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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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李綰綰一路上不停告訴自己，用卑鄙手段得到的幸福都是假的。她越想越唾棄自己。怎麽當初就信了那夢妖柳柳的話，為什麽要用如此令人不齒的手段得到陸漸歡。
得到了又怎麽樣呢？像夢裏那樣，生生世世在一起。可是，那前提是要陸漸歡知情啊。假如陸離還活著，知道了自己這種下作手段，會不會覺得不配去崇拜他？
李綰綰越想越覺得如坐針氈，她加快腳步趕向柳柳的家。記憶裏的那間小屋雖小卻很溫暖。要不是自己當初看到他夫妻恩愛，也不會打這樣的歪腦筋。
也許自己骨子裏就是個壞人。
也不知走了多久，李綰綰終於到了記憶裏的地方。遠遠的看到那間小屋，她才松了口氣。幸好那間小屋還在。李綰綰緊走幾步到了門前，篤篤篤叩門。
沒有人應答。她心裏有點急，又擡手敲了幾下，並揚聲道，“柳柳，是我。李綰綰。”
側耳聽，屋內靜靜地，沒有任何聲音。
李綰綰有點沈不住氣了，一把推開了門，便怔住。
屋子裏空蕩蕩的，除了屋子正中的一張椅子什麽都沒有了。那張曾經躺著柳柳病懨懨丈夫的床不見了，那些溫馨的陳設也不見了。到處都是蜘蛛網和灰塵，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這是一間荒廢很久的房子。那麽，柳柳和她那病懨懨的丈夫呢？
李綰綰心徹底沈下去，在屋子裏轉了幾圈，也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柳柳和她的丈夫就像別離客棧那些客人一樣，就像木子一樣，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李綰綰感覺自己被騙了。她突然發現一個要命的問題，如果柳柳就此消失，那麽這姻緣繩就會永遠綁在自己和陸漸歡腳踝上，那麽自己永遠也不會換回之前的陸漸歡。如今的陸漸歡雖然柔情刻骨，可他已經不是陸漸歡了。他只是李綰綰想要的夫君。
陸漸歡應該有自己的人生，他應該自己決定去留和愛誰或者恨誰。
都怪自己輕信了那狡猾的夢妖。李綰綰憤怒的踹翻了屋內僅存的那張椅子，那張椅子倒地後碎裂成好幾片，每一片好像都在嘲笑李綰綰。
椅子倒地後碎裂的聲音從琉璃球裏傳出來，聲音聽起來很悶。柳柳靠在赤焰懷裏，滿意的看著琉璃球裏發生得一切。
她軟語嬌聲，“主上，我就說那小丫頭一定會按著我的想法走。我是女人，最懂女人想要的是什麽。”
赤焰面色陰晴不定，他一雙狹長的鳳目毫無表情的看著得意的柳柳，哦了聲。
柳柳越發得意，“只要她把那破繩子系在陸離腳踝，那麽陸離和她一定會共同陷入永無止境的夢境。”
“永無止境？”赤焰重覆了一遍，柳柳笑得更開心了，“是啊，他們會一直在夢中無法醒來。不過，主上你不要誇柳柳，柳柳其實沒有做什麽。這一切還要多虧主上的那滴血，只有主上的無上法力加持，才能令陸離永墮夢境。”
赤焰伸手摟住柳柳的細腰，“只是我們這麽做，有點不地道吧。”
柳柳受寵若驚，“主上，沒什麽地道不地道的。這三界六道本就弱肉強食。當年他們地府用計將主上困於那不見天日的地方，怎麽也不算光明正大吧。如今主上只不過以眼還眼罷了。”
“可當年，沒陸離的事。”赤焰瞇著眼，想起了當年自己被地府圍剿的舊事。當年的事陸離並不知情，要不是地府那幫雜碎先用計，接下來陸離與自己的交戰未必誰勝誰負。世人只知是大英雄陸離活捉了三界六道最厲害的大魔頭旭日天魔赤焰，卻不知道這些隱情。
