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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聞璟眸光微不可察地深了一瞬。
掌心下移，覆上她後腰，掌心的溫熱透過一層薄薄的布料傳遞過來。
他眼睫微垂，聲音聽不出情緒，“想起來你哥了？”
夏汀驚訝：“我真的有哥哥啊？”
傅聞璟低頭看過來，語調漫不經心：“有，你哥哥和我是大學同學，一個寢室的。”
夏汀奇怪：“之前怎麽沒聽你提過？”
傅聞璟說：“他最近忙，在國外，就算是告訴他了，他也會托我照顧你，都一樣，我就沒說。”
窮人家孩子出國不容易，光是來回機票都是不小的數目，夏汀表示理解，也沒覺得傅聞璟的處理方法有什麽問題。
不過。
“我記得我當時問你有沒有我親人朋友的聯系方式，你說沒有。”夏汀一邊回憶一邊疑惑地問：“我哥跟我斷絕關系了？”
“斷絕關系？你哥聽見了估計要炸毛。”傅聞璟笑，“我只有你哥的聯系方式，別人的都沒有。”
“但是那種情況，你哥知道了不也是只能著急麽？還不如我直接照顧你。”
“……”
有道理。
夏汀對他笑笑，“說得也是。”
傅聞璟揉了揉她頭側柔軟的發絲。
電梯到了，兩人回到辦公室，傅聞璟開始收拾東西，同時說：“今天早點下班，回家早點睡，你明天要考試。”
他拉開抽屜，從精致盒子中拿出一塊巧克力，剝開錫紙包裝，只留指尖接觸的那一小塊，餵到夏汀唇邊，“張嘴。”
夏汀把巧克力咬進去。黑巧克力味道醇厚，咬開之後有淡淡的白蘭地酒味蔓延在唇齒間。“酒心的？”
“嗯，好吃嗎？”
夏汀咽掉巧克力，點點頭，“好吃，你之前沒吃一個嘗嘗？”
“現在嘗。”傅聞璟低頭吻上，將她唇邊不小心沾的黑巧克力都吻掉。
慢慢分開，傅聞璟垂眸盯著她，用指腹輕輕擦拭她唇角，調笑說：“怎麽還這麽愛臉紅？”
夏汀和他挨得近，能看清男人上揚的眼尾，長長的睫毛掃在眼前，都遮不住此時眼眸裏的那股子壞笑。
她抿抿唇，視線落在男人微紅的耳朵上，不甘示弱道：“說的就好像你耳朵沒紅一樣。”
沈吟片刻，傅聞璟說：“行，晚上就知道誰更容易害羞了。”
夏汀連忙表明態度：“今晚不玩了，我明早有考試，我今天晚上絕對不會動的。”
傅聞璟低笑：“你這個願望已經實現了。”
夏汀：“？”
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傅聞璟解釋：“請夏汀同學回憶一下，昨晚用你動了嗎？”
傅聞璟手臂搭在輪椅上，彎腰，手臂將她圈在懷裏，一本正經地敘述昨夜，“不都是我在……”
夏汀扭過身子，擡手捂住他的嘴。
她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被煮熟的龍蝦那樣紅，仰著頭忍不住說：“你遲早被吊銷駕照！”
傅聞璟爽朗地笑，“這就判我吊銷駕照了？我都還沒踩油門。”
“……”
那他這一腳油門怕不是奔著火星去的！
夏汀說不過他，只能短暫沈默。
在開車這件事情上，有些人天賦異稟，還偏偏加倍努力，她是萬萬比不過。
地下車庫安靜，還沒到下班時間，車位都滿著，一眼望過去藏個人都看不見。
傅聞璟推著她走到車邊，開車門，說：“如果可以的話，明天別答應別人的聚餐，考完試和我約會。”
夏汀不解：“怎麽又要約會？”昨天不是剛約過？
傅聞璟說：“明天是你生日，咱倆二人世界過個生日。”
夏汀楞了楞，“明天是我生日啊。”
傅聞璟扶她上車，“嗯，要不要猜猜給你準備了什麽禮物？”
