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二零零五年 6

關燈
二零零五年 6

晚上放學回來,哥哥房間的燈亮著。

李崟做事的那家小飯館,算上老板和老板的侄女在內,總共就只有三個員工。他既是廚子又是雜工,老板的侄女負責點單與傳菜,老板則幹著監工和收銀的活兒。

老板五十多歲,早些年死了老婆,有個女兒在北京上大學,聽說明年就要畢業了。他是個典型的笑面虎,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跟誰都笑呵呵的,背地裏卻陰得很。他成天都拿報紙遮著臉,暗暗觀察李崟有無偷懶,巴不得找出些借口,來克扣李崟的工資。收銀的時候,也從不給客人免掉零頭,哪怕是一毛、兩毛,都要算得明明白白。

飯館通常八點半打烊。打烊之後,老板和他的侄女就都下班回家了,留下李崟一個人在店裏打掃衛生,所以每天都差不多十點才能到家。可今天,他竟然回來得這麽早,這讓李岫很是詫異。不過,這正好遂了她的心意,因為她剛好有事要跟哥哥商量。

洗完澡出來,李岫看見臥室書桌上放著一杯牛奶,在臺燈暖黃的光線下,牛奶正汩汩地冒著熱氣。母親隔著窗戶,朝她喊了一句:“牛奶趁熱喝了哈,我先去洗澡了。”

李岫敷衍地應了一聲,眼睛卻瞟向廁所的方向。她輕手輕腳地走到窗戶邊,側耳聽著廁所裏的動靜,聽見廁所門“哐當”一聲關上,隨後,裏面傳出“嘩啦嘩啦”的流水聲,這才松了口氣。而後便端起牛奶杯,像只小貓一樣,躡手躡腳地溜進了哥哥的房間。

李崟從來不鎖門,因為父親回家的時間不固定,有時候是前半夜,有時候是後半夜,還有時候是清晨,他得給父親留門。所以,當李岫進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是父親回來了,連人影都沒看清,就脆生生地喊了一句:“爸,你回來啦。”

待他從床上翻了個身,擡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妹妹。

九月一過,秋老虎就來了,白天的太陽愈發毒辣。天氣預報說,今天的最高氣溫足足有三十七度。入夜之後,雖說涼快了一些,可躺在屋子裏,身上的汗珠子還是止不住地往外冒。

李崟和父親常住的這間屋子窗戶朝北,幾乎曬不到陽光。高溫發酵了一整個夏天,屋子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黴味。窗簾長年不曾拉開,將房間捂得嚴嚴實實。李崟開著臺燈,光線不算明朗,隱約可以看清事物。他今天心情不好,倒在床上熱得透不過氣來,就索性脫了個精光,全身上下只留了一條四角內褲。

當他看見進來的人不是父親而是李岫的時候,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從床上跌落下來,手忙腳亂地把丟得到處都是的衣物揀了起來,胡亂遮在自己赤條條的身體上。

“你,你怎麽進來了?快快快,回你的房間去,讓媽看見又要罵人了。”李崟那張黝黑的臉瞬間漲得如熟透的番茄,慌忙往身上套著衣服褲子,正反面穿錯了都沒有留意到。

見哥哥像個沒頭蒼蠅似的,李岫捂著嘴偷笑。她不敢笑得太大聲,怕被母親聽見。“衣服穿反了。”她把牛奶杯放在床邊的小木桌上,像只活潑的小猴子,呲溜一下躥上了床,湊到哥哥身邊,用手指勾著他的衣領好心提醒。

