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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海風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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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海風呼嘯

賓加這些日子都不太開心。

他自認為自己在國際刑警組織臥底, 是朗姆的頭號心腹,在組織裏只需要用下睫毛看琴酒。

小朗姆和朗姆接連死去也沒關系,只要還在國際刑警組織裏呆著, 他就能時刻得到世界範圍內的警察情報,其他組織裏的人總該仰仗他。

但他的身份暴露了,公安從陰魂不散的卡納迪恩那裏獲得他的身份(負責清空卡納迪恩資料情報的就是琴酒!),並假借MI6的身份告知國際刑警組織。他千辛萬苦逃回日本,更改偽裝, 重新在組織立足。

他僥幸獲得性命,但是僅此而已。

情報方面的工作, 因為波本抓住先機, 搶占任務和資源的大頭。其他他了解的或不了解的工作,也都被瓜分得七七八八。

他現在幾乎只剩下“賓加”這個代號,象征著他曾經的辛苦。

周末過得渾渾噩噩,最黑暗的星期一,更是聽到消息——雪莉要在這周星期五去人魚島查訪人魚肉,琴酒陪著去做保安大隊長。

而他!成了受琴酒管轄的小嘍啰, 作為陪同的代號成員!

BOSS很看重這一次行動,行動配置豪華,他理解自己被拉來湊人數。但他要被琴酒管轄!他不理解!

參加這活動會議的時候,賓加全程耷拉著臉。

一起去的人, 伏特加自不必說, 還有基安蒂、科恩以及另外兩三個他不認識的代號成員。波本說他會提前去查探,不過星期五當天他可能要去美國一趟, 所以不和他們一批前去。

原本愛爾蘭也被列入湊人數名單, 但愛爾蘭在會議上表明康帕利大人代替他去,而康帕利在電話裏也表示她確實會去, 又特別拉仇恨地補充說明,她只是去驗收花大價錢打造出來的人形機甲琴酒大哥的成果,不打算全程跟在小姑娘的身後——明顯是報銷金額過高帶來的怨念。

賓加怨氣十足,比愛爾蘭還怨。他難道就想跟在雪莉的身後嗎?

但是,除了愛爾蘭,其他人都沒有不去參加活動的豁免權。在琴酒問出“你們誰還有問題嗎”之後,他只能默不作聲,用不反對但是也不讚同的姿態,作為最後掙紮。

波本和眾人告別離開時,身上有他比較熟悉的遮瑕膏氣息。但賓加沒興趣在乎,他現在很惆悵自己的職業規劃。

愛爾蘭明顯往康帕利的手下這個定位去,康帕利也會回護下屬,讓下屬避開一些浪費時間精力的工作。他……不是不羨慕。

但他之前還是和康帕利平起平坐,一起負責救出朗姆的身份和地位,現在卻要屈居人下嗎?

貝爾摩德唯一半固定的手下是卡爾瓦多斯,補充她火力不足的缺陷,千面魔女不需要同事。波本的情況類似,神出鬼沒的,今天能參加會議都是奇跡。琴酒更不用說了,他非常討厭琴酒,根本不考慮這個選項。

其他路子?他暫時沒有其他路子。組織現在因為朗姆的死,人心不安穩,暫時以穩定內部為主,也沒有把他重新派往哪裏長期臥底的打算。

試圖查出別人沒能查出的情報,讓組織上下刮目相看,讓那位大人對他加以賞識,也算是一條路子,但同樣沒能成功。在調查庫拉索和朗姆大人的事情上,他曾經自以為抓住了公安這層疑點,但最後只是被拖後腿的卡納迪恩和皮斯克氣個半死。

現在看,公安這條路是廢的。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盡量收集手上有的情報,想辦法做個情報販子,從頭開始。

……幸好,比第一次做情報販子不同,他這一次知道的東西多了很多。

例如,庫拉索的電子信息庫秘密備份點。

庫拉索和朗姆都死了,康帕利和波本看著也不像是知道這個備份點的樣子……這個備份點,現在是他的了。

他要悄悄地去,之後用大量情報,狠狠賺回自己地位!

如果有讓他不用去海島的情報就最好了。自己的地位已經降到和朗姆身後那些中看不中用黑衣人一個程度了嗎?他可不這麽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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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很多打工人來說,星期三是最黑暗的一天之一。已經上班兩天,還有兩天才有周末。如果是單休的工作……那更是還要工作三天!

但對於賓加來說,今天是他最幸運的一天。

背後偶爾會有冷意上湧,正常,因為現在已經是淩晨。窗外傳出風聲呼嘯,正常,因為夏天多暴雨,暴雨配狂風。周五還要去島上,其實不太適合熬夜,但沒關系,瞧瞧他發現了什麽!

