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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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基情
“夏……厘……”
江池的眼仁中倒映著少年的挺拔身影，皎潔的月華披在了他的肩頭，像是一雙為他而綻放的翅膀。
那個混混笑得很壞：“你的人？這你男朋友啊？”
夏厘站在光裏，昂首挺胸：“是啊，那是我男朋友。快點給老子放開。”
“哈。”混混們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小白臉找的男朋友也是個小白臉，餵，你們兩個誰在上面誰在下面啊？”
夏厘放下背上的畫板，手裏握著一根棍子，朝著這邊走來：“你他媽才小白臉！”
“操！你敢罵我們大哥！”
一群人朝著夏厘圍了上去，夏厘沒帶怕的，高聲道：“我已經報警了，你們過來試一試。”
幾人面面相覷，一人道：“操！死小子你竟然敢報警！你知不知道你這男朋友是個殺人犯的兒子，你跟他在一起沒好下場的……”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講完，就被後面的江池踹了一腳，然後他就直接跪倒在了夏厘的面前。
夏厘往後退了一步。
“媽的，江池！你找死！”
一人手裏的拳頭朝著江池砸了下去，夏厘看到江池硬生生挨了那麽一下，嘴角沁出鮮紅的血漬來。
其中一人手裏拿著一個塑料瓶，朝著江池走去，夏厘吃驚：【這就是那瓶讓江池嗓子啞了半年的藥水嗎？】
【靠！】
【你們把他嗓子給我毒啞了，以後誰還給我唱歌？】
他直沖沖朝那人走去，擡起腳，一腳踢翻了那人手裏的瓶子。
“操，你有病啊！”那人朝著夏厘破口大罵。
夏厘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圖的是什麽心思，江池的繼父是誰你們知道嗎？那是C市有名的沈家，黑白兩道雙吃，往後江池就是沈家的三公子，你們敢惹沈家嗎？”
“你們今天要是傷了他一根汗毛，十條命都不夠你們還的！”
“沈家……”那些人中有人驚訝，“你是說哪個沈家？”
“還能有哪個沈家？在C市難道還有第二個沈家嗎？”
混混裏的老大不知道什麽沈家：“管它哪個沈家，給我揍！”
“大哥，大哥……”有人拉住了他，“大哥，那個沈家咱們真的惹不起啊，要不還是算了吧？”
外面響起了警笛，眾人立馬作鳥獸散開：“操，真報了警啊！”
“給老子站住！”夏厘抓住那個混混頭子，“今天怎麽也得逮住你們。”
“放開！快給我放開！”那人力氣大，差點把夏厘甩出去。
夏厘抱著不撒手，今天無論如何也得讓警察叔叔好好懲戒他們一頓，連藥水都弄出來了，往後還有什麽事是幹不出來的。
他想叫江池過來幫忙，結果回頭卻發現他在發呆。
而且還是看著自己發呆。
“餵！被揍傻了？快過來攔住他啊。”
江池眼珠轉動，目光炯炯，像是燃燒的火苗。
夏厘感覺自己心臟被燙了一下，不知為何，他覺得江池此時的眼神格外的亮。
“餵！你不會真被揍傻了吧？”
被他抓住的混混頭子鉚足全力，一拳頭朝著他打下來，就在此時，江池動了，他沖了過來，截住了那人的拳頭。
他握住那人的手臂，將他狠狠往墻壁上按倒，通過兩人的合力，終於讓這個混混無法動彈。
警察很快趕了進來，問：“誰在聚眾鬧事？”
夏厘道：“這兒，就是他，我們已經抓住頭目了，還有些跑了。”
“警察叔叔，那瓶水有問題，請你們帶回去檢查一下。”夏厘指著地上的一個瓶子說道。
混混一聽，瞳孔地震，大聲辯解：“警察叔叔，他胡說八道的，那就是一瓶普通的礦泉水，能有什麽問題？”
夏厘道：“警察叔叔，他們想逼我同學喝那瓶水，我懷疑裏面被下了藥。”
警察一聽，神色立即緊張起來，吩咐後面的人說：“把那瓶水帶回去化驗。”
緊接著，他們被帶回了警局做筆供。
在警局裏，夏厘發現今晚的江池安靜得有些過分，平常他不是挺活躍的嗎？今晚竟然安靜得像是透明人，除了警察問問題他回答外，其餘時候他是一句話都沒說。
但夏厘每回轉頭時，都會看見他盯著自己看。
【奇怪。真被揍傻了？還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啊？】
【老盯著我看什麽？看得人心裏發毛。】
其餘的混混陸陸續續被抓了回來，警察去調取今夜那條巷子的監控了，夏厘與江池兩人則坐在警局的長廊上休息。
江池的嘴角還沾著血跡，夏厘去拿了盒抽紙過來，本想讓他擦擦，但發現他垂著頭發呆，就索性抽了一張紙走近，低頭親自給他擦。
江池像是被電到了一般，詫異地擡起眸，雙眼直直盯著他看。
“你嘴角有血。”夏厘解釋道。
“謝……謝謝。”
【難得啊，有生之年我竟然能聽到攻二親口說謝謝。】
聽到這聲謝謝，夏厘莫名覺得他也沒那麽討厭了。
他的唇形很好看，薄薄的兩片，微微地彎起，夏厘的指尖從他嘴角劃過，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長這麽好看，不知道親一口會是什麽感覺？】
江池瞳孔睜得更大了。
“夏厘……”
他突然開口喊了他，聲音有點啞，帶著點潮濕感。
“嗯？”
夏厘擡起眼簾，與他的眼睛對視。
此刻，兩人的眼裏只有彼此。
江池看著他，好像有什麽話想說。
“兩位同學，過來一下。”走廊上，突然響起一道叫喊，打破了二人間的安靜。
兩人走進了監控室裏，看到了今夜的監控，確實是那群人先騎走了江池的車。
關於那瓶藥水還需要等到第二天化驗結果出來後才知道，警察讓他們先回家，明天再過來。
“走吧。”
夏厘打了個哈欠，這折騰的，他都困了。
他與江池兩人一起走出了警察局，他的自行車被拖到了警局來，江池去院子裏扶起自己的車，輪胎破了，現在只能先推回去，明天再拿去店裏維修。
街道上冷冷清清，好多店鋪都打烊了，街邊的路燈還亮著昏黃的光，大街兩側栽種著高大的黃桷樹，月光似銀子般散落在地，搖曳的樹影鋪在斑馬線上，微風浮動，枝葉起舞，就好像是入了一片童話森林。
少年並肩而行，踩在斑駁的樹影上，耳畔只有自行車壓過落葉發出的“咯吱”聲。
兩人一路無話，安靜地行在街道上，在這條街快要走完時，江池突然喚了夏厘一聲。
夏厘以為他是要問自己怎麽會出現在巷子裏，又或是問他怎麽知道那瓶水裏有藥，但最後他問的話卻令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喜歡吃哪個口味的雪糕？”
“啊？？？”
夏厘楞是怔了三秒。
原來江池停下來的地方，剛好是早晨兩人相遇的那個小超市。
他這是要請自己吃雪糕？
夏厘倒也沒有客氣，今晚畢竟他算是幫了他一把，吃他一根雪糕不為過吧。
“我喜歡吃巧克力味的。”
江池把自行車靠在了樹下，然後走向了超市。兩分鐘後，他拿著兩根雪糕出來，走到他身邊遞給他：“吶，男朋友。”
夏厘剛伸出的手又被嚇得縮了回來：“你說什麽？”
江池終於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你剛不是說，你是我男朋友麽？”
“我剛那是胡說八道的！你難道聽不出來嗎？我是為了趕走他們。”
“還真沒聽出來。”江池笑得愉悅。
他將雪糕往他面前遞了遞：“吶，再不吃，會化的。”
夏厘從他手裏接過雪糕，解釋了一下：“剛才我在車上看到了他們偷你自行車，所以才追過來的。還有那瓶藥水，是我之前一不小心偷聽到他們說的。”
“還有……”
江池極有耐心地問：“還有什麽？”
“還有……你爸不是殺人犯。”
夏厘說完後就快步走了，而後面的江池卻僵在原地，好半晌，才追了上去。
夏厘回頭問：“你跟著我做什麽？”
“送你回家。”
“我哪兒需要你送啊？”
“你需要。”
“……”