“唉呀,你趕緊出去。”李崟滿臉窘迫,一下子從床上跳下來,忙不疊地跟妹妹保持一定的距離

“嘖嘖,大男人還害羞呀?真是沒見過了。親兄妹,有啥好怕醜的。”李岫嘻嘻一笑,目光落在哥哥那個蕎麥皮枕頭上。枕巾一早不知道被他丟去哪裏了,只剩一個光禿禿的內膽。內膽黃裏泛著黑,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被汗漬和口水浸出一圈圈的“地圖”。李岫俯身湊過去聞了聞,隨即呲牙咧嘴。不過,還是哐當一下撲倒在枕頭上,而後像只頑皮的小貓,愜意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悠閑的支起雙腿,眨巴著眼睛瞅著地上神色慌張的哥哥打趣。

“不是……萬一讓媽看見了,她會罵死我的。”李崟皺著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神色極為難看。

“媽洗澡呢,放心啦,她呀,非得在裏面把衣服都洗了才會出來。喏,牛奶賞給你了,趁熱喝掉吧。”李岫說著,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眼神飄向那杯牛奶。

“那是媽給你訂的,你喝吧,我不需要補營養。”李崟雙手抱胸,別過臉去。

“你不需要?哼,你比我還瘦,跟彌勒山上的野猴子似的。趕緊喝吧,我每天都能喝到呢。”李岫嘟起小嘴,骨碌一下從床上彈到地上,伸手撫上哥哥的背,一節一節摸過他如算盤珠似的脊骨。

“唉呀,媽不讓我喝的,你快喝吧。”李崟連連擺手。

“都說了媽在洗澡呢,她怎麽會知道!”李岫眼睛一瞪,回身端起牛奶杯就往哥哥嘴邊送。“唉我說,你的嘴都碰到我的杯子啦,你不喝也得喝。你碰過的杯子,我不洗是絕對不會用的哈。快喝!”李岫邊說邊將杯子高高擡起,作勢要往哥哥嘴裏灌。

李崟知道這不過是妹妹騙他喝牛奶的小伎倆,但又無可奈何,只好一把接過杯子,仰起頭一飲而盡。

見哥哥一口氣把牛奶喝光了,李岫的眼睛彎成了月牙,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接著又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眼睛望著天花板,漫不經心地問:“哥,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啊?”

“哦,沒啥客人唄。”

李岫從哥哥的語氣裏聽出了些許郁悶,轉過身把臉面向他,接著問道:“怎麽了啊?你好像不太高興呀。”

“哪有不高興?”李崟把屁股搭在床沿兒上,不敢與妹妹對視。

“你就是不高興,還撒謊!看看看!你都不敢瞧我的眼睛,你每次撒謊都這樣。”李岫坐起身,用手指著李崟的眼睛,一本正經地說,“快跟我說,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啦?”

李崟重重地嘆了口氣,耷拉著眼皮說:“還不是我們老板,說現在生意不行,下個月要給我降工資。”

“還降啊?!你一個月才掙幾個錢吶!真是過分……”李岫替哥哥抱不平,胸脯氣得一起一伏。不過,她向來很會安慰哥哥,立馬調整好情緒,笑嘻嘻地湊到哥哥身邊,勾住他的肩膀說:“爸不是托三爺爺家的崎堂哥給你在電力局找工作嘛,說不定很快就有信兒了,你先在這個破店對付著,要是實在幹不下去,那就別幹了,找個別的活兒先幹著,等等崎堂哥那邊的消息。”

“唉,誰知道能不能成喲。”李崟有點沮喪。

“肯定能成,放心啦,我有預感,我的預感可準啦。”李岫說著用手指把哥哥兩側的嘴角往上一擡,“笑一個嘛,李崟同學。”

李崟主動笑了,笑的時候一顆汗珠從頭發裏滑出來,順著鬢角往下流。他喜歡“同學”這個稱呼,也特別懷念校園時光。

“哥,你笑起來可帥啦。”

“你今天嘴巴咋這麽甜啊?說,有什麽陰謀?”

“嘿嘿,沒有啦,我是看你不太高興,想著明天晚上帶你去 happy 一下。”

“啥意思呀?”