可是，這亂七八糟的事多了去了。對於那些正道來說，即便做了無數下三濫的事也可以說的冠冕堂皇。這點他赤焰最佩服陸離，陸離和那些偽君子不一樣，他是個好人。是個不屑於使用下三濫手段的真正的正人君子。
也因此與其他的偽君子們格格不入。
柳柳拿肩膀撞了撞赤焰，“想什麽呢？主上，你怎麽發起呆了。”
赤焰勾唇角笑了，他擒住柳柳的一只手，柔聲問道，“那可有辦法解開這無窮夢境？”
“當然有辦法啦。只需要有人進入夢境喚醒他即可。”
“這麽說，豈不是這辦法也有漏洞？”
“怎麽會。雖然有這辦法，可主上您別忘了，這法力加持可是您的無上神功，能進入這無窮夢境的除了主上，還有誰能有如此道行。”
“即便是你，也不可以？”
“主上您高看柳柳了，柳柳雖是大妖，但法力和主上比起來實在相差的遠。柳柳沒能力進入夢境喚醒陸離。”
赤焰滿意的點頭。柳柳擡頭看赤焰，覺得他的問話很奇怪，覺得他的神色更奇怪，“主上，您莫不是後悔了？您不要忘了，只有陸離才能令那個人現身。”
赤焰點頭，“是啊，可現在陸離已經不是陸離，陸漸歡也不是陸漸歡。你告訴我，那個人怎麽會現身？”
一句話問的柳柳楞住，是啊，自己怎麽沒想到。
赤焰冷笑，“我的確後悔了，當初不該因為你巧舌如簧就相信你這下三濫的手段。這和那些偽君子們有什麽區別。你知道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他們。”
柳柳哽住。她最懂赤焰。這位魔尊大人喜怒無常反覆無常，如今他這樣，自己如果再頂嘴，恐怕不是受巴掌，就是送命。
柳柳從不懷疑赤焰的狠辣，他對自己，柳柳看不出半點愛意。
柳柳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顆葡萄，遞到赤焰嘴邊，“主上莫急，柳柳相信那個人一直在暗中秘密的監視著陸離，如果那個人發現如今的陸離變成了這副樣子。柳柳發誓，他一定會進入陸離夢境，喚醒他。”
赤焰冷笑，“你這話說得可笑，明明當年害陸離的是他，怎麽如今他會好心冒著這麽大的危險去喚醒陸離？你也說這無窮夢境因為我的法力加持而兇險無比無人能進入。難道那個人如今的法力竟然如我一般、”
柳柳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她怯生生的看赤焰，心裏盤算著說出實情，赤焰到底會發火到什麽程度，“主上，其實您閉關養傷這些年，三界六道新升起一個大門派，那門派的幕後之人，柳柳調查過，應該就是那個人。”
“大門派？”
“婆娑門。”柳柳收了往日的嬌媚樣，認真說道，“三界六道都覺得李忠的萬忠山莊是最大的情報收集站。他們的情報最準確也最快。其實三界六道掌握最多最新情報的是我。”
赤焰點頭，“因為你不停進入別人夢境，又吞噬精魄和冤魂，所以你知道的遠比任何一個神仙妖魔精靈都要多。”
“是的。柳柳本早該把這個消息告訴主上。只是柳柳覺得——”
赤焰又在冷笑了，“只是你覺得我功力尚未完全恢覆，眼下還打不過他。是吧。你是怕我死，還是怕我連累你？”赤焰一把推開柳柳。
柳柳噗通一聲跪下來，雙手抱住了赤焰的腿，“主上莫惱，是柳柳的錯，一切都是柳柳的錯。柳柳不應該瞞著主上。只是天地良心，柳柳並非怕主上連累，柳柳只是擔心主上安危。”
她哭得梨花帶雨，涕淚縱橫。赤焰低頭看著她，終於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時眼裏的怒氣已經不見了。他伸手扶起柳柳，“起來吧，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
柳柳驚魂未定的被赤焰扶著重新坐回榻上。柳柳萬分小心的將頭靠在赤焰肩頭，緩緩閉上了眼睛，“我們一定可以親手殺了那個人的。主上你放心，柳柳即便挫骨揚灰，即便灰飛煙滅永不超生，也會保全主上性命，為主上報仇。”
赤焰看著她的臉以及那張臉上尤未幹的淚，也閉上了眼睛。