夏汀開始思考，“游戲機？新的小貓？包包？首飾？”
頓了頓，她開玩笑地搓搓手：“總不會是送我個工作室吧，這會不會太不好意思了？”
傅聞璟打了個響指，語氣豁然開朗：“太好了，我大概知道你喜歡什麽了。”
夏汀呆滯住：“……”
所以這個人是還沒買是嗎？！
跑她這裏來套標準答案來了？
正要說點什麽，夏汀似乎看見墻上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她坐在副駕駛，傅聞璟把輪椅收進後備箱，再走回來時坐進駕駛位問她：“怎麽了？”
夏汀動作微小地指了下隔壁停車位，聲音壓低，“我剛才好像在墻上看見了個人影，但是很快就沒有了。”
傅聞璟往那個方向看了眼，什麽都沒看到。倒車，先試了試剎車確定正常，車裏也沒有異常味道或聲響。
“先出去再說。”
車子開出車庫就停在了路邊馬路上，傅聞璟讓總助開了新的車過來，原本的這輛車送去店裏檢修，又讓人去調停車場監控。
夏汀看著他過於謹慎的模樣，問：“你是懷疑剛才那輛車有問題了？”
傅聞璟點頭，“以防萬一。”
送檢結果很快就發到傅聞璟郵箱，車子沒有任何異常。
這件事情被提起時，兩人正在廚房做菜。
或者說，是傅聞璟在做菜，夏汀坐一旁觀看。
手機響起一聲提示音，傅聞璟擦擦手拿過手機，垂眸看了眼，然後說：“車沒查出來任何問題。”
夏汀猜測：“說不定是哪個員工提前下班，結果在停車場碰到了老板？”
傅聞璟：“嗯，然後發現老板也翹班了。”
兩人相視一笑。
放下手機，繼續和切土豆絲做鬥爭。
夏汀手裏捧著杯鮮榨果汁，愜意地看男人把土豆絲切得像桌腿，問：“你之前是不是從來沒有沒做過飯？”
“之前只會煮泡面，”傅聞璟也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拿起一根土豆條，說：“要不不做土豆絲了，改炸薯條怎麽樣？”
夏汀表示讚同，給他豎起大拇指：“這個想法真不錯。”
傅聞璟拿出手機搜索炸薯條的教程，看了一遍就能記住。先炸了幾根試試水，炸薯條賣相相當不錯，金黃色，看起來脆脆的，一口咬下去——
夏汀咧嘴，說：“好像沒熟。”
傅聞璟把她手裏剩下的半截薯條拿起來，咬了一口，嫌棄地撇撇嘴：“是沒熟。”
“我把火關小點，”他扯張紙巾遞過來，“沒熟的吐掉，不要了。”
“嗯。”
夏汀喜歡這種氛圍，踏實，溫馨，好像他們可以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一起牽著手走很久很久。
她看著男人優越的側顏，看他勁瘦的腰身上系著藏藍色圍裙，灰色襯衫和西裝長褲在圍裙下相接壤，寬肩窄腰，翹臀長腿。絕美的身影後方，窗外是即將落山的夕陽，發著暗金色的光亮。
夏汀摸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傅聞璟扭頭看過來，下巴微微擡起，語氣得意：“拍我呢？”
溫馨的氛圍在頃刻間灰飛煙滅，仿佛歡快的小提琴忽然闖入莊重典雅的殿堂。
好聽是好聽，只是畫風改變了。
夏汀看著他的臉，認真說：“你不說話的時候，真的很帥。”
“……”
傅聞璟一噎，不死心地問：“我說話時候就不帥了？”
“當然也是帥的，帥的不一樣，”夏汀沈默片刻，委婉開口：“只是有趣的靈魂相處久了，偶爾也會想體驗一下賢惠人夫。”
傅聞璟略一思索，眉梢輕挑，“懂了，就是語氣溫柔一些，然後再多一些引導，對吧？”
夏汀遲疑地點了下頭，又覺得他的話怪怪地，可是卻挑不出什麽毛病。
“對吧……”她似懂非懂地應道。