庫拉索向朗姆大人報備過的秘密安全屋之一,沒什麽特別的,家具陳設都很普通,電腦都灰撲撲的。但就是這樣一臺電腦,會被不定期存入庫拉索收到的郵件附件。

不用擔心情報因此洩露,如果硬盤的讀取密碼輸入錯誤,硬盤會直接燒毀。而如果是開機密碼輸入錯誤,那就只有從一個暗門緊急脫逃,那才能逃脫炸丨彈的追殺。

他已經找了好幾處安全屋,但大部分都已經處理掉了,朗姆大人在頂著庫拉索的壓力下,還堅持著把這些安全屋都處理掉,令他欽佩。

找了兩天,這是第一處資料完好無損的安全屋,並且,一打開電腦,邊拷貝邊瀏覽,他就得到了很大的驚喜。

齋藤——康帕利的假名之一,在庫拉索被抓的一個月前,經常給庫拉索發郵件。而這些密密麻麻的資料裏頭,暗藏著偽裝過的不知名插件!

沒有程序員的底子,並且不仔細分辨,在拷貝的過程中瀏覽拷貝文件具體信息,根本無法發現!

賓加暫時無法拆解分析插件內容,他需要把這些文件都拷貝起來,去自己的虛擬手機系統上實驗。但他的眼眸已經被電腦的熒光照亮。

如果康帕利其實是公安的人……他之前就做過這種猜想,因為種種原因擱置。現在可以重新回想。

庫拉索叛逃——庫拉索被康帕利帶走。

庫拉索已死——康帕利掌管研究所,庫拉索可能已經被康帕利治好,藏在哪個他永遠找不到的角落。

朗姆獨自離開——朗姆可能是被公安帶走,同樣是被藏在角落。

朗姆離開的時候還給他發了郵件——庫拉索的手機既然能被控制,朗姆的也可以。

他的身份暴露——康帕利間隔一個月才通風報信,讓他一下子沒能成功聯想到,下意識有“康帕利要通風報信早就說了”的辯解。

愛爾蘭為康帕利辯護——愛爾蘭是傻子。

琴酒、貝爾摩德和波本都毫無察覺——這些人都是傻子。

一切都明白了!

只要康帕利是臥底,那一切的疑惑和踟躕都迎刃而解!只要康帕利下去,他能接管其中一半的權力,就不用去做保安隊長的下屬!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賓加摸出手機,就要準備給人打電話發郵件,先預先分享這則喜訊。

背後隱約有冷意在冒,賓加看向窗外。窗外一片昏黑,狂風呼嘯,像是他現在在組織的地位。

賓加心頭一跳,牙關咬緊。

他之前可以直接把這條消息發給朗姆大人。但現在,他能把這條消息報給誰?

他沒有直接給BOSS發消息的權限,更不願意發給琴酒、他和貝爾摩德完全不熟,和波本、基爾在前天之前完全沒見過面,說不準會不會吞他功勞。他和愛爾蘭有私交,但愛爾蘭有可能給康帕利通風報信。

他不能和任何人提前說明。

……幸好後天就是星期五。

明天一天,他應該也能分析出這個插件的實際用途,甚至倒查出插件的控制端在哪。

然後,到周五,準備充足的他,就可以當著眾人的面,扒出她的臥底身份——他的功勞無人可以抹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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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臺是什麽特殊的地方嗎?

降谷零站在深夜的天臺,看著遠處的霓虹燈火,大腦放空了一陣子。

似乎有很多事縈繞在腦中,等待著他去解決,又似乎什麽事也沒有,什麽都被風刮走,大腦空空蕩蕩。

兩儀如果在,或許就能一起吹風,閑聊幾句,不管是開口的語言也好,還是肢體語言也好,都是閑聊。

但兩儀有事,昨天就帶著一個叫工藤的15歲小男孩一起飛去美國,說是要借小工藤的關系去見藤峰有希子。具體要做什麽,兩儀沒說,她只說,這事情未必能成功。

降谷零最後還是把手撐在天臺欄桿上,給兩儀打電話。

“賓加又去了一處安全屋,這家安全屋之前因為不知道密碼一直放著,今天總算知道密碼和電腦內容都是什麽,”降谷零敘述著,眉心微蹙,“那個電腦裏都是庫拉索的郵件內容備份,賓加查看了你假名是齋藤時,給庫拉索發的郵件內容。沒記錯的話,那些郵件裏,包含有控制手機的插件吧?”

