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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燒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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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燒烤

◎反正法典哥哥最棒,哼!◎

不過轉天才是周一, 離周末還遠著呢。

而小民,當然不可能吃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從魚丸到螃蟹, 再到各種蔬菜,燒烤蘸料,全部都要自己買,他還不辭辛勞, 忍著嘔吐去了趟汙水橫流的菜市場,只為能找到更幹凈, 更健康的食材,還要自己動手做丸子,清洗生蠔, 扇貝。

直到周五,他的材料才籌備整齊。

保姆徐阿姨覺得,他做的東西肯定不好吃。

因為魚肉裏所有的油脂,都被他用吸油紙吸出來了。

五花肉應該腌了才好吃, 但他偏偏不腌。

生蠔就吃一股鮮,他倒好,洗了又洗, 洗的都沒味兒了。

調和,那就得豆蔻八角小茴香,可他全不要, 只搞點油和鹽巴, 醬油都不要。

他烤出來的東西好吃才怪。

怕他弄出來的東西沒人吃,徐阿姨往包裏塞了幾大包的醬料和辣面, 燒烤料。

而最近, 他們三兄弟相處的非常不融洽, 小民越呆得久,深入接觸過底層,就越抱怨這個國家的衛生,小憲則是嫌國內的電子市場嚴重滯後,配件不齊不說,他要上WEB發個郵件,一分鐘要兩塊錢人民幣,簡直是在搶錢。

他們一抱怨,法典就不爽了,但法典一不爽,他們就會說法典是個大笨蛋,思丟笨,誰敢信,小民幫他補習了那麽多,他在沖刺班依然排第五名。

法典也有脾氣的,文的不行來武的,今天放學早,約了倆哥打籃球。

他準備要在籃球場上展示一下自己的雄風,打趴他們。

但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啦,小民和小憲是在大學校隊打過籃球的,法典和他的小弟們,一上場就被倆哥哥壓著打,被人家狂灌籃,幾個思丟笨直接被灌哭了。

不過他們一鬥起來,半夏就超開心啦。

林珺的新房還在裝修,慈心廠也要整體改造,舊家屬區要全部改造成一個大型的臨床治療中心,最近準備動工了,沙子水泥先到,在老家屬院堆了一個高山。

沙子是半夏的最愛,保姆還給了她個可愛的小鏟鏟,她就從新家屬院喊了幾個小孩子來一起玩沙沙。晚飯時間,院子裏再沒別人,幾個孩子正玩著呢,突然有人於身後拎了一把,把半夏直接拎了起來。

半夏艱難的扭頭一看,咦,是一個戴眼鏡,四方臉,穿著白襯衫的老爺爺,看起來好兇的。他問:“你就是顧半夏?”

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一起玩的全是四五歲的小女孩,看見兇巴巴的老爺爺,全丟下了沙子,這時老爺爺說:“我是顧半夏的爺爺,怎麽,你們有問題?”

小女孩們面面相覷,全放下了沙子,她們有點怕怕的。

老爺爺夾了個包,指了指路,依然兇巴巴的:“顧半夏,我是你爺爺,走吧,跟我一起出去,我會給你買糖吃的。”

要知道,半夏可是在海邊的漁村裏長大的,經常會有一些壞壞的收藥材,收海鮮的客人來騙小孩,她從小就是被騙大的,怎麽能看不出來這是個人拐子。

她想喊的,可小夥伴們都嚇的不會動了,她還怕一喊,人拐子會抱起她直接就跑,外面就是馬路,要壞人把她抱出去,上車就跑呢?

她於是吸吸鼻子,努力點頭,慢騰騰的擦著自己的小鏟鏟,老爺爺雖然不耐煩,可也皺起眉頭等著,突然,半夏一個猛回頭:“爸爸。”

顧謹在這兒?

