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菱問到印刷廠的態度，喬娜插著腰，那叫一個氣。

“心菱，你不知道啊！昨天談跟他們合作的時候，那位喬廠長的態度絕對是熱情洋溢，一口一個跟我都姓喬，五百年前是一家，說什麽一定好好合作之類的話。今天一聽京都時報可以預付款子印報紙，立馬就猶豫了。還說什麽，還沒有正式跟咱們簽下協議，還在互相試用期內，他要好好考慮一下到底選哪一家報社來合作。最後他讓我和那位副總編都回去，三天之後給我們答覆。”

喬娜說完，又把手抱在胸前，一雙眸憤恨地瞪著天花板，“怎麽會有這種小人呢？我這次算是開眼界了。”

“那他有沒有說這三日的報紙，到底幫不幫我們印？”顧少鈞有些著急了，“如果文章發不出去，被京都時報占了上風，我答應幫莫家洗清造謠之事的承諾，怕就完不成了。”

“那個不用擔心，喬廠長答應了，這三日會給我們好好印。”喬娜坐下來，還是氣鼓鼓的模樣，“反正我心裏特別不舒服。”

“那我覺得這個喬廠長倒是很理智。”顧心菱說道，“我們不怕這事兒！有三天時間，我們足以選好備用印刷廠，不必擔心了。”

顧少鈞也是松了一口氣，不像剛才那樣緊張了，“我有辦法，讓喬廠長一定選擇跟我們合作。”

“怎麽你們一個二個的，都那麽有把握似的？我都氣死了。”喬娜撇了撇嘴。

顧少鈞把莫子慧剛做的剪報交給喬娜，“喬娜，你看看，這是新報的評論，他們關註的重點似乎和別家報紙不一樣。別家都關註莫家和葉家事情的真相是什麽，但新報關心的是我們兩家報紙在對著幹。他們認為有莫家支持的新報社未來發展趨勢很好。”

“新報倒是有意思啊！”喬娜笑道，“不過，我喜歡他們的這個切入點，似乎是給我們做宣傳呢！”

“新報選擇這個切入點進行評論，既不會跟別家報紙的評論太過雷同，又是一個很新穎的討論點。只是，他們的分析不夠深入和具體。所以，我打算用一個很少用的筆名，寫一篇對京都各大報社的評論文，包括京都時報和我們的報社。”顧少鈞眼神裏透著一絲深邃，語氣裏也都是自信，“我相信，這篇文章一出現，那喬廠長絕對會跟我們合作。”

“顧大哥，雖然我們有決心超越京都時報，成為京都第一報社，但是就目前的狀況而言，我們才剛起步，而京都時報在新聞圈子裏一家獨大，已經有十年了，這是我進報社後，很多編輯都引以為傲的說辭。所以，想要超越他們，短時間內有困難。我們現下的目標其實就是解決京都時報對莫家潑臟水的問題，引導好輿論。”喬娜說道。

“喬娜，我認同你的觀點，或者說，在這一點上，我們的觀點是一致的。但是，以前京都時報可以占據新聞界霸主地位，是因為有莫家在背後撐著，軍界的新聞他們可以拿到第一手資料，包括心菱的手術成果，他們都可以獨家采訪，至於政界要員的采訪，也多數是他們占獨家。但現在華夏日報直接有莫家參與進來，他們原先的優勢全都變成了我們的優勢，這些道理寫出來，那些印刷廠看了，必然會知道哪家報社的未來前景更好！”顧少鈞說道。

“那倒也是！心菱之前就說了，我們有不少優勢。我相信，這些優勢會慢慢凸顯出來。如果是評論未來趨勢，確實我們的路一片光明。”喬娜此時又看著還沒有坐滿的辦公桌，“可是，眼前還是很困難。我們還缺人手啊！尤其是攝影記者，現在就我一個人，昨晚連夜采買的相機，還沒人用呢！我都快累死了。我去洗照片吧！”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有人敲著大門。

“小唐哥？”喬娜回頭，眼睛都亮了，“小唐哥，你一定是來應征的，對不對？千萬不要告訴我不是，否則我會很失望的。”

喬娜沖到門口，“一定是的，對不對？”

“是啊！我確實想來試試！看能不能被錄用。”唐一川說道。

“當然能錄用了。”顧少鈞也撐著拐杖站起來，“你是京都時報的精英記者，攝影、采訪都能做，洗照片、排版、校對也能行，文章不夠的時候，還能寫幾篇。而且，還能帶徒弟，招新人。你這全才能過來我們這邊，我們這裏頓時就蓬蓽生輝啊！”

顧心菱一聽，也是樂了，“那你豈不是傳說中的萬金油？什麽都能做了。”

