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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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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屋內彌漫著一股藥味,看著容華紅腫的腳踝,銀珠紅著眼自責道:“姑娘腳傷地這樣重,是奴婢沒有照顧好姑娘!”

……又來了!從沁園回來,銀珠就一直在重覆這句話。

容華躺在床上,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些都是意外,是我自己大意了,跟你一丁點關系都沒有!再說,我這腳傷也就看上去嚴重,臥床休息一段時日便會好的,別難過了啊。”

見銀珠依舊垂頭喪氣、自責不已,容華頭疼道:“好姐姐,我才把祖母哄住,這會子又來安慰你。再哄下去,這腳可又要犯疼了。”

說完,她就應景地抱著腿“哎喲”一聲,果然成功將銀珠的註意力轉移過來。

銀珠哪能不知道容華是為了讓她寬心。她瞅了眼容華,感動的同時暗暗下定決心——今後即便是沒有老夫人的吩咐,她也一定要照顧好姑娘!

傷筋動骨一百天。扭傷雖算不上什麽大病,但想要徹底好起來,沒有一定的時日還真不行。

好在容華傷的是腳踝,不用成日躺在床上。因為受傷的腳暫時不能沾地,她的活動範圍也僅限於漪瀾院。

為了怕容華長時間待在家裏悶得慌,羅素素隔三岔五便會來漪瀾院,一來就竹筒倒豆子般將外面發生的事情說與她聽。

是以容華雖足不出戶,對外面的事倒也知道不少。

這一日,天清氣朗、艷陽高照,容華坐在窗邊榻上,靠著迎枕看古籍。

廊下的茉莉花開得正盛,清風吹來,滿室盈香。

因容華看書時不喜人打擾,漪瀾院的丫鬟們一見容華捧著書,不消多說,做起事來自覺放輕了手腳。

到了藥膳時間,小丫鬟端著滋補的湯藥站在門口,也不吱聲,只眼巴巴地瞅著屋內的銀珠。

銀珠輕聲走到門邊接過湯藥,用手背試了下不燙後,端著白瓷碗回到榻前,“姑娘,吃藥膳的時間到了。”

許是看得太過投入,銀珠說完後容華似沒聽到般,並未作回應。

瞄了眼心無旁騖的主子,銀珠只得又重覆一遍,“姑娘,您看書時間太長了,仔細傷眼睛。藥膳好了,姑娘趁熱喝吧。”

這下,容華終於有了反應。

她從書中擡起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沖銀珠笑了笑,而後將書放在小案上。

銀珠趁機將藥膳遞過來,容華覷了眼碗裏的東西,瞬間小臉皺成一團。

“我的傷已經好了很多,現在已經能下地走幾步了,怎得還要吃藥膳?且這藥膳聞著比往日的奇怪些,是換藥了嗎?”

難得見容華這副表情,銀珠忍著笑意解釋道:“姑娘,這是老夫人特地從薛神醫那裏求來的藥方,吃了日後不會留下損傷。”

聽說是祖母特地去求的藥,即便再不情願,容華咬咬牙,還是端起碗,捏著鼻子將藥膳喝得一滴都不剩。

喝完後,容華吐著舌頭感慨,神醫的藥果真是與眾不同。

不單單是苦,那味道簡直一言難盡!便是漱了幾次口,嘴裏依舊是又麻又澀。

小案上備了果脯,容華揀了一塊放在嘴裏,吃了幾口才算稍稍緩解口中澀麻。

羅素素來的時候,一疊果脯已被容華吃了大半。

甫一進屋,羅素素嗅了嗅,開口問道:“你剛是不是喝藥了,這藥味聞起來很熟悉,我大哥以前受傷也喝過這藥,像是薛神醫開的方子。”

“素素鼻子一貫靈敏,我藥喝完都有一會了,你居然還能憑著房間殘留的藥味,聞出是薛神醫開的方子。如此天賦,不學醫術倒是可惜了。”

羅素素不置可否地笑笑,走到窗邊,與容華隔著小案對坐著。

待她坐下,容華也不打趣了,盯著她看了會兒,問道:“這次你隔了許久才來,可是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可不是。”說起這些,羅素素也顧不得禮儀了,蹬掉鞋子,盤腿坐下,“你在家裏沒出門是不知道,這幾日,京都就差翻天了。”

此話一出,容華和銀珠皆是一楞。

能用翻天來形容的必是大事,容華想了想,問道:“聖上龍體有恙?還是哪位皇子意圖謀反被抓?”

“都不是!”

羅素素接過銀珠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接著說道:“還記得尚書令齊大人嗎?就是齊茵的父親齊世昌。前幾日,永定侯上奏,揭發尚書令齊世昌十大罪行。”

“你知道的,幾年前李相告老還鄉後,文官一脈大多以齊世昌馬首是瞻。是以永定侯的奏章一呈上去,朝堂上就跟炸開了鍋似的,那些文官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他……”

聽到不是動搖國本的大事,容華稍稍放下心來。對面羅素素還在眉飛色舞的講著文官如何罵永定侯,文官的嘴有多厲害,她是知道的。

於是聽了會兒後,容華倒有些同情蕭隨了,遂問道:“永定侯可是一手創建狼牙軍,將北戎打得潰不成軍的人,這樣的人斷不會打無準備的杖!後來呢,後來怎樣了?”