電話那頭的兩儀有點長途跋涉後的疲倦,她打了個哈欠,懶散地沈吟片刻:“啊……最糟糕的情況,賓加可能已經發現我的臥底身份了。”

今天的風真的很大,不知道美國會不會同樣如此。

兩儀想了想,又說道:“沒關系,就算他發到BOSS那裏告狀,我也會說他不擇手段,為了在組織裏有地位就汙蔑我。把那臺電腦的原件毀掉,拖到周五就完全沒有問題。並且,我的插件可不是瀏覽一遍就能找出來的,拷貝、分析、模擬,一天能確定插件功能都算他速度快。並且賓加可能什麽也沒發現呢……不過,如果你打算提前收網,也完全可以。”

降谷零沈思片刻,做下決定:“我這邊隨時都可以收網,但這次的機會,從各個角度都稱得上難得,所以,還是等到周五。”

“好,晚安,”電話那頭的兩儀尾調挑高,笑著輕聲說道,“我也先睡了,大概是明天晚上回來。”

“那我明天來接你,晚安,好夢。”

電話掛斷,因為撥打電話而被耳垂捂出些許熱意的手機,溫度迅速被晚風吹散。

降谷零對萬家燈火露出安室透慣用的微笑。

從理智分析,預計在星期五的行動,各種意義上是機會難得。但感性像野草一樣,被風吹得搖曳不安。

並不是擔心賓加報給琴酒,琴酒提前去抓捕康帕利。且不說賓加和琴酒的糟糕關系,即使賓加立刻上報。就像兩儀說的一樣,她總有辯駁拉扯的機會。

就算沒有辯駁的機會,無法伏擊琴酒,雪莉直接被藏起來,又怎麽樣呢?兩儀可以躲到安全屋,組織依舊會遭受重創,波本也還在組織,可以繼續探聽情報。

未來確實會變得混沌,雪莉未必能找得到。但他有其他尋找BOSS現住地的方向,兩儀可以在安全屋閑適地居住一年。

一年的相處時光,更多的機會,似乎比“看看他能不能把好感度沖到80點”,更加混沌,也更令人感到踏實。

賓加的出現像是手電筒,將這條路的前路照得更加明亮。

“……”

但一年之後,還是要面對,“80點好感度”,這個橫亙在兩人面前的問題。

所以,這個要求……

降谷零按下心中的些許不安,接通下一個工作電話。

.

星期四的晚上。

飛機機翼舒展,發動引擎轟鳴著降落。

陰雲密布之間,旅客們沿著通道走向出站口,熙熙攘攘。有人談論著剛下完沒多久的暴雨,也有人奔向接機的朋友家人。

兩儀繪川晃晃悠悠走到出站口,毫不客氣地栽到戴著鴨舌帽的金發深膚人士的懷中,摸摸他的臉頰,再抱住他的背拍了拍,才放開,轉而牽上手,笑容滿面地說:“先去車上吧。”

路上沒有說別的話,只牽著手,溫熱的溫度在相貼的手心之間流轉。

到了地下停車場,兩儀繪川才戀戀不舍地把手松開,坐上副駕駛座位上。

降谷零坐上駕駛座,關好車門,重新摸上她的手摩挲著,這才問道:“和你說的一樣,賓加沒什麽動靜,估計要明天才發作。你這邊,還有什麽準備工作要做好收尾的嗎?”

兩儀繪川盤算了下,牽住的手指輕快地點在降谷零小麥色的手背上,“明美那邊雖然看起來有被嚇到,但她答應了,正常不會有問題。工藤一見面就猜我是不是公安的人,真是不得了——不過請他幫忙一起去美國,詢問藤峰姐姐能不能幫忙一起找貝爾摩德要BOSS的現住地的過程也因此更加順利。藤峰姐姐和莎朗關系挺不錯的,不過並不知道莎朗背地裏那麽多身份,聽到的時候還挺驚訝,幸好沒有更多波折。”

降谷零遲疑片刻,問道:“如果計劃成功,應該還是你自己去問貝爾摩德地址吧?”

兩儀繪川笑著點點頭:“成功了那肯定得我去問。然後,萬一貝爾摩德反悔不給地址,得到藤峰姐姐的同意後,我也能理直氣壯地補充一句,‘事情也不用麻煩到請有希子姐姐來問地址吧’,大小也算是個籌碼。”

“原來如此,”降谷零松泛眉眼,笑容這才落到實處,人不太老實地靠過去,鼻尖拂過她的臉頰,小聲問道,“說來,你為什麽一見到我就摸臉頰……有時候會微妙感覺,你像是在摸貓的下巴。”

不要主動貓塑啊!兩儀繪川哭笑不得地認真回答:“因為貝爾摩德有可能易容,摸臉頰算是比較簡易的區分方法——她這回真的在美國易容成你的樣子和我打招呼。”

既然現在兩儀繪川好端端站在這裏,自然沒出什麽事。但降谷零還是心底一驚,在又被撓臉頰的時候,才笑著躲開,調侃問道:“那你當時也直接摸臉?”

