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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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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

他走到球道前,略微調整了下自己的姿勢,目光牢牢地鎖住前方的球杯,如果前方的球杯有自己的意識,這會兒也許會有些心慌氣短。

隨著球的猛烈擲出,球沿著軌道飛馳,留下一道優美的弧線。

砰砰砰。

一連串的聲音響起,球杯盡數跌倒在地。

“strike!”

“大滿貫,厲害啊”

所有人紛紛鼓掌捧場,譚平走到許溫言的旁邊,擡手指向另一邊的人,也有些興奮:“來,溫言,你現在可以選擇你的禮物了。”

蘇清河看著許溫言,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摳著酒杯,她覺得有些難堪,又覺得有些扭曲的爽感,還有些忐忑。

所以,許溫言會來找自己嗎?

周圍的喧鬧在她的聽覺裏安靜了下來,只餘下那個人的一舉一動,牽動著她的感官。

那一縷熟悉的清淡茶香走過紙醉金迷的酒香,穿過嗆人混沌的煙味,驅散奢靡濃厚的花香,最終落入了她的鼻尖。

讓她的鼻尖泛上一陣酸意。

起哄的人還在期待著結果,但在她的心裏,此刻懸念已經揭曉。

“蘇小姐,請問你願意給我一分鐘,讓我握住你的右手嗎?”

蘇清河看著眼前骨節分明,再熟悉不過的手掌,心裏好似加了芥末的蛋糕,甜辣交雜滋味難明,她擡眸看向手掌的主人,入眼是一雙澄澈柔和的眼睛,既沒有想象中的冰冷,也沒有絲毫的褻玩之意。

她遲疑著擡起手,慢慢將手放了上去。

“好”

兩手相握,眼神相對,蘇清河卻覺得那抹澄澈溫度有些灼人,下一秒,她就有些受不住,撇開了視線。

“溫言,你這也太純情了。”

“嘖,小夥子你這太不會享受了,禮物應該這樣拿,看我給你示範一下。”

周圍起哄的笑聲中,還有一些看樂子卻明顯沒得到滿足的人。

揚言要示範的人,說著走上前,牽過另一位小明星,低頭就舌吻過去,與此同時另一只手徑直撫摸上女人裸露的背部。

這下起哄聲更大了些。許溫言不為所動,只是輕輕捏了捏握住的手,直到一分鐘結束。

“謝謝。”他禮貌頷首,給足了尊重,隨後回到了球道前,按照規則,大滿貫後他擁有一次優先權。

蘇清河垂眸看向還留有餘溫的手掌,無意識地蜷了蜷手指,她一時不能確認對方此刻的態度,空氣流動所帶來的涼意,讓她內心顫了顫,而後又有些空落落的,找不到支點,害怕失去的忐忑一時占據了高位。

砰砰砰

又是一次大滿貫。

起哄的人以為,在有人示範之後,許溫言一定會玩個大的,因此每雙眼睛都聚焦在他的身上,期待著他“一雪前恥”。

但這一次他們的期待依舊落空了。

“蘇小姐,我可以給你一個擁抱嗎?”

蘇清河睫毛微顫,緊繃的心臟收縮又松開,她看著眼前人,意味不明道:“如果我說不呢?”

“我會等。”

許溫言的視線過於灼熱和執著,讓蘇清河那點自厭的情緒無所遁形,她有些惱羞成怒,幹脆躲開了視線,但當她的餘光掃見男人垂在身側的手指時,視線定住了。

男人的手指有些泛白,手腕上的青筋若隱若現,透露著此刻主人的緊繃。

這股緊繃所代表的在意,在蘇清河的心臟上狠狠擰了一把。

刺痛感適時的將她的理智拉回。

“我開玩笑的,當然可以”

她認輸了。

溫熱的身軀將她包裹,沈穩有力的心跳透過男人的胸腔傳遞到她的耳膜,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緊繃的身體松弛下來,在這短暫的時間裏,她這一晚上紛亂嘈雜的心境終於得到了短暫的安寧。

其他的人在短暫的錯愕之後,也相繼反應了過來,多少看出了這兩人之間的端倪。

有人小聲不滿道:“合著我們就是人play的一環。”

譚平看著相擁的兩人,心思活泛了起來,多少猜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本來他有意和蘇清河有進一步地發展,到這時也打消了念頭。

另一個心緒覆雜的要數蔣安,他內心震驚不已,他哥什麽時候和蘇清河……?!

所以……

蘇清河口中那個更喜歡的人就是他哥?

之前的種種記憶浮現腦海,他有點麻了。

許溫言再次回到了球道,其他人已經有些耐不住:“年輕人體力就是旺盛啊,但累了也別強撐著。”

“現在的年輕真會玩,自愧不如。”

更有人暗嘆許溫言不懂人情世故,再怎麽樣也該給壽星上場了。

而壽星本人卻渾不在意,心裏有了自己的計較,他拍了拍許溫言的肩膀:“規則如此,你繼續。”

蘇清河看著許溫言回到了球道前,一時心裏也有些犯嘀咕,許溫言不會是想以這種方式砸場子吧……

一排球杯再次毫無疑問的倒地,這一次大家的反應都多少有了些敷衍,只有在場的女生興致愈加高昂。

“這次會是什麽?牽手擁抱該接吻了吧!”

