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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晚是要跟我一起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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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晚是要跟我一起睡嗎?

一道冰冷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是我動手把你拖出來,還是你自己爬?”

江修臨打了個哆嗦,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白天那位萬小姐。

猶豫再三,男人只能叼著沒啃完的雞腿從床底下爬出來。

萬辭已經洗漱完畢,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但周身凜冽的氣勢絲毫不減。

江修臨縮著脖子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嘴上還咬著雞腿,油汙沾了一圈,怎麽也不願松口。

萬辭將他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一番,細長的眼尾挑起,神色頗為滿意。

今日在廟祠時就覺著他相貌不俗,沒想到洗幹凈後竟是這樣一張出挑勾人的臉。

行乞三年,膚質還細嫩如雪,碧藍的星眸像是盛了一汪清水,透澈明亮。

不知是不是有異邦族人血統,他的骨相罕見驚奇,刀削般的臉龐俊朗非凡,鼻梁要比常人高出不少,眼窩凹陷,鑲嵌了一對深邃純情的溫情眸子。

洗完澡後的他看上去像個安靜的美男子,如瀑的長發垂下,只用一根發繩堪堪系住,垂在頸間的一縷墨發像是勾纏在其肩臂上的繩索,平白添了幾分……

媚意。

如果不是他還叼著雞腿的話……

萬辭上前,從廣袖裏掏出來一張帕子,伸手將人撈過來,不由分說地拽下他的雞腿,再仔仔細細把他唇上的油汙給擦了個幹凈。

織錦手絹擦過那兩片薄而紅的唇瓣,像是拿著畫筆上色,掠過之處,紅艷更甚。

搭上那張驚為天人的臉……

萬辭眸色漸沈。

江修臨呆楞楞的,他有些害怕這個女子,站立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等擦幹凈嘴巴,萬辭將手絹收起,領著人到洗漱池前仔仔細細又洗了一遍,直到雞腿的味道徹底消散才作罷。

江修臨看了看自己的手,張了張嘴,“……我什麽時候能離開?”

萬辭擡眸瞥了他一眼,“看我心情。”

江修臨茫然望著她,“這是你的屋子嗎?”

萬辭拔下發簪,瞬間,青絲便垂落在身前。

徹底沒了發飾裝扮的女子和白天是全然不同的氣質,淩人的盛氣收斂大半,眉眼間平添了幾分慵懶隨和。

可舉手投足間隱約洩出的威壓仍然讓人喘不過氣。

她朝著江修臨走來,一步步將人逼到床邊。

“整座府邸都是我的。”萬辭俯下身,唇瓣抵在男人的耳畔輕言道。

此番動作實在暧昧,強硬湊過來的身軀令江修臨倉皇緊張,他極力想要站穩,卻一屁股摔坐在了身後的床上。

萬辭那張英氣逼人的俊美面容就在身前,只要看上一眼,就會被眸心深處的漩渦吸進去,墜入迷途。

江修臨不自覺低下了頭,不與萬辭對視。

然而,須臾間,下巴驀地一痛。

萬辭單手捏住他的下巴,膝蓋隨之抵上床沿,不由分說將人壓躺下。

“這間屋子,包括你,都是我的。”

絲帶般的黑發飄落在江修臨胸前的衣襟上,帶著些挑逗的意味,萬辭單手輕輕一勾,男人的腰帶應聲而散。

“你做什麽?!”江修臨倉皇攏緊衣服,急切地想要和萬辭拉開距離。

女子眼眸半瞇,隨即長袖一揮,強悍的內息震得不遠處的燭光瞬間全滅。

她挑起唇角,俯身在男人耳畔低語:“本宮覺你很是不錯,不妨留與我萬府,保你衣食無憂。”

江修臨眨眨眼,茫然地望著萬辭,雖然燈光已熄,可他連眼前女子的一顰一笑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聽不懂萬辭話裏的意思,只聽到後半句衣食無憂。

“那以後,每天都會有雞腿吃嗎?”

身上女子輕笑一聲,那聲音聽在江修臨心裏,讓他無端慌了神。

有什麽好笑的啊。

江修臨腮幫子鼓鼓的,不滿地撅起嘴巴。

萬辭細長的指尖撫過他的臉龐,清冷低沈的嗓音傳來:“每天都有,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聽到保證,江修臨眼睛瞬間亮亮的,毫不猶豫地滿口答應:“那我留下來。”

萬辭眼中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暗芒,她滿意地揚起薄唇,“好。”

江修臨心裏也開心,眼下正是寒冬臘月的,凍得他手腳都疼,這萬府又大又氣派,屋子裏還暖洋洋的,尤其是這位好心的女侯爺還給他吃的穿的,自己真是碰到好人了。

萬辭隨手將衣衫扔在地面,攬著美人的肩膀滾到床榻上,江修臨驚呼一聲,縮著身子倚在床裏,對身旁女子怯怯開口道:“侯爺,咱們這是做什麽?”

萬辭長眉一挑,這家夥看著也不像是不懂雲雨之事的年紀,怎得如此純良。

黑夜裏,男人的眼眸清澈如水,像是剛出生的貓兒,透亮純凈。

萬辭沈默了一下,隨即抓過錦絲蠶被,兩人和衣而眠。

見沒得到回覆,江修臨忍不住小聲開口問道:“侯爺,你今晚是要跟我一起睡嗎?”

