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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回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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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回首(五)

慢慢的,小火變成了大火,整個房間都燒了起來,借著長情花的微弱妖力,離開了這個讓她厭惡的地方。

火光沖天,正在批閱奏折的扶子期,無意擡眸,那個方向…珊兒!他連忙放下手裏的奏折,直奔冷宮去。

來到冷宮時,已經有宮人在救火了。他的眸中全是熊熊大火的影子,“珊兒!”他想沖到火海裏,可身後的近衛緊緊拉住了他。

“皇上。”衛寒衣也趕了過來,裝作心疼的樣子,“妹妹怎麽會如此想不開。只要在過些日子,妹妹就能出來了,傻妹妹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大火才被撲滅,可房間已經被燒成了廢墟,士兵進去查看,沒一會就出來,手裏拿著一個燒黑的絲帕。

扶子期看著燒黑的絲帕,看著那個被燒了一半的期字,這塊絲帕…是珊兒第一次給他做點心時,用來包點心的,上面還繡著他們的名字,是他們一起繡的。

噗。扶子期一口血吐了出來,昏倒在地,衛寒衣都來不及扶,就有近身暗衛扶住了扶子期。這一次,扶子期病了大半年。

扶子期不願意配合喝藥,衛寒衣就會帶著阿璃去看扶子期,說起一些衛姍的事,扶子期才乖乖喝藥。而這一年,衛寒衣也自請離宮回衛家去了。

衛家家主病逝,她身為衛家的嫡長女,自然要做衛家的家主。

這一晃,三年過去了。是日初春。扶子期被眾臣逼著選秀。

扶子期坐在上方,厭煩的看著下面各地送來的人。“揚州刺史之女,衛姍。”下方的執事公公已經都快把這次各地送來的人念完了,這都是最後一批了,皇上還一個都沒有選。

衛姍。這個名字一出,扶子期這才擡眸往那叫衛姍的女子看去。

“衛姍?哪個衛哪個姍?”扶子期擡眸,那女子低著頭,他看不真切,可是他的心為什麽會帶著一絲期待。

“回皇上,衛是保家衛國的衛。”衛姍頓了一下才道,“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衛姍在說到那人時,微微擡了一下眸,又垂了下來,“臣女的珊便是取其為珊。”

扶子期起身,漫步走到衛姍面前,衛姍立刻壓了壓自己的腦袋,扶子期伸手挑起衛姍的下巴,“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好一個衛姍。”

衛姍眉頭微皺,盡顯清冷之色,“皇上,你弄疼臣女了。”

扶子期松開衛姍,轉身就道,“就她了。”

衛姍被選上了,當晚扶子期就要她侍寢。衛姍坐在鏡前,描著眉,腦海中傳來長情花的聲音,“主人,你當真要和他……”

衛姍嘴角微揚,如今的她早已不是任人欺淩的衛姍,而是浴火重生的衛姍。

她曾經答應過扶桑花樹,不會和男人同床,她自然會做到。門口傳來動靜,正是扶子期,“新來的美人還有些脾性,朕派人請了三四回,還要朕親自來。”

衛姍放下畫眉筆,冷笑道,“皇上後宮佳麗三千,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皇上還怕無過夜之人嗎。”

扶子期走到衛姍身旁,透著銅鏡看著鏡中的衛姍,“珊兒。”他輕喚著。

衛姍沒有任何變化,心卻還是會刺痛,她起身繞開扶子期,“在家中,父親也是這般喚我,沒想到進了給我,皇上也會這般喚我。”

扶子期在懷疑,她和她的珊兒長的完全不一樣,他的珊兒柔美溫婉,而她妖媚張揚。可是,她們的眼睛卻無比相似,那份純粹幹凈,是他永遠忘不掉的。

“是我認錯人了。”扶子期有些失落,他的珊兒已經不在了,他又在期待什麽。

“原來皇上是將我認錯了,就是不知道那位珊兒姐姐也如我般美麗。”衛姍走到扶子期面前,帶著一絲魅惑的美,圈住了扶子期的脖子。

扶子期擡眸看了一眼衛姍,就將衛姍推開了,“你是什麽東西,也配與她比。”說完,便離開了。

被推搡的衛姍,這才擡起頭,看著那道遠去的身影,不配與她比?是啊,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回來覆仇的惡鬼。

衛姍進宮這一年,扶子期也都沒有來看過他,正好她落得清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看著搖椅中熟睡的孩子,清冷的臉會有些許柔情。

這便是三年之後的扶桑花樹。突然多出來的孩子讓很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就連扶子期的過來質問她,她笑了笑,戲謔道,“怎麽,這偌大的皇宮還養不起一個孩子嗎?至於哪來,撿的,你信嗎?”

扶子期被堵的說不出話,他沒有碰過她,她也沒有懷孕,這個孩子總不能憑空出現的吧,“哼!”扶子期冷哼,拂袖離去。

衛姍看都沒看扶子期,哄著懷裏的孩子。幾日後,宮中就開始傳起這突然出現的孩子其實是皇上的私生子,原是刺史之女衛姍與皇上早就認識,然後皇上不小心留了種。

這衛妃娘娘進了宮,自然就把這個私生子帶進宮裏來了。也不能叫私生子了,而是十皇子扶桑。

一轉眼,十皇子扶桑倆歲了。他一身泥水,一個人在水池旁邊玩泥巴,衛姍回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個臟不拉機的泥團子,“扶桑!”

