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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稚子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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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稚子黎清

雖然第一次吃到了點心,但小邪祟最後還是在游蕩學堂外圍時被白付裕抓了回去,那次他用了足足二十日才恢覆並找到時機溜出暗室——每回在祠堂藏過總會被罰的更狠些。

但他在逃出來後還是跑去了祠堂,小邪祟想看看給他糕點吃的少年還在不在那裏。

小邪祟一路溜到祠堂的後方,從小窗翻了進來,再悄悄靠近前廳——果不其然小白木熙就站在供桌前,而且正在擺糕點!

由於上次小邪祟已經確認了對方是好人,就沒有太多防備,反而有點開心的湊了過去。

但他卻沒想到小白木熙一見他就瞬間換上一副淩厲的神情,放下糕點籃子就抽出了腰間的配劍,直接就將那把劍架在了他脖子上!

“那日來的李家學子根本就沒有你,你究竟是誰!三番兩次潛入白家祠堂到底有什麽目的!”

小白木熙上來就如此質問,倒弄得小邪祟困惑不已,“?誰是李家學子?我沒說過我叫李家學子啊……”

小白木熙見對方如此鎮定,劍刃緊貼頸間皮肉的情況下,神情都沒有絲毫慌亂,顯然是真不知道這回事兒。

但是那天……小白木熙不禁回憶了一下那天的場景,對方似乎真的從沒親口說過自己是李家學子,反而是他僅憑一個模糊的‘li’字就妄下決斷……

說不定人家當時只是想吃供桌上的梨酥呢?

思及此,小白木熙就有些不好意思,再看小邪祟迷茫的眼神就更為愧疚,連忙將劍收起,倒是沒擺架子死不認錯,而是認認真真的鞠了一躬,“實在抱歉,是我妄下決斷,還險些傷了你。”

小邪祟不明所以的擺擺手,“沒事……”

小白木熙直起身,由於尷尬和羞愧,臉頰就飄了兩朵紅雲,倒是減了些許少年老成的意味,才更像個小孩子。

“上次是我沒聽清誤會了你…那個,你叫什麽名字?”

小邪祟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找不到借口,也不會撒謊,就誠實的搖搖頭,“我沒有名字。”

小白木熙微微一楞,在看他身上那件比之前更殘破的衣衫,便猜想他大概是前段時間剛被買回來的家奴,所以才沒名字。

鑒於之前自己鬧出的烏龍,他本想先開口確認一下的,但這話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問出口。

若是放在平時倒還好,但現在自己剛誤會了這孩子,再問對方是不是自家的家奴…好像他在用權勢壓人一樣。

小白木熙考慮片刻,還是決定不問了,不論如何,這個連名字都沒有的懵懂孩童總不可能是什麽危險人物了。

“……你若是不介意,就讓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如何?”小白木熙斟酌著開口,一來是為了緩解尷尬,找個話題,二來也是為了表達歉意,當然,還是要在對方樂意的情況下。

“好啊。”小邪祟眼睛一亮,雖然名字對現在的他來說似乎並沒什麽用途,但他覺得自己應該要有個名字的,總不能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叫什麽。

小白木熙見他一臉期待的樣子,也不禁露出一抹淺笑,開始認真思索。

“……上次你回我的是一‘梨’字吧?那不如就用這個讀音的字做姓?”

“好啊~”小邪祟是真的容易滿足,說是讓小白木熙幫忙取名,就真的不挑。

不過小白木熙倒是認為對方很信任他,故而更加絞盡腦汁,“姓決定好了,之後就是名…對了,前段時間先生教過一句詩:‘黎明重睡熟,栩栩夢魂清’。”

“這句詩的意境雖不宏大,卻勝在悠然自得,一輩子能活得輕松常樂也很好,而且又對應‘黎’姓,便取頭尾,有頭有尾寓意始終圓滿,就叫…黎清,怎麽樣?”

“黎清……”小邪祟若有所思的念叨一聲——他知道這句詩,那天在學堂被白付裕抓走前,裏面齊齊的聲音就在念這首詩。

小邪祟…啊不,小黎清覺得,自己喜歡這句詩,也喜歡這個名字,尤其喜歡他的姓!

