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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輕盈綠腰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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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輕盈綠腰舞

扶尋冬默然撐著一旁的墻站了起來。她說不出她沒有期待過誰。六皇子看人一向很準。

六節沒打算直接帶她回宮,而是帶她去了南雁那裏。

“南雁許久沒見你,見到你想來是要高興的。”六節將她帶到府院門口,再進就要進監牢了,“別說不該說的話。”

扶尋冬一直隱隱覺得六節說得這番話似有哪裏不對,一直到她進了那間關著人的又格外舒適的牢房,看見好端端的南雁她就明白了。

人在什麽情況下會把一個人關起來,因為恨他要他再無自由之身,可人在什麽情況下會把一間牢房打造得舒適無比還放進兩只兔子,因為愛,因為愛到想把對方圈起來養。

左不過都是病態的,扶尋冬不想當著六節的面惹惱他招來麻煩,叫了聲南雁後再無多話。

南雁看到扶尋冬自然是開心得不得了,可她只在面上開心了一瞬,看見六節的那一刻又不樂了,拉起扶尋冬的手轉過去,讓她陪著自己雙雙背對六節。扶尋冬雖開竅的晚,未曾經歷過什麽情愛,但抵不住和一幫姑娘們待了幾月,沒見過情愛也是聽過的,眼下見南雁氣色未變只是蒼白了一些想是太久沒曬過太陽了,心裏稍稍安定了些。

南雁怎麽會同六節扯上了情愛。

“南雁。”六節叫了她一聲。

南雁回他:“你出去。”這已經是她近幾日同他說的唯一一句話了。六節只好出去。

門又關了。

扶尋冬先回頭,看見背後空無一人,小心地對南雁說:“他走了。”

“走了?走了就好。”南雁忽然情緒又好了起來,她拉扶尋冬來看,“你瞧這是我養的兔子。最開始是這一只,後來六節又答應我再買一只,這兩個在一起生了好多只呢。”

扶尋冬還是有擔心,她繞著南雁看了一圈:“南雁,你身體還好嗎,你,你同六皇子是發生了什麽嗎?”

南雁是真的不知道,她從那日她去宮裏見到她身邊有一群朋友自己覺得有點不舒服說到後來有人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南雁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兔子跟她解釋:“我不該覺得你身邊有了別的朋友而吃味,我真的沒有想要你一個人孤孤單單在宮裏過得意思。那天晚上我就想明白了,比起你一個人在那鳥籠子裏待著,還是有一群人陪著你好。”

會把巍峨皇宮比成鳥籠子,不愧是南雁。扶尋冬卻沒心思同她打趣這點,她還是憂心,若是她都看明白了六節待南雁不一樣......扶尋冬覺得還是得親口問出來:“南雁,你喜歡六皇子嗎?”

“喜歡啊。”

牢房外,有人的心一顫。

可扶尋冬看著南雁純真的面龐,她心裏有了些數,她說:“不是喜歡我,喜歡你爹,喜歡舞館裏的管事,喜歡這世上每一個好人的那種喜歡。也不是誰對你好你就喜歡誰的那種喜歡。”

南雁顯然不懂:“還有哪種喜歡?”

“是你喜歡一個人,想同他一起過活到垂垂老矣還要許下一個來世的那種喜歡。”

南雁只是純真,並非智力有障礙,話盡於此處沒有聽不懂的道理,南雁一點不覺得臉紅,她皺眉:“那好像沒有吧。”

扶尋冬心中嘆氣,總歸是先動心思的人該的。

該的,不管心裏有多煎熬都是活該的,誰讓這心思是你動的,是你先動的。

屋外,六節面上說不上是失落還是失意,他早就算到這種可能性只是親耳聽到心中難免有不一樣的感受。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六節擡步走了。也是走得太早,以至於他沒能聽見後面的話。

南雁問扶尋冬:“怎麽好好問這個呢?”

念及不論六皇子對南雁存的到底是什麽心都不該由她來告訴南雁,扶尋冬開口道:“其實是......是吾,吾最近起了別的心思。”

“什麽?”南雁忽然就興奮起來了,“你有喜歡的人了?誰啊?我認識嗎?不對不對,你現在才說肯定是在宮裏認識的人。誰呀。”

扶尋冬實在是說不出口,她能說出她有動了心思的人已然是很大的突破了,而且對方還是南雁她才憋出來的。這下倒是到她靦腆了:“南雁,我,吾,說不出來。我同他不會有結果的。”

心中難免酸澀。

南雁卻不這麽想:“你怎麽知道沒結果,話本子裏都說了這世上除了到死那天,其他的事都沒有確定的答案呢。他是誰呀?”

看著南雁那張興奮美艷嬌嫩的臉,扶尋冬有點愛憐地撫上她的面頰:“不問了好嗎,不問了。”

“好吧,”南雁見她有點愛哭,硬是憋下去了,“你別難受了。說不定的呢。除非你愛上了個太監。”說到這她跟恍然大悟一樣捂住嘴,“你,你愛上了個宮人所以不能說?”