“我有個同學明天晚上過生日,邀請好多同學去路紅歌舞廳玩兒,你也一塊兒去吧。”

“路紅歌舞廳?”李崟自然是知道那個地方,或者說,那地方聲名遠揚,是巖山那些社會青年的常聚之地。一聽到這個名字,他的臉色立馬變了,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不許去。那是什麽地方?哪是你一個小姑娘能去的?要是讓媽知道了,準會扒了你的皮!”李崟從床沿兒上跳起來,一臉嚴肅地正視著李岫,語氣像極了母親。

“李蓮英……”李岫翻了翻白眼,嘴裏小聲嘟囔著。

“嗯?什麽李蓮英?”李崟一臉疑惑。

“哼,我說媽是慈禧太後,你是她身邊的太監李蓮英。”李岫撇撇嘴說道。

“喲,你還敢罵人呢!”李崟說著,猛地朝妹妹撲過去,伸手就往她胳膊下那塊癢癢肉抓去。

李岫反應極為敏捷,身子一骨碌,就躲到了床的另一側。她半跪在床那頭,氣鼓鼓地撅著嘴,沖哥哥叫嚷道:“我一定要去,反正非去不可,你……你也必須跟我一塊兒去。”

“還大聲一點兒,讓媽聽見,看你還能不能去了。”見妹妹生氣了,李崟的態度稍微緩和了些,他可不想和李岫這個執拗的小犟種來硬的。“你明天晚上不用上晚自習嗎?”

“明天是周六,本來就不上晚自習。”李岫把音量強壓下去。

“就算我答應你,媽那關你也過不了呀。”

“別告訴她唄,就讓她以為我跟平時一親,在學校上晚自習呢。這樣她就不會知道我去幹什麽了。”

“那可不行,這要是露餡了,那可就罪加一等了。萬一被發現,以媽那脾氣……我死一萬次都不夠。”

“李公公!”

“別亂罵人,我可不是什麽公公,我還得給咱李家傳宗接代呢。你要是再這麽叫,等爸回來,我就告訴他,讓他訓你,爸最在意傳宗接代這事了。”

“對,他只喜歡男孩子,他只喜歡你,你能傳宗接代,我不行。”李岫說著,眼圈兒一下子紅了。

李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湊到妹妹身邊,滿臉帶笑地賠不是:“誰說他不喜歡你了,你可是貼心小棉襖。我不是那意思,真不是那個意思。好啦,我們岫兒才沒那麽小氣,好啦好啦,別生氣啦。

“你陪我去我就不生氣了……哥,就陪我去嘛!”李岫抓著李崟的胳膊輕輕搖晃,茶褐色的眸眼泛著星星點點的光亮,瞳孔裏滿是期待。

“我還得上班呢啊。”

“你請假嘛,反正都不想幹了。就跟那個無良老板說……你發燒了,要去診所打針。”李岫撅著小嘴撒嬌,“去嘛去嘛,我那個同學是校花,長得可好看了,人緣也好。哥,去嘛,求求你了。”

“我管她是什麽花,再好看,能有我們家岫兒好看嗎?” 李崟笑著刮了刮李岫的鼻子。

哥哥哄人的本事確實厲害,簡單的三兩句,就把李岫逗得咯咯直笑,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她呀,長相確實比我差那麽一小小點兒,不過人家身材可好啦,腿有一米多長。”李岫雙手誇張地比劃著長度。

“一米多長,全身上下只有腿嗎?外星怪獸啊!”李崟捏了捏妹妹的鼻尖,挑著眉調侃。

李岫從床上跳下來,跺了跺腳,雙手拉著李崟的衣角搖晃,繼續央求:“哥,去嘛去嘛,就這一次。要是我不去,她們以後就不跟我玩了,在學校裏也沒人願意跟我一起玩了。”

聽了妹妹的話,李崟這才明白,原來這是一場帶著特殊社交目的的聯誼會,對妹妹而言想必是極為重要的。他皺了皺眉頭,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勉強答應了她的請求。