兩儀繪川笑著攤攤手:“和我們第一次一起坐飛機的時候一樣,我就當我們是第一次見面,不熟。”

降谷零看向防窺車窗玻璃外,機場停車場還是熱鬧。

他笑了笑,拉起離合:“接下來的私密話題等一下再繼續吧。”

說完,他拉下安全帶,倒車出庫後,一踩油門到底。

兩儀繪川的身子被慣性後仰,手忙腳亂地把自己的安全帶扣好。又要顧忌交通規則,不和駕駛座上需要認真開車的人說話。

風馳電掣。

二十分鐘路程後,車輛到達杯戶町的住宅地下停車場。剎車聲清晰入耳。

剛停好車,降谷零就解開安全帶,翻身坐在副駕駛座上。兩儀繪川都還來不及摸上安全帶的解扣,人就被按在座位上。

原本相貼的手心現在被她的後腦勺靠著,試圖摸索解開安全帶的手被扣住。

兩儀繪川感覺自己被大型玩偶抱住了,於是仰頭貼上一個臉頰吻,沒被按住的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背上輕輕由上往下撫摸。

體溫的溫度不斷傳達,她腦中的思緒克制不住地開始飛。

車上沒試過,地方狹小,清洗起來也沒有浴室方便,不過要試試也可以……身體力行證明兩個人互相都非常熟悉,這大概也算是一種熱戀期的私密話題?

她想的遠比降谷零輕浮,因為降谷零已經收了笑,低沈又委屈地問出口:“如果好感度最後還是到不了80點,怎麽辦?”

兩儀繪川楞了片刻,降谷零為什麽會擔心這個?

她只說這是她無所謂能不能完成的游戲任務吧?難道他又分析出來了?

不管為什麽擔心,有沒有猜出來,這都沒那麽重要。她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沒關系啊,這只是我的任務,到不了也很正常,你不要有壓力啊,放輕松……車上有套嗎?”

“……”降谷零一切想說的情緒都被最後一句沖沒了,好半晌,才咬牙切齒地發出評價,“過分。”

.

從東都市港口到這處小海島需要兩個小時的船程。

兩儀繪川最後還是回房間好好地睡了一覺,第二天清晨出發,在租的快船上看著朝霞和日出。

船長看著海洋東方,提醒道:“今天這天氣,看著還是要下雨。你去海島玩,要註意不要一直留在海邊,天氣稍有變化,就要回屋裏去,切記!”

兩儀繪川認真答應下來。

到海島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懸在海面上,肆意撲撒熱意,把下雨後被淋濕的地面都曬幹。

今天或許是個好天氣。

兩儀繪川爬到山頂的亭子前,舉起望遠鏡。迎著海風去看,能看見船正在駛離港口,而琴酒一行人在朝著港口不遠處的租車點走去。

其中,最為顯眼的是金色頭發的賓加,正在情緒激動地試圖和琴酒分說著什麽。

她想仔細往下看,卻正好撞上琴酒似有所感投過來的深綠色眼眸,兩儀繪川連忙收起望遠鏡,坐回亭子裏,轉移註意力般的拿出手機。

手機裏已經收到了幾條消息。

宮野明美:【已經進入潛艇,潛艇準備出發。】

霧美沙:【衛星監控定位已同步。】

降谷零:【無誤。】

太陽已經不知不覺升高,在與逐漸密布的陰雲對壘。海浪升起波濤,海風逐漸止息。

遠處傳來隱約的轟鳴聲時,手機也叮鈴鈴響起清脆的鈴聲。

“康帕利,你現在在海島的山頂上,對吧?”琴酒的語氣飽含殺意,“組織被有預謀的攻擊,並且賓加說你是叛徒,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兩儀繪川擡手挽起長發,看著遠處的海面,笑道:“很明顯,賓加才是那個叛徒。”

電話裏傳來賓加“她才是叛徒,我要和她當面對質”的暴怒聲。

兩儀繪川輕嘖一聲,說道:“行吧,我下來和你們碰頭,對質——哪裏見面?”

“你不用動,我帶著賓加上來,如果你在路上有設立埋伏,那誰是叛徒,就顯而易見了,”琴酒森冷的聲音在電話過濾傳播中更加冰涼,“不管叛徒是誰,康帕利,希望我們的談話能在船來接我們之前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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