手裏的泥巴被這道聲音嚇得落到了水裏,他轉過身來,就看到自家母妃已經拿著柳條站在他面前,“母…母妃。”

話剛說完,那軟柳就抽到了他的屁股上,疼得他哇哇叫,“母妃,兒臣錯了,兒臣不玩了。”

“上次你也是這麽說的,你這個小騙子,母妃和你說了多少次,答應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要麽就不要答應,你身為男兒,怎能如此不守信用!”一下又一下的抽在扶桑的屁股上。

“母妃,別打了,兒臣知道錯了,兒臣不騙母妃了。”小小的扶桑,屁股都快被打開花了。

“衛姍!你在幹什麽!”扶子期原本路過這裏,聽到自己的小兒子哭的傷心,進來一看就是這般場景,連忙將扶桑抱了起來,不讓衛姍繼續打。

衛姍收了收柳條,“我還能幹什麽,教訓不聽話的兒子唄。”

“那你也不能這麽打他啊,他才倆歲。”扶子期心疼的揉了揉扶桑的屁股。

“倆歲怎麽了?倆歲那也是我兒子,我想怎麽教訓就怎麽教訓,跟你有什麽關系。”衛姍也生氣了。

“跟我有什麽關系?桑兒也是我的孩子,你身為娘親不好好愛惜自己的孩子,你還毆打他,你簡直不配為人母。”扶子期也不知道為什麽在聽到她說的那句與自己沒有關系,他就很生氣。

“我不配?你就配了。”你都能將自己的親生骨頭給他人蹂躪殘害,你就配為人父了。她不想與他爭辯,轉身離去,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扶桑看著緊閉的房門,摟著扶子期的脖子,奶乎乎的道,“父皇,你不要和母妃吵架好不好。都是兒臣的錯,母妃也是為了兒臣好,才打兒臣的。”

扶子期給扶桑擦了擦臉上的泥,“她都那樣打你了,你還為她說話。”

“父皇,母妃打我是因為我玩泥巴。”扶桑道。

扶子期嗯了一聲,他知道,只是扶桑現在還小,玩一下泥巴又不會怎麽樣,至於下手那麽重嗎。

“父皇,你定然不知道兒臣有一個病癥吧。”扶桑道。

扶子期還真不知道。扶桑繼續說著,“母妃說,她生我的時候,條件不好,讓兒臣吸了大量的灰塵進入肺腔,以此,兒臣都不能靠近跟塵末相關的東西。”

“可是兒臣在這宮中什麽玩具也沒有,就只能和水玩泥巴,我玩泥巴時會遮住口鼻,等沒有灰塵了,我就可以玩一會泥巴。”

“即使這樣,母妃還是會擔心我,不讓兒臣玩泥巴,怕兒臣出事,那天兒臣玩泥巴被母妃發現了,母妃也打了我,母妃還要兒臣保證以後不在玩泥巴,兒臣答應了。”

“可這些日子,兒臣實在無聊,才去玩泥巴的,可是又被娘親發現了,娘親這才打我。父皇,母妃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兒臣身為君子卻不守諾言,這是一錯,明知故犯,這是二錯,母妃沒有打錯。兒臣並不怪母妃。”

“但是母妃,每次在打完兒臣之後,都會給兒臣上藥做好吃的,陪兒臣玩。兒臣見書中有自私一詞,兒臣便是那書中的自私之人,兒臣是故意玩泥巴的,兒臣只是想讓母妃多陪陪兒臣,所以,父皇,都是兒臣的錯,你不要生母妃的氣好嗎?兒臣好幾次都看到母妃看著父皇的畫像流眼淚,兒臣不知道怎麽辦。”

扶桑一下子說了這麽多大道理,倒是讓扶子期有些驚訝。“桑兒剛剛說,母妃會看著父皇的畫像流眼淚?”

扶桑點了點頭。“那桑兒可知道為什麽?”扶子期問道。

扶桑搖了搖頭,“母妃每次看到兒臣之後,就會把畫像收起來。”

“收起來?那桑兒知不知道那個畫像被你母妃放在何處?”扶子期道。

扶桑想了想,一臉的天真無邪,“母妃很是看重父皇的那幅畫,好幾次母妃都是抱著睡覺的。”他又想了想,“母妃好像是把畫放在……”他不知道,“兒臣忘記了。”

“扶桑!”門內傳來衛姍的聲音。

“父皇快放我下來吧,母妃喚兒臣去上藥啦。”扶桑道。

扶子期這才將扶桑放了下來。扶桑屁顛屁顛的往房間走去,推開門,沒有關門。扶子期看著那半開的門,想看到些什麽。

突然一道倩影出現,蹬了他一眼,門被狠狠的關上了。他看著莫名就有了一絲笑意。

時光匆匆,這一年。扶桑五歲了。扶桑越大,她的母妃就越沒有時間陪他,而他一個人不是看書就是玩草玩花玩泥巴。

書中的內容他看一遍就記住了,無聊至極。還不如玩泥巴來的起勁。想著,扶桑便拿開臉上的樹,一蹦一跳的來到院子裏有泥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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