如果沒有三百多年前那件事，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李綰綰趕回別離客棧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遠遠的就看到陸漸歡坐在客棧門前的臺階上，抱著雙膝，東張希望。
李綰綰腳步猶豫，默默的退到了他看不見的地方。
暮色四合，夕陽的光照在陸漸歡的身上，為他勾勒出好看的金邊。想必陸漸歡覺得坐著看得不夠遠，於是便站起身來。他開始交集的來回踱步，嘴裏絮絮叨叨的也不知在說些什麽。
最後一點華光消散在天際，天徹底黑了下來。天邊第一顆星升起，接著是兩顆三顆無數顆。滿天星辰下陸漸歡站成了一尊石雕像。
他仿佛自天地初開就在那裏，好像要到三界毀滅才會消失。
起了風，烏雲將那些燦爛的星光遮擋。接著便開始下雨。雨從起初的淅淅瀝瀝逐漸變得瓢潑一般。陸漸歡依舊站在那裏，任由雨水淋濕自己。
李綰綰想起了自己離開時哄騙陸漸歡，“你要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可是，在家我看不到你回來。”
“那你怎麽才能看到我回來？”
“我在門口等著呢，就是那些臺階下面。這樣你可以第一眼就看到我，我也可以第一眼就看到你。”
雨越下越大，陸漸歡在雨中打了個噴嚏。李綰綰再也躲不住，快步奔出去，陸漸歡果然第一眼就看到她，開心的迎上來。到了跟前卻似乎有些扭捏，“你回來了。淋濕了沒有？”
李綰綰看著早已淋成落湯雞的陸漸歡，他沒有責問自己去了哪為何才回來，反而關心自己是不是淋濕了。
“快進屋。”李綰綰扯著陸漸歡的手，快步跑上臺階，進了別離客棧。她的眼淚和雨水混在一起，她暗罵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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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綰綰一路上不停告訴自己，用卑鄙手段得到的幸福都是假的。她越想越唾棄自己。怎麽當初就信了那夢妖柳柳的話，為什麽要用如此令人不齒的手段得到陸漸歡。
得到了又怎麽樣呢？像夢裏那樣，生生世世在一起。可是，那前提是要陸漸歡知情啊。假如陸離還活著，知道了自己這種下作手段，會不會覺得不配去崇拜他？
李綰綰越想越覺得如坐針氈，她加快腳步趕向柳柳的家。記憶裏的那間小屋雖小卻很溫暖。要不是自己當初看到他夫妻恩愛，也不會打這樣的歪腦筋。
也許自己骨子裏就是個壞人。
也不知走了多久，李綰綰終於到了記憶裏的地方。遠遠的看到那間小屋，她才松了口氣。幸好那間小屋還在。李綰綰緊走幾步到了門前，篤篤篤叩門。
沒有人應答。她心裏有點急，又擡手敲了幾下，並揚聲道，“柳柳，是我。李綰綰。”
側耳聽，屋內靜靜地，沒有任何聲音。
李綰綰有點沈不住氣了，一把推開了門，便怔住。
屋子裏空蕩蕩的，除了屋子正中的一張椅子什麽都沒有了。那張曾經躺著柳柳病懨懨丈夫的床不見了，那些溫馨的陳設也不見了。到處都是蜘蛛網和灰塵，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這是一間荒廢很久的房子。那麽，柳柳和她那病懨懨的丈夫呢？
李綰綰心徹底沈下去，在屋子裏轉了幾圈，也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柳柳和她的丈夫就像別離客棧那些客人一樣，就像木子一樣，都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李綰綰感覺自己被騙了。她突然發現一個要命的問題，如果柳柳就此消失，那麽這姻緣繩就會永遠綁在自己和陸漸歡腳踝上，那麽自己永遠也不會換回之前的陸漸歡。如今的陸漸歡雖然柔情刻骨，可他已經不是陸漸歡了。他只是李綰綰想要的夫君。