酸澀一下跑開了些。

扶尋冬放下手:“非是宮人。”雖然那人也扮過宮人。

“好吧,那不問了。”南雁自己接道,“那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善良、正直,對人很好。長得很好,文經武略都勝於常人。”

“你等一等,”南雁覺得這人她好像在哪裏聽過。

還未等她想出來,這人就來了。

析問寒進六節的牢籠跟進自己家一樣輕松簡單,搗鼓了兩下,還納悶:“這鎖怎麽沒鎖呢。”

走進來,兔子跑去他腳邊,他抱起來:“走吧。”

走到半路上,南雁想起來她是不是聽過六節說起這人:“你是大玉的儲君?”

“嗯。”

“哦,”南雁看看忽然又不說話的扶尋冬,又看看這人的背影,她戳戳扶尋冬用口型問道是他?扶尋冬怕讓他知道,下意識都想捂上南雁的嘴了。南雁這時機靈得很,立刻就知道了,閉上嘴讓她安心。

只是走了兩步,南雁又問:“為什麽這一路都沒有守衛。”六節明明說了她要是跑走,就打斷守衛的腿。

析問寒回頭看了一眼南雁:“我進來的時候便是這樣。只有門口站著兩個人,想來那二人也不會是守衛,只是通風報信的。其實你若是真想跑,未必是跑不脫。”

扶尋冬:“那門口的守衛如何了?”

“迷暈了,”析問寒是見南雁表情不對才這樣講,其實他來的時候只是說了幾句這兩個守衛就讓開了。足可見六節不是在關著犯人。

析問寒都要有些好奇了,那六節費了這麽大周章守著一個女子是要做什麽。

“迷暈?”知道他是扶尋冬的心上人南雁難免就代入了姊妹的身份開始挑著挑那,“別人出場都是唰唰幾下就解決了一堆人,你怎麽用迷暈這麽不入流的手段。”

析問寒耐心很好:“有用就好,管是什麽法子呢。”

南雁還想挑點什麽,被扶尋冬攔著,扶尋冬小聲求她:“南雁。”

好吧,南雁不好再說什麽。只是越往前走越見到前面的光亮她越覺得心裏不安,終於她站住:“等等我,我落下東西了。”轉身往回跑。

看著她跑遠,扶尋冬才問:“我們就這樣走了,六皇子知道了是否會不快?”

“放心,六節手下的人豈會是我隨便就能迷暈的。我既然能進得來這裏,想必他是知道且同意的。”

扶尋冬狀若淡淡道:“析公子似與六皇子關系很好。”

他倒是真不避諱:“幼時關系很好,常在一起玩。後來大家都長大了,見得雖少了,但情分總歸還在。”

南雁進了監牢轉了一圈,實在不知落下了什麽拿了把兔子常吃的草走了。

三人就此出了沒有天光的地牢。

南雁瞇著眼躲到扶尋冬背後,她其實比扶尋冬要高,只好佝僂著背:“好曬,睜不開眼睛。”

“太久沒見日光是這樣。”扶尋冬擡起手臂替她擋了擋,這一刻她身上罩著的光都變得柔和,析問寒看著竟有些走神。

“析公子?”

“啊?”

她又問一遍:“我們現在就回宮嗎?”

“不急,”析問寒講,“丟了兩個領舞宮內現在正亂著呢,玩會再回。”

她想起袁華婉和多俊還是有些擔心:“他們二人,”

“不會有事。暮西內部勢力交錯,袁華婉和多俊家中幾代與狄家多有往來,狄妙芙再如何瘋,除非瘋到想看她父親落到眾矢之的否則都不會對此二人下手。”

“那就好,”扶尋冬順口講道,“最後還是要看家世。”

“非也,多......也有人家道中落但受人尊敬。我無法正義凜然地告訴你家世不重要,重要,但人活一世還是有靠自己之力可奪得的東西。”

南雁擡起頭,眼睛終於舒服了:“你說話比六節文縐縐多了。不過說的話不難聽。”

幾人相視,終於去鬧市狠玩了一遭。

從空竹繞到陶響球【1】,路過泥叫叫【2】和撥浪鼓,中途還買了些吃食,天色終於暗下來。

扶尋冬先提出:“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嗯,”析問寒看向南雁,“這位姑娘呢,同我們一起回宮嗎?”

“我?我不了。”

扶尋冬拉著她:“那你要回哪?”

“回六節那呀,不然他一個人待著多無聊。”南雁說得很輕巧,她就是覺得這樣才是對的。

扶尋冬有些為難:“若是六皇子再把你關起來呢?”

