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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前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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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耗前的平靜

一覺醒來,白逾覺得神界變天了,仿佛錯過了一個世紀。

就連金瑱門這種嚴肅的場合也繁花盛開,真是令人摸不著頭腦。

還有就是,季閑之劍上那個會發光的流蘇,丟了那麽久,怎麽突然莫名其妙的回來了?

白逾帶著紙筆來到金瑱門,往那一坐就覺得十分不對勁。

“你這你這,流蘇找到了啊。”白逾問道。

季閑之羞澀地點了點頭。

“丟哪了?”

“丟在……丟在……”季閑之大腦飛速運轉,還有點不好意思,迅速轉移話題道:“你不是留要在淩月嶺陪天帝陛下嗎?今天怎麽突然來這裏了?”

“別提了,夫人她不讓我天天在淩月嶺呆著了唄,自覺身體強健,強的可怕。”白逾十分無奈,有種曠工被老板發現的無力感,道:“她最近總睡不好,但是覺挺多的,按理說不該發現我一直都在淩月嶺呆著哇。哎?該不會是你告狀了吧?”

“這個這個……呃……”季閑之緊張極了,小心翼翼試探著:“要不,你再回去?”

“罷了罷了,我若現在回去,又得被趕出來。金瑱門事態不凡,咱們也沒松懈,定將嚴加看管才是。”白逾突然正經起來:“得,我找個地方下棋去,可不要再告狀了啊。”

“是,屬下遵命。”季閑之趕緊答應下來。

白逾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好像季閑之也沒那麽死板了,……算了算了不管了,下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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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春華宮殿內,關赫尋坐在棋盤前,臉上掛著兩個垂到下巴的黑眼圈,經歷了一夜心理和身體的雙重折磨,捏著棋子的手都止不住地顫抖。

坐在對面的白瑾倒是精神抖擻,心情很明媚的樣子。

“小關敏,就這一步棋你還要磨嘰多久啊?等得我都困了。”白瑾催促道。

關赫尋真是汗流浹背,一是通宵後的精力不足,二就是白瑾的局打又打不過,繞又繞不贏,太過折磨了。時間不等人,白瑾就如一個等待獵物入籠的獵人般盯著自己,除了落子別無選擇。

“嘖嘖嘖,你又輸了,真沒意思。”白瑾一臉嫌棄地將棋子收到盒子裏,道:“再來再來。”

“大人,求您行行好,放過我吧。”關赫尋求饒道:“一夜了,您一刻也沒合過眼,真的不困嗎?”

“不困呀,反倒越來越精神了。”白瑾呆呆地眨眨眼道:“難道和我一起玩,你困了嗎?”

還沒來得及回答白瑾的問題,關赫尋便插空倒頭就睡。

“餵!小關敏!”

白瑾搖了搖睡得像死豬一樣的關赫尋,但也無濟於事。

“沒意思沒意思!啊啊啊啊啊!”白瑾在地上鬧騰起來,不過一會莫名感覺到手腳懸空,被人整個提了起來。

仔細一看,青姝正無語地盯著自己看呢。

“小點聲,師父好不容易睡會,你再給他吵醒,就太不禮貌了。”青姝教訓道。

“我這不是也想陪他多玩會嘛,一夜沒睡,我也很困的好不好。”白瑾才消停一會又鬧騰起來。

無奈之下,青姝只能拎著白瑾,將她拖到後院去。兩人生拉硬拽間,正好與前來的白逾碰了個照面。一個忙著掙紮逃跑,一個拼命阻止,誰也沒發現白逾就在旁邊走了過去。

“真是邪了門了。”

白逾也很疑惑白瑾為什麽會在觀春華宮,除了這個,今日觀春華宮的鮮花也有點太多了吧,多就算了,就連品種也和金瑱門那些一模一樣。

白逾沒有多想,走入觀春華宮大殿內,踢了踢在地上睡得橫七雜八的關赫尋:

“起床了,都幾點了你還在睡,太陽都曬屁股了!”

“我才剛睡一會啊,別鬧了乖,多睡會再陪你玩。”關赫尋睡夢中哼唧著。

???

白逾震驚,說什麽呢這是,於是乎不信邪地又踢了一腳。

“還鬧,你不困嗎?熬夜可就不漂亮了哦。”關赫尋翻了個身,淡定地給白逾推向一遍。

“死關敏,你醒醒,睜大眼睛看看我是誰?”

白逾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抓住睡得迷迷糊糊的關赫尋搖來搖去。

“除了你就是你弟,還能是誰?”

關赫尋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依然錯把白逾當作白瑾,一鼓作氣爬到桌前,將首子下在棋盤中央,困意上頭又倒了下去。

“好你小子,好事是一點也不幹,壞心思倒是不少。”

天降姐夫,如今也終於是讓昔日的關敏倒反天罡上了。白逾簡直要炸了,關赫尋倒是睡得挺死,怎麽叫也叫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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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青姝終於將鬧騰的白瑾拖到了觀春華宮後院。

“我可就這麽一個師父,別再給我玩死了。”青姝道。

“你個小氣鬼,啥話都讓你說了。聽了也不行,不聽也不行。”白瑾小聲蛐蛐著:“倒是你,昨天幹嘛把我支走?你不會是重色輕友吧?”

“我哪有?”