黎、梨,他愛吃梨子,也愛吃那日的梨酥……又或許並不是特指,他只是愛吃有甜味的東西。

思及此,小黎清不自覺笑了起來,且重重點頭認下了這個名字。

而且為了回報小白木熙給他取的名字,小黎清鄭重其事的根據‘白木熙’這三個字‘斷章取義’,堅定的叫了他一聲:“大木頭。”

原本看小黎清接受了自己給他取的名字,小白木熙還很高興,但在聽到他這個稱呼後瞬間就笑不出來了。

不過,雖然小白木熙開始還非常的排斥,但叫久了,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總之,在這個諾大的府邸,兩個‘不合群’的小家夥最終還是玩兒到了一起,一向遵守家規的少主白木熙也破天荒的縱容了小黎清的不時闖入——反正一切有他看著,不會出問題的。

而黎清也算是交到了他的第一個朋友,他很高興,就連每次出逃都有了更加明確的目標和期盼,比如去找大木頭領糕點、去找大木頭聽故事、去找大木頭一起摘果子……

一切的開始,稚子黎清學會了開心和歡笑。

……

小白木熙和小黎清自此以後就成為了彼此唯一的朋友,一玩兒便是六年,時光一晃而逝,黎清和白木熙都已經是十三四的少年了。

在這期間,小黎清了解到的事情也越來越多,白木熙也會偶爾教他識文斷字。

另外,他也知道了白木熙其實就是那個白付裕的兒子……但黎清卻並未因此疏遠白木熙。

小邪祟的世界很簡單,所謂親緣關系他也是明白的,但白付裕和白木熙分明就是兩個獨立的個體,而且白木熙對他很好,非常好……

隨著黎清溜出去的次數逐漸頻繁,幾次險些被府邸的人逮住,甚至已經有人特意來稟報過這件事,故而白付裕不得不開始緊張起來。

雖然黎清即使出逃也是在白家府邸內游蕩,但若有一天,他野心大了,徹底逃出白家該怎麽辦?那可就不好找了……

況且,黎清的存在不能被任何人發現……至少現在還不行。

不過這事兒並沒讓白付裕煩惱太久,在長年累月變著法折磨黎清的酷刑中,就讓他找到了一種可以困住黎清的有效方法……

某次,在黎清被砍刀機關剁成肉泥的時候,白付裕趁機取走了黎清總是率先愈合完好的心臟,封在刻有符紋禁術的玄鐵盒中,又在暗室角落設了結界,將玄鐵盒封存。

隨後他便驚訝的發現,黎清仍舊能將自己重組完成,從外表上看,還是那個完完整整的‘人’——只是胸膛中,缺了一顆心臟。

自那次起,黎清只要遠離存放心臟的暗室,就會變得痛苦難耐。

沒有本體,那顆心臟根本無法獨自腐蝕掉玄鐵盒,只能維持著原有的跳動被關在盒中。

而本體沒有心臟,也被削弱了力量,盡管黎清還能腐蝕掉那些特殊的鐐銬鎖鏈,卻始終無法打破結界,將玄鐵盒拿在手裏。

這件事也導致他出逃的次數減少了許多,自然也就無法按照之前的約定時常與白木熙見面。

連續幾次的失約讓白木熙日漸不滿,他開始搜尋府邸的各個角落,一定要找出這個不守信的‘家奴’。

年輕氣盛的少年自然不太懂得收斂,這件事情很快就傳到了白付裕的耳朵裏,便喚來白木熙仔細詢問。

崇拜父親的少年郎不設防,一五一十的向父親介紹了自己這位“家奴”朋友。

這番充滿指向性的形容很快就讓白付裕聯想到了黎清,他面色不改,卻在心中焦急——以後白家要交給白木熙,所以白木熙絕對不能和那個天生惡子交好。

白木熙只能把那個惡子當做武器,哪怕是…厭惡他也可以。

想明白一切,白付裕就好似慈父一般的勸慰幾句,糊弄走了白木熙,隨後便開始了自己的謀劃。

在此後不久,當時還在玄術界有著卓越地位的白家就牽頭組織了一場術士交流會。

作為家主的白付裕給各大家族都派發了請帖,各路術士帶著自家的小輩及門下弟子齊聚白家府邸,準備在白家休整一晚,再參加第二日的交流會。

然而,讓眾人沒想到的是,交流會正式開始前的當晚就有好幾個孩子失蹤了,他們都是各大家族的旁支後輩,其中也包括白家的三個小輩。

第二天清晨,發現此事的領隊們都慌了神,若是這些孩子都出了事,他們回去根本沒法和各族家主交代!