“他把我關起來是為了保護我的安全啦。不過我也不喜歡關起來,他再關我就再不和他說話,他總會明白這不是個好方法吧。不用擔心我啦,六節是個好人的。”

扶尋冬也不知還能說什麽,她握住南雁的手,講不出話來。

南雁倒是安慰她:“好了呀,你們快回去吧。我真的不好跟你走的,我要是也走了,六節好可憐的。”

扶尋冬只得同她告別:“保護好自己南雁。待我學成,我一定帶你回家。”

“好,你在宮裏也是,照顧好自己。我怎麽覺得你又瘦了。”

析問寒招來人:“送這位姑娘一程。”

“是。”

看著南雁一步三回頭的身影,析問寒由衷感嘆:“她怕是普天之下唯一一個覺得六節可憐的女子。”

扶尋冬看他,那我呢,是普天之下眾多受到你恩澤的眾多人之一嗎。

眼神被捕捉,析問寒低頭看她:“怎麽了?”

“無事。”

想到什麽,析問寒從懷裏掏出兩塊泥叫叫:“給你吧,剛剛見你覺得有興趣便買了。”

欣喜還未持續一刻,扶尋冬看得見另一只泥叫叫,析問寒順著她眼神看過去,解釋道:“這只下次讓合慶給小安吧。小安上次來吵著要合慶的那只。”

小安,小安是誰。小安也是眾生裏像我一樣受你隨手散出去的善心的一人嗎。

她,也是女子嗎。

扶尋冬咬著自己的自尊心:“不必了,析公子。我只是未見過這東西,多看了一眼。謝謝你的好意。回去吧。”

她的語氣沒有南雁那樣大起大落的開合,她知道自己與析問寒的關系根本不配她多想多思多敏感,可她也有守著自己這份隱秘的心思咬著自己的自尊心的權力拒絕。這是她給自己留的體面。

析問寒收回手:“抱歉,是我自作主張了。”

二人一路無言走回了宮,又是這樣好的月色,氣氛卻和上次出宮完全不一樣。臨到要進宮了,析問寒忽然站住攔下她:“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我總覺得好像近來一直在惹得你不快。”

做什麽要做得這麽妥帖,扶尋冬眼下恨死了他這份妥帖。

她憋著情緒:“你沒有做錯什麽析公子。”

“你可以同我說實話的。”

她突然就有點小爆發了:“這就是實話!”聲音一提高自己都驚了,聲又小了,“你真的沒做錯什麽。是吾自己的問題,快走吧。”

留析問寒在她背後一步。

析問寒傻在原地幾下,她就走遠了。

他是真的,有些迷茫。

晚上,析問寒提溜來合慶:“我有話問你。”

“你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阿兄,拎我做什麽。”

“我最近幹了什麽討人厭的事嗎?”

“你在說什麽阿兄,這滿天下誰瘋了討厭你,你對誰都那麽好。”合慶又講,“阿兄,你莫不是有心儀的女子了?最近母後和姑姑她們都想著法問我這事,你要有就直接跟她們說嘛。纏著我算什麽。”

析問寒默了一瞬:“我最近好像總惹到一個人。她好像有點避著我,又有點不快。”

“那就是那人自己的問題,你這麽好,對誰都好,她不快什麽。”合慶也是個沒經過情愛的蠢小子,“好了阿兄別想這個了,妙芙姐姐丟了,那狄叔叔都快瘋了,滿宮上下找她呢。”

“我知道。”剛剛在外面,就有人告知他此事了。

析問寒拎住合慶:“那日那不人不鬼的東西你可還記得,若是再遇上,要殺出去也要叫人同你一起,切不可自己獨自上前。”

“知道了阿兄,知道了。啰唆死你。”

......

“六皇子,”紙七站在牢房外,“已確認狄家小姐失蹤。”

“知道了。”六節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裏,紙七看不見他,他也不想見人。“你出去。”

“是。”紙七語調平穩地答道,出去兩步聲音竟小小地抖了一下,“南,南姑娘?你不是同他們走了嗎?”

南雁無所謂道:“又回來了啊,原來你們在這,我說呢滿屋子都沒人。”

地上好像有團東西,南雁看得不真切:“六節呢?”

紙七不敢說話,眼睛看過去,人立刻有眼力見得滾了。紙六還在門口喊他紙七紙七你看到雁姑娘了吧,被他一把捂住嘴拖走,蠢貨,怪不得連掃兩個月茅廁。

南雁走進去,內裏昏暗。

蹲下來借著一點月色才確定眼前這人真是六節。

她問,你怎麽不點蠟燭。

六節緩緩擡頭看她,嗓子都是啞的,他問:

“不是同人走了嗎。”

南雁驚覺眼前這人好像哭過,眼睛也紅,鼻尖也紅紅。

【1】陶響球:陶響球是一種重要原始樂器,也是最早的聲音玩具。出土的陶響球都是陶質的球形,中間是空的,裏面裝有彈子或沙粒,搖動時嘩嘩作響。以上這段來自網絡

【2】泥叫叫:一種可以吹的哨子,五顏六色。外表塗上油後,又黑又亮又好看,適宜兒童玩耍。這段解釋來自網絡,這裏很多風情民俗我是按著唐代的特色搜的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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