“就是有就是有。”

“肯定沒有,我是那種人嘛。”

“你看你看,承認了他的存在了吧!還在嘴硬。”

白瑾氣急敗壞,雖然心裏挺為青姝開心的,但仍吃醋於某人奪走了老友對自己的寵愛。

恰巧,季閑之在此時來到了觀春華宮,連正殿都沒去,遠遠望見青姝和白瑾就直向後院走來。

“看吧,你的意中人不禁念叨,這就來了。”白瑾醋意十足地說道。

季閑之倒是很懂規矩,對青姝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麽,剛要向白瑾行禮之時,就被她打斷了:

“行了行了,去去去,看你就煩。”白瑾撅著嘴躲到了青姝身後。

“您誤會了,有封信托屬下轉交給您,說是,從碧漣海傳來的。”季閑之恭敬地將書信遞到白瑾面前。

“碧漣海傳書?你直接交給天帝不就行了?給我幹嘛。”白瑾嘟囔著,十分抗拒季閑之。

“……屬下也不好多說什麽,未曾打開過這封書信,只是聽說事態緊急,您還是看看吧。”

察覺到氣場不太對,僅是遞一封書信,季閑之就如此嚴肅。白瑾也收起了玩鬧的脾氣,將那封信接了過來。

(鷹屠惡戰,滅族之災,特書此信,傳襲王位。)

的確變天了,一封血書剎那間打碎了所有的歡笑聲。

四行血字歪歪扭扭,盡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信中的內容還是超乎了白瑾的預期,剎時大腦空白一片,手腳冰冷,一下子癱軟在地。

怎麽可能……誕生於上古時期的碧漣海……怎會被區區黑鷹滅族……不可能!

那封血書被揉得皺巴巴的,白瑾一遍又一遍地確認著,祈求著那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字跡,祈求著信紙上沒有熟悉的漣海花紋,祈求著……

耳鳴、頭暈席卷而來,已經聽不到青姝說話了,白瑾強撐著站起身來,發了瘋般朝外跑去。恰巧碰上剛從觀春華宮正殿出來的白逾。

“去哪啊?不陪關敏再下幾盤了?”白逾還毫不知情。

白瑾焦急地緊緊拽著白逾的袖子,一時氣緊無法吐露半字,咿呀著,只有熱淚噴湧而出:

“碧漣海……碧漣海……”

沒勇氣將這話說完,白瑾就麻木地倒在地上,還好青姝和季閑之來得及時,這才沒有摔得太重。

那封血書被風乘起,落在白逾指尖。

“黑鷹……?”

白逾同樣難以置信,思緒中零碎的線索串了起來,從魍蟒界遇黑鷹突襲,再到那日白瑾抓到的黑鷹,都毫無征兆的降臨了。如今黑鷹滅族擁有上古之力的碧漣海,定不是一時興起!

黑鷹,又是黑鷹!

“走,現在就走,回碧漣海。”白逾語氣急迫,說著便立即動身。

“小心!”

灼源在白逾身後劈出一道紅焰,一擊粉碎了一只從暗處偷襲的黑鷹。灼源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被季閑之收回劍鞘。

白逾回首,此時神界的天也暗了下來,數萬只黑鷹鋪天蓋地席卷而來,俯沖而下。

季閑之牢記秋芷的旨意,青姝也不敢退縮,二人準備迎戰,卻被一股強大的神力晃得睜不開眼睛。

“退後。”

接二連三的黑鷹徹底惹怒了白逾,天光爆裂,神龍戟剎那將數萬只黑鷹攔腰斬斷。以萬物之靈,譜成一張神網,逼得黑鷹墜落連連。

黑壓壓的鷹群被撕開一道口子,一條蒼龍從中鉆出。

“你留在這裏,碧漣海那邊,交給我。”白瑾站在蒼龍之上,道。

“企有對母族之災坐視不管之道?你先行一步,我隨後就到。”白逾道。

“你就不能相信你姐一次啊?”白瑾不屑地笑了笑。

“天災重大,只當同心才是。”白逾一邊擊退襲來的黑鷹,一邊對空中蒼龍之上的白瑾喊道。

可黑鷹還是越來越多,連神網都有些難以抵擋,留給蒼龍的出口也越來越小。

“相信我。”白瑾眼裏有種視死如歸的堅定,道:“你必須留在神界,守護這片你堅守兩千多年的地方,無愧自己,無愧愛人。”

蒼龍一聲呼嘯,最後遙遙相望了一眼世上唯一的血脈至親,在黑鷹之間的縫隙快要緊閉之時,飛馳而出。

可誰都沒料到,那終究成為了最後一面。

襲擊碧漣海的黑鷹仿佛附有億萬年前的魔氣,此般滅頂之災就連啟世龍王都命喪於此。待蒼龍歸來之時僅有幾條微弱的生靈躲藏於地下,命喪於此,只是時間問題。

“父王,為什麽唯獨碧漣海能從上古時期流傳下來呢?”幼年時期的白瑾問道。

“碧漣海一族流傳久遠,並非是因為力量強大,而是在大劫大難面前,祖輩們靠血肉築城才守下來,後流傳為碧漣海一族的獨門絕技,不到萬不得已時千萬不能使用。所以,族內對修為要求頗高,只有這樣,在災難面前,我們才不會顯得那麽弱小。”

那時的白瑾還不怎麽記事,沒怎麽聽懂,沒過多久便將其忘闕了。

而如今,黑鷹群中已經戰損的蒼龍,終於想起了那句話。

碧漣海還有生靈存於地下,還有血肉留存於外……碧漣海永遠不會滅族……

一滴淚從蒼龍眼角滑落,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拖著戰損的身體重新騰空而起。

“碧漣海————封國!”

伴隨一聲高亢的吶喊,蒼龍逐漸解體,鎧甲般的鱗片一片一片脫落。以血肉之驅,築起了最後一層將黑鷹完全在外的堅實圍墻。

而她,終究沒能帶走她的小花。

雨下得淅淅瀝瀝,如思念成疾般,在蒼龍的枯骨之上,綻放出了幾朵曼珠沙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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