老爺子一扭頭的功夫,半夏嗖的跑了,快的就像一股煙霧。

這老爺子當然就是顧父,顧鴻啦。

顧靈早給他寄過照片,所以他一來就認出半夏了。

而他此番來,當然不單單是來看半夏,或者任何一個孫子的,他是因公,被上面緊急調來的,而且一來就面臨著全封閉式的工作。

老爺子當然想孫子,而他呢,在東海市生活了幾十年,所以不要司機不要車,在跟地方領導們碰了面,開完會之後,打了個的士就直奔慈心。

看到孫女,本是想試探一下她的反應能力,一試,看半夏乖乖收拾著東西,老爺子心說這丫頭活脫脫的另一個顧靈呀,傻乎乎的,一點心眼都沒有。

顧靈小時候曾經差點被人騙走過三次,看來半夏也不會少。

老爺子還在想,閨女嘛,傻點就傻點,反正她有三個哥哥疼的,不怕吃虧。

此時看小丫頭跑的跟一陣煙似的,驀然明白過來,人家剛才是緩兵之計

老爺子頓時笑了起來:“還不錯嘛,居然比靈靈有點腦子!”

不過她怎麽往籃球場跑啦?

老爺子跟了過去,頂多三十米,一個圓形物體飛了過來,直沖他的鼻梁。

哐的一聲,眼鏡飛了出去,甩了個四分五裂,腦袋著籃球重重一擊,可憐老爺子已經近七十的人了,只覺得一陣悶痛,鼻血已經飈出來了。

而這時,半夏舉著她的小鏟鏟,氣勢洶洶的大喊:“人販子,抓人販子啦。”

老爺子頭暈眼花,轉眼之間,被倆大小夥一邊一支胳膊,給反剪了,騰空了,離地了,眼看一個馬趴要摔地上了。

但等他一聲吼,仨男孩一起慫了:“爺,爺爺?”

他們把家裏最兇,脾氣最臭的老爺子,給打爆了鼻子,流鼻血啦。

……

顧謹聽說老爺子來了,剛剛上完一堂課,打了的士,匆匆往家跑。

而此時,仨男孩站成一排,正在聆聽爺爺的教誨,半夏在給爺爺緊急處理傷口,還甭說,她從媽媽那兒學到的,棉簽、碘伏,紗布,一樣樣搞的有模有樣。

老爺子的兇在於不討喜,但不會胡攪蠻纏,而他最讓孩子們煩的,則是講大道理:“打了我沒關系,但你們不能瞎,不能盲,要永遠記住,自己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要有民族使命感,小民你看看你,白不拉嘰,沒點男子漢的氣概,小憲,你給我站端正點,別吊兒郎當。”

老爺子看看法典,說:“這孩子還不錯,雖然笨了點,性格也太倔,可形象和氣質總算是個男人,唉,你要有小北的聰明,該多好啊。”

這一番說辭同時得罪了仨孫子,遠在首都的小北也得謝謝他!

因為王劍鋒向來都是撿好聽的給老爺子匯報,所以老爺子只知道大孫子已經在國有企業上班了,而二孫子,正在找工作,總之就是,都特別聽話,特別優秀。

此時二郎腿一翹,問:“小憲休息好了沒,爺爺這兒有份非常好工作想給你幹呢。”

因為老爺子來之前沒有通知,林珺還沒給倆兒子做過思想工作,而二十歲的年輕人,是不屑於哄弄老年人的。

所以小憲說:“不不,爺爺,我只是短暫的回來休假,我不屬於這個混亂的,落後的國家,我很快就會走的,離開這個落後的地方。”

老爺子氣的手捧胸膛:“我就不說又紅又專的小北了,你竟連小民都不如?”