見哥哥松了口,李岫興奮得手舞足蹈,一把摟住哥哥的脖子,“吧唧吧唧”猛親了好幾口。就在這時,她隱隱約約聽到廁所門打開的聲音,趕緊豎起食指“噓”了一聲,然後像只敏捷的小貓,從床上縱身一跳,一溜煙兒地朝著門外跑去。跑到門口時,她才恍然想起牛奶杯沒拿,便又轉身折了回去。拿起牛奶杯準備往外走的時候,卻發現哥哥還楞在原地,臉漲得紫紅紫紅的,像個熟透的茄子。

從哥哥那兒出來,李岫忽覺整個人都輕松了。把牛奶杯放進水池裏之後,就哼著周傑倫的歌,蹦蹦跳跳地來到遮雨棚下。遮雨棚下掛著一個鳥籠子,裏頭囚著只虎皮鸚鵡。葫蘆燈透過棚頂的縫隙,灑在鸚鵡身上,映出翠綠的光澤,很是好看。李岫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小山”。

她把手指伸進鳥籠裏,輕輕戳了戳小山的腦袋,嘴裏還模仿著鳥兒的叫聲,和它逗趣。小山歪著腦袋,黑豆似的眼睛盯著李岫,嘴裏也發出清脆的鳴叫,逗得李岫笑出了聲。

這時,母親從屋裏走了出來,看到李岫正在逗弄著鸚鵡,臉色頓時陰了下來。

“岫兒,你都高三了,別一天到晚只知道玩。這都什麽時候了,還不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穩重些,看個鳥還嘻嘻哈哈的。”母親一只手拎著裝滿濕衣服的大紅色塑料盆,另一只手從盆裏拿出一件剛洗好的衣服,熟練地抖開,將衣角掛在遮雨棚下面銹跡斑斑的鐵絲上,再拿起夾子,仔細地把衣服固定好,嘴裏不歇氣的責備著李岫。

李岫朝塑料盆裏粗粗的瞄了一眼,沒發現有哥哥的衣服。她斂起笑容,耷拉著腦袋,手指緊緊絞著衣角,小聲地應道:“我知道了,媽。”然後轉過身,默默地朝臥室走去。

第二天下午,放學鈴聲剛落,學生們便湧出了教室。太陽還剩下不到小半張的臉,山巒之間浮著幾抹橘紅色的霞。尹夢嬌叮囑李岫七點半到路紅歌舞廳找她之後,也匆匆地離開了教室。

還沒走到校門口,李岫遠遠地就瞧見了哥哥。李崟向來守時,估計一早就在那顆大榕樹下等著了。兄妹兩人碰面後,隨意找了處小吃店簡單吃了些東西。又去沒什麽熟人的地方閑逛了一陣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李崟就騎著那輛老舊的二八大杠,載著妹妹,準時抵達路紅歌舞廳。

路紅歌舞廳有些年頭了,門口的霓虹燈招牌破破爛爛,燈管時明時暗,滋滋的電流聲不斷。不過即便是這樣,也絲毫不影響它在巖山的知名度。

一進到歌舞廳裏頭,就能聞到刺鼻的煙味和廉價香水味混雜在一起的氣味,舞池上方的鐳射燈像是喝多一樣,瘋狂地旋轉著,投下來的斑斕的光影,將整個空間切割得支離破碎。正對面的墻上是一張白色幕布,正投射著周董那首《七裏香》的 MV 畫面。畫面模糊不清,歌詞字體碩大。

尹夢嬌今晚包了場,除了和她經常混在一起的幾個女同學和崔影芝以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今晚尹夢嬌沒穿校服上衣,上身是一件黑色的性感吊帶背心,低胸的設計讓她胸前的春光若隱若現,纖細的鎖骨和圓潤的肩頭暴露在外。下身則是肥大的藍白相間的校服褲子,松松垮垮地掛在她的腰間。頭發也沒像往常一樣,紮成緊緊的高馬尾,而是隨意地披散著。盡管室內光線不好,鐳射燈晃得李岫直發暈,但她還是註意到尹夢嬌化了妝。