傅聞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行，我記住了。以後爭取多幾種人設，讓夏夏不覺得單調。”
“不過我昨晚不溫柔嗎？”
“……”
他果然在開大車！！！
“傅先生您超速了，”夏汀用手臂在身前比了個大大的叉，說：“開車不炸薯條，炸薯條不開車。”
傅聞璟笑著問：“那是不是等持證上崗了，我就可以隨便開車了？”
夏汀：“當然，不過證是需要考的。”
傅聞璟挑眉，看了眼翻滾的油鍋，問：“所以廚藝是科目一？”
“聰明。”夏汀學著他的語氣說。
“行，那我好好準備考試。”
就這樣炸幾個土豆條，嘗一嘗味道如何，隨後調整火候繼續下鍋，最後終於炸出一盤味道和賣相都相當不錯的優秀炸薯條。
“我會記住這個火候，”傅聞璟如釋重負，緩了幾秒鐘，轉身去和番茄牛腩湯做鬥爭了。
吃過晚飯時間還早，傅聞璟從地下酒櫃拿了瓶紅酒上來，走到落地窗前，踩上厚厚的地毯。
他左手拿著酒，右手指間夾兩個高腳杯，俯身放到檀木茶桌上。紅色液體傾註到金瑩剔透的高腳杯裏，在燈光下發著魅惑光澤。
夏汀端過一杯，嘗了嘗。酸酸甜甜，有櫻桃的味道，比果汁好喝。
傅聞璟看她貪杯地喝，溫聲提醒，“夏夏，我記得你酒量並不好。”
夏汀完全不記得自己的酒量了，“這種酒度數很小吧。”
“嗯，不容易醉人。不過就算醉了也沒關系，反正是在家裏。”他單手拿過手機，隨意回覆幾條消息，然後看向夏汀。
夏汀雙手捧著酒杯，杯中酒已經被她喝下去大半。
她閉著眼睛晃啊晃，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添了羽化濾鏡，輕飄飄的柔和，身體也輕松。
傅聞璟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微微側身，讓微醺的女生靠在他懷裏。
夏汀整個人的力量都倚靠在他身上，臉頰在他襯衫布料上蹭了蹭，慢慢掀起眼睫，看向外面暗下去的天色，說：“外面要是下著雪就好了。”
紅酒配上簌簌飄落的雪花，想想就是個很浪漫的畫面。
傅聞璟把她手裏的酒杯拿到一旁，一只手攬過她肩膀，低聲說：“那就冬天的時候也和我在一起，我們一起看雪。”
夏汀不理解他這句話。
兩個人難道不是以結婚為目的進行交往的嗎？為什麽冬天就不會在一起了？那不過是幾個月之後的事情。
她慢慢坐起來，眉眼間有著醉意，看向男人，輕聲問：“為什麽我們冬天可能不會在一起了？”
傅聞璟深深看著她，半晌後才笑了笑，說：“萬一我犯了什麽錯誤，夏夏要和我說分手，怎麽辦？”
頭頂是昏黃的射燈，墻角是一盞暖色調的羽毛燈。男人淩厲的五官在這樣的光線下變得柔和，格外溫柔。黑白分明的眉眼在此刻仿佛凝著層霧。
她看不透，卻沈浸在朦朧美景之中。
夏汀發現自己是真的很吃傅聞璟的顏。
她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臉，很真誠地說：“只要不是原則性問題，我都會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原諒你的！”
傅聞璟看著她眼睛，問：“那如果是原則性問題呢？”
夏汀說：“那當然是，無妻徒刑！”
“無期徒刑？”傅聞璟笑著重覆。
夏汀低頭，手指在毛毯上寫著字，“是妻子的妻，不是期限的期。”
“這麽嚴重？”傅聞璟拉著她胳膊將人抱到腿上，手掌覆上女生後頸摩挲，同時仰頭輕吻她嘴角，說：“原則問題包括哪些？我記著點兒。”
