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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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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李綰綰瞧著夢妖柳柳和那病歪歪的男人,心裏推測出了個大概。想來這男人便是柳柳嘴裏的相公,那位得罪了大人物的天師。看起來他的確病得很重。聽他們話裏話外,難道這就是柳柳的苦衷。

看來王家村男人們的魂魄還有那些女孩子的精魄。女孩子,聽男人的話,柳柳救過不少女孩子。

難道自己之前對柳柳有成見?畢竟王家村的男人們都那麽差勁,而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也無旁證可以驗證誰的話真誰的話假。

李綰綰在心底嘆了口氣,見他們夫妻二人還在互相安慰說著情話,她默默的退出門去,並輕輕將那扇溫暖屋子的門關上。

如果自己和陸漸歡成親了,會不會也有這樣一間溫暖的小屋?陸漸歡也會這麽溫柔麽?我與他的日子會怎麽樣?

李綰綰一顆心百轉千回,又想起柳柳的話,“你和陸神醫的好日子就在眼前。”她輕輕隔著衣服摸了摸小心放在懷裏的姻緣繩。

是啊,我想成為女天師,想在地府入冊,可這些與我想與陸漸歡成家並不沖突。陸漸歡將來可以作為我的家屬,和我一起上天入地,我們會一直恩愛。

只是他一個凡人,恐怕不能年壽永久。不過沒關系,我畢竟天生仙體,也許我可以用自己的蓮身蓮葉幫陸漸歡達到不老不死。

李綰綰胡思亂想著,突然就很想念那有著嘗嘗走廊的客棧。那日柳隨風將她與陸漸歡帶到了這家客棧,她萬萬想不到這王家村居然還有如此豪華的地方。

李綰綰問起時,柳隨風只是笑笑,說是個老熟人開的。只是李綰綰從未見過柳隨風口中那位老熟人。之後的事——李綰綰懊悔自己為什麽那麽要面子,陸漸歡很明顯故意把她氣走。自己幹嘛要中計。

她又摸了摸懷裏的紅繩,慢慢的離開了柳柳那間溫暖的小屋。她不忍心把柳柳與那男人分開。李綰綰也知道自己這樣同情心泛濫不對,可她就是不忍心。

屋內片刻前還哭得淒淒慘慘的兩夫妻聽到李綰綰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後,便沒了眼淚。他們互相看了看,柳柳就靠在男人懷裏,“謝謝你肯配合我演這出戲。”

剛剛還病歪歪的男人皺著眉頭,那眉間慢慢的顯現出一個似花鈿的圖騰,那是一把赤紅火焰,火焰熊熊燃燒。好像要從那白皙的額頭上跳下來,一把火燒盡三界六道所有的神仙妖魔活人死鬼。

赤焰面色沈沈,“你真的以為這樣演一出可笑的戲碼,那小蓮花精就會把紅繩系在陸離腳上?”他垂眸看柳柳,目光中寒氣逼人,“還是你只想利用我擺脫她?”

柳柳看著那雙能冰死人的眼睛,不由打了個寒顫,她避開赤焰咄咄逼人卻又徹骨的目光,囁嚅道,“那小丫頭的葫蘆裏又黑又冷,我很怕。我不是怕死,只怕我死了以後沒有人像我這麽愛你。”

她越說越委屈,說到後來眼裏便流出了淚。赤焰冷冷的看著柳柳,僵硬的伸出手臂,將柳柳摟緊,“我最討厭哭哭啼啼。”

柳柳馬上止住了眼淚。她渾身綿軟的靠在赤焰懷裏,“我們如果能永遠這樣,我也不求別的了。”

赤焰沒說話,他只是更緊的摟住柳柳。

李綰綰趁著夜色趕回了王家村那家客棧,遠遠的看著客棧的招牌——別離——千愁萬緒上了心頭。一家客棧為什麽會取這種名字,別離,別離,人生來就在別離。可是沒有別離又何來相聚。

陸漸歡輕輕地咳,從桌子上的糖罐子裏拿出一塊梨膏糖放進嘴裏。他手裏拿著一本書,隨意的翻看著。已是深夜,陸漸歡卻並無睡意。

柳隨風又從窗外翻進來,抱著膀子看了看陸漸歡,又湊過去看了看陸漸歡手裏拿著的書,然後就嘆氣,“你真的不打算找她回來?”

陸漸歡眼皮子都沒擡,隨口問道,“誰?”