李岫從沒來過這種地方,半躲在哥哥身後,呆呆地站在門口不敢亂動。她看到尹夢嬌正坐在酒紅色皮革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唱歌。她唱的正是周傑倫的那首《七裏香》,李岫最喜歡的一首歌。歌聲雖然跑調跑得離譜,卻絲毫沒影響尹夢嬌的興致。她隨性的握著麥克風,唱到高潮處上半身微微後仰,脖頸線拉得幽長。

一曲唱畢,音樂戛然而止,空氣瞬間安靜下來。尹夢嬌一扭頭,發現了站在門口的兄妹倆,於是急忙放下麥克風,蹦蹦跳跳地迎了上來,過份熱情地抱住李岫,來了個貼胸禮。隨後眼神放肆地瞟向李崟,臉上隨即泛起一抹桃花紅。“這就是你哥吧。”她眉眼含笑,與李岫講話,眼睛卻始終落在李崟身上,遲遲不肯移開。

“嗯,我哥,李崟。”李岫鄭重的介紹。

“來來,坐這邊兒來。”尹夢嬌嘴角上揚,拉著兩人來到沙發上。她緊挨著李崟坐下,而後對正在選歌的崔影芝說:“崔影芝,你剛不是有話要跟李岫說嗎?她來了。”

聽見尹夢嬌跟自己說話,崔影芝把剛剛點好的歌曲在列表裏悄悄刪掉,臉上擠出一絲假笑,連連點頭說:“是的呢,李岫,過來坐。”說著,朝李岫招了招手,把她叫到了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唱歌都小點兒聲啊,別打擾我跟帥哥聊天!”尹夢嬌半是玩笑半是命令地朝著那一群女生喊道,邊說邊自然地將一只手順勢搭在了李崟的肩上。“我叫尹夢嬌,李岫跟你提過了吧?”

“哦,說了……祝你生日快樂。”李崟客氣的說。

尹夢嬌先是一楞,緊接著便哈哈大笑起來,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了。

李崟一頭霧水,被笑得心裏直發毛。“怎麽了?”

“沒事沒事,對了,你今天沒上班呀?聽李岫講,你是個廚師。”尹夢嬌收斂笑意,喘著大氣繼續搭話。

“哦,我今天……休息。”李崟被她的舉動弄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閃爍,顯得有些拘謹。

“李岫,李崟,你們兄妹倆的名字,都跟山有關呢。”尹夢嬌向來是個自來熟的主兒,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毫不生分地一句接一句與初次見面的李崟搭著話。

“巖山嘛,不就是山多嘛。”李崟隨口應道。

尹夢嬌眨巴著大眼睛,臉上的酒窩若隱若現。“那你們的名字具體是什麽意思呀?”

“岫和崟,差不多都是堅硬的巖石的意思。”李崟解釋說。

尹夢嬌嘴角一勾,眼神帶著幾分調侃,突然冒出來一句:“那你硬嗎?”

李崟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一楞,還沒弄明白尹夢嬌那句話的意思,門口就傳來一個男人高亢的吆喝:“喲呵,問男人硬不硬,嬌嬌,你可真是厲害了!”

緊接著,走進來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他身後跟著兩個與李岫她們年齡相仿的男孩,瞧著就不像學生。

其中一個瘦瘦小小,頭發染成了栗子紅。那張臉扁又平,塌鼻子、小眼睛,滿嘴爛牙,跟墨鏡男說話的時候直漏風,鼻翼兩側還長滿了雀斑,笑起來賊眉鼠眼的。另一個則板著一張冷臉,身材高高大大,額前的碎發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全貌,但只瞧那臉部輪廓,便覺得棱角分明。他一聲不吭,就直挺挺地站在墨鏡男身後,單那麽看上去,就知道不是好招惹的主兒。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