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妍一口氣跑上了天臺,沒見著人,差點兒就以為男主已經沒了，只是系統沒有任何動靜，她就繞著天臺仔仔細細地找了一圈。

最後,在背對著門的那面墻，看見了倚墻坐著的戚澤,他連病服都還沒換掉,雪白的病服,更顯出幾分清臒瘦削的感覺，他低著頭，消沈又安靜，大腿上還擱著一堆似乎文件的紙張。

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喪字。

或許察覺到什麽,戚澤擡起臉，看見她,明顯楞住,語氣有些不可置信：“……妍妍？”

他的臉色蒼白,病態的,瞳仁漆黑，唇也沒有血色，死氣沈沈，面容卻更顯出哀艷的美感，在冬天的陽光裏看著就像一只美麗的吸血鬼似的。

不過他神態平靜，目光清明，就算很沒活力……也不像是要尋死的樣子啊。

程妍抿唇：【系統,你又坑我？】

系統：【數據就是那麽顯示的。】

好吧。

程妍忍著沒翻白眼，不理它，將註意力放在了戚澤身上：“你來這兒做什麽？”

這話……他也想問。

戚澤將那一絲期待摁回去，無論是什麽原因，總不會是想見他吧，他將她關在了別墅想獨占她，她應該是永遠也不會想理他的。

在她忽然暈倒的那一刻，他心急如焚，驚慌失措，之後也想了很多，比起讓她悶悶不樂地和他在一起，他更希望她可以幸福，哪怕給她幸福的那個人……不是他。

心情又變得如死水毫無起伏，戚澤的聲音平穩：“跳樓啊。”

程妍的呼吸頓了頓：“你……”

戚澤看著她，卻又笑了：“你不會是這麽以為才來找我的吧？”

對上他沒有笑意的眼睛，程妍的心隱約地像是被針紮了下，快得尋不出絲毫痕跡。

他這種對生死的玩笑態度，讓人分不清他話中的真假。

看她好像認了真的樣子，戚澤不笑了，平和的語氣，給人冷淡的感覺：“身體好了嗎？”

程妍反應片刻，知道是被系統懲罰導致的昏迷令他誤會，就說：“本來也沒什麽事。”

戚澤低聲說：“那就好。”

程妍心裏有些怪異的感覺，戚澤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這樣平靜、淡漠、和氣的樣子，反而令人感覺拉開了距離，就好像……

好像他已經放下了一切。

不會吧？在這種時候？

程妍盯著他，好懷疑男主是不是和系統串通好了一起來玩兒她。

戚澤接下來的話也印證了她的猜測。

“你來了也好，我也不用再遲疑不決。”

說完，他站起來，慢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低頭看她，睫毛如墨，覆住眸底的幽深與覆雜。

“妍妍……”他緩緩開口，語氣清冷而平靜，一字字地說，“直到如今，我才發現，或許在更早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愛你了。”

程妍面無表情。

呵呵。

他真的是和系統串通好了來逗她玩兒呢吧？

看著她無動於衷的模樣，靜了靜，戚澤下顎微繃，又接著說：“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程妍繼續面無表情。

戚澤看她一眼，將手裏的一疊文件遞給她：“當初，為了你，我才會進了程家，現在我已經沒有理由再留下，這些是程家的財產，我已經簽了字，會有律師和你聯系後續事宜。”

程妍還是面無表情。

見她沒動，他直接拉起她的手，將文件塞進了她手裏，才又接著說，“在你眼裏，和我在一起或許是最大的錯誤，現在我們可以將一切變回最初的樣子，有了這些東西，你就是程家的繼承人，程家的人不敢欺負你的。”

程妍望著他，笑了，她模樣很美，笑起來就更美得動人心神。

“錯誤？”

戚澤薄唇微抿，心裏再痛苦也不顯露分毫，看著她的眼神還有一絲黯淡和釋然。

是因為他的放手，她才笑得這麽開心？

程妍微微咬牙，她要氣死了，她之前費盡心機想讓他放手，他不肯，到了現在，他居然又忽然想通了？

“可我就想繼續錯下去，你又怎樣？”

戚澤一怔，看著她那雙漂亮得很有生氣的眼眸，不明白她這樣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總不會是他理解的那樣吧。

見他沈默，程妍將那些文件還給他：“我不要這個！”

戚澤沒去接：“你需要它。”

他沒告訴她，除了程家的產業，他的私人企業、錢財、房子、車子等等也全部給了她。

他沒機會用那些了，只希望，她可以生活得很好，這樣他才可以沒有顧慮地……離開。

程妍見他似乎決心已定的樣子，冷笑著，手一揚，那些紙張就紛紛揚揚地散落開了。

戚澤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生氣，正細思著，唇上卻忽然傳來柔軟的觸覺，酥麻又醉人的滋味蔓延至血液，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僵硬，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只有死寂的心跳忽然瘋狂地跳躍起來！

