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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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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救

“玉顏兒,今天該挑你以後要用的兵刃了。你想好之後要用的兵器了嗎?”

彼時,義父摸著她的腦袋,含笑指著面前的一排兵器問她。

“我想用刀。”

“刀好啊!幫主,兄弟們都用刀,少主用刀豈不剛好!”

“就是啊幫主,這樣一來,少主恰好還能繼承你的衣缽。”

“都給我閉嘴!玉顏兒,刀都是臭男人用的,一點都不優雅,爹爹覺得還是用劍比較好。”

“可是我看大家都用刀切西瓜,這樣以後我切西瓜就方便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少主那是菜刀!”

“不許笑!都給我滾遠點!”男子笑罵,卻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來,“好,那我們玉顏兒以後就用刀,爹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你。”

“嗯!”

“義父……”

西門吹雪凈了凈手,聽到床上的人發出些模糊不清的囈語,似乎是魘住了。距離他從清河鎮把她救起來,已經過了七天了。如若沒有這個意外,此時的自己應當早就到了山西,好在時間依舊寬裕。

西門吹雪當時本已經準備啟程,卻在清河鎮遇到一個驚慌失措的少女向自己求助,她認出自己是山莊的主人,希望自己去救一個朋友。

他本無意停留,據對方描述那不過是一場江湖仇殺,生死各憑本事,本無須自己插手。直到他聽到她說她朋友的名字叫連七。

西門吹雪想起那個方才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年刀客,天賦異稟、刀法卓絕。如果就這麽喪命,未免太可惜了。於是他停下了腳步:“在哪裏?”

少女含著淚,驚喜地擡頭,似乎是怕他反悔,趕忙擦了擦淚水在前面帶路。就這樣,西門吹雪趕到院子裏的時候,看到了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連七。

在看到現場的打鬥痕跡和身首異處的兩具屍體之後,西門吹雪內心莫名生出了一股欣慰的感情,一人對戰兩名高手,這個少年不僅贏了,還贏得格外漂亮。這是一個只有在實戰中才能完成蛻變的刀客。

他抱起了早已失去意識的連七,絲毫不嫌對方滿身血跡染紅了自己的白衣。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向自己求助的帶路姑娘哽咽著問:

“你會救她的對嗎?請你一定要救她!”

西門吹雪看向木蘭,鄭重地點頭承諾:“好。”

沒有人會懷疑西門吹雪立下的承諾,因為他本就是一個誠於劍、誠於心的君子。

木蘭呆楞楞地看著,西門吹雪抱著無知無覺的連七,行如平地、倏然不見的背影。

連七是在一陣悠揚的古琴聲中醒過來的,她仿佛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境,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別時容易……見時難。

她坐了起來,黃梨木雕制的大床,蘇式雙面繡縫制的屏風,幾案上的香爐裏還有著寧神的清香彌漫,窗外,鶯啼婉轉、落英繽紛。

好貴的家具……這是最近三年過得異常拮據的連七的第一反應。

居然沒有死,是誰救了自己?

除了有幾道傷口還隱隱作痛之外,周身竟感覺很是輕盈,似乎連陳年的傷也沒那麽痛了。披衣下地,連七迫不及待地踏出屋子,走進了桃林。

石臺旁,白衣男子只是簡單束了發,托、抹、勾、挑,泛音收梢,是琴曲梅花三弄的結尾。西門吹雪睜開眼,看向連七:“你醒了。”

連七鄭重地作揖致謝:“多謝莊主救命之恩。”

“不必。我也是受人之托。”

連七微楞,難道是木蘭找西門吹雪救了自己?那時候驚恐萬狀的她,原來不是厭惡自己嗎……心頭仿佛有涓涓暖流滑過,連七露出了連月來最暖意融融的微笑。

“你的傷已經好了,但臟腑陳年的內傷還需多加調理,藥方我已經開好了,放在案上。”

連七聞言又是一楞,沒想到劍神的醫術,竟也如此了得。嗯,還非常有錢。

西門吹雪頓了頓,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她。

連七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想到剛才一沒註意就把心裏想的給說了出來。

“咳,剛才聽人說,莊主這幾日是要出門?”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表示默認,繼而說道:“你可留在山莊休養,若是想離開,知會管家即可,他自會安排。”

“莊主可是要去對付青衣樓的人?”連七躊躇了一會兒,說道:“連七欠莊主一命,此後可替莊主完成一件事,凡有令,任憑差遣。”恰好青衣樓也不會放過自己,若能借此還了人情,倒也一舉兩得。

“答應了別人的事,我會自行去辦,”西門吹雪頓了頓,連七不解地看向他,發現對方的眼裏隱隱透露出一絲孤獨,以及期待:“三年之後,你可與我一戰。”

連七有些意外,但又覺得這實在很符合這位劍神的風格。只是總覺得自己在對方眼裏,似乎是一只養肥待宰的……肥羊?那自己可能要讓他失望了。

“不瞞莊主,等此間事了,如若青衣樓真能被剿滅,我便不打算再、再執刀了。”說出這一番話,也是下了某種決心,對於從記事起就開始學刀的連七來說,並不容易。她看著自己的佩刀,不由也生出一絲悵然。其實她本無須對西門吹雪說這些,但面對如此真誠的邀約,她實在不希望對方對自己空懷期待。

“為什麽?”西門吹雪問道。

連七垂頭苦笑,卻沒有直接回答西門吹雪的問題,而是問道:“莊主為何執劍?”

“以劍證道。”

連七點了點頭,她抽出寬刀,刀身發出清越的錚鳴。

“好刀。”西門吹雪讚道。

連七笑了笑,以手撫過銀刃:“此刀名為破曉。它的主人傳授我武功,養育我成人。莊主的劍道,是無情劍道。而我執刀的原因,”她輕聲說道,“卻和莊主截然相反。”

她正色看向眼前白衣勝雪的劍客,他比自己大五六歲的年紀,雙眸微微帶著冷意,他的劍如同他的人,純粹、至簡。

“我執刀,是為了守護我想要守護的人。但如今斯人已逝。那我執刀,又有何意義?”

西門吹雪看著連七,少年一邊說著,臉上一邊露出了悲傷的笑容。西門吹雪想起自己救治她的經歷,少年受到的內外傷雖重,卻未傷及要害,但不知為何,她的求生意志並不算強,他本預估少年應該在三日後就能醒來,實際卻推遲了整整三天。但是,即使她這麽說,他卻相信自己的判斷:

“你不會。”

連七笑了笑,不欲爭辯。她請辭道:“叨擾多日,連七也該離開了。此來,一為向莊主道謝,二來也是請辭。”

西門吹雪點了點頭,“好。”

連七抱拳致意,灑然一笑。持刀向山下行去。

身後的白衣劍客不知何時,也已經不在原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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