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一，天色已是黃昏，屋宇和街道都織在密雪的純白而不定的羅網裏，這大雪已經下了兩日未停了。

顧心菱下班後，就跟孫柏約在了一間火鍋店的包房裏，“孫大夫看起來精神抖擻，想必你的事情，辦的很順利咯。”

“托了你的福，這次的事情解決得很順利。葉思穎已經被我成功送到了康城，在那裏接受最好的治療和休養，她安全了，我便可以全力投入到我的工作中來。”孫柏微微一笑，給顧心菱倒上茶水，“我已經點好菜了，顧大小姐如果還想吃什麽，可以再加就是，這頓是我該請你的。”

“我要的不是請客，我這個人不貪吃。”顧心菱笑道，“還是言歸正傳吧！”

“湯鍋已經煮開了，先煮點兒菜。我聽說顧大小姐冬日裏喜歡吃火鍋，還是一邊吃，一邊聊吧！天大的事情，都不如填飽肚子重要。”孫柏顯得很紳士，親自在鍋裏煮菜，還給顧心菱夾菜。

“是蘇紅告訴你的吧！”顧心菱笑道，“她倒是個不錯的特工，在我看來，她比你更專業。”

“蘇紅告了我一狀！想要取代我，由她來當站長，或者是另立門戶，自己組建一個站點。”孫柏笑道，“可惜啊，我叔父對我深信不疑，沒有允許，依然讓她當我的副手。不過，我相信她的專業，她是一個不會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的人，即便她對我不滿，也會絕對服從我的命令。所以，我還是很欣賞她的。日後我們大業成功，我會讓我叔父給予她應有的獎賞。不管怎麽說，人才難得啊！”

“那我呢？”顧心菱問道，“你會讓你的叔父給予我應有的獎賞嗎？還有我之前提出的條件。”

“當然，這一點毋庸置疑。”孫柏篤定地說道。

顧心菱冷笑，微微蹙眉，“孫柏，你很愛葉思穎吧？如果她到時候要你除掉我，你會答應她嗎？你這個人倒是不如蘇紅講原則，所以我怕你會因私廢公。”

“怎麽可能啊？我們不是談好了嗎？再說了，我需要你的幫助。”孫柏急忙說道。事實上，送走葉思穎的時候，他就想過日後為了討好葉思穎，在顧心菱沒用之後，可以殺了她。只是，他沒想到，顧心菱竟然猜到了。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有的事情，不得不防啊！”顧心菱挑眉，“所以，我要你給我一份兒孫大帥的手令，我要他和孫家軍的高層都知道，我顧心菱在冒著生命危險為孫家軍做事情。”

“這不利於保護你的身份。現在你的身份只有我和蘇紅兩個人知道。”孫柏說道，“你可以不信我，但蘇紅你應該相信她呀！她是專業的特工，比我更優秀。我只是學醫之後，接受了三個月的培訓而已。”

“再說了，你別無退路。”孫柏說道，“你已經替我做事情了，哪怕只是一次，你也背叛了莫安霖。再說了，你還要依靠我給你大哥做手術。”

“哈哈哈……”顧心菱瞬間笑起來。

“你笑什麽？”孫柏被顧心菱的表現鬧得有些心裏發毛了。

“我笑你蠢啊！我看過了你的手術方案，以我的醫學水平，即使你不參與手術，我自己親自主刀，我也有把握把手術給做成功。”顧心菱得意地說道，“而且，我只為你做了一次事情，我可以跟莫安霖懺悔，只說是為了大哥的腿疾，不得已而為之。到時候，我再把你供出來。孫大帥的親侄兒可比區區一個葉思穎值錢太多了，我這也算是將功折罪啊！”

“你……”孫柏臉色有些難看，“我是相信你的為人，才把手術方案交給你的，你竟然……”

“所以，你若是給我足夠的安全感，我可以繼續跟你合作，畢竟我現在也看不清局勢，不知道莫家軍和孫家軍誰會笑到最後，我也希望兩手抓啊！我說過，我是一個利己主義，說白了就是自私自利。自私的人往往考慮的更多，也更加長遠。我這樣替你做事情，就你和蘇紅知道，到時候，萬一你們不提我的功勞，甚至把我和莫家歸為一類，我豈不是吃虧了？”顧心菱說著，優雅的吃東西，“味道倒是不錯，這家店我來過幾次，這裏老板做生意誠信，所以生意才做的長久。我想，孫大帥的侄兒應該比這火鍋店的老板更聰明吧！”