小北是個學習機器,而且覺悟高超,簡直就是一本行走的馬列,不但小憲望塵莫及,小民也自認比不上。

而且小民得讓老爺子清楚一件事:“爺爺,您應該是誤解了,我只是暫時在國內實習,將來也要出國讀博,也許我還會回來,但那只是為了我的媽媽和妹妹,而不是為了這個國家。”

倆驕傲的大孫子,給了老爺子一個連環炮。

半夏因為剛才的誤判而傷害了爺爺,看他手捧胸膛,面色發青,說:“爺爺你心臟不好吧,心臟不好就不能生氣,聽我的,深呼吸,呼……吸……”

旅途勞動,老爺子還心臟不好,本來快要炸了,可望著小半夏,他驀的就不氣了,真奇怪,她讓他想微笑,而這老爺子,自倆大兒子死,沒笑過了。

老爺子很想多呆一會兒。

但他還有工作,此刻也得走了。

他起身,說:“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小民小憲,你們給我好好反省,等我下回來的時候,希望能看到你們的精神面貌比現在好。”

厲目環顧一圈,目光落在半夏身上,老爺子溫聲對半夏說:“等爺爺忙完,帶你上首都,給你當大馬馬騎。”

給孫子當馬騎,這是爺爺的至高寵愛了。

但半夏卻說:“爺爺,點點哥哥說孩子不可以拿老人當大馬馬騎。”

顧父噎了一下,刷的擡頭,看了眼法典,他坦坦蕩蕩,站的最筆直。

只看照片,沒啥感覺的,老伴經常哭,說想見孫女,顧鴻還會吼她,孫子那麽多,沒帶煩,帶累嗎,要給自己找苦頭?

在他心裏,也永遠是小民和小憲,小北三個更重要,甚至曾經的妍妍也還在他心裏,他從來沒有忘懷過,但對半夏和法典,他沒看的那麽重要過。

他倆,一個是女孩,有父母,哥哥疼愛就夠了,一個是仨孫子裏最笨的一個,顯而易見,不會有太多的出息,長大也頂多是個普通人。

可此時,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的小的這倆,比那倆大叛徒可愛多。

顧鴻還忙,起身要走,半夏遞了個袋子過來:“棉簽和磺伏都在裏面,爺爺,要註意瘡口的清潔衛生喔。”

法典看他站不穩,伸手來扶。

老爺子溫聲說:“等我忙完工作,好好陪陪你們。”

這下四個孩子異口同聲:“不用不用,您忙您的,不用管我們。”

……

出了廠,讓幾個孫子回去後,鼻子裏還塞著棉球的老爺子上了車了,但車才行兩步,他又喊停了的士,因為他看到顧謹匆匆的,從一輛的士上下來。

示意的士後退幾步,顧鴻連聲喊兒子。

兒子轉身的功夫,老爺子把鼻子裏的棉球取了出來,又刻意擦的幹幹凈凈,看兒子過來,說:“我是跟著巡回審計組來搞審計,審查地方政府的政務工作情況的,今天晚上進駐招待所之後我們會整體封閉,要一周後才會出來。”

“好的。”顧謹說。

顧鴻屬於延遲退休,而這幫延遲退休的老幹部,是一個巡回審計小組,專門負責地方政府的政務審計,最近,隨著他們來,地方政府如臨大敵呢。

他老而不休,還要忙工作,顧謹又不喜歡被這老爺子說教,就示意司機開車走。

但顧老爺子這輩子,致力於不討喜,還沒惹兒子生氣,怎麽可能走人?

他說:“老三,雖然我不是東海人,但在東海市工作了幾十年,這兒有我幾個老同事,老領導,他們都非常優秀,各家的孩子也都很優秀,你裴叔家的裴恪,市委秘書,接人待物那叫一個沈穩圓滑,還有你魏叔家的世斌,把城管局搞的有聲有色,他家老二生的向軍也是留學生,可人家早早就在開發區審請了一個計算機研究與發展中心,上面正準備給拔款呢,看看別人的孩子,再看看你的。”

老爺子說的裴叔,是曾經東海市檢察廳的檢察長裴斐,他兒子叫裴恪,就是市委風頭最勁的那位裴秘書,女兒叫裴蓓,曾是顧謹的學生,現在是政大的辦公室主任。

確實,那是非常優秀的一家人。

而他說的魏叔,名字叫魏芳,曾經是東海市武裝部的部長,混成年代東海市權力最大的人,握著槍桿子,專門在海上緝察走私的。

他有倆兒子,一個叫魏世斌,是城管大隊的大隊長。

另一個顧謹就很熟悉了,他讀大學時的同學,魏世明。

當年為了追林珺,魏世明偷了他爸的敞篷吉普,帶著一幫小弟,天天在校門口堵林珺的。

而他兒子魏向軍,跟小民小憲一樣,是留學生,但人家跟小民小憲完全不同,不像他們,早早改了國籍,到現在還是一副二鬼子心態,據說人家早早就確定了要回國的路線,還從高新區審請了科研資金,一回來就準備要搞計算機,網絡研發。