“我確實什麽都能做一點兒，但是沒有你們說的那麽厲害。我最精的是攝影，但比不過喬娜。別的也就在忙不過的時候，都能頂上幫幫忙而已。”唐一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坦白講，我是看了你們的高薪招聘才想要過來，我父親重病，弟弟又在學校跳高的時候摔斷了腿。妹妹瞞著我輟學去工作了，我母親身子也不是太好，昨日卻給人洗衣服去賺錢，我這心裏……”

“小唐哥在京都時報的薪資是二百二一個月，還加作品提成和獎金。”莫子慧算著，“一個月能有四五百了。”

“差不多！我是看報紙，說有經驗的人過來應征，薪資能翻倍。其實，都是熟人了，我也不好意思提薪資。但是，真的家裏經濟困難，這是我最關註的，當然加班加點沒關系。”唐一川說道，語氣裏確實帶著不好意思。

“翻倍沒問題啊！”喬娜高興道，“你一個人，頂好多人呢！”

“一川，你應該算是京都時報頂尖級的人才了。我和喬娜都跟你一起共事過，我們非常明白你的價值。這樣吧，原來底薪二百二，我們給你底薪就六百六，三倍！至於提成和獎金，我們比京都時報高出百分之三十。”顧少鈞篤定的說道，面對唐一川，他一點兒也不心疼錢。

“真的能給我這麽多？”唐一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喬娜則是笑道：“小唐哥，如此的話，你一個月能拿一千塊以上了。你的家庭負擔……”

“能解決了。”唐一川搓著手，“真的太感謝你們了。其實，今天副總編也跟我談過薪資，只願意從二百二給我漲到二百八。卻解決不了我的問題。”

顧心菱從包裏面拿出一千塊錢，交給了唐一川，“唐先生，我雖然第一次跟你見面，但我大哥和喬娜都認可你的才華，我自然相信你的能力。為了表示我們報社的誠意，這一千塊作為預支工資。別讓你母親去洗衣裳了，你心疼，我們聽你說這些，我們也心疼。”

“按理說，我真不該要，但是我卻無法拒絕，因為我家現在總共就二十塊了。”唐一川嘆道，“謝謝你，二少奶奶。今天你們對我有恩，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我唐一川不會忘記，一定好好為咱們報社出力。二少奶奶剛才說我是萬金油，那麽我不怕加班加點，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絕對不含糊。”

“小唐哥，那你能幫我洗照片嗎？我昨天白天就忙了一天，又熬了一個通宵，今天一整天在外面拍照，還去印刷廠。”喬娜嘟著嘴，有些撒嬌的口氣，“我再繼續熬下去，我就要死了。”

“沒問題，交給我吧！”唐一川爽快地說道，“不過，暗房在哪兒？”

“我等會兒帶你去，設備很齊全，我再給你拿個相機，昨天一下子就從洋行裏買了六臺，但就我一個攝影記者。”喬娜攤著手。

“其實，今天京都時報有七個人都遞交了離職報告，想過來你們這裏，但今天葉總編也同意了漲薪，沒人百分之三十左右，而且請了下午茶，還說周末在京都酒店請吃飯。所以，也就我篤定的過來了。對了，還有毛姐想來，可她只會財務，不敢輕易辭職，她拜托我問問你們，要不要她這樣的。”唐一川說道，“其實，我並不想給她帶話，但她……哎！反正我帶話而已，用不用你們拿主意。”

“我們是很缺財務人員，否則，也不可能讓我一個孕婦給你預支薪水吧！我們刊登招聘啟事的時候時間太急了，就強調了招聘編輯、記者啥的，忘了還需要財務這些輔助職務。不過，聽唐先生這話的意思，這個人似乎不大靠譜，最起碼您應該不認可她吧？”顧心菱問道。

唐一川倒是笑了，“反正如果我是老板，做任何生意，我不會雇傭她來當財務。”

顧少鈞和喬娜對視，都搖搖頭。

喬娜倒是嘴巴快，立馬說道：“她是副社長的表嬸兒，平日裏把誰都不放在眼裏。而且，聽資歷老一些的記者說，她算錯薪水是常有的事兒。”

唐一川則是補充了一句，“還會數錯錢呢！上個月出納小劉病了，她就違規操作，會計也幫忙發錢，楞是把錢少發了六十多，還說孫習之訛她。當時差點兒打起來，還是我勸的。最後是差了剩餘的現金，才證明確實少發了。她也不道歉，還說孫習之小氣。其實，孫習之來報社不滿一年，底薪才八十，加上提成和獎金也就一百多塊，她給人家少發六十多，那就是差不多一半的薪水了。”

“那你幹嘛還帶話？”喬娜問道。

“不帶不行！你們用不用她，她不會來怪我，但我若是沒有替她問，她會記我一個仇。她的丈夫是我妹妹在商行上班的上司。你們應該明白了吧？”唐一川嘆道，“不過，我問過了，她沒有貿然辭職，就不會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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