江池堅持跟在他身後，修長的影子映在地上，像是一條尾巴。
夏厘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兒，回過頭去，站在臺階上，說：“上山道了，你也要跟上去？”
江池直接把自行車拎了起來，朝著樓梯上走去：“是啊。”
“你回家吧。我真的不需要人送。”
“我就是在回家啊。”江池說。
“你家在哪兒？”夏厘問。
江池擡了擡下巴：“那邊，你要跟我回去看看嗎？”
夏厘腦袋搖得似撥浪鼓：“不要。”
江池笑著補充了一句：“我家裏沒人，就我一個。”
【就因為你一個，我才不去啊！】
江池歪頭問：“嗯？去嗎？”
“不去。”夏厘別過頭，大步往臺階上走去。
“別走那麽快嘛，夏厘。”
江池在後面喊他，在大晚上寂靜的夜裏，聽起來就像是叫魂兒似的。
“我家裏有很多錄音帶，你喜歡聽歌嗎？我可以放給你聽。”
“不喜歡。”
“我家裏還有很多車厘子，昨天我媽叫人送來的，你想不想吃？”
“不想……”
“我家……”
夏厘突然拔開長腿跑了起來，跑上了左邊的一條山道，甩開了那個煩人精。
跑了一截路後，他回頭去看，江池並沒有追上來，他這才轉身往上面走去。
“終於甩掉那個瘋子了。”
回到家裏後，他第一時間去了浴室洗澡，剛剛跟那群混混糾纏，身上臟極了，白襯衫也染上了許多灰，他掀起來聞了聞，山茶花的氣味漸漸淡去，屬於江池的氣味終於要消失了。
而山道上，江池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久久未挪動腳步。
“夏厘……”
“秒速五厘米，就是你吧。”
*
第二天警察局給他們打了電話，通知他們過去一趟。
化驗結果出來了，那瓶水裏果真摻雜了藥物，而其中一名混混供認不諱，那藥是他從自家藥店裏偷偷拿出來的。
網上說這種藥能對人的嗓子起到不利作用，所以他就偷了幾顆，泡在水裏，想給江池灌下去。
這件事情的情節很嚴重，退學已經算是輕的了，沈榮平知道了這事後，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江池，我錯了！我給你道歉！”
“求你，原諒我們吧！”
警察局內，那個下藥的人沖到了江池的面前，竟是要給他下跪磕頭。
“江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就是看網上說那藥能夠讓嗓子啞一陣子，就想報覆報覆你，沒想過要害你失聲啊。”
“你看你嗓子也沒事，能不能饒過我？”
“我真的錯了。”他抱著江池的腿哭喊。
江池往後退開，眼底生出一絲厭煩來。
他冷冰冰地問：“我爸是殺人犯麽？”
“不是……你爸爸不是……”那人瘋狂搖頭，“他不是。”
那人狂扇著自己的嘴巴：“我胡說八道的。我再也不說你爸爸的事了。”
江池神情不見喜怒，對於他的回答沒有任何的回應。
警察把人拉了回去，道：“兩位同學，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你們可以先回去了。至於這些人，警察局會依法處理。”
“江池，你原諒我們吧！江池……”
少年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像是聽不到他們的吶喊一樣。
在走出警局時，江池站在一棵樹下捏了捏眉心。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他的面前，車裏坐著一位美貌的婦人，對著他喚道：“阿池，上車來。”
江池擡起眼，看向車子裏的長發女人：“媽。”
司機下了車來為他開車門，江池彎腰邁了進去，轉頭對車外的夏厘說：“夏厘，我不回去了，你一個人回家吧。”
溫曼看向外面的少年：“你同學住哪兒？要不上來我們送他一程吧。”
夏厘連忙擺擺手：“不用了阿姨，我家很近的。”
“那好吧。”
夏厘目送著轎車行駛離開，心道這就是攻二的媽媽嗎？
真的像書上寫的那樣漂亮溫柔。
國慶一晃就過了四天，他該靜下心來寫作業了。
回到家裏後，他便開始發憤圖強，一頭紮進了知識的海洋，偶爾點開手機逛一逛論壇，江池這事鬧得挺大的，就連七中論壇裏都有帖子了。
結果他翻著翻著，竟然在帖子裏看到了自己！
是他與江池那天晚上在巷子裏的照片。
被人給拍了下來，周遭還有幾個混混，以及警察。
畫面中，江池的側臉被拍了下來，而他只有一個背影。
兩人都穿著白襯衫，在一眾人群裏格外奪目。
在這個帖子裏，對他的身份作出了一番熱烈的討論，有人說是蘇今，但又有人說不像蘇今。
[5樓：這踏馬不是情侶裝是什麽？國慶假期那麽晚了都還在一起，沒點基情我都不信。]
[8樓：是不是蘇今那個小賤人？]
[11樓：我覺得不是。目測這人比蘇今高一厘米。]
[12樓：樓上你什麽火眼金睛，一厘米都能看出來？]
12樓下面有一條回覆，是11樓那人發的：[老子的眼睛就是尺。這絕對不是蘇今。]
[20樓：我也覺得不太像誒。到底是誰啊？我男神到底跟誰在談啊啊啊啊啊！]
[30樓：草！這哥們的背影怎麽有點眼熟啊？]
不消片刻，這條評論就被攻陷了。
[兄弟，你仔細說說，這背影怎麽個眼熟法？]
[啊啊啊啊，是誰啊？]
[別走啊朋友，快回來！告訴我，是誰！]
[十秒鐘，我要那個男人的全部信息。]
[是不是我們學校的？目測那哥們180，我們學校上180的不多吧，大家善用排除法啊。]
[雖然不多，但也有幾十個吧，這怎麽排除啊？]
這層樓的樓主不是別人，正是曹小然。
他發完那條消息就退了出去，然後給夏厘打了個電話過去。
“餵。小厘，你昨晚幹啥去了？”
夏厘正在刷那個帖子，接起電話，鎮定自若地回答：“沒幹啥啊。”
“沒幹啥是在幹啥？”曹小然懷疑地問。
“就是寫作業啊。”
“我發個照片給你瞅瞅。”
下一秒，曹小然就發了一張照片過來，正是他在論壇裏看到的那張。
“夏厘，這上面這人該不會是你吧？”
“不是……”
“這明顯就是你啊，兄弟我難道還認不出你的背影？”
“真的不是，昨天我寫生去了，回來得很晚，你看到的絕對不是我。”
他的語氣太過堅定，曹小然半信半疑地掛斷了電話。
夏厘在掛斷電話後，第一時間給蘇今和趙清許發了消息過去，讓他們別把自己暴露出去，這要是讓論壇那群人知道了，自己別想在七中好過了。
剛準備放下手機，微信就彈出來一條信息。
[CX330：看看。]
接著，是一張圖片發了過來。
當看到那張圖時，夏厘的手嚇得抖了一下。
因為，那張圖片上是一對戒指。
純銀的對戒，是情侶一對。
他緩緩打出一串問號來。
[CX330：喜歡嗎？]
靠！
他幹嘛問自己喜不喜歡？
難不成……？
[CX330：喜歡的話買了送你。]
草！
瘋了！
攻二這是徹底瘋了嗎？
[秒速五厘米：什麽意思？]
[CX330：現在有個機會擺在你面前，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
夏厘看著這條消息，楞是傻了三分鐘。
怎麽會？
劇情到底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
他分明都沒有撩他啊，也沒有很主動啊。
為什麽他還是和原書一樣？
他抓耳撓腮，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CX330：可以給你看腹肌。你不是一直想看麽？]
“操。都開始美□□惑了！”
[秒速五厘米：誰一直想看啊？！]
他幾乎可以想象到江池發這句消息的時候，臉上掛著的笑意。
[CX330：真的不想嗎？]
[秒速五厘米：不想。]
[CX330：圖片jpg。]
只見江池發了一張自拍照過來，沒有露臉，只有上半身，他身上穿著幹凈的白襯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放在襯衫衣領的扣子處，欲解不解的，充滿了誘惑。