顧鴻本就是個愛跟人攀比的性格,尤其兒孫,就跟手裏握的紙牌一樣,隨時要跟別人攀比一下。

他這趟回來是因為公務,難得回趟東海市,滿心準備等工作完成後,跟老領導們來兒孫上的大比拼,結果小民和小憲一個比一個精神面貌差,一個的心態比一個反動,叫他怎能不氣?

他是個最要面子的人,試問,當他工作搞完,出來後要請大家吃個飯,飯桌上,別人家的孩子優秀的梆梆響,他家卻是一群二鬼子,丟臉不丟?

不過他氣,他著急,顧謹不氣,“爸,您有工作要幹,就趕緊去工作吧,我的孩子我自己會操心,會教育的,您就甭操心了,好嗎?”

“不好。顧謹,你裴叔就裴恪一個兒子,雖然生得晚,比你小得多,可那孩子優秀,一看就是個搞政務的好苗子,你魏叔家的向軍我還沒見過,可他在國外的時候給我寄過很多封信,談的都是計算機理論,前沿科技,你爸雖不才,退休了,但在上面還有點能量的,我實話告訴你吧,國家準備在東海市成立一個網絡信息研發中心,下撥資金五百萬,本來我是想,讓咱們小憲去主導,搞研發的,現在我看還是算了,向軍在精神覺悟上比小憲高了不知多少倍。”老爺子不管兒子聽不聽得懂,甩了一大串話後,示意司機開車,揚長而去了。

魏向軍?

魏士明的兒子。

顧謹當然知道他,因為他和小民小憲是一起上的幼兒園,同一年出的國。

那孩子居然經常給顧鴻寫信,還談感想,還談計算機理論和前沿科技?

世上能人或者多得是,可顧謹敢說,目前在計算機理論一行,他覺得沒人比小憲玩得更精,玩得更透呢。

當然,老爺子在東海市有自己的交際圈,圈子裏全是一幫德高望重的老領導,而因為他是一幫老領導裏唯一走到中央,最有影響力,能為孩子們鋪路的,所以那幫老領導們都會專門維護跟他的關系,也會讓自家的孩子們跟顧鴻寫寫信,打打電話,這叫給孩子鋪路,鋪前程。

相比之下,顧謹自己就比較頹,小民和小憲還是二鬼子心態。

也就怪不得顧鴻會生氣了。

而退一步說,顧謹判斷,走私犯們真正的背後大佬,幕後後臺,就在顧鴻認識的那幫老領導裏頭,他們熟悉顧鴻,了解顧鴻,甚至比顧謹還了解,栽贓嫁禍,當然就很容易了。

但具體是誰,還需要他進一步的查證。

總之,離老爺子忙完,還有一周時間,抽絲剝繭,順藤摸瓜,繼續往下查吧。

……

轉眼周末,小民計劃的是全家一起去燒烤,但顧謹和林珺早早起床就出門了。

小民有點失望,但也沒辦法,隨他們去了。

不過成年孩子,父母不在,正好自由自在的享受一頓燒烤,豈不美哉?

小民和小憲在身高和智商方面碾壓法典,他就是他們的小苦力,負責搬食物,幫小憲拎啤酒,給小民背醫療包,而妹妹,則是他們相互較量的法寶。

她更喜歡大哥還是二哥?