酒精起效，夏汀覺得身體軟綿綿的，只想靠在傅聞璟身上。
雙臂環住他脖頸，她慢聲慢調地說：“就比如，出軌、家暴。”
傅聞璟捏捏她臉頰，笑道：“這些是人性有問題了，我不會做這種事情。”
“哦……”夏汀想了想，腦袋撐不住了一般，彎著腰把臉埋到他脖頸。
淡淡的中藥味道縈繞在鼻息間，帶來無限心安感。
她用撒嬌的語氣說：“傅聞璟，我好困啊。”
傅聞璟輕嗯一聲，“抱你回去睡覺。”
夏汀抱著他脖子的手收緊幾分，然後就感覺到整個人騰空，抱著她的雙臂溫暖有力。
“我想到了，”腦袋都沾了枕頭，夏汀還不忘回答他的問題，“我知道什麽原則性錯誤了。”
傅聞璟動作一頓，低聲問：“什麽錯誤？”
“騙子。”夏汀嘟囔著，側過身體，長長地睫毛小幅度緩慢扇動了下，說，“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
傅聞璟微不可查地嘆了聲氣，起身拉過被子蓋在女生身上。
“瞞著我，還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好像他也有苦衷一樣……”
夏汀說完這句話便睡了過去，臥室長久的安靜下來。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她記得自己醉酒後說過的話，也記得她沒聽見傅聞璟的回答。
比如“他永遠不會騙她”這一類承諾。
夏汀想了想，應該是她睡得太快，傅聞璟也沒來得及回答。
吃過早飯，傅聞璟送她去學校考試。期末考試是一個大論文，大白紙上洋洋灑灑三千字，寫完手都酸了。
夏汀提前二十分鐘交卷子出教室，給傅聞璟打了個電話，對方還在從公司往學校來的路上。
她在林蔭路上慢慢走，按了下藍牙耳機，說：“那我往西門走吧，你就到西門接我。”
傅聞璟說：“行，那你慢慢走。”
掛斷電話。
走到西門時，夏汀一眼就看見傅聞璟，男人正站在駕駛位外面，穿襯衫西褲，身材修長挺拔，懷裏抱著捧茉莉花束。
某些男人選花的水平的確一般，只敢選配色不覆雜的，不過夏汀不介意。
男人已經捧著花走到她面前，自然而然攬過她肩膀，“恭喜我們夏夏完成最後一門期末考試。”
夏汀接過花，仰起臉看著他笑，“謝謝！”
兩人往車的方向走，忽然，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匆匆走到夏汀身邊，眉頭緊鎖，註意力全集中在她手裏拐杖上，目光關切地問：“你腿怎麽了？”
安全距離被破壞，夏汀不自在地往傅聞璟方向靠了靠，然後才重新擡眼看向男人。
對方是個生面孔，身高和傅聞璟大致持平，接近一米九，穿著棉質黑T和牛仔長褲，短發幹凈利落，眉頭蹙起，一雙丹鳳眼狹長銳利。
白眼球上有紅血絲，眉眼間除了關切還有疲憊，眼下掛著不太明顯的黑眼圈。
夏汀抓著帆布包的手緊了緊。
這個人，她好像是認識的。
只是依然想不起來是誰。
“……”
夏汀呆呆地看著對方，動了動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男人的表情從關切變得震驚，眉頭擰的更緊，一把抓住她胳膊，像是要把她喚醒一樣，沈聲道：“夏汀。”
夏汀身軀一震。
這熟悉的語氣！
這條件反射的心下一緊！
這個人究竟是誰？！
夏汀訕訕擡起頭，扯出一個不失禮貌地淺笑，說著自認不會出錯的寒暄：“你好。”
結果男人劈頭蓋臉就嚷道：“你好個頭啊！”
“我是你哥！”