靠！
神經啊！
夏厘默念了五遍“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秒速五厘米：我要寫作業了，不聊了。]
[CX330：那說好了，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秒速五厘米：？？？？？]
什麽時候說好的？他怎麽不知道？
江池又發了一個新的戒指過來，問他喜不喜歡？
夏厘猜想他應該是在陪他媽媽逛珠寶店，因為下周她媽媽就要和沈榮平結婚了。
原書中，他這個網絡渣男的劇情也該結束了。
於是，他回道：[我不談戀愛。]
[CX330：也對，早戀的話，你爸會打死我吧。]
[秒速五厘米：……]
[秒速五厘米：我不喜歡男生。]
[CX330：可你喜歡我。]
這個梗沒完沒了了是吧？
到底要怎樣說他才能懂？
[秒速五厘米：我是直男。]
[CX330：所以？]
[秒速五厘米：我不接受。]
珠寶店內，江池看著手機呢喃：“直男啊……”
“原來直男暗戀人是這樣的啊。”
[CX330：好。]
夏厘看著這個“好”字，終於松了一口氣，心想這麽容易就走完這部分劇情了？
原書中兩人是以江池出事為導火索，才有了後面拉黑刪除一套操作。
那現在江池沒出事，他以什麽理由刪除他呢？
後面的劇情是江池喜歡上主角受，他現在在這裏橫亙著，豈不是阻攔他喜歡主角受？
不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江池都要給他買戒指了，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這戀愛腦瘋批能幹出什麽事來呢。
他點開江池的頭像，往下滑，找到刪除按鈕，手指停在屏幕上空，猶豫了幾秒鐘。
他又想起自己剛要到他微信號的那一刻，如果他不是攻二就好了，說不定他們還能做朋友。
他的手指正要點下去，屏幕上就彈出一條消息。
[CX330：明天我要去錄新歌了，等錄好了，第一時間給你聽。]
夏厘看到這句話，又舍不得刪了。
怎麽辦？
是刪還是不刪？
他退回了聊天界面，重新去看剛才的對話，江池回覆的那個“好”，應該就是明白了他的拒絕吧。
那，他可以不刪麽？
他發現那股強大的壓制力量沒有出現，沒有強制要求他刪除江池，這是出現bug了嗎？
就算不刪，他也得再次申明一下。
[秒速五厘米：餵，剛才我說的話，你明白了嗎？]
[秒速五厘米：我是直的，比電桿還直。我不喜歡男生，不是同，也不可能做你男朋友。]
[秒速五厘米：還有，你這個年紀不好好學習，成天想著談什麽戀愛啊？七中那麽多漂亮的女生，你為什麽非要喜歡男的？]
他不僅不希望他喜歡自己，也不想讓他喜歡上蘇今。
喜歡上主角受，那可是要送命的啊。
作為他的同學，他覺得有必要鞭策一下他。
[秒速五厘米：從今天開始，你給我好好學習！不然，我就把你拉黑了。]
[CX330：好。都聽你的。]
[秒速五厘米：那把你的名字告訴我，我看看你下次期中能考多少分。]
[CX330：你在七中也有人脈啊？是誰啊？]
[秒速五厘米：不要轉移話題。名字。]
[CX330：夏厘。]
草！
你叫夏厘，那我叫什麽？
痛失姓名的夏厘暴跳如雷，這個家夥可真是會騙人啊。
[秒速五厘米：我的人脈恰好認識這位夏厘，貌似不是這個微信號吧？]
[CX330：我有兩個號。]
夏厘：……
騙子！
看我怎麽戳穿你。
[秒速五厘米：emmm……那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正和他在一起啊？]
江池發了個表情包過來，是很可愛的那種。
[CX330：其實我真正的名字，說出來怕嚇到你，所以還是不說了吧。]
[秒速五厘米：怎麽嚇到？]
[CX330：太響亮了。怕你被我迷死。]
[秒速五厘米：…………]
自戀狂！！！
煞筆！！！
[秒速五厘米：我寫作業去了。]
說罷，他就關掉了手機，不再理這個神經。
*
中午吃飯的時候，夏恬繞著夏厘打量了兩轉，又看了眼陽臺上晾曬的白襯衫，問：“哥，你前天幾點回來的？”
夏厘一聽，又是個來試探他的。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論壇裏那個人不是我。”
夏恬點點頭，展開笑容：“哥你是直的我知道，再說了，你跟江池又不熟。”
夏厘如是回道：“嗯，我跟他一點都不熟。”
然而兩天後的一幕，卻徹底顛覆了夏恬的認知。
國慶返校的這一天，學校外面的街上隨處可見青春活力的學生。自從出了論壇那事後，夏厘現在是再也不敢穿白襯衫出門了。
今天是返校的第一晚，不強制規定穿校服。
他隨意套了件灰色長袖就出門了，夏恬比他先走，說是要和同學們去逛街。
夏厘打算去文具店買點筆芯，結果剛走下山道，就碰上了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夏同學今天出門出得挺早啊。”江池從街道上面走來，白衣黑褲，身上背了一個黑色斜挎包，上面似乎還系著一朵純白的花。
江池見他目光落在自己包上，挑起了那朵黃桷蘭，問：“你喜歡啊？”
他似乎心情不錯，笑容滿面春風。
“送你？”
夏厘搖頭，然後轉身就走。
江池追了上來，拉住他的背包帶子，不讓他走。
“幹嘛啊你？”
他一回頭，就看到江池清俊白皙的臉旁，那麽的近，近到仿佛能看清他眨動的小睫毛。
“給你系上。”他微微彎著腰，將那朵黃桷蘭從自己包上解了下來，綁在了他的背包拉鏈上。
“都說了我不要……”
夏厘見到街道對面有幾個女生出沒，驚道：“你快松開。有人來了。”
“這麽大反應做什麽？”
夏厘看他表情，似乎是不知道他們兩在論壇裏已經火了。
“你沒逛論壇？”
“沒有，太忙了。怎麽了？”
“總之你快點松開！”
江池動作慢吞吞的：“還沒綁好呢。”
“是江池！好像是江池！”街道對面響起了一個女生的聲音。
夏厘要被他氣死，直接拉著他的手跑了，跑進了一個狹窄的巷子裏。
那裏面的路很窄，腳下是青石板，墻壁上貼了不少海報廣告，各種奇葩的都有，最矚目的就是江池身後的那張。
那是一張廣告單，上面的內容是割那玩意兒的。
夏厘的視線被它吸引，面上毫無波瀾，心裏卻在吶喊：【靠！這種廣告真是隨處都有嗎！】
【勸君更盡一杯酒，割完就能下床走。】
【疑是銀河落九天，不是環切不要錢。】
【山外青山樓外樓，主刀醫生很溫柔。】
【莫愁前路無知己，二人團購……八折起！】
“咳。”發出這聲咳嗽的人是江池。
夏厘猜他也看見了，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他開口問了句：“你割過沒？”
沒成想更尷尬了。
江池不說：“不告訴你。”
“別害羞嘛。”夏厘故作鎮定地說，“都會經歷的。團購挺便宜的，下次組隊一起去啊。”
江池擡起眼睫，看到他眼裏狡黠的一抹笑，知道他是在逗自己。
他道：“好啊，一起去。誰不去誰是小狗。”
夏厘：“……”
夏厘敗下陣來。
江池替他系好了黃桷蘭，接著又說：“想跟我獨處可以直說，咱們可以去奶茶店或是我家，幹嘛非要來這兒？難不成你就喜歡這種陰暗狹窄的角落？很刺激？”
夏厘拿出手機來，點進論壇，將那個帖子點開給他看。
江池瞅了一眼，笑道：“哈？我還以為是發生了多大的事呢。就這？”
“就這？”夏厘驚訝。
“對啊，就這。”
夏厘看他這表情，就知道跟他這瘋批沒啥好說的。
“你別把我供出去，我不想被你的粉絲圍攻。”
“行啊。”江池很爽快地點頭。
他朝他逼近，將他困在了墻壁與他之間，幽幽吐聲：“那你拿什麽賄賂我？”
夏厘：“？？？”
“餵。我那天才救了你。這麽大的恩情，你怕是得還好久吧？”
“是啊。所以我媽說想請你去吃頓飯，你什麽時候有空啊？”
夏厘目光吃驚：“吃飯就不用了吧……”