在紛飛散亂的紙張裏，她吻了他。

程妍踮起腳，勾住了他的脖子，有些大膽又放肆地親吻他。

片刻後，她盯著他，說：“我需要的不是它，是你，只有你。”

戚澤眼神顫了顫，女孩親昵地倚在他身上，香味清新誘人，面容極美，脫俗清純，她的眼神卻有一種與之相反的熱度，頃刻間就仿佛要將他的理智燃燒盡毀。

他很輕微地喘了口氣，閉上眼，才能有力氣將她推開：“妍妍，別開這樣的玩笑。”

他沒去看她，蹲下身，將散落的紙張一一撿起。

一只手按住了他，她的手指纖細而柔軟，瑩潤微粉的指尖滑過了他的手背，帶著微風般的涼意。

他看著她，她蹲在他的身邊，離他很近，好似完全不覺得這樣的距離有多危險似的。

“不管你信不信。”她盯著他的眼睛，緩緩地握住了他的手，看見他明顯變了的神色，她輕輕笑了下，給人幾分惡劣的感覺，“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啊，戚澤。”

戚澤沒看她，只是盯著兩個人交握的手，沈默了半晌，他說：“你再這樣，我會當真的。”

程妍湊近他：“那就當真啊。”

戚澤低著頭，緩緩地反握住了她的手，輕輕一扯，將她拉進了懷裏，看著她微愕的表情，他的手指很輕地撫過了她的臉頰，聲音很低，克制著情緒：“玩弄我的感情很好玩是不是？妍妍，你不能這麽壞，我若真當了真，你以為你還可以全身而退？”

“你知道，我本來就這麽壞。”程妍扯著他的衣領，迫使他低下頭，她湊近他，幾乎要吻上他，“我不會解釋什麽，但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你要拒絕我嗎？”

戚澤凝視著她，眼神幽深，似乎要看穿她的內心。

程妍和他對視著，眼眸明亮美麗。

半晌，戚澤垂下了眼瞼，聲音低沈：“你也知道，我永不可能拒絕你，哪怕明知你是騙我的，我也無可奈何。”

程妍有些心虛：“……我是真心的。”

“如果……”戚澤忽然湊近她，擡起了她的下巴，凝視著她的眼睛，兩人的呼吸交織，“我對你的感情不正常，你也這麽想嗎？”

“……”程妍緩緩地眨了下眼睛，試探性地問，“……什麽意思？”

戚澤很輕很輕地撫摸她的頭發，緩緩地說：“你不知道我太在意你了，連我自己都沒辦法控制。”

程妍：“……哦。”

這個……好像也沒什麽關系。

戚澤又說：“所以，我時常處於一種很矛盾的想法裏。”

程妍好奇：“……比如？”

戚澤：“我想要讓你開心，哪怕讓我去死，我也沒有什麽遺憾。”

程妍：“……是麽。”

他真的不是趁機在說情話嗎？

下一秒，戚澤的聲音又幽幽響起：“可是，我又產生了另一種念頭，我想要獨占你，如果殺了你，我們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程妍驚悚又震驚：“……”

你是男主不是反派啊，別亂說臺詞！！！

等等！他為什麽將這麽陰暗的想法告訴她？

對上戚澤沈默又有些銳利的目光，她忽然意識到，這似乎是他在故意試探她，如果她沒有足夠的真心要和他在一起，這會兒肯定已經被嚇跑了吧。

“就算你這麽說……”程妍很認真，“我也不會改變想法。”

“如果這樣呢？”

他忽然低頭吻了她，他的唇溫熱，輕柔地如微風拂過她的唇瓣，有一種電流般的戰栗感覺，他的動作很輕，小心翼翼，仿佛珍視，又仿佛品嘗。

他是怕她會推開他嗎？

親了會兒，他還是磨磨蹭蹭的，程妍有些不耐了，就舔了一下。

戚澤一怔，看著她時的神色微妙覆雜，緩緩地說：“我不會給你反悔的機會。”

就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甜蜜度也已經漲到了百分之三十，程妍盯著他的唇，發現他主動吻她的時候甜蜜度要漲得快一些。

她眼睛微亮，扯著他的衣領，手上用了些力氣，連扣子也不小心散落了一顆。

“我不反悔啊。”她聲音還是很符合清冷人設的，只是莫名透著幾分不符的雀躍，“你要再親親我嗎？”

“……”

看著滾落到地上的扣子，他又將目光移到了她的臉上，沈默了片刻，嗓音低而沙啞地說：“妍妍，你別這樣，我受不了。”

程妍看了看他的表情，仿佛頓悟了，面色淡然地站起來，說：“好，回家就可以了。”

戚澤：“……”

可以……什麽？

妍妍一定說的不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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