“你不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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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聞璟眸光微不可察地深了一瞬。
掌心下移，覆上她後腰，掌心的溫熱透過一層薄薄的布料傳遞過來。
他眼睫微垂，聲音聽不出情緒，“想起來你哥了？”
夏汀驚訝：“我真的有哥哥啊？”
傅聞璟低頭看過來，語調漫不經心：“有，你哥哥和我是大學同學，一個寢室的。”
夏汀奇怪：“之前怎麽沒聽你提過？”
傅聞璟說：“他最近忙，在國外，就算是告訴他了，他也會托我照顧你，都一樣，我就沒說。”
窮人家孩子出國不容易，光是來回機票都是不小的數目，夏汀表示理解，也沒覺得傅聞璟的處理方法有什麽問題。
不過。
“我記得我當時問你有沒有我親人朋友的聯系方式，你說沒有。”夏汀一邊回憶一邊疑惑地問：“我哥跟我斷絕關系了？”
“斷絕關系？你哥聽見了估計要炸毛。”傅聞璟笑，“我只有你哥的聯系方式，別人的都沒有。”
“但是那種情況，你哥知道了不也是只能著急麽？還不如我直接照顧你。”
“……”
有道理。
夏汀對他笑笑，“說得也是。”
傅聞璟揉了揉她頭側柔軟的發絲。
電梯到了，兩人回到辦公室，傅聞璟開始收拾東西，同時說：“今天早點下班，回家早點睡，你明天要考試。”
他拉開抽屜，從精致盒子中拿出一塊巧克力，剝開錫紙包裝，只留指尖接觸的那一小塊，餵到夏汀唇邊，“張嘴。”
夏汀把巧克力咬進去。黑巧克力味道醇厚，咬開之後有淡淡的白蘭地酒味蔓延在唇齒間。“酒心的？”
“嗯，好吃嗎？”
夏汀咽掉巧克力，點點頭，“好吃，你之前沒吃一個嘗嘗？”
“現在嘗。”傅聞璟低頭吻上，將她唇邊不小心沾的黑巧克力都吻掉。
慢慢分開，傅聞璟垂眸盯著她，用指腹輕輕擦拭她唇角，調笑說：“怎麽還這麽愛臉紅？”
夏汀和他挨得近，能看清男人上揚的眼尾，長長的睫毛掃在眼前，都遮不住此時眼眸裏的那股子壞笑。
她抿抿唇，視線落在男人微紅的耳朵上，不甘示弱道：“說的就好像你耳朵沒紅一樣。”
沈吟片刻，傅聞璟說：“行，晚上就知道誰更容易害羞了。”
夏汀連忙表明態度：“今晚不玩了，我明早有考試，我今天晚上絕對不會動的。”
傅聞璟低笑：“你這個願望已經實現了。”
夏汀：“？”
接收到她疑惑的目光，傅聞璟解釋：“請夏汀同學回憶一下，昨晚用你動了嗎？”
傅聞璟手臂搭在輪椅上，彎腰，手臂將她圈在懷裏，一本正經地敘述昨夜，“不都是我在……”
夏汀扭過身子，擡手捂住他的嘴。
她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被煮熟的龍蝦那樣紅，仰著頭忍不住說：“你遲早被吊銷駕照！”
傅聞璟爽朗地笑，“這就判我吊銷駕照了？我都還沒踩油門。”
“……”
那他這一腳油門怕不是奔著火星去的！
夏汀說不過他，只能短暫沈默。
在開車這件事情上，有些人天賦異稟，還偏偏加倍努力，她是萬萬比不過。
地下車庫安靜，還沒到下班時間，車位都滿著，一眼望過去藏個人都看不見。
傅聞璟推著她走到車邊，開車門，說：“如果可以的話，明天別答應別人的聚餐，考完試和我約會。”
夏汀不解：“怎麽又要約會？”昨天不是剛約過？
傅聞璟說：“明天是你生日，咱倆二人世界過個生日。”
夏汀楞了楞，“明天是我生日啊。”
傅聞璟扶她上車，“嗯，要不要猜猜給你準備了什麽禮物？”
夏汀開始思考，“游戲機？新的小貓？包包？首飾？”