“聽我大哥回來說,起初永定侯沒事人似的,一句話也不回,任由那些文官罵。待到他們全都罵累了,叉著腰呼呼喘氣時,他才慢條斯理地將早就收集好的證據拿出來。”

“那證據足足有一沓!大到齊世昌何時何地與哪些人聯合貪墨軍餉,如何搜刮民脂民膏,小到二十年前他與人爭執將人打傷,房中小妾被他虐待致死……”

“什麽!貪墨軍餉!”

聽到這裏,容華沒了先前的淡定,脊背挺直,目光灼灼道:“大周建國雖有七八十年,但四周強敵環伺、常年征戰不斷,國庫並不充盈。去年鬧旱災,糧食本就緊缺,那些人為了牟利,竟然把手伸到軍糧上去!”

“可不是!”

羅素素出生武將世家,最是清楚這點,撫了撫胸道:“虧得永定侯用兵如神,短期內結束了戰爭。若是時日再拖得長一點,邊關苦寒,戰士們缺衣少糧,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容華飽讀詩書,又喜歡看古籍,對歷史有一定了解。

不管在哪個朝代,但凡有人敢打軍餉的主意,不說外患,內憂絕對是發展到了不可忽視的程度。

話題逐漸沈重起來,一時之間,誰也沒再開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羅素素頗為感慨,“永定侯這人是讓人討厭了些,但做起事情來那是滴水不漏。”

“樁樁件件的罪行,無論當初做的多隱秘,時間地點、人證物證全都被永定侯查得一清二楚!這次他們是插翅難逃了。”

想起初次見面,手握七星落雕弓,目光淩冽逼人的蕭隨,容華讚同地點了點頭,而後又問:“既是證據確鑿,可有當場定案?”

“哪有那麽快!”羅素素瞄了眼容華,笑道:“聖上被吵得頭疼,把爛攤子丟給大理寺和刑部,命他們共同審理。”

容華像是想起了什麽,了然道:“難怪父親近日忙得腳不沾地,甚少回家。想來是在審理此案。素素,你可知案件進展如何?”

“其他的只是齊世昌個人所犯,倒好處理。唯獨這軍餉貪墨一案,因涉及者眾多,朝堂上人心惶惶,互相攀咬,烏煙瘴氣的,怕是沒那麽快結案。”

說到後面,羅素素看著容華,猶豫了會終道:“容伯伯是刑部尚書,此案的主審人之一。近日定會有不少官員來找他,只怕……”

話雖未盡,但容華卻明白其中深意。

她想了想,道:“父親看似糊塗,但朝堂上的事想必是有數的。且他向來不參與黨派之爭,一心只想做個純臣,不會輕易讓自己陷入泥淖中的。”

得了肯定的答覆,羅素素這才徹底放下心來,轉頭看向窗外,盯著廊下的茉莉花怔怔出神。

因著此前的話題稍顯沈重,容華緩了好一會才從中抽離出來。

見羅素素一眨不眨的盯著花看,容華笑道:“素素什麽時候開始關註花了?若是喜歡,待會走的時候一並把它帶走。”

“算了吧。”羅素素收回目光,“這些花啊草啊太嬌氣了,我可養不慣。還是我的小烏龜好,怎麽折騰都活力四射。”

“……”

就那縮在殼裏怎麽也不肯出來的烏龜,能叫活力四射!

“噗哧”一聲,容華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旁邊的銀珠忍俊不禁,臉憋的通紅。

羅素素白了她們兩個一眼,清了清嗓子,解釋道:“我那烏龜只是睡著了。冬眠,懂不懂?”

“是是是。”容華點頭如搗蒜,打趣道:“我們素素養的烏龜就是這麽與眾不同,愛在夏天冬眠!”

“我看你是皮癢癢了,竟敢笑話我,看我大招。”說著,羅素素便笑著把手伸到容華腋下和腰側。

容華怕癢,偏腳不能跑一時躲不開,被按著撓了幾下後,躺在榻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銀珠及時施予援手,她才沒笑到肚子抽筋。

笑鬧一通後,兩人心情明顯輕快不少。

容華坐在榻上喝了些茶潤喉,想起有些日子沒見容英,便問道:“林曦月後來可有再去過你家?”

說起這個,羅素素頗為自得道:“上次我都把話說得那麽明白了 ,她怎麽還有臉去我家鬧!”

話雖這麽說,容華心下還是有些擔憂的。

幼時,她是與林曦月接觸過的。那時祖母身體尚還硬朗,時不時會帶她去成國公府。而林家與成國公府比鄰而居。

國公府的表姐養了只可愛的小狗,小狗調皮經常鉆到林府去玩,林曦月很是喜歡。表姐發現後,為了不讓小狗亂跑,命人將狗洞堵了起來。

沒過多久,表姐的狗不見了。狗洞明顯有被挖開又重新封上的痕跡,表姐找到林曦月,她怎麽也不肯承認,最後這事只能不了了之。

但那天,坐馬車回家經過一僻靜小巷時,風吹開車簾,雖然只一瞥,但她看得清清楚楚。

林曦月表情陰狠,雙手掐著表姐的狗。小狗奄奄一息渾身是傷,沒掙紮幾下便不再動彈。

她將這事與祖母說了,祖母聽後目光微沈但也沒多說什麽,只叮囑她別和林曦月往來。

那時,她還年幼,只當是孩子之間的齟齬,並未往深了想。隨著年齡增長,她越想越覺得林曦月這人品性堪憂。

但林羅兩家的婚約是娃娃親,容華自然不好把多年前的事和羅素素說。後來聽說婚約解除了,她著實替羅大哥高興了一番。

眼下,容英雖還是不肯見羅大哥,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之間是有情誼的。

上次羅素素又將事情往外說了,也不知道林曦月會不會徹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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