但是,他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眾人在搜尋了整整一天後,就在白家禁地的枯嚎井附近發現了幾具孩童屍體,屍首面目全非,無一例外都是慘死而終,魂魄也招不回來。

非常規致死,還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魂魄不太可能被地府招走,大概率是被什麽東西吞噬了。

遇害的後輩都不是直系,故而得知消息的各大家族並不至於悲痛欲絕,但損失了這麽多後輩,旁支肯定是要找他們給個說法的,畢竟領頭的人一般都出自主脈。

所以各大家族的家主也只能先找白家要個說法,而白付裕也保證,不出三天就能把罪魁禍首揪出來。

有這件慘案在前,術士交流會自然也辦不下去了,各大家族沒有遭遇毒手的其他後輩都被自家人迅速接走,只留幾個領隊在白家等消息。

而白付裕的效率也確實很高,不過才兩天,他就聲稱找出了那個殺害各家小輩的罪魁禍首——他把黎清推了出來。

黎清身上遍布猙獰的傷痕,被白付裕硬生生拖出來丟在地上,因為離開玄鐵盒太遠,他此時已經很虛弱了,恢覆速度也慢了許多。

他不知道白付裕要做什麽,對方把他拖出暗室毒打,他本以為又是什麽新鮮的刑罰,卻沒想到對方只是劃幾刀、抽幾鞭子就收手了,最後把疼到懶得掙紮的他帶來了這裏。

而白付裕面向各大家族給出的說法就是——此為天生邪祟,混入白家謊稱家奴,指引眾家族弟子前往禁地,利用禁地殺人。

因這邪祟擅闖白家禁地,不知竊取了多少機密,所以他最終還要交由白家處置,不過黎清那一身傷痕和半死不活的樣子,也算是給了各家族一個交代。

除此之外,白付裕還承諾送予各家族幾本稀有的修習功法,外加幾件珍貴法器作為白家防守不當的賠償。

眾人聽過後,有了能向旁系解釋的說法,還有這些算是豐厚的賠償,也就同意了白付裕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他們不願意因這事兒得罪了白家,畢竟較真起來,以白家的底蘊他們真的得罪不起。況且……天生邪祟,本身就是個麻煩的東西,他們也懶得接手。

至此,賠償到位,事兒就算完了,但對於白付裕——他的計劃才剛剛開始。

他拎著黎清回到暗室,又叫來了自從出事後就被勒令不準出門的白木熙。

盡管被禁足,但白木熙仍舊從下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所以他在書房中見到父親時便關心的詢問了一句。

可白付裕卻並沒回答白木熙,而是轉身打開了暗門的機關,帶著面露訝異的他走進了關著黎清的暗室。

在走進通道時還在疑惑的白木熙,此刻就瞬間被濃烈的血腥味吸引了註意力……

黎清躺在屋子中央,身體自腰部被斷成兩節,他聽見腳步聲,也沒有任何動作,更沒出聲——他知道是白付裕回來了。

他其實想不通為什麽那人今天要胡說八道的演這出戲,不是他做的事情要誣陷給他,但又不把他交出去,有什麽意義呢?

……算了,反正那人是個瘋子,大概是他殺了那些人,到最後不想壞了名聲,才拉他出來頂罪的吧?

“黎清?黎清!”

隨著這聲顫抖的呼喚,失神著胡思亂想的黎清突然瞪大雙眼,他震驚的轉過頭,就見白木熙正在拍打著隔絕內外的屏障術法,神情驚慌的看著自己。

……被白付裕囚禁的事情,黎清自己都不忍對崇拜父親的白木熙講,畢竟他只是想和對方做朋友,而不是要利用對方逃離白付裕。

況且,就連他自己都無法自救,白木熙一個人類小孩兒又能做什麽呢?

但此刻,黎清是真的不明白,白付裕為什麽會把他最愛的兒子帶到這兒來,他不怕白木熙看到這樣的自己,進而得知真相,會對他這個父親失望嗎?

不過,黎清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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