頓了頓，她開玩笑地搓搓手：“總不會是送我個工作室吧，這會不會太不好意思了？”
傅聞璟打了個響指，語氣豁然開朗：“太好了，我大概知道你喜歡什麽了。”
夏汀呆滯住：“……”
所以這個人是還沒買是嗎？！
跑她這裏來套標準答案來了？
正要說點什麽，夏汀似乎看見墻上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她坐在副駕駛，傅聞璟把輪椅收進後備箱，再走回來時坐進駕駛位問她：“怎麽了？”
夏汀動作微小地指了下隔壁停車位，聲音壓低，“我剛才好像在墻上看見了個人影，但是很快就沒有了。”
傅聞璟往那個方向看了眼，什麽都沒看到。倒車，先試了試剎車確定正常，車裏也沒有異常味道或聲響。
“先出去再說。”
車子開出車庫就停在了路邊馬路上，傅聞璟讓總助開了新的車過來，原本的這輛車送去店裏檢修，又讓人去調停車場監控。
夏汀看著他過於謹慎的模樣，問：“你是懷疑剛才那輛車有問題了？”
傅聞璟點頭，“以防萬一。”
送檢結果很快就發到傅聞璟郵箱，車子沒有任何異常。
這件事情被提起時，兩人正在廚房做菜。
或者說，是傅聞璟在做菜，夏汀坐一旁觀看。
手機響起一聲提示音，傅聞璟擦擦手拿過手機，垂眸看了眼，然後說：“車沒查出來任何問題。”
夏汀猜測：“說不定是哪個員工提前下班，結果在停車場碰到了老板？”
傅聞璟：“嗯，然後發現老板也翹班了。”
兩人相視一笑。
放下手機，繼續和切土豆絲做鬥爭。
夏汀手裏捧著杯鮮榨果汁，愜意地看男人把土豆絲切得像桌腿，問：“你之前是不是從來沒有沒做過飯？”
“之前只會煮泡面，”傅聞璟也知道她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拿起一根土豆條，說：“要不不做土豆絲了，改炸薯條怎麽樣？”
夏汀表示讚同，給他豎起大拇指：“這個想法真不錯。”
傅聞璟拿出手機搜索炸薯條的教程，看了一遍就能記住。先炸了幾根試試水，炸薯條賣相相當不錯，金黃色，看起來脆脆的，一口咬下去——
夏汀咧嘴，說：“好像沒熟。”
傅聞璟把她手裏剩下的半截薯條拿起來，咬了一口，嫌棄地撇撇嘴：“是沒熟。”
“我把火關小點，”他扯張紙巾遞過來，“沒熟的吐掉，不要了。”
“嗯。”
夏汀喜歡這種氛圍，踏實，溫馨，好像他們可以就這樣一直走下去，一起牽著手走很久很久。
她看著男人優越的側顏，看他勁瘦的腰身上系著藏藍色圍裙，灰色襯衫和西裝長褲在圍裙下相接壤，寬肩窄腰，翹臀長腿。絕美的身影後方，窗外是即將落山的夕陽，發著暗金色的光亮。
夏汀摸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傅聞璟扭頭看過來，下巴微微擡起，語氣得意：“拍我呢？”
溫馨的氛圍在頃刻間灰飛煙滅，仿佛歡快的小提琴忽然闖入莊重典雅的殿堂。
好聽是好聽，只是畫風改變了。
夏汀看著他的臉，認真說：“你不說話的時候，真的很帥。”
“……”
傅聞璟一噎，不死心地問：“我說話時候就不帥了？”
“當然也是帥的，帥的不一樣，”夏汀沈默片刻，委婉開口：“只是有趣的靈魂相處久了，偶爾也會想體驗一下賢惠人夫。”
傅聞璟略一思索，眉梢輕挑，“懂了，就是語氣溫柔一些，然後再多一些引導，對吧？”
夏汀遲疑地點了下頭，又覺得他的話怪怪地，可是卻挑不出什麽毛病。
“對吧……”她似懂非懂地應道。
傅聞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行，我記住了。以後爭取多幾種人設，讓夏夏不覺得單調。”