“那怎麽能行？你是不是怕見家長啊？那也行，那你去跟我吃飯吧。”
【什麽見家長？】
【草，這瘋子說話能不能好好說？】
江池：“你跟我去吃飯，我保證不供出你。你要是不去的話，我媽肯定又要說我不懂得知恩圖報了。”
夏厘道：“行吧，什麽時候？在哪兒吃？”
“今天。你想去哪兒吃，就去哪兒。”
“今天？”
夏厘想了想，早點擺脫他也好。
“那就今天。我要吃貴的！”
“行啊。”江池笑著回答，“十裏居怎麽樣？”
夏厘聽過那裏，他自己還沒有去過呢，點頭說好。
他將江池往外推：“現在是關鍵時期，咱們最好不要出現在同一個畫面裏，你先走，我們分開去。去訂一個包間。”
“好，我都聽你的。”
*
“哥，你怎麽還在外面晃，你還不進學校嗎？”夏恬的聲音突然出現了街道右側。
夏厘轉過頭去，看到夏恬身邊還有幾個女同學，回道：“我還要買點東西。”
然後，他便鎮定自若地朝著文具店走了去。
而夏恬幾個人也走了進來，夏恬跑到他身邊來，嘻嘻地笑：“哥，幫我也一起付了吧。”
“你不是才領了零花錢嗎？”
“我這個月還打算買幾本漫畫書，哥哥，反正你也花不完，就幫我付了嘛。”夏恬的小手拉著他衣袖撒嬌。
“行行行，快松開。”
“謝謝哥，你最好了！”
旁邊她的小姐妹們在小聲議論一件事。
“你們看了我推給你們的漫畫了嗎？”
“看了看了，裏面的人也太瘋了吧。”
“不瘋怎麽能叫《中二病六號院日志》呢。”
“你們最喜歡裏面哪個角色啊？我喜歡那個攻一，真的好帥好霸道啊。”
“我不喜歡他，我喜歡小瘋子攻二，那雙桃花眼太像我的男神了。”
“你說像誰？江池嗎？”
“對啊。那雙眼睛太傳情了，我截了好多屏，你們看，我的壁紙也是他。”
“裏面那麽多角色，我先押一個，小瘋子是男主攻。我好想看他把主角壓倒啊。”
“不不不，我押反派，我還是覺得竹馬最好嗑。”
夏厘：？？？？？？
【同學們，有沒有搞錯？】
【我畫的那是無cp啊，那分明是群像，哪裏來的什麽男主攻？】
【還壓倒？？？】
沒錯，她們口中議論的那本漫畫就是他畫的。覺醒後，他每天看著主角們發瘋，索性就著手動筆將他們畫了下來，然後發到了網站上去。當然，他在畫的過程中，賜予了他們新的名字，新的身份。
就連情節，他都做了些許改動。
原本取名叫做《精神病六號院日志》的，後來為了過審，改成了《中二病六號院日志》。
至於人設圖，江池是最難畫的，他總共改了六版才定下來。
漫畫中的主角並不是蘇今，而是以一個路人甲的覺醒為開始，展開後面的劇情。
也就是說，漫畫的主角是他自己。
不過這本漫畫他畫的是群像，根本就沒有什麽第二個男主角，更沒有什麽所為的攻。
也不知道這些女生在亂磕什麽CP。
他跟瘋二，那是能磕的麽？
“我給作者大大留言了，希望他能夠多多撒糖，玻璃渣子裏的糖我也要。”
“那我也要去留言！能不能給我們發點福利啊？腹肌，我要看瘋二的腹肌！”
【我自己都沒看清楚呢，我怎麽畫？】
夏厘挑選好了筆後，叫了聲夏恬，走去收銀臺，等給了錢，他就走了出去：“我先走了啊，你早點去學校。”
“嗯，哥哥你先去吧。”
夏厘走了幾步，回頭見沒有人跟上，才大步向著十裏居走去。
晚自習要六點半才開始，現在才四點鐘，吃頓飯綽綽有餘。
十裏居是這附近比較有名的一家飯店，它沿著山而建，總共有四層，最上面的那一層有一個露天陽臺，可以眺望遠處，視野極好，如果營銷營銷，很快就可以變成一個網紅打卡地。
在它變成網紅地之前，得趕緊先來體驗一番。
他到的時候，穿著工作服的服務員迎了上來，笑臉相迎：“你好，請問有預定嗎？”
夏厘回道：“我有朋友已經到了。”
“是位姓江的小帥哥嗎？”
這個點來用飯的人本就少，加上江池又長著一張令人見之不忘的臉，所以服務員一猜就中了。
夏厘點點頭。
“請跟我來，他在四樓的包間。”
夏厘跟著服務員上了四樓，她推開了一間包廂的門，對夏厘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地方過於高檔，要是夏厘自己的話，是肯定吃不起，也舍不得來吃的。
江池已經在裏面坐下了，他手裏拿著一份菜單，聽到動靜擡起頭來，笑道：“來啦。怎麽來得這麽慢？”
“去了趟文具店。”夏厘走過去在他的對面坐下。
這是一個富有情調的小包間，燈光是迷幻的藍色，桌子是一條方桌，上面鋪著雪白的桌布，臨窗的位置擺放了一瓶鮮花，而且包間裏甚至還播放著舒緩動聽的鋼琴曲。
夏厘暗自打量了一圈，心裏驚道：【江池坐在這裏面不會感覺奇怪嗎？為什麽我有一種極其強烈的怪異感覺？】
江池將菜單放在了他的面前：“看看，想吃什麽？”
夏厘翻開菜單，掃了一眼價格：【我去，這麽貴！】
【沒事，瘋二有錢，宰！】
他認認真真研究起菜色來，上面好多菜都是他沒吃過的。
他看得認真，不知道江池什麽時候走來了自己身邊，他俯下身，手指點在菜單上，“這個魚不錯，是他們這兒的特色，你喜歡吃魚嗎？”
夏厘身體僵硬，江池灼熱的呼吸噴在了他的耳廓，就好像是將他環抱在了懷中。
他呆呆地回答：“嗯，喜歡。”
江池的手指替他翻過菜單，繼續向他介紹起來。
後面的時間裏，夏厘幾乎都在失神，基本上是他推薦什麽，他就點什麽。
“這麽多，夠了吧？”其實他記不得點了多少道菜了。
“那先就這樣吧。”江池終於離開，夏厘猛松了一口氣。
【奇怪，為什麽又心跳加速了？】
【這瘋子是有什麽魔力嗎？給我施了魔法？】
服務員先上了一道甜品，江池喊了他一聲：“先吃點這個。”
包間內燈光絢爛，江池的臉渡上了一層迷離的霧，好像包裹上了一層溫柔的假象。
夏厘拿起叉子，叉了一個草莓小蛋糕，餵進了嘴裏。
包間內的鋼琴曲換了一首新的，他聽過，名叫《情書》。
【靠，怎麽是這首？】
【這氛圍真的太怪了！太像是情侶約會了！江池真的沒發現嗎？】
他見江池神色如常，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你包裏帶了作業吧？”江池問。
“嗯。”
“借我抄一下唄。”
“……”
“你怎麽又不寫作業？”
【就這樣，還前一百呢，臉呢？】
江池回答：“我這兩天錄歌去了，沒時間寫。學霸，嗯？你給不給？”
“……給。”夏厘吃人嘴軟，拉開背包拉鏈，拿出了一沓作業來。
“你要什麽？”他脫口問。
“要你……”
夏厘心跳一顫。
江池這句話中間空了太久，然後才繼續說道：“最擅長的。”
夏厘無語。
【靠！這瘋批剛剛確定不是在撩人嗎？】
【一句話幹嘛分兩段說？神經啊。】
江池笑出了聲。
夏厘把理綜三科全甩給了他：“你自己挑著抄吧。”
江池寫作業的時候，有一種認真的美感，他收起了平日裏的那副吊兒郎當，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學霸呢。
【真可惜，要不是他爸爸出事，他現在說不定還真是個學霸呢。】
江池寫公式的手一頓。
【書上給他的人設是學渣，看他這樣，估計也只能一直做個學渣了。】
“夏厘，”江池突然擡起了頭，“給我講講這道題是怎麽做的。”
“啊？”
江池直接把椅子搬到了他的身邊來，挨著他坐下，把卷子擺在他面前，湊近問：“這一道，為什麽要這樣解？”
【靠！怎麽又挨過來了？！】
他低頭去看那道題，而江池的手突然擡了起來，指腹放在了他的唇瓣上，嚇得他全身緊繃。
“你……”
夏厘睫毛顫顫，眸光帶水，看到他放大的俊美面龐，頭緒徹底亂了。
江池微涼的指腹在他嘴唇上輕柔地摩挲，帶起一陣戰栗的感覺。
【救！瘋二又要幹什麽？】
【他他他……不會是……要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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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厘……”