她覺得他們倆誰更優秀,他們喜歡在妹妹面前爭論這個。

走到公交站旁,半夏說:“不要吵啦,我覺得點點哥哥最棒了。”

他們身高體健,卻不肯提東西,可憐的法典哥哥像個八袋長老一樣,脖子上是包,手裏拎著民,背著好幾個大包,在半夏看來,法典比他倆優秀多了。

但小民和小憲並不覺得,對視一眼,一起笑。

成績過人,身高拔尖,體能過人的他們,從來不認為法典會比他們更優秀。

“不不,半夏,你法典哥哥成績太差了,他就是個思丟笨,跟著二哥一起拼,stupid,思丟笨。”小憲一臉悠哉的說。

半夏好氣,堅持說:“不,法典哥哥才不是思丟笨,他比你們都厲害。”

小憲說:“半夏,他很笨的,到現在連馬裏奧的第一關都打不過。”

“我不管,反正法典哥哥最厲害,我不要你抱,我要點點哥哥。”半夏更不高興了,幹脆連蹬帶鬧,小民正好要搶來抱她,可小憲又不願意給,倆人於是就著一個妹妹,鬧來鬧去的打嘴仗。

最後還是法典來當和事佬,他說:“好啦好啦,我笨就我笨,世界上笨人多得是,我們還不是活的好好的?咱們好好走路,不鬧了,行嗎!”

四個孩子一臺戲,吵吵嚷嚷的坐上公交車,就往東海港去了。

……

再說林珺這邊,她和顧謹早早就到東海港了。

海花港是商用,貨用港口,而東海港則是游輪,客渡港口,再加上它的南面有一片非常大,又幹凈的海灘,這算東海市的名片,是個旅游勝地。

商戶大多開門晚,一般要到上午九點才會開張。

但這才上午八點半,林珺就來敲曹芳家的卷閘門了,邊敲邊喊:“曹芳,我知道你在裏面,趕緊給我開門。”

在這種旅游勝地開名煙名酒店其實很賺錢的,按理曹芳應該在市裏買幾套房,但她並沒有,反而,自從被林珺趕走後,倆口子帶仨閨女,全住在這間小鋪子裏。

而這地方,並排有三間鋪面,全是屬於曹芳的。

可她並沒有在市裏買房子,這就是見識和眼界的問題了,買大房子是為了享受生活,但像曹芳那種從小窮慣了的人,她不需要享受,要的,只有錢。

大清早的,開門的是曹芳的大閨女,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按理該上學的,但是輟學在家,在守鋪子,拉開卷閘門,一看林珺,是認識的人,揉著眼睛問:“阿姨,你有啥事兒嗎?”

“去,把你媽喊下來,就說我要算房租。”林珺說。

旅游景點的鋪面嘛,並不大,後面隔了兩層,上面是通鋪,下面起居。

這會兒,曹芳正在後門口燒水煮蛤蜊,一聽林珺來了,有點納悶的。

因為她和顧靈約好的,正是今天給錢,並且,她把顧父所謂的,‘嫖’過的證據還給顧靈,其實證據只是個幌子,她也是受人之托,幫忙辦事的。

怎麽顧靈還沒來,大清早的,來的反而是林珺?

她丈夫老李是個精瘦黝黑的,四十多歲的男人,這會兒在二層夾板樓上,也正在忙自個兒的,探了腦袋出來在看下面,曹芳示意老李把腦袋縮回去,轉身出來了:“喲,林珺,一大清早的,你有啥事嗎?”

林珺雙手抱臂,拍玻璃櫃:“我的房租呢,你啥時候還我?”

這要原來,曹芳一口就呸出去了,但現在不一樣,她再傻也得考慮,顧靈把倆人之間的交易告訴林珺了嗎,她是真的只是來要房租的,還是知道了她要挾顧靈的事,上門來找事的。

有備無患嘛,她對著後面的丈夫比了兩根手指,搖了一下,慢悠悠的說:“林珺,你這就不厚道了吧,坦白說,你也不是啥好人,你總這樣逼我,兔子急了還要咬人的呀,咱可是親戚,你非要鬧到我跟你翻臉不成?”