陸漸歡應該有自己的人生，他應該自己決定去留和愛誰或者恨誰。
都怪自己輕信了那狡猾的夢妖。李綰綰憤怒的踹翻了屋內僅存的那張椅子，那張椅子倒地後碎裂成好幾片，每一片好像都在嘲笑李綰綰。
椅子倒地後碎裂的聲音從琉璃球裏傳出來，聲音聽起來很悶。柳柳靠在赤焰懷裏，滿意的看著琉璃球裏發生得一切。
她軟語嬌聲，“主上，我就說那小丫頭一定會按著我的想法走。我是女人，最懂女人想要的是什麽。”
赤焰面色陰晴不定，他一雙狹長的鳳目毫無表情的看著得意的柳柳，哦了聲。
柳柳越發得意，“只要她把那破繩子系在陸離腳踝，那麽陸離和她一定會共同陷入永無止境的夢境。”
“永無止境？”赤焰重覆了一遍，柳柳笑得更開心了，“是啊，他們會一直在夢中無法醒來。不過，主上你不要誇柳柳，柳柳其實沒有做什麽。這一切還要多虧主上的那滴血，只有主上的無上法力加持，才能令陸離永墮夢境。”
赤焰伸手摟住柳柳的細腰，“只是我們這麽做，有點不地道吧。”
柳柳受寵若驚，“主上，沒什麽地道不地道的。這三界六道本就弱肉強食。當年他們地府用計將主上困於那不見天日的地方，怎麽也不算光明正大吧。如今主上只不過以眼還眼罷了。”
“可當年，沒陸離的事。”赤焰瞇著眼，想起了當年自己被地府圍剿的舊事。當年的事陸離並不知情，要不是地府那幫雜碎先用計，接下來陸離與自己的交戰未必誰勝誰負。世人只知是大英雄陸離活捉了三界六道最厲害的大魔頭旭日天魔赤焰，卻不知道這些隱情。
可是，這亂七八糟的事多了去了。對於那些正道來說，即便做了無數下三濫的事也可以說的冠冕堂皇。這點他赤焰最佩服陸離，陸離和那些偽君子不一樣，他是個好人。是個不屑於使用下三濫手段的真正的正人君子。
也因此與其他的偽君子們格格不入。
柳柳拿肩膀撞了撞赤焰，“想什麽呢？主上，你怎麽發起呆了。”
赤焰勾唇角笑了，他擒住柳柳的一只手，柔聲問道，“那可有辦法解開這無窮夢境？”
“當然有辦法啦。只需要有人進入夢境喚醒他即可。”
“這麽說，豈不是這辦法也有漏洞？”
“怎麽會。雖然有這辦法，可主上您別忘了，這法力加持可是您的無上神功，能進入這無窮夢境的除了主上，還有誰能有如此道行。”
“即便是你，也不可以？”
“主上您高看柳柳了，柳柳雖是大妖，但法力和主上比起來實在相差的遠。柳柳沒能力進入夢境喚醒陸離。”
赤焰滿意的點頭。柳柳擡頭看赤焰，覺得他的問話很奇怪，覺得他的神色更奇怪，“主上，您莫不是後悔了？您不要忘了，只有陸離才能令那個人現身。”
赤焰點頭，“是啊，可現在陸離已經不是陸離，陸漸歡也不是陸漸歡。你告訴我，那個人怎麽會現身？”
一句話問的柳柳楞住，是啊，自己怎麽沒想到。
赤焰冷笑，“我的確後悔了，當初不該因為你巧舌如簧就相信你這下三濫的手段。這和那些偽君子們有什麽區別。你知道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他們。”
柳柳哽住。她最懂赤焰。這位魔尊大人喜怒無常反覆無常，如今他這樣，自己如果再頂嘴，恐怕不是受巴掌，就是送命。
柳柳從不懷疑赤焰的狠辣，他對自己，柳柳看不出半點愛意。
柳柳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顆葡萄，遞到赤焰嘴邊，“主上莫急，柳柳相信那個人一直在暗中秘密的監視著陸離，如果那個人發現如今的陸離變成了這副樣子。柳柳發誓，他一定會進入陸離夢境，喚醒他。”
赤焰冷笑，“你這話說得可笑，明明當年害陸離的是他，怎麽如今他會好心冒著這麽大的危險去喚醒陸離？你也說這無窮夢境因為我的法力加持而兇險無比無人能進入。難道那個人如今的法力竟然如我一般、”