江池的眼仁中倒映著少年的挺拔身影，皎潔的月華披在了他的肩頭，像是一雙為他而綻放的翅膀。
那個混混笑得很壞：“你的人？這你男朋友啊？”
夏厘站在光裏，昂首挺胸：“是啊，那是我男朋友。快點給老子放開。”
“哈。”混混們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小白臉找的男朋友也是個小白臉，餵，你們兩個誰在上面誰在下面啊？”
夏厘放下背上的畫板，手裏握著一根棍子，朝著這邊走來：“你他媽才小白臉！”
“操！你敢罵我們大哥！”
一群人朝著夏厘圍了上去，夏厘沒帶怕的，高聲道：“我已經報警了，你們過來試一試。”
幾人面面相覷，一人道：“操！死小子你竟然敢報警！你知不知道你這男朋友是個殺人犯的兒子，你跟他在一起沒好下場的……”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講完，就被後面的江池踹了一腳，然後他就直接跪倒在了夏厘的面前。
夏厘往後退了一步。
“媽的，江池！你找死！”
一人手裏的拳頭朝著江池砸了下去，夏厘看到江池硬生生挨了那麽一下，嘴角沁出鮮紅的血漬來。
其中一人手裏拿著一個塑料瓶，朝著江池走去，夏厘吃驚：【這就是那瓶讓江池嗓子啞了半年的藥水嗎？】
【靠！】
【你們把他嗓子給我毒啞了，以後誰還給我唱歌？】
他直沖沖朝那人走去，擡起腳，一腳踢翻了那人手裏的瓶子。
“操，你有病啊！”那人朝著夏厘破口大罵。
夏厘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圖的是什麽心思，江池的繼父是誰你們知道嗎？那是C市有名的沈家，黑白兩道雙吃，往後江池就是沈家的三公子，你們敢惹沈家嗎？”
“你們今天要是傷了他一根汗毛，十條命都不夠你們還的！”
“沈家……”那些人中有人驚訝，“你是說哪個沈家？”
“還能有哪個沈家？在C市難道還有第二個沈家嗎？”
混混裏的老大不知道什麽沈家：“管它哪個沈家，給我揍！”
“大哥，大哥……”有人拉住了他，“大哥，那個沈家咱們真的惹不起啊，要不還是算了吧？”
外面響起了警笛，眾人立馬作鳥獸散開：“操，真報了警啊！”
“給老子站住！”夏厘抓住那個混混頭子，“今天怎麽也得逮住你們。”
“放開！快給我放開！”那人力氣大，差點把夏厘甩出去。
夏厘抱著不撒手，今天無論如何也得讓警察叔叔好好懲戒他們一頓，連藥水都弄出來了，往後還有什麽事是幹不出來的。
他想叫江池過來幫忙，結果回頭卻發現他在發呆。
而且還是看著自己發呆。
“餵！被揍傻了？快過來攔住他啊。”
江池眼珠轉動，目光炯炯，像是燃燒的火苗。
夏厘感覺自己心臟被燙了一下，不知為何，他覺得江池此時的眼神格外的亮。
“餵！你不會真被揍傻了吧？”
被他抓住的混混頭子鉚足全力，一拳頭朝著他打下來，就在此時，江池動了，他沖了過來，截住了那人的拳頭。
他握住那人的手臂，將他狠狠往墻壁上按倒，通過兩人的合力，終於讓這個混混無法動彈。
警察很快趕了進來，問：“誰在聚眾鬧事？”
夏厘道：“這兒，就是他，我們已經抓住頭目了，還有些跑了。”
“警察叔叔，那瓶水有問題，請你們帶回去檢查一下。”夏厘指著地上的一個瓶子說道。
混混一聽，瞳孔地震，大聲辯解：“警察叔叔，他胡說八道的，那就是一瓶普通的礦泉水，能有什麽問題？”
夏厘道：“警察叔叔，他們想逼我同學喝那瓶水，我懷疑裏面被下了藥。”
警察一聽，神色立即緊張起來，吩咐後面的人說：“把那瓶水帶回去化驗。”
緊接著，他們被帶回了警局做筆供。
在警局裏，夏厘發現今晚的江池安靜得有些過分，平常他不是挺活躍的嗎？今晚竟然安靜得像是透明人，除了警察問問題他回答外，其餘時候他是一句話都沒說。
但夏厘每回轉頭時，都會看見他盯著自己看。
【奇怪。真被揍傻了？還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啊？】
【老盯著我看什麽？看得人心裏發毛。】
其餘的混混陸陸續續被抓了回來，警察去調取今夜那條巷子的監控了，夏厘與江池兩人則坐在警局的長廊上休息。
江池的嘴角還沾著血跡，夏厘去拿了盒抽紙過來，本想讓他擦擦，但發現他垂著頭發呆，就索性抽了一張紙走近，低頭親自給他擦。
江池像是被電到了一般，詫異地擡起眸，雙眼直直盯著他看。
“你嘴角有血。”夏厘解釋道。
“謝……謝謝。”
【難得啊，有生之年我竟然能聽到攻二親口說謝謝。】
聽到這聲謝謝，夏厘莫名覺得他也沒那麽討厭了。
他的唇形很好看，薄薄的兩片，微微地彎起，夏厘的指尖從他嘴角劃過，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長這麽好看，不知道親一口會是什麽感覺？】
江池瞳孔睜得更大了。
“夏厘……”
他突然開口喊了他，聲音有點啞，帶著點潮濕感。
“嗯？”
夏厘擡起眼簾，與他的眼睛對視。
此刻，兩人的眼裏只有彼此。
江池看著他，好像有什麽話想說。
“兩位同學，過來一下。”走廊上，突然響起一道叫喊，打破了二人間的安靜。
兩人走進了監控室裏，看到了今夜的監控，確實是那群人先騎走了江池的車。
關於那瓶藥水還需要等到第二天化驗結果出來後才知道，警察讓他們先回家，明天再過來。
“走吧。”
夏厘打了個哈欠，這折騰的，他都困了。
他與江池兩人一起走出了警察局，他的自行車被拖到了警局來，江池去院子裏扶起自己的車，輪胎破了，現在只能先推回去，明天再拿去店裏維修。
街道上冷冷清清，好多店鋪都打烊了，街邊的路燈還亮著昏黃的光，大街兩側栽種著高大的黃桷樹，月光似銀子般散落在地，搖曳的樹影鋪在斑馬線上，微風浮動，枝葉起舞，就好像是入了一片童話森林。
少年並肩而行，踩在斑駁的樹影上，耳畔只有自行車壓過落葉發出的“咯吱”聲。
兩人一路無話，安靜地行在街道上，在這條街快要走完時，江池突然喚了夏厘一聲。
夏厘以為他是要問自己怎麽會出現在巷子裏，又或是問他怎麽知道那瓶水裏有藥，但最後他問的話卻令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喜歡吃哪個口味的雪糕？”
“啊？？？”
夏厘楞是怔了三秒。
原來江池停下來的地方，剛好是早晨兩人相遇的那個小超市。
他這是要請自己吃雪糕？
夏厘倒也沒有客氣，今晚畢竟他算是幫了他一把，吃他一根雪糕不為過吧。
“我喜歡吃巧克力味的。”
江池把自行車靠在了樹下，然後走向了超市。兩分鐘後，他拿著兩根雪糕出來，走到他身邊遞給他：“吶，男朋友。”
夏厘剛伸出的手又被嚇得縮了回來：“你說什麽？”
江池終於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你剛不是說，你是我男朋友麽？”
“我剛那是胡說八道的！你難道聽不出來嗎？我是為了趕走他們。”
“還真沒聽出來。”江池笑得愉悅。
他將雪糕往他面前遞了遞：“吶，再不吃，會化的。”
夏厘從他手裏接過雪糕，解釋了一下：“剛才我在車上看到了他們偷你自行車，所以才追過來的。還有那瓶藥水，是我之前一不小心偷聽到他們說的。”
“還有……”
江池極有耐心地問：“還有什麽？”
“還有……你爸不是殺人犯。”
夏厘說完後就快步走了，而後面的江池卻僵在原地，好半晌，才追了上去。
夏厘回頭問：“你跟著我做什麽？”
“送你回家。”
“我哪兒需要你送啊？”
“你需要。”
“……”
江池堅持跟在他身後，修長的影子映在地上，像是一條尾巴。
夏厘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兒，回過頭去，站在臺階上，說：“上山道了，你也要跟上去？”
江池直接把自行車拎了起來，朝著樓梯上走去：“是啊。”
“你回家吧。我真的不需要人送。”
“我就是在回家啊。”江池說。
“你家在哪兒？”夏厘問。