她大閨女李大丫頭坐在櫃臺後面刷眼睫毛,把兩只眼睛刷的像蟲子似的,嚼著口香糖吧唧吐個泡泡:“這個林阿姨可真有意思,那麽大的老板當著,一月賺幾大萬的,為了幾千塊的房租親自上門當潑婦,不嫌丟臉呀。”

一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不讀書,都入秋了,穿的吊帶遮不住奶,眼睫毛畫的能糊死蒼蠅,說話還要吧唧口香糖,既沒家教也沒禮貌,還好意思笑別人是潑婦?

林珺看著這丫頭,心裏直搖頭。

曹芳訕訕一笑,再說:“林珺,你這樣逼我,小心要倒黴的呀。”

她不直說,但她要給林珺暗示,自己手裏有東西。

林珺一笑,說:“我不但不怕倒黴,我還貼了討債書,要不你出門看看?”

不但她自降身價,堂堂慈心的書記親自上門討錢。

而且顧謹顧大教授此刻就在外面,幫她貼討要房租的律師函。

大清早的,正是鋪面開門時間,顧謹一貼東西,隔壁的商戶就都圍過來看了。

顧謹是做律師的,不論幹什麽,於他來說都是在取證,所以貼好律師函後,看有人圍觀,他還得拍幾張照片存證,看曹芳出來,拍照,看她在看律師函,也隨之拍照,確定她看過東西了,這才收起相機走了。

曹芳搞不懂林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見律師函上寫著限她三天時間歸還租金,笑了:“林珺,你也太可笑了吧,貼這樣一張紙就想我還錢,你當我是嚇大的?”

歘的一把撕了紙,揉成一團再撕碎,她揚到了半空:“誰看見律師函啦,我沒有啊,有種你動真格,幹脆去起訴我,法院送來《告知書》,我一樣撕。”

這年頭,律師法院都不好使的,你即使當面遞《告知書》,對方轉手撕了,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沒見東西,為了那麽點小事,難不成法院還來抓人?

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而厚顏無恥的,總能氣死講理的。

她笑看林珺被氣的結舌,還故意說:“離我的鋪子遠點兒,別妨礙我做生意。”

誰知林珺非但不氣,反而掏出了手機,一手叉腰,一手撥電話:“餵,110嗎,我叫林珺,我要報警,東海港名酒店的曹芳,為了抵賴我的房租,故意在我們慈心的藥盒裏裝西藥,以此為要挾,想要搞臭我們慈心的名聲,她還故意歪曲,汙蔑我的家人……”

曹芳驚呆了,因為她一直以為林珺是來講理的。

可沒想到她會耍手碗,耍心機。

“還有,我懷疑她賣假煙假酒,牽涉數額巨大,懇請公安同志馬上就到。”林珺越說聲音越大。

曹芳也是厲聲一喊:“老李,出事了,跑,趕緊跑呀!”

林珺現在說的話全是顧謹教的,有藥又怎麽樣,既顧謹有無良律師的稱號,真的也能變成假的。

沒有造假的理由怎麽辦,現場給你捏造。

而假煙假酒,是個鋪子都賣,只要公安來了,總能罰她一筆。

這就是曹芳不買房的壞處了,她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在這個小鋪子裏。

好在剛才丈夫一直有所準備,此時背起包袱,下樓就跑。

他跑的當然是後門,可他出門時,顧謹就守在後門口,上前就扯包。

按理,這叫守株待兔,落入囊中。

但老奸巨猾的顧謹千算萬算,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問題出在老李的身體上,顧謹覺得他至少十天沒洗過澡,就像一只魚一樣,腥臭,滑膩,他扯上老李的胳膊,按理應該一個反水,可對方因為身體太滑,居然滑開了,老李也旋即摔在了地上。

他也把顧謹扯摔在了地上,把包甩了出去,大喊:“大妞,大妞。”

十五歲的大妞也有警覺的,回身搶了包,就從前門沖出來了。

“林珺,攔住她。”顧謹在後面喊。

今天王劍鋒也在,但離此有幾十米,他是準備等顧謹制不服對方的時候,再抄後路的,而因為他們沒想到曹芳夫妻會讓孩子出手,倆大男人,這事兒居然搞岔了。

林珺也盯著那個包呢,她以為自己能行的,可事實上,比起曹芳和她的蠻丫頭,她在打架方面簡直就是個白癡,她要去追大丫頭,曹芳一把扯上了她的頭發。

林珺好容易掙脫了曹芳,但大丫頭已經沖到廣場上了,這要跑出去,坐上公交車,林珺上哪追去?