柳隨風,“她啊,那個小蓮花精,其實她對你真的不錯。你不知道你暈著的那幾天,她衣不解帶的守著你。那天出去買糖也是因為我說你脈搏平穩,估計晚上就會醒。她才急急慌慌的跑出去給你買糖,她是想讓你醒來第一時間就吃到甜的啊。”

柳隨風伸手去糖罐子裏想要那一顆糖,卻被陸漸歡啪的打了一下手,陸漸歡翻了一頁書,淡淡道,“你怎麽還不睡?天就快亮了。”

柳隨風摸著自己被打疼的爪子,咧嘴道,“你也知道天快亮了。我真搞不懂現在的你,明明就很惦記人家,惦記得睡不著,幹嘛偏偏要趕走她。”柳隨風探身看著陸漸歡的眼睛,“陸離,你和我記憶裏不一樣。”

陸漸歡放下書,“人都會變的。”他擡眼看柳隨風,又道,“不過,你以後還是叫我陸漸歡吧。”

“為什麽、”

陸漸歡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因為之前的陸離已經死了。”

柳隨風怔住,怔怔的看著陸漸歡好久。才長嘆了口氣,“我明白。”

陸漸歡卻笑了笑,“你不明便,不過沒關系。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柳隨風好像突然得了失憶癥,楞眉楞眼的問陸漸歡,“什麽事?”

陸漸歡笑得很溫柔,“慧娘。我一定會幫你救出慧娘。”他看了一眼開著的門,開著的門外就是鋪著猩紅地毯的那條長長的走廊,只是視線限制,陸漸歡只能看到門外一盞人魚油燈,在他印象裏那盞燈無論白日還是黑夜都亮著。燈很漂亮,也很古怪。那是一盞人形魚尾的燈,人魚雙手捧著燈碗,碗內盛滿東海鮫淚。

陸漸歡放下了書,朝門外走去。他的步伐輕松,他的語氣也輕松,“不過在那之前,我想先去見一個人。””

他回頭站定,一雙滿含笑意的眼睛認真的看著柳隨風,“一個老朋友,你我的老朋友。”

長長的走廊一眼望不到頭,從一端到另一端,都鋪著猩紅色的波斯地毯。走廊兩旁每隔十幾步便立一盞人魚油燈。同樣的造型,令這條路看起來永遠也走不完。

陸漸歡慢慢的走著,看起來姿態慵懶,就像剛剛吃飽了飯在樓下遛彎。這條看起來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的路卻很快就走到了盡頭。

陸漸歡停住腳步,看著面前的雪白墻壁。這裏已經到了走廊盡頭,而剛剛在走廊中段,有一條下樓的樓梯。

陸漸歡沒有下樓,而是選擇繼續走,於是便到了這死胡同。如今他看著這死胡同,卻一點都不意外。

他把灰袍的袍袖口挽起,看起來像是要去打魚。然後陸漸歡便伸出右手,放在面前那雪白墻壁上。

他沒喲用力氣,反而曲起手指輕輕叩了幾下,“篤篤篤。”

他態度溫和,臉上也掛著笑意,語氣也溫和,“麻煩開一下門。”’

可是這眼前除了白墻哪裏有門?但陸漸歡卻似乎篤定了下一刻這裏就會立刻開出一道門來。他說完等了會,見無應答,便又敲了三下,這次態度更溫和,語氣更親切,“老友來訪。麻煩開一下門。”

如果此刻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以為陸漸歡瘋了。但陸漸歡卻扣完了門便背負起雙手,信心十足的等待著。

果然,半刻鐘後,陸漸歡面前那雪白的墻壁竟然裂開了一道口子。有光線從內透出。隨即那口子越開越大,就成了一道門。

陸漸歡往裏探頭看看,放下袖管,儀態端方的緩步走進了那道口子。

他一腳踏進一間寬敞的屋子,屋子裏陳設高雅。香爐裏燃著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安魂香。屏風後隱隱可見一道人影,那人影坐在裏面,令人看不真切。

那人影聽到了陸漸歡的腳步聲卻沒有動。陸漸歡四周看了看,便拖了張椅子,在屏風外與那人影對坐。

屏風上繡著栩栩如生的花鳥,針腳細密,一看就是好物。屏風用的也是最上等的料子。這上等的料子映出屏風後的人影,那身段窈窕,姿態曼妙。應是個女子。

她似乎在煮茶。

陸漸歡靜靜地看著,也不說話。就這樣許久,那屏風後的女子終於開了口,“柳隨風說我們是老相識,可我不記得認識過你。”

陸漸歡並不意外,的確,他自從用了蓮身重塑以後,相貌身形與過去陸離時期並不相同。如果不是那些改不掉的小習慣,柳隨風也不知道他就是陸離。

他溫和的笑,“在下陸漸歡。是不是老友不重要。”

女子問,“什麽才重要?”

“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我也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

女子手上動作停住,半晌,她輕輕地笑道,“你倒是個有趣的人,那你說來聽聽,我是誰,我想要的又是什麽?”

陸漸歡擡眼看著那女子,隔著屏風看不真切,可他依舊篤定的說,“你是李忠,曾隸屬地府第十一殿,你的職位是判官。”

屏風隨著他的話而消失,隨後便露出屏風後的人,屏風後端坐著個女子,那女子生得國色天香,此刻正笑意盈盈的看著陸漸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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