江池擡了擡下巴：“那邊，你要跟我回去看看嗎？”
夏厘腦袋搖得似撥浪鼓：“不要。”
江池笑著補充了一句：“我家裏沒人，就我一個。”
【就因為你一個，我才不去啊！】
江池歪頭問：“嗯？去嗎？”
“不去。”夏厘別過頭，大步往臺階上走去。
“別走那麽快嘛，夏厘。”
江池在後面喊他，在大晚上寂靜的夜裏，聽起來就像是叫魂兒似的。
“我家裏有很多錄音帶，你喜歡聽歌嗎？我可以放給你聽。”
“不喜歡。”
“我家裏還有很多車厘子，昨天我媽叫人送來的，你想不想吃？”
“不想……”
“我家……”
夏厘突然拔開長腿跑了起來，跑上了左邊的一條山道，甩開了那個煩人精。
跑了一截路後，他回頭去看，江池並沒有追上來，他這才轉身往上面走去。
“終於甩掉那個瘋子了。”
回到家裏後，他第一時間去了浴室洗澡，剛剛跟那群混混糾纏，身上臟極了，白襯衫也染上了許多灰，他掀起來聞了聞，山茶花的氣味漸漸淡去，屬於江池的氣味終於要消失了。
而山道上，江池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久久未挪動腳步。
“夏厘……”
“秒速五厘米，就是你吧。”
*
第二天警察局給他們打了電話，通知他們過去一趟。
化驗結果出來了，那瓶水裏果真摻雜了藥物，而其中一名混混供認不諱，那藥是他從自家藥店裏偷偷拿出來的。
網上說這種藥能對人的嗓子起到不利作用，所以他就偷了幾顆，泡在水裏，想給江池灌下去。
這件事情的情節很嚴重，退學已經算是輕的了，沈榮平知道了這事後，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江池，我錯了！我給你道歉！”
“求你，原諒我們吧！”
警察局內，那個下藥的人沖到了江池的面前，竟是要給他下跪磕頭。
“江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就是看網上說那藥能夠讓嗓子啞一陣子，就想報覆報覆你，沒想過要害你失聲啊。”
“你看你嗓子也沒事，能不能饒過我？”
“我真的錯了。”他抱著江池的腿哭喊。
江池往後退開，眼底生出一絲厭煩來。
他冷冰冰地問：“我爸是殺人犯麽？”
“不是……你爸爸不是……”那人瘋狂搖頭，“他不是。”
那人狂扇著自己的嘴巴：“我胡說八道的。我再也不說你爸爸的事了。”
江池神情不見喜怒，對於他的回答沒有任何的回應。
警察把人拉了回去，道：“兩位同學，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你們可以先回去了。至於這些人，警察局會依法處理。”
“江池，你原諒我們吧！江池……”
少年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像是聽不到他們的吶喊一樣。
在走出警局時，江池站在一棵樹下捏了捏眉心。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他的面前，車裏坐著一位美貌的婦人，對著他喚道：“阿池，上車來。”
江池擡起眼，看向車子裏的長發女人：“媽。”
司機下了車來為他開車門，江池彎腰邁了進去，轉頭對車外的夏厘說：“夏厘，我不回去了，你一個人回家吧。”
溫曼看向外面的少年：“你同學住哪兒？要不上來我們送他一程吧。”
夏厘連忙擺擺手：“不用了阿姨，我家很近的。”
“那好吧。”
夏厘目送著轎車行駛離開，心道這就是攻二的媽媽嗎？
真的像書上寫的那樣漂亮溫柔。
國慶一晃就過了四天，他該靜下心來寫作業了。
回到家裏後，他便開始發憤圖強，一頭紮進了知識的海洋，偶爾點開手機逛一逛論壇，江池這事鬧得挺大的，就連七中論壇裏都有帖子了。
結果他翻著翻著，竟然在帖子裏看到了自己！
是他與江池那天晚上在巷子裏的照片。
被人給拍了下來，周遭還有幾個混混，以及警察。
畫面中，江池的側臉被拍了下來，而他只有一個背影。
兩人都穿著白襯衫，在一眾人群裏格外奪目。
在這個帖子裏，對他的身份作出了一番熱烈的討論，有人說是蘇今，但又有人說不像蘇今。
[5樓：這踏馬不是情侶裝是什麽？國慶假期那麽晚了都還在一起，沒點基情我都不信。]
[8樓：是不是蘇今那個小賤人？]
[11樓：我覺得不是。目測這人比蘇今高一厘米。]
[12樓：樓上你什麽火眼金睛，一厘米都能看出來？]
12樓下面有一條回覆，是11樓那人發的：[老子的眼睛就是尺。這絕對不是蘇今。]
[20樓：我也覺得不太像誒。到底是誰啊？我男神到底跟誰在談啊啊啊啊啊！]
[30樓：草！這哥們的背影怎麽有點眼熟啊？]
不消片刻，這條評論就被攻陷了。
[兄弟，你仔細說說，這背影怎麽個眼熟法？]
[啊啊啊啊，是誰啊？]
[別走啊朋友，快回來！告訴我，是誰！]
[十秒鐘，我要那個男人的全部信息。]
[是不是我們學校的？目測那哥們180，我們學校上180的不多吧，大家善用排除法啊。]
[雖然不多，但也有幾十個吧，這怎麽排除啊？]
這層樓的樓主不是別人，正是曹小然。
他發完那條消息就退了出去，然後給夏厘打了個電話過去。
“餵。小厘，你昨晚幹啥去了？”
夏厘正在刷那個帖子，接起電話，鎮定自若地回答：“沒幹啥啊。”
“沒幹啥是在幹啥？”曹小然懷疑地問。
“就是寫作業啊。”
“我發個照片給你瞅瞅。”
下一秒，曹小然就發了一張照片過來，正是他在論壇裏看到的那張。
“夏厘，這上面這人該不會是你吧？”
“不是……”
“這明顯就是你啊，兄弟我難道還認不出你的背影？”
“真的不是，昨天我寫生去了，回來得很晚，你看到的絕對不是我。”
他的語氣太過堅定，曹小然半信半疑地掛斷了電話。
夏厘在掛斷電話後，第一時間給蘇今和趙清許發了消息過去，讓他們別把自己暴露出去，這要是讓論壇那群人知道了，自己別想在七中好過了。
剛準備放下手機，微信就彈出來一條信息。
[CX330：看看。]
接著，是一張圖片發了過來。
當看到那張圖時，夏厘的手嚇得抖了一下。
因為，那張圖片上是一對戒指。
純銀的對戒，是情侶一對。
他緩緩打出一串問號來。
[CX330：喜歡嗎？]
靠！
他幹嘛問自己喜不喜歡？
難不成……？
[CX330：喜歡的話買了送你。]
草！
瘋了！
攻二這是徹底瘋了嗎？
[秒速五厘米：什麽意思？]
[CX330：現在有個機會擺在你面前，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
夏厘看著這條消息，楞是傻了三分鐘。
怎麽會？
劇情到底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
他分明都沒有撩他啊，也沒有很主動啊。
為什麽他還是和原書一樣？
他抓耳撓腮，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CX330：可以給你看腹肌。你不是一直想看麽？]
“操。都開始美□□惑了！”
[秒速五厘米：誰一直想看啊？！]
他幾乎可以想象到江池發這句消息的時候，臉上掛著的笑意。
[CX330：真的不想嗎？]
[秒速五厘米：不想。]
[CX330：圖片jpg。]
只見江池發了一張自拍照過來，沒有露臉，只有上半身，他身上穿著幹凈的白襯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放在襯衫衣領的扣子處，欲解不解的，充滿了誘惑。
靠！
神經啊！
夏厘默念了五遍“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秒速五厘米：我要寫作業了，不聊了。]
[CX330：那說好了，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秒速五厘米：？？？？？]