“到底是要繼續合作，還是就此打住。你可以自己選擇。”顧心菱笑著。

“當然是繼續合作！”孫柏不假思索地說道。

“那就拿出你的誠意來吧！”顧心菱看著孫柏，等著他的回覆。

“幫你收拾莫承德的老婆，幫你掃除這個障礙。”孫柏說道。

“不，不，不！”顧心菱搖頭，“收拾莫夫人是雙贏的事情，不能作為給我的好處。而且，我再次重申我的意思，我是希望得到一個認可，怕你過河拆橋。”

“我剛才說了，如果太多人知道你的身份，萬一除了奸細，把你給暴露了，不僅你自己要完蛋，我們也失去了一個好的幫手。”孫柏說道，“當然，如果你執意如此，我也可以答應。但我希望你要考慮清楚，你是聰明人，你應該明白我這些話並不是在推脫，也是為了你，為了大局。”

“我明白！”顧心菱點點頭，“那我問你，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法子可以給我定心丸嗎？”

孫柏略作沈思，“怕是……沒有了！”

“這不就結了。”顧心菱說道，“你匯報我的事情，一定要小心謹慎，不可讓太多人知曉。只需要讓你叔父孫福增和他的親信之人知曉便可，我要的是一個委任書，我要一個職務。到時候，即便有人想除掉我，我有委任書，加之蘇紅的作證，即便你叔父不在場，我也至少可以保命。只要你答應我這個條件，後面你每次安排我做什麽，我會跟你要相應的報酬。”

“好！我答應你！”孫柏點頭，心說顧心菱太過狡猾，也確實太難纏了。

其實，這個也是莫承德教顧心菱做的，越是表現的狡猾難纏，越是給孫柏提要求、出難題，就越是容易贏的信任。

“我大哥已經回家了，身體狀況都不錯。等委任書一到手，我就邀請你和我一起做手術。”顧心菱說道。

“你不是說你可以自己親自主刀嗎？何必要我一起？”孫柏反問。

“我大哥的手術由我來主刀，而你，當我的助手。這樣你在京都的身份會更加的光明正大，我們的見面也不會被別人質疑。手術方案是你拿來的，手術成功後，我還可以帶著莫安霖一起請你吃飯，讓你們交朋友。只要你行事小心，不要被他發覺什麽，他會罩著你和你的診所。”顧心菱挑眉，墨澈雙眼裏溫柔的笑意愈發濃重，“你能和莫安霖直接結交，豈不是更方便行事？”

莫安霖是主動提出來要跟孫柏結交的，他也想把孫柏的註意力引到自己這裏來。一方面，讓顧心菱不要太危險，有時候他可以陪著顧心菱去見孫柏；另一方面，他也可以給孫柏無意中透露一些消息，和孫柏從顧心菱那裏打聽到的消息，可以相輔相成，更能麻痹孫柏。

孫柏聽到顧心菱這樣說，倒是不疑有他，立馬點頭，“好，就這樣，我也願意結交莫安霖。”

“委任書要多久？”顧心菱問道。

“快則三日，慢則七日。”孫柏說道，“我會小心謹慎，不讓你暴露身份。”

顧心菱端起了酒杯，“那我大哥的手術時間就定在下個禮拜一，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我們的合作一定會很愉快！”孫柏跟顧心菱碰杯。

孫柏暗暗想著，這顧心菱確實是滴水不漏，還安排在下個禮拜一手術，這就是成功拿到委任書，就好好繼續合作；如果拿不到，或者中途暴露了身份，她會自己一個人完成手術，而且很可能把他給出賣了。所以，他必須要格外小心，保護了顧心菱的身份，也是保護他自己的身份。

顧心菱結束了這個飯局，就去了顧家，去看顧少鈞和胡若嫣。昨天顧少鈞回家，她因為太忙，就去打了個照面，都沒有好好聊一下呢！今天訂了手術時間，她自然要去看看了。

顧心菱一過去，蘇姨娘就過來了，跟顧心菱很是熱絡。

“大哥和大嫂呢？”顧心菱問道。

“兩個人在房裏，他們兩個似乎有說不完的話，剛才吃飯的時候，若嫣說要幫你大哥整理他這些年發表過的文章，要做個冊子，估計這會兒在搗鼓呢！”蘇姨娘笑著，“心菱啊，你吃飯了嗎？我讓廚子給你做點兒？”

“我吃過了。我去跟大哥和大嫂聊聊天。”顧心菱笑著，“蘇姨娘，您忙自己的，不用管我們。”

“心菱啊，這個宅子的事情……”蘇姨娘頓了頓，“門口掛著顧宅，但卻是若嫣的名字，豈不是變成胡宅了？名不正言不順的。這事兒你能不能跟莫少帥說一下，他一直寵著你，你幫忙說句話，他肯定會答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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