“不過我昨晚不溫柔嗎？”
“……”
他果然在開大車！！！
“傅先生您超速了，”夏汀用手臂在身前比了個大大的叉，說：“開車不炸薯條，炸薯條不開車。”
傅聞璟笑著問：“那是不是等持證上崗了，我就可以隨便開車了？”
夏汀：“當然，不過證是需要考的。”
傅聞璟挑眉，看了眼翻滾的油鍋，問：“所以廚藝是科目一？”
“聰明。”夏汀學著他的語氣說。
“行，那我好好準備考試。”
就這樣炸幾個土豆條，嘗一嘗味道如何，隨後調整火候繼續下鍋，最後終於炸出一盤味道和賣相都相當不錯的優秀炸薯條。
“我會記住這個火候，”傅聞璟如釋重負，緩了幾秒鐘，轉身去和番茄牛腩湯做鬥爭了。
吃過晚飯時間還早，傅聞璟從地下酒櫃拿了瓶紅酒上來，走到落地窗前，踩上厚厚的地毯。
他左手拿著酒，右手指間夾兩個高腳杯，俯身放到檀木茶桌上。紅色液體傾註到金瑩剔透的高腳杯裏，在燈光下發著魅惑光澤。
夏汀端過一杯，嘗了嘗。酸酸甜甜，有櫻桃的味道，比果汁好喝。
傅聞璟看她貪杯地喝，溫聲提醒，“夏夏，我記得你酒量並不好。”
夏汀完全不記得自己的酒量了，“這種酒度數很小吧。”
“嗯，不容易醉人。不過就算醉了也沒關系，反正是在家裏。”他單手拿過手機，隨意回覆幾條消息，然後看向夏汀。
夏汀雙手捧著酒杯，杯中酒已經被她喝下去大半。
她閉著眼睛晃啊晃，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添了羽化濾鏡，輕飄飄的柔和，身體也輕松。
傅聞璟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微微側身，讓微醺的女生靠在他懷裏。
夏汀整個人的力量都倚靠在他身上，臉頰在他襯衫布料上蹭了蹭，慢慢掀起眼睫，看向外面暗下去的天色，說：“外面要是下著雪就好了。”
紅酒配上簌簌飄落的雪花，想想就是個很浪漫的畫面。
傅聞璟把她手裏的酒杯拿到一旁，一只手攬過她肩膀，低聲說：“那就冬天的時候也和我在一起，我們一起看雪。”
夏汀不理解他這句話。
兩個人難道不是以結婚為目的進行交往的嗎？為什麽冬天就不會在一起了？那不過是幾個月之後的事情。
她慢慢坐起來，眉眼間有著醉意，看向男人，輕聲問：“為什麽我們冬天可能不會在一起了？”
傅聞璟深深看著她，半晌後才笑了笑，說：“萬一我犯了什麽錯誤，夏夏要和我說分手，怎麽辦？”
頭頂是昏黃的射燈，墻角是一盞暖色調的羽毛燈。男人淩厲的五官在這樣的光線下變得柔和，格外溫柔。黑白分明的眉眼在此刻仿佛凝著層霧。
她看不透，卻沈浸在朦朧美景之中。
夏汀發現自己是真的很吃傅聞璟的顏。
她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臉，很真誠地說：“只要不是原則性問題，我都會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原諒你的！”
傅聞璟看著她眼睛，問：“那如果是原則性問題呢？”
夏汀說：“那當然是，無妻徒刑！”
“無期徒刑？”傅聞璟笑著重覆。
夏汀低頭，手指在毛毯上寫著字，“是妻子的妻，不是期限的期。”
“這麽嚴重？”傅聞璟拉著她胳膊將人抱到腿上，手掌覆上女生後頸摩挲，同時仰頭輕吻她嘴角，說：“原則問題包括哪些？我記著點兒。”
酒精起效，夏汀覺得身體軟綿綿的，只想靠在傅聞璟身上。
雙臂環住他脖頸，她慢聲慢調地說：“就比如，出軌、家暴。”