什麽時候說好的？他怎麽不知道？
江池又發了一個新的戒指過來，問他喜不喜歡？
夏厘猜想他應該是在陪他媽媽逛珠寶店，因為下周她媽媽就要和沈榮平結婚了。
原書中，他這個網絡渣男的劇情也該結束了。
於是，他回道：[我不談戀愛。]
[CX330：也對，早戀的話，你爸會打死我吧。]
[秒速五厘米：……]
[秒速五厘米：我不喜歡男生。]
[CX330：可你喜歡我。]
這個梗沒完沒了了是吧？
到底要怎樣說他才能懂？
[秒速五厘米：我是直男。]
[CX330：所以？]
[秒速五厘米：我不接受。]
珠寶店內，江池看著手機呢喃：“直男啊……”
“原來直男暗戀人是這樣的啊。”
[CX330：好。]
夏厘看著這個“好”字，終於松了一口氣，心想這麽容易就走完這部分劇情了？
原書中兩人是以江池出事為導火索，才有了後面拉黑刪除一套操作。
那現在江池沒出事，他以什麽理由刪除他呢？
後面的劇情是江池喜歡上主角受，他現在在這裏橫亙著，豈不是阻攔他喜歡主角受？
不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江池都要給他買戒指了，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這戀愛腦瘋批能幹出什麽事來呢。
他點開江池的頭像，往下滑，找到刪除按鈕，手指停在屏幕上空，猶豫了幾秒鐘。
他又想起自己剛要到他微信號的那一刻，如果他不是攻二就好了，說不定他們還能做朋友。
他的手指正要點下去，屏幕上就彈出一條消息。
[CX330：明天我要去錄新歌了，等錄好了，第一時間給你聽。]
夏厘看到這句話，又舍不得刪了。
怎麽辦？
是刪還是不刪？
他退回了聊天界面，重新去看剛才的對話，江池回覆的那個“好”，應該就是明白了他的拒絕吧。
那，他可以不刪麽？
他發現那股強大的壓制力量沒有出現，沒有強制要求他刪除江池，這是出現bug了嗎？
就算不刪，他也得再次申明一下。
[秒速五厘米：餵，剛才我說的話，你明白了嗎？]
[秒速五厘米：我是直的，比電桿還直。我不喜歡男生，不是同，也不可能做你男朋友。]
[秒速五厘米：還有，你這個年紀不好好學習，成天想著談什麽戀愛啊？七中那麽多漂亮的女生，你為什麽非要喜歡男的？]
他不僅不希望他喜歡自己，也不想讓他喜歡上蘇今。
喜歡上主角受，那可是要送命的啊。
作為他的同學，他覺得有必要鞭策一下他。
[秒速五厘米：從今天開始，你給我好好學習！不然，我就把你拉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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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失姓名的夏厘暴跳如雷，這個家夥可真是會騙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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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X330：我有兩個號。]
夏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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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秒速五厘米：…………]
自戀狂！！！
煞筆！！！
[秒速五厘米：我寫作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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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吃飯的時候，夏恬繞著夏厘打量了兩轉，又看了眼陽臺上晾曬的白襯衫，問：“哥，你前天幾點回來的？”
夏厘一聽，又是個來試探他的。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論壇裏那個人不是我。”
夏恬點點頭，展開笑容：“哥你是直的我知道，再說了，你跟江池又不熟。”
夏厘如是回道：“嗯，我跟他一點都不熟。”
然而兩天後的一幕，卻徹底顛覆了夏恬的認知。
國慶返校的這一天，學校外面的街上隨處可見青春活力的學生。自從出了論壇那事後，夏厘現在是再也不敢穿白襯衫出門了。
今天是返校的第一晚，不強制規定穿校服。
他隨意套了件灰色長袖就出門了，夏恬比他先走，說是要和同學們去逛街。
夏厘打算去文具店買點筆芯，結果剛走下山道，就碰上了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夏同學今天出門出得挺早啊。”江池從街道上面走來，白衣黑褲，身上背了一個黑色斜挎包，上面似乎還系著一朵純白的花。
江池見他目光落在自己包上，挑起了那朵黃桷蘭，問：“你喜歡啊？”
他似乎心情不錯，笑容滿面春風。
“送你？”
夏厘搖頭，然後轉身就走。
江池追了上來，拉住他的背包帶子，不讓他走。
“幹嘛啊你？”
他一回頭，就看到江池清俊白皙的臉旁，那麽的近，近到仿佛能看清他眨動的小睫毛。
“給你系上。”他微微彎著腰，將那朵黃桷蘭從自己包上解了下來，綁在了他的背包拉鏈上。
“都說了我不要……”
夏厘見到街道對面有幾個女生出沒，驚道：“你快松開。有人來了。”
“這麽大反應做什麽？”
夏厘看他表情，似乎是不知道他們兩在論壇裏已經火了。
“你沒逛論壇？”
“沒有，太忙了。怎麽了？”
“總之你快點松開！”
江池動作慢吞吞的：“還沒綁好呢。”
“是江池！好像是江池！”街道對面響起了一個女生的聲音。
夏厘要被他氣死，直接拉著他的手跑了，跑進了一個狹窄的巷子裏。
那裏面的路很窄，腳下是青石板，墻壁上貼了不少海報廣告，各種奇葩的都有，最矚目的就是江池身後的那張。
那是一張廣告單，上面的內容是割那玩意兒的。
夏厘的視線被它吸引，面上毫無波瀾，心裏卻在吶喊：【靠！這種廣告真是隨處都有嗎！】
【勸君更盡一杯酒，割完就能下床走。】
【疑是銀河落九天，不是環切不要錢。】
【山外青山樓外樓，主刀醫生很溫柔。】
【莫愁前路無知己，二人團購……八折起！】
“咳。”發出這聲咳嗽的人是江池。
夏厘猜他也看見了，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他開口問了句：“你割過沒？”
沒成想更尷尬了。
江池不說：“不告訴你。”
“別害羞嘛。”夏厘故作鎮定地說，“都會經歷的。團購挺便宜的，下次組隊一起去啊。”
江池擡起眼睫，看到他眼裏狡黠的一抹笑，知道他是在逗自己。
他道：“好啊，一起去。誰不去誰是小狗。”
夏厘：“……”
夏厘敗下陣來。
江池替他系好了黃桷蘭，接著又說：“想跟我獨處可以直說，咱們可以去奶茶店或是我家，幹嘛非要來這兒？難不成你就喜歡這種陰暗狹窄的角落？很刺激？”
夏厘拿出手機來，點進論壇，將那個帖子點開給他看。
江池瞅了一眼，笑道：“哈？我還以為是發生了多大的事呢。就這？”
“就這？”夏厘驚訝。
“對啊，就這。”
夏厘看他這表情，就知道跟他這瘋批沒啥好說的。
“你別把我供出去，我不想被你的粉絲圍攻。”
“行啊。”江池很爽快地點頭。
他朝他逼近，將他困在了墻壁與他之間，幽幽吐聲：“那你拿什麽賄賂我？”
夏厘：“？？？”
