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不臣之心

驕陽烈烈，照在含元殿的廊檐上，投下沈沈暗影。

殿內彌漫著叫人凝滯的肅穆和冷寂，一封封八百裏加急的軍報，就跟雪花似的，被送進含元殿。

淩帝翻看半晌，將手中的密摺合起：「西陵連奪臨汾、臨川兩城，我軍死傷慘重，葉老將軍更是戰死疆場，諸卿有何良策？」

淩雲夙道：「父皇，兒臣請戰。」

淩雲錚也道：「父皇，兒臣也請戰。」

淩帝看了兩人一眼，並未開口，卻聽淩雲夙說道：「沙場兇險，二哥貴為儲君，身系社稷，如何能以身犯險？」

「七弟所言甚是，」淩雲郯附和一句，接著說道，「父皇，兒臣願替太子發兵西陵。」

「你？」淩帝挑眉，對著淩雲郯若有所思道，「你從未領過兵。」

淩雲郯言辭懇切：「兒臣自幼研習兵法，早已熟爛於心，請父皇相信兒臣，兒臣身為皇子，甘願為社稷家國而戰。」

秦禹卻道：「陛下，葉老將軍戰死，軍中士氣頹靡，我軍急需新將領兵克敵，此人，既要英勇善戰，又得熟悉北燕，如此方能轉敗為勝，臣以為，此戰，夙王殿下是最合適的人選。」

趙宗澤不以為然：「我朝將才濟濟，並非只有夙王殿下一人才懂得行軍作戰，丞相大人此言未免有失偏頗。」

趙宗澤是兵部尚書，其女貴為郯王妃，趙家一門榮耀，早已和淩雲郯息息相關，此時，自然要為他全力爭取。

秦禹並不與他辯駁，對淩帝道：「陛下，恕臣直言，此戰非同小可，郯王殿下又從未上過戰場，稍有差錯，不但郯王輸得一敗塗地，只怕那三十萬大軍亦會命喪疆場，還望陛下以大局為重。」

秦禹和趙宗澤正在為誰領軍，唇槍舌戰，蘇聞默然站在大殿上，眼底精光輕閃。

誰都知道，若淩雲夙重掌兵權，等他率領玄甲軍凱旋歸來，只怕連太子都難掩其鋒芒，秦禹在朝為相多年，向來老謀深算，身為五皇子淩雲湛的舅父，他不為淩雲湛出謀劃策，反而盡心盡力地幫著淩雲夙，著實令人感到奇怪。

淩雲郯眼底冷光閃過，不動聲色地看了趙宗澤一眼。

趙宗澤知道此次將帥一職，淩雲郯志在必得，於是又道：「陛下，郯王殿下智勇雙全，如果派他領兵出征，定能收覆失地。」

秦禹忽然笑了笑：「既然趙大人言辭鑿鑿，覺得此戰非郯王殿下莫屬，不知郯王殿下敢不敢立下軍令狀，不直搗北燕，誓不還朝。」

淩雲郯面色一變。

趙宗澤冷笑道：「秦相這是何意，即便是戰神，也亦非無所不能，夙王殿下戰功煊赫，人心所向，得秦相推崇，郯王殿下不敢怨懟，只是，秦相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莫非，」頓了頓，並未再說下去。

其言下之意，明著，是暗指秦禹和淩雲夙結黨營私，可若往深處去想，便是淩雲夙勾結淩雲湛，妄圖弄權，圖謀不軌。

秦禹一時語塞。

淩雲夙冷峻的眼底，斂著淡淡的神情：「趙大人是想說，本王勾結秦相和五弟，結黨營私，有不臣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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