她的藥,還有所謂關於顧父‘嫖’的證據,以及能夠找到那個幕後大佬的東西,都在那個包裏頭。

要大丫跑了,今天他們就竹籃打水一場空,白跑了。

林珺深恨自己沒用,連跑帶吼:“大丫頭,你給我站住!”

大丫頭跑得比她快多了,一股風一樣,越跑越遠。

林珺自己倒是險些摔了一跤。

也正好是這時,小民和法典幾個下了公交車,要穿過廣場去海灘。

小民在吹自己棒球有多棒,小憲則在吹自己桌球玩的有多好,半夏一會兒給大哥抱著,嘟著小嘴巴聽他吹,一會兒又給二哥抱著,聽他吹,耳朵都要起繭了。

可憐她的法典哥哥混身是包,八袋長老一樣跟在後面。

半夏好氣啊,氣的連小燒烤都懶得吃,唐僧一下重覆念叨:“其實點點哥哥真的很棒呀。”

“法典,你哪裏棒,說出來我們聽聽?”小民說著,隱約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東海港的廣場特別大,此時正值早高峰,從游輪上,渡輪上下來的人特別多,所以廣場上熙熙攘攘的,在這麽大的廣場上,想要鎖定一個人,有點難度的。

法典扔了一個包,又扔了一個,但背後還背著他哥的醫療包。

他是最快看到林珺的,這時小民和小憲也看到了,朝著媽媽跑過去了。

但法典不是,他在看林珺往前跑的方向,立刻就鎖定了李大丫,眼睛丈量出了彼此的距離。

至於李大丫會往哪兒跑,法典不用想,作為打遍海東無敵手的慈心陳浩南,他的腳會判斷。

他轉身就跑,越過大半個廣場,這時李大丫已經到路邊了,眼看要上一輛公交車,法典邊跑,邊從背上卸下背包扔出去,人輕了,跑的更快了。

李大丫被他的包砸中,一個趔趄,法典已經趕上她了。

扯上包帶在手上挽兩挽,他把李大丫扯了回來 。

等倆大哥哥趕來時,法典一手包袋,一手高舉,做投降姿勢,正在給李大丫扯著抓臉,打,罵,吐口水,他在大喘氣兒,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但包帶兒,給他攥的緊緊的。

半夏早被小民扔在遠處了,此時還在廣場上站著。

她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以為小民是因為她一直在為法典據理力爭,生氣了才扔下她的,雖然很傷心,但還在小聲嘟囔:“反正法典哥哥最棒,哼!”

作者有話說:

法典:力爭下章更棒,耶!

今天五二零,紅包翻倍,所以留言咩,摁下你的小天使爪爪呀。。。。。

◎最新評論:

【"吊袋"給作者大大捉個蟲~

吊帶】

【"時習"給作者大大捉個蟲~

實習】

【"時習"給作者大大捉個蟲~

實習】

【這大嫂也太能生了吧,她的孩子們】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民做的飯和我爸爸一樣,一點味兒都沒有,要不是我自己買,家裏連醬油生抽老抽都沒有】

【法典!!姐姐愛你!!】

【我懷疑老爺子提到的姓裴的姓魏的這幾個最後都要gg,老爺子最看不上的顧謹搞不好是最幹凈的一個】

【法典也太好了吧】

【真的很喜歡小點點55555】

【點點真的好懂事啊 。

手動星星眼。多給你澆澆水,還請茁壯成長啊,小樹苗。】

【撒花】

【思丟笨是啥意思啊?】

【我有預感,真正的老壞蛋是姓裴的】

【萬水千山總是情,多給一瓶行不行?行!

小北:聽我說謝謝你】

【耶耶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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