萬辭瞥了他一眼,“怎麽,不願意?”

江修臨臉上全然沒有任何不願的神色,反而還十分開心。

“沒有,這還是我第一次跟人同床睡覺,兩個人更暖和呢。”

聽到這話,萬辭喉間像是堵上了一層棉花,心裏沈悶異常。

真不知是他演技太好,還是本身就不谙世事。

“睡吧。”

她收起情緒,沒了繼續試探的興致,很快閉上了眼。

一旁的江修臨抓著被子,心裏暖流湧動。

被子香香的,身邊的漂亮侯爺也香香的,人還這麽好,真是太幸運啦。

直到後半夜,男人早已熟睡,萬辭驀地睜開眼,扭頭看向了江修臨。

這麽好的刺殺機會,居然真的只是睡覺?

剛剛上塌之時,她趁機搜查過一番,可那男人身上什麽暗器都沒藏,幹凈的只剩兩層衣服。

她不禁懷疑起這個刺客的手段過於高明,以至於她都差點放松了警惕。

想要她命的人那麽多,美人計倒是第一次見人使。

就是不知道他背後的來頭是誰。

萬辭斂了斂眸,盯著睡著的男人側臉看了許久,終是沒有進一步動作。

既然這麽沈得住氣,那她也跟著玩玩好了。

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萬辭無聲無息地出了房間,婢女替她梳洗完畢,換了一身亮金蜀韻錦衣後,她踏上下人備好的馬車轎輦,出發上朝。

身為東武王朝第一女將侯,朝堂的站位上,萬辭甚至可跟宰相齊肩。

一個模樣清秀溫吞的男人站在萬辭身旁,他頭戴玉冠,身著一襲玄青色錦服,長身玉立,看上去溫和淡雅。

此人是當世三皇子——靖王。

其生母為前朝皇後婢女,得光熹帝酒後亂情寵幸,意外身懷龍種,破格封為才人。

可惜誕下他後,不多時便薨於冷宮。

正值天災之年,邊境敵國來犯,光熹帝內憂外患,一門心思撲在了朝政上,哪裏還記得有這麽個兒子。

靖王在冷宮長到七歲,無依無靠,吃過樹皮,啃過枯草,冷了困了就往閑置的大殿下蜷著,一路艱難挺到了萬將軍來。

那日,萬大將軍追查刺客至此,正好瞧見了在樹下抓老鼠充饑的岑元安,大為震驚,後遂在光熹帝前為其諫言。

於是岑元安被接出冷宮,封為靖王,過繼給皇後葉氏撫養。

可惜岑元安無母族背景,又不受皇帝寵愛,在朝中人微言輕,空有個封號,手中並無實權。

見皇上還沒來,靖王便跟萬辭寒暄起來。

“聽聞昨日敬安侯祖廟祭祀時,帶回來一個乞兒?”

他的語氣過於隨和,不像是打探挪揄,反而有種不緊不慢的松弛感。

萬辭淡淡瞥了他一眼,兩人自小便相識,這種話題倒也不是隱秘。

她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王爺的消息還真是靈通。”

靖王笑呵呵的,“敬安侯說笑了,不過是些關切之語,這世道,可不能輕易被美色遮眼啊。”

萬辭沒怎麽搭理他,“不勞王爺掛念,吾自有定奪。”

靖王淡笑著應和:“如此便好。”

“皇上駕到!”

正說著,隨著殿堂太監的一嗓子,光熹帝身著龍金蟒袍入朝。

天子現身,文武百官頓時噤聲禁言,齊齊下跪行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光熹帝擡手,莊嚴威懾:“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

萬辭起身,手執玉牌挺身站立,面色淡然。

一番議事後,時間已過半個時辰。

處理完奏折之事,皇帝忽然將話題轉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已年過二十又四,兩側妃魏氏、孫氏均品德良兼。可依朕看來,這太子妃人選是不是也該重視起來了?”

各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算盤。

太子岑衡挺起了腰板,神色傲人,雙眼時不時看向萬辭的方向。

“陛下,”左丞相躬身道:“老臣以為,太子終身大事,當嚴加選辦。”

其餘官員也紛紛附和:“左丞相所言極是,太子的年紀,也是該迎娶正妃了。”

光熹帝很是滿意,隨即看向始終沒有說話的萬辭,道:“不知敬安侯有何見解?”

萬辭眼皮擡了擡,微微傾身行禮,冷聲回答:“臣一介女流之輩,無權對太子婚事指點幹涉。”

太子清了清嗓子,意有所指道:“父皇,敬安侯乃京中女輩頂流,我想,若是舉辦一場宴會,邀請京中尚未婚配的適齡千金前來,敬安侯或許能幫著把關一二。”

光熹帝點點頭,“朕覺可行,那就擇日設宴,還望敬安侯賞臉前來,替吾兒物色一番。”

靖王始終眉頭緊鎖。

萬辭眸色漸冷,但大殿之上,她隱藏的很好,只半闔眼皮,沈聲應下:“臣遵旨。”

皇帝:“那就這樣,無事要奏,就退朝吧。”

……

回去路上,萬辭臉色很不好。

靖王岑元安追上來的時候,女子已經上了馬車,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回府後,萬辭剛踏進門,一道白色身影就猛地撲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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