傅聞璟捏捏她臉頰，笑道：“這些是人性有問題了，我不會做這種事情。”
“哦……”夏汀想了想，腦袋撐不住了一般，彎著腰把臉埋到他脖頸。
淡淡的中藥味道縈繞在鼻息間，帶來無限心安感。
她用撒嬌的語氣說：“傅聞璟，我好困啊。”
傅聞璟輕嗯一聲，“抱你回去睡覺。”
夏汀抱著他脖子的手收緊幾分，然後就感覺到整個人騰空，抱著她的雙臂溫暖有力。
“我想到了，”腦袋都沾了枕頭，夏汀還不忘回答他的問題，“我知道什麽原則性錯誤了。”
傅聞璟動作一頓，低聲問：“什麽錯誤？”
“騙子。”夏汀嘟囔著，側過身體，長長地睫毛小幅度緩慢扇動了下，說，“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
傅聞璟微不可查地嘆了聲氣，起身拉過被子蓋在女生身上。
“瞞著我，還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好像他也有苦衷一樣……”
夏汀說完這句話便睡了過去，臥室長久的安靜下來。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她記得自己醉酒後說過的話，也記得她沒聽見傅聞璟的回答。
比如“他永遠不會騙她”這一類承諾。
夏汀想了想，應該是她睡得太快，傅聞璟也沒來得及回答。
吃過早飯，傅聞璟送她去學校考試。期末考試是一個大論文，大白紙上洋洋灑灑三千字，寫完手都酸了。
夏汀提前二十分鐘交卷子出教室，給傅聞璟打了個電話，對方還在從公司往學校來的路上。
她在林蔭路上慢慢走，按了下藍牙耳機，說：“那我往西門走吧，你就到西門接我。”
傅聞璟說：“行，那你慢慢走。”
掛斷電話。
走到西門時，夏汀一眼就看見傅聞璟，男人正站在駕駛位外面，穿襯衫西褲，身材修長挺拔，懷裏抱著捧茉莉花束。
某些男人選花的水平的確一般，只敢選配色不覆雜的，不過夏汀不介意。
男人已經捧著花走到她面前，自然而然攬過她肩膀，“恭喜我們夏夏完成最後一門期末考試。”
夏汀接過花，仰起臉看著他笑，“謝謝！”
兩人往車的方向走，忽然，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匆匆走到夏汀身邊，眉頭緊鎖，註意力全集中在她手裏拐杖上，目光關切地問：“你腿怎麽了？”
安全距離被破壞，夏汀不自在地往傅聞璟方向靠了靠，然後才重新擡眼看向男人。
對方是個生面孔，身高和傅聞璟大致持平，接近一米九，穿著棉質黑T和牛仔長褲，短發幹凈利落，眉頭蹙起，一雙丹鳳眼狹長銳利。
白眼球上有紅血絲，眉眼間除了關切還有疲憊，眼下掛著不太明顯的黑眼圈。
夏汀抓著帆布包的手緊了緊。
這個人，她好像是認識的。
只是依然想不起來是誰。
“……”
夏汀呆呆地看著對方，動了動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男人的表情從關切變得震驚，眉頭擰的更緊，一把抓住她胳膊，像是要把她喚醒一樣，沈聲道：“夏汀。”
夏汀身軀一震。
這熟悉的語氣！
這條件反射的心下一緊！
這個人究竟是誰？！
夏汀訕訕擡起頭，扯出一個不失禮貌地淺笑，說著自認不會出錯的寒暄：“你好。”
結果男人劈頭蓋臉就嚷道：“你好個頭啊！”
“我是你哥！”
“你不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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