剖開自己的心，取出最柔軟的部分，再捧到心上人眼前，期盼著能得到回應。
王子逾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直白，好不容易恢覆正常的耳朵一下子又紅了個徹底，那點強裝出來的冷漠也出現了裂縫，眼神躲閃著裝傻：“你還是在山裏待太久了，不了解我們凡間的規矩，便是再要好的朋友也不能……”
沈遐年伸手輕輕捏著他的耳朵，出聲打斷他，“你什麽都知道。”
捏著他紅紅的耳朵，沈遐年心裏忽然安定了下來。
他一定是早就感覺到什麽了，而且，對自己也不是毫無感覺。
“我不知道，你一定是糊塗了。”
王子逾下意識地覺得很難為情，只想逃避搪塞過去。
雖然今天也隱約有過一些猜測，可是真正到這一刻的時候，他卻還是手足無措，只想當個鵪鶉把自己藏起來不見人。
他們明明只是朋友而已啊！怎麽會忽然變成這樣！
沈遐年猝不及防地湊過來在他臉上啄了一口，“假如你的那些個同窗好友這樣對你，你也會臉紅麽？”
王子逾連忙捂著臉往後退，抖著手指“你”了半天，最後才結結巴巴地指責：“你，你之前還說，還說你一心向道，絕不會沾染紅塵的，現在又拿話來誆我來了。”
距離沈遐年上次說這話的時間才過去一個月，這麽快就語不驚人死不休，叫人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沈遐年面不改色，“當時沒想通，現在想通了。”
臉面什麽的都先往後放一放吧，他只知道，如果這次不抓住機會的話，也許以後再想進一步就難了。
王子逾抱著雙膝，好半晌後才蹦出來一句：“我是凡人。”
凡人生如蜉蝣，人生一世在蒼茫天地間何其短暫渺小，他只想求一世安穩，和一心成仙的沈遐年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即便他對沈遐年也許確實生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還遠遠不足於能讓他拋下一切顧忌。
假如就這樣不管不顧地答應了去，過了十年，二十年，待自己容顏老去，或是身死魂消，沈遐年就拍拍衣裳做他的逍遙神仙去了，而自己呢？也許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生生輪回，朝生暮死，永遠淹沒在滾滾紅塵之間。
沈遐年看出了他的顧忌，思索了片刻，還是斟酌道：“其實，也不算是。”
【作者有話說】
兩個結巴純情小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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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 他明明是很想逃開的, 但是真的當這一刻到來的時候, 他卻根本不知道作何反應, 只是傻乎乎地睜大了眼睛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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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素驅使下，王子逾忽地伸出雙手環住了沈遐年的脖頸，使勁地想將他拉回來，只是他實在沒什麽力氣，眼前人依舊梗著巋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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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遐年喘著粗氣，還想低頭去尋身下人的唇，王子逾察覺到他的意圖，立刻擡手擋住了他的嘴巴。
“讓……”
沈遐年不滿地捉住他的手，想叫他把手讓開，然而下一刻卻被王子逾沙啞的聲音打斷：“沈遐年。”
他什麽也沒說，只是沒什麽波瀾地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沈遐年卻感覺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似的，眼神一下子清明了許多。
王子逾清醒過來了。
沈遐年喏喏的，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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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沈遐年的修為已經有所恢覆，即便是黑暗之中，他也能將王子逾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變化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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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遐年盯著他，不自覺地喉頭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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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面對沈遐年，讓他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鉆下去。