“這是哪家的公子哥啊,譚總都要給面子”

“蘇清河名不虛傳啊,走到哪,身邊都有男人為她保駕護航。”

交頭接耳的八卦聲不可控地鉆入蘇清河的耳中,她的理智清楚的知道她們所預想的畫面並不會出現,許溫言不喜歡將私人的情感作為別人的談資,她也是如此。

但是……

她擡頭看著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男人眼眸幽深如星辰,清冷只是它的假象,裏面具體隱藏著什麽,她無從得知,畢竟這個人今晚“發的瘋”也不差這一件。

“這次,你想做什麽?”蘇清河先發制人開口問道,語氣不知是破罐破摔的自嘲還是其它什麽,她唇角微彎,故作暧昧:“接吻?”

“我想帶你離開這裏。”許溫言目光沈沈,認真問道:“你願意嗎?”

蘇清河一怔,那些紛雜的念頭被眼前的真實所替換,是啊,這個人一直是這樣的。等到她回過神,她的手已經幫她已經做出了決定,當兩手相握的剎那,她的手被許溫言緊緊握住,對方沒有留有一絲讓她反悔的餘地,帶著她向著大門走去。

將驚呼聲和議論聲皆拋在了身後。

離開別墅,環境陡然安靜下來,只餘下風吹動樹葉的嘩嘩聲,沒有了那些燈紅酒綠氣氛的遮掩,蘇清河心裏的那點心虛在這寂靜裏被無限擴大。

地上兩人的影子一前一後被拉得很長,蘇清河垂眸看向二人手部相連的影子,她知道她應該解釋,但卻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又需要解釋什麽,她本來……

也早就不是十幾歲的蘇清河了。

無處可釋放的心虛逐漸演變成煩躁,她突然發力掙脫開握住自己的手,她需要煙,她覺得此刻只有煙能夠緩解心裏的煩躁。

手上驟然一空,許溫言的手指在空中僵了一瞬,他轉身看向停留在原地的人,只見蘇清河已經抽出一支煙,將其含在嘴裏,正欲用打火機將其點燃,但因手有些不穩,所以始終差一點。

他眉心微擰,上前兩步奪走打火機,沈聲道:“別抽了,對——”

“我想抽就抽!你憑什麽不讓我抽!就因為你是我男朋友?”

這個動作驟然將蘇清河努力壓制的煩躁徹底點燃,她帶著怒意將話截斷,但話說出口她又有些懊惱,內心的煩躁也並未減少半分,她只能撇開頭,逃避許溫言的任何反應,冷聲道:“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愛抽煙愛喝酒愛和人玩暧昧,脾氣陰晴不定,我說過我已經不是當年的蘇清河了,如果你想——”

“我不想”

許溫言上前一步,一把將人攬入懷中,跳過問題給出了答案。

蘇清河目光微顫,有些失焦,許溫言的雙手緊緊環抱著她,像是想要將她崁入身體裏,她僵硬著身體,終是閉上了嘴。

“我喜歡的人是什麽模樣,我分得清。”

許溫言的聲音溫柔而堅定:“我很確定就是你。”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激烈的情緒發洩後,是無盡的疲憊。

懷抱更緊了一些。

許溫言側過頭吻了吻女人的耳後:“因為你從未離開我的生活,在我不被理解的時候,站在我身邊的一直都是你,從過去到現在,一直都是。”

“四月,再也沒有比你更好的了。”

蘇清河心底狠狠一顫。

那些在心底肆虐叫囂的煩躁驟然在此刻沈寂消散,許溫言的話一字一句落在她的心間,撫平了這段戀情開始之初,甚至更早之前藏匿在她平和表面下的舊傷疤。

她緊繃的身體隨著呼吸緩緩放松,身體對外界的感知逐漸回歸,她伸出手撫上男人的背脊,然後緊緊回抱住,兩人安靜地抱著彼此,直到她眼睛裏漫上的酸脹感徹底平覆。

她輕笑了一聲,聲音還帶著點啞意:“難得聽許老板說這麽多話。”

許溫言:“……”

他眼底柔和下來,溢出些許無奈,他松開懷裏的人,伸出手將她有些散亂的發絲挽在耳後,還是解釋道:“抽煙有害健康。”

蘇清河低頭笑了起來,末了她擡手挽住男人的脖頸,語氣多了一絲促狹:“好啊,那許老板來做我的戒煙糖?”

許溫言面露不解。

蘇清河笑著踮起腳尖,傾過身吻了上去,輕吮了一下男人溫熱的唇,低聲道:“就像這樣,如果我想抽煙,你就吻我一下怎麽樣?”

濃烈的酒味縈繞在兩人的呼吸之間,延遲的酒勁開始發揮威力,許溫言看著近在咫尺的心上人,女人紅唇微啟,原本白皙的臉頰泛著紅意,一雙桃花眼霧氣朦朧,懶洋洋地看著他,如夜間盛開的藍玫瑰,引人入勝。

他低頭回吻過去,任憑自己的心跳失序,沈淪。

樹影隨著微風搖曳,暖色的燈光透過樹影的縫隙,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暈,照耀在相擁的壁人身上,勾勒出一絲隱秘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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