“餵。我那天才救了你。這麽大的恩情，你怕是得還好久吧？”
“是啊。所以我媽說想請你去吃頓飯，你什麽時候有空啊？”
夏厘目光吃驚：“吃飯就不用了吧……”
“那怎麽能行？你是不是怕見家長啊？那也行，那你去跟我吃飯吧。”
【什麽見家長？】
【草，這瘋子說話能不能好好說？】
江池：“你跟我去吃飯，我保證不供出你。你要是不去的話，我媽肯定又要說我不懂得知恩圖報了。”
夏厘道：“行吧，什麽時候？在哪兒吃？”
“今天。你想去哪兒吃，就去哪兒。”
“今天？”
夏厘想了想，早點擺脫他也好。
“那就今天。我要吃貴的！”
“行啊。”江池笑著回答，“十裏居怎麽樣？”
夏厘聽過那裏，他自己還沒有去過呢，點頭說好。
他將江池往外推：“現在是關鍵時期，咱們最好不要出現在同一個畫面裏，你先走，我們分開去。去訂一個包間。”
“好，我都聽你的。”
*
“哥，你怎麽還在外面晃，你還不進學校嗎？”夏恬的聲音突然出現了街道右側。
夏厘轉過頭去，看到夏恬身邊還有幾個女同學，回道：“我還要買點東西。”
然後，他便鎮定自若地朝著文具店走了去。
而夏恬幾個人也走了進來，夏恬跑到他身邊來，嘻嘻地笑：“哥，幫我也一起付了吧。”
“你不是才領了零花錢嗎？”
“我這個月還打算買幾本漫畫書，哥哥，反正你也花不完，就幫我付了嘛。”夏恬的小手拉著他衣袖撒嬌。
“行行行，快松開。”
“謝謝哥，你最好了！”
旁邊她的小姐妹們在小聲議論一件事。
“你們看了我推給你們的漫畫了嗎？”
“看了看了，裏面的人也太瘋了吧。”
“不瘋怎麽能叫《中二病六號院日志》呢。”
“你們最喜歡裏面哪個角色啊？我喜歡那個攻一，真的好帥好霸道啊。”
“我不喜歡他，我喜歡小瘋子攻二，那雙桃花眼太像我的男神了。”
“你說像誰？江池嗎？”
“對啊。那雙眼睛太傳情了，我截了好多屏，你們看，我的壁紙也是他。”
“裏面那麽多角色，我先押一個，小瘋子是男主攻。我好想看他把主角壓倒啊。”
“不不不，我押反派，我還是覺得竹馬最好嗑。”
夏厘：？？？？？？
【同學們，有沒有搞錯？】
【我畫的那是無cp啊，那分明是群像，哪裏來的什麽男主攻？】
【還壓倒？？？】
沒錯，她們口中議論的那本漫畫就是他畫的。覺醒後，他每天看著主角們發瘋，索性就著手動筆將他們畫了下來，然後發到了網站上去。當然，他在畫的過程中，賜予了他們新的名字，新的身份。
就連情節，他都做了些許改動。
原本取名叫做《精神病六號院日志》的，後來為了過審，改成了《中二病六號院日志》。
至於人設圖，江池是最難畫的，他總共改了六版才定下來。
漫畫中的主角並不是蘇今，而是以一個路人甲的覺醒為開始，展開後面的劇情。
也就是說，漫畫的主角是他自己。
不過這本漫畫他畫的是群像，根本就沒有什麽第二個男主角，更沒有什麽所為的攻。
也不知道這些女生在亂磕什麽CP。
他跟瘋二，那是能磕的麽？
“我給作者大大留言了，希望他能夠多多撒糖，玻璃渣子裏的糖我也要。”
“那我也要去留言！能不能給我們發點福利啊？腹肌，我要看瘋二的腹肌！”
【我自己都沒看清楚呢，我怎麽畫？】
夏厘挑選好了筆後，叫了聲夏恬，走去收銀臺，等給了錢，他就走了出去：“我先走了啊，你早點去學校。”
“嗯，哥哥你先去吧。”
夏厘走了幾步，回頭見沒有人跟上，才大步向著十裏居走去。
晚自習要六點半才開始，現在才四點鐘，吃頓飯綽綽有餘。
十裏居是這附近比較有名的一家飯店，它沿著山而建，總共有四層，最上面的那一層有一個露天陽臺，可以眺望遠處，視野極好，如果營銷營銷，很快就可以變成一個網紅打卡地。
在它變成網紅地之前，得趕緊先來體驗一番。
他到的時候，穿著工作服的服務員迎了上來，笑臉相迎：“你好，請問有預定嗎？”
夏厘回道：“我有朋友已經到了。”
“是位姓江的小帥哥嗎？”
這個點來用飯的人本就少，加上江池又長著一張令人見之不忘的臉，所以服務員一猜就中了。
夏厘點點頭。
“請跟我來，他在四樓的包間。”
夏厘跟著服務員上了四樓，她推開了一間包廂的門，對夏厘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地方過於高檔，要是夏厘自己的話，是肯定吃不起，也舍不得來吃的。
江池已經在裏面坐下了，他手裏拿著一份菜單，聽到動靜擡起頭來，笑道：“來啦。怎麽來得這麽慢？”
“去了趟文具店。”夏厘走過去在他的對面坐下。
這是一個富有情調的小包間，燈光是迷幻的藍色，桌子是一條方桌，上面鋪著雪白的桌布，臨窗的位置擺放了一瓶鮮花，而且包間裏甚至還播放著舒緩動聽的鋼琴曲。
夏厘暗自打量了一圈，心裏驚道：【江池坐在這裏面不會感覺奇怪嗎？為什麽我有一種極其強烈的怪異感覺？】
江池將菜單放在了他的面前：“看看，想吃什麽？”
夏厘翻開菜單，掃了一眼價格：【我去，這麽貴！】
【沒事，瘋二有錢，宰！】
他認認真真研究起菜色來，上面好多菜都是他沒吃過的。
他看得認真，不知道江池什麽時候走來了自己身邊，他俯下身，手指點在菜單上，“這個魚不錯，是他們這兒的特色，你喜歡吃魚嗎？”
夏厘身體僵硬，江池灼熱的呼吸噴在了他的耳廓，就好像是將他環抱在了懷中。
他呆呆地回答：“嗯，喜歡。”
江池的手指替他翻過菜單，繼續向他介紹起來。
後面的時間裏，夏厘幾乎都在失神，基本上是他推薦什麽，他就點什麽。
“這麽多，夠了吧？”其實他記不得點了多少道菜了。
“那先就這樣吧。”江池終於離開，夏厘猛松了一口氣。
【奇怪，為什麽又心跳加速了？】
【這瘋子是有什麽魔力嗎？給我施了魔法？】
服務員先上了一道甜品，江池喊了他一聲：“先吃點這個。”
包間內燈光絢爛，江池的臉渡上了一層迷離的霧，好像包裹上了一層溫柔的假象。
夏厘拿起叉子，叉了一個草莓小蛋糕，餵進了嘴裏。
包間內的鋼琴曲換了一首新的，他聽過，名叫《情書》。
【靠，怎麽是這首？】
【這氛圍真的太怪了！太像是情侶約會了！江池真的沒發現嗎？】
他見江池神色如常，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你包裏帶了作業吧？”江池問。
“嗯。”
“借我抄一下唄。”
“……”
“你怎麽又不寫作業？”
【就這樣，還前一百呢，臉呢？】
江池回答：“我這兩天錄歌去了，沒時間寫。學霸，嗯？你給不給？”
“……給。”夏厘吃人嘴軟，拉開背包拉鏈，拿出了一沓作業來。
“你要什麽？”他脫口問。
“要你……”
夏厘心跳一顫。
江池這句話中間空了太久，然後才繼續說道：“最擅長的。”
夏厘無語。
【靠！這瘋批剛剛確定不是在撩人嗎？】
【一句話幹嘛分兩段說？神經啊。】
江池笑出了聲。
夏厘把理綜三科全甩給了他：“你自己挑著抄吧。”
江池寫作業的時候，有一種認真的美感，他收起了平日裏的那副吊兒郎當，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學霸呢。
【真可惜，要不是他爸爸出事，他現在說不定還真是個學霸呢。】
江池寫公式的手一頓。
【書上給他的人設是學渣，看他這樣，估計也只能一直做個學渣了。】
“夏厘，”江池突然擡起了頭，“給我講講這道題是怎麽做的。”
“啊？”
江池直接把椅子搬到了他的身邊來，挨著他坐下，把卷子擺在他面前，湊近問：“這一道，為什麽要這樣解？”
【靠！怎麽又挨過來了？！】
他低頭去看那道題，而江池的手突然擡了起來，指腹放在了他的唇瓣上，嚇得他全身緊繃。
“你……”
夏厘睫毛顫顫，眸光帶水，看到他放大的俊美面龐，頭緒徹底亂了。
江池微涼的指腹在他嘴唇上輕柔地摩挲，帶起一陣戰栗的感覺。
【救！瘋二又要幹什麽？】
【他他他……不會是……要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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