他一直都知道，只要挨著沈遐年，情熱就會得到及時的緩解，這次也不例外。但是再怎麽樣，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發瘋主動要人家親，且其實在中途的時候他的情熱就已經褪了，但也許是被攪暈了思緒，他鬼使神差地沒有及時止損，反而還配合起來，若不是蠟燭忽然熄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清醒過來。
他為這樣的狀況感到羞恥和懊惱。
都怪這個可惡的狐貍精，二話不說就趁火打劫占人便宜！
平日裏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現在看來，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了！
他們兩個是那種可以說親就親的關系嗎？
果然是專吸人精氣修煉的狐貍精，該不會待在他身邊早就在打這個主意了吧？
至少，至少得表明一下心意吧……
不對，他們哪有什麽心意啊！
王子逾腦袋裏瘋狂尖叫，面上卻不動聲色，看起來很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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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王子逾臉色臭臭地打斷他，“我只是頭腦不清醒罷了，如果不是為了給你療傷，我會變成這樣嗎？”
他性格一向溫吞，耳根子軟，這還是沈遐年第一次見到他這麽冷硬的模樣，當即失落羞愧地低下頭，不住地道歉。
果然還是太心急了。
那點對王子逾也可能喜歡自己的猜測有了些動搖。
兩個人的性格好像突然反過來了似的，場面一度很詭異。
待到沈遐年一連說了好幾句對不住，看著王子逾面色緩和了一些之後才鼓起勇氣開口：“你覺得很反感麽？”
王子逾強作鎮定，反問了一句：“那你呢？”
“不，我當然是因為喜……”因為喜歡。
沈遐年一怔，心跳得更快了，不過片刻，他目光灼灼地盯著王子逾，正色道：“我喜歡你，所以才會親你。”
喜歡這句話，好像也沒有很難說出口，可是他卻遮遮掩掩，一直不肯直面自己的心聲。
這一刻，他不再去想那些條條框框，什麽人妖殊途，什麽千年仙途，什麽無謂的“自尊”，通通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遵從本心，剖開自己的心，取出最柔軟的部分，再捧到心上人眼前，期盼著能得到回應。
王子逾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直白，好不容易恢覆正常的耳朵一下子又紅了個徹底，那點強裝出來的冷漠也出現了裂縫，眼神躲閃著裝傻：“你還是在山裏待太久了，不了解我們凡間的規矩，便是再要好的朋友也不能……”
沈遐年伸手輕輕捏著他的耳朵，出聲打斷他，“你什麽都知道。”
捏著他紅紅的耳朵，沈遐年心裏忽然安定了下來。
他一定是早就感覺到什麽了，而且，對自己也不是毫無感覺。
“我不知道，你一定是糊塗了。”
王子逾下意識地覺得很難為情，只想逃避搪塞過去。
雖然今天也隱約有過一些猜測，可是真正到這一刻的時候，他卻還是手足無措，只想當個鵪鶉把自己藏起來不見人。
他們明明只是朋友而已啊！怎麽會忽然變成這樣！
沈遐年猝不及防地湊過來在他臉上啄了一口，“假如你的那些個同窗好友這樣對你，你也會臉紅麽？”
王子逾連忙捂著臉往後退，抖著手指“你”了半天，最後才結結巴巴地指責：“你，你之前還說，還說你一心向道，絕不會沾染紅塵的，現在又拿話來誆我來了。”
距離沈遐年上次說這話的時間才過去一個月，這麽快就語不驚人死不休，叫人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沈遐年面不改色，“當時沒想通，現在想通了。”
臉面什麽的都先往後放一放吧，他只知道，如果這次不抓住機會的話，也許以後再想進一步就難了。
王子逾抱著雙膝，好半晌後才蹦出來一句：“我是凡人。”
凡人生如蜉蝣，人生一世在蒼茫天地間何其短暫渺小，他只想求一世安穩，和一心成仙的沈遐年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即便他對沈遐年也許確實生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但還遠遠不足於能讓他拋下一切顧忌。
假如就這樣不管不顧地答應了去，過了十年，二十年，待自己容顏老去，或是身死魂消，沈遐年就拍拍衣裳做他的逍遙神仙去了，而自己呢？也許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生生輪回，朝生暮死，永遠淹沒在滾滾紅塵之間。
沈遐年看出了他的顧忌，思索了片刻，還是斟酌道：“其實，也不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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