柳柳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她怯生生的看赤焰，心裏盤算著說出實情，赤焰到底會發火到什麽程度，“主上，其實您閉關養傷這些年，三界六道新升起一個大門派，那門派的幕後之人，柳柳調查過，應該就是那個人。”
“大門派？”
“婆娑門。”柳柳收了往日的嬌媚樣，認真說道，“三界六道都覺得李忠的萬忠山莊是最大的情報收集站。他們的情報最準確也最快。其實三界六道掌握最多最新情報的是我。”
赤焰點頭，“因為你不停進入別人夢境，又吞噬精魄和冤魂，所以你知道的遠比任何一個神仙妖魔精靈都要多。”
“是的。柳柳本早該把這個消息告訴主上。只是柳柳覺得——”
赤焰又在冷笑了，“只是你覺得我功力尚未完全恢覆，眼下還打不過他。是吧。你是怕我死，還是怕我連累你？”赤焰一把推開柳柳。
柳柳噗通一聲跪下來，雙手抱住了赤焰的腿，“主上莫惱，是柳柳的錯，一切都是柳柳的錯。柳柳不應該瞞著主上。只是天地良心，柳柳並非怕主上連累，柳柳只是擔心主上安危。”
她哭得梨花帶雨，涕淚縱橫。赤焰低頭看著她，終於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時眼裏的怒氣已經不見了。他伸手扶起柳柳，“起來吧，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
柳柳驚魂未定的被赤焰扶著重新坐回榻上。柳柳萬分小心的將頭靠在赤焰肩頭，緩緩閉上了眼睛，“我們一定可以親手殺了那個人的。主上你放心，柳柳即便挫骨揚灰，即便灰飛煙滅永不超生，也會保全主上性命，為主上報仇。”
赤焰看著她的臉以及那張臉上尤未幹的淚，也閉上了眼睛。
如果沒有三百多年前那件事，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李綰綰趕回別離客棧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遠遠的就看到陸漸歡坐在客棧門前的臺階上，抱著雙膝，東張希望。
李綰綰腳步猶豫，默默的退到了他看不見的地方。
暮色四合，夕陽的光照在陸漸歡的身上，為他勾勒出好看的金邊。想必陸漸歡覺得坐著看得不夠遠，於是便站起身來。他開始交集的來回踱步，嘴裏絮絮叨叨的也不知在說些什麽。
最後一點華光消散在天際，天徹底黑了下來。天邊第一顆星升起，接著是兩顆三顆無數顆。滿天星辰下陸漸歡站成了一尊石雕像。
他仿佛自天地初開就在那裏，好像要到三界毀滅才會消失。
起了風，烏雲將那些燦爛的星光遮擋。接著便開始下雨。雨從起初的淅淅瀝瀝逐漸變得瓢潑一般。陸漸歡依舊站在那裏，任由雨水淋濕自己。
李綰綰想起了自己離開時哄騙陸漸歡，“你要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可是，在家我看不到你回來。”
“那你怎麽才能看到我回來？”
“我在門口等著呢，就是那些臺階下面。這樣你可以第一眼就看到我，我也可以第一眼就看到你。”
雨越下越大，陸漸歡在雨中打了個噴嚏。李綰綰再也躲不住，快步奔出去，陸漸歡果然第一眼就看到她，開心的迎上來。到了跟前卻似乎有些扭捏，“你回來了。淋濕了沒有？”
李綰綰看著早已淋成落湯雞的陸漸歡，他沒有責問自己去了哪為何才回來，反而關心自己是不是淋濕了。
“快進屋。”李綰綰扯著陸漸歡的手，快步跑上臺階，進了別離客棧。她的眼淚和雨水混在一起，她暗罵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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