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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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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5 章

奚昭默默按下施白樹的刀。

“不用。”她說, “先看看。”

那邊,月郤已氣不打一處來。

“從何逼你了!”他斥道,“月問星, 你本事不小!糊弄了我幾百年, 要早知道, 根本連面都不會讓你露!”

“你何時問過我?”月問星的眼神四處飄著, 似有些恍惚, “幾百年都沒發現,不知道的, 還以為我倆從沒見過面。”

月郤緊蹙起眉, 又見他披著件從沒見過的外袍。

他心知那衣裳多半是奚昭的, 愈看愈煩, 三兩步上前, 擡手便要給他扒了:“作何在這兒裝模作樣, 你將這袍子脫了!”

“做什麽!”月問星避開, 擡眼剜他, “若非我帶你出府,現下只怕連眼珠子都哭掉了。半句謝言沒說,反倒在這兒朝我發瘋。”

“我發瘋?”月郤冷笑, “我要真瘋些,就把你那骨灰罐子砸了, 再把外頭那姓薛的放進t來,我看你向何處討情去!”

奚昭起先還聽他倆吵得起興, 漸漸就跟聽催眠曲似的, 來了困意。

她歪躺在床頭, 眼見要闔眼了,卻聽見陣悶響從外面傳來——

概是薛無赦在破壞禁制。

月郤也聽見了那陣響動, 將月問星的衣領一揪。

他道:“這會兒且放過你,省得鬼域糾纏!待此事了了,再好好兒與你算賬!”

話落,他毫不客氣地往月問星後頸一劈。

身前鬼魄登時散作黑霧,盡數融入他的身軀。

也是同時,薛無赦挑開簾子走了進來。

月郤方才設下的禁制一並隔絕了房中聲響,他什麽都聽不著,這才強行沖破禁制。

可進屋後所見,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月郤一動不動地站在房間角落,低垂著臉。

奚昭則盤腿坐在床沿,身邊還站了個面生的女子。那女子將長發編成兩股辮子,辮尾上各系著兩枚鈴鐺,手裏還握著雙刀。

再尋不著其他人的身影。

薛無赦環視一周,起先還以為那面生女子是薛秉舟所化,但又沒從她身上探著半點鬼氣。

秉舟不在此處麽?

那月郤又為何怒氣沖沖的。

他斂下心神,擡眸間眉眼又見朗快笑意。

“月二,我何處招惹你了?竟還拿禁制鎖著我。”

他擺出副玩笑語氣,一句話也說得松快,“月郤”卻冷睨著他,並不搭聲。

薛無赦看他兩陣,忽覺不對:“方才還好好兒的,現下身上怎又見了死氣?”

“月郤”瞥他,神情不懼,反道:“半死不活的雜碎,自然滿身鬼氣。”

薛無赦哈哈兩笑:“月二,你這是從何處吃了什麽火藥?氣性起來了,連自個兒都罵得痛快。”

“別理他。”奚昭趿拉著鞋往外走,“你找我什麽事?咱們外頭說。”

兩人到了偏廳,薛無赦開門見山道:“這兩天我和秉舟得去酆都一趟,暫且不能過來了。小寨主要有什麽事,還是與先前一樣,用無常印便是。”

“為何要去酆都?”奚昭稍頓,“是因陰陽簿的事?”

“算是,但也用不著擔心。”薛無赦笑瞇瞇看著她,盡量解釋得詳盡,以免叫她擔心,“這回事兒鬧得大,要究源頭,還是薛岱君橫插了一腳。我估摸著他是想借題發揮,拿這事兒挾制薛知蘊。不過他到底小瞧了薛知蘊的手段,並非同他一樣小打小鬧,當回耳報神就算了事。眼下她有意將此事鬧得再大些,往日搜羅的證據也一並擺了出來,大有不肯輕易松手的打算。”

“那現下情形如何?”

“自是利於薛知蘊了,那薛岱君要不這麽心急,倒還能多活兩日。”薛無赦道,“如今秉舟已去了酆都,我想著也得跟你解釋兩句,就捏了個假身伴在他身邊。但也擋不了多少時辰,還得盡快過去。”

奚昭了然。

難怪下午收著了薛秉舟的信,說是這兩天可能沒空閑找她,僅能以書信待之。

她想了想道:“既然有要事,就別在這兒耽擱了。”

薛無赦點頭,卻沒急著離開。

他躊躇許久,終道:“陰陽簿的事已解決了,依著規矩,再沒往這伏辰寨走的道理。但是……但若解決了此事,往後可否再來找你?”

奚昭卻笑:“你要想來,我還攔你不成?況且先前不是說,要做什麽二把手麽?”

“差點忘了此事!”薛無赦揚眉笑道,“那便說好了。至多小半月就處理好了,可別想著將這位子騰給月二——光說不行,可有什麽信物給我?”

“我還唬你不成?”奚昭索性拔下頭上素簪,丟給他,“話都說出口了,不反悔。”

薛無赦接過,在指間轉了兩回,最後緊握住。

“一言為定。”

*

薛無赦沒走多久,月郤和月問星就又起了爭執。也不知在吵什麽,施白樹偶爾還插兩句嘴,約莫是罵他倆半斤八兩。

奚昭索性放著他們不管,轉而找著了太崖。

到他那兒時,他正側躺在窗邊榻上小憩,手裏還握了卷書。

現下已入了夜,他又素來怕冷,整間屋子不光貼了許多暖火符,房中還燒著火爐子。哪怕外頭門開著,裏面也暖烘烘的。

奚昭敲了兩回門都沒見他睜眼,索性直接進了門。走至榻前,躬身盯著他看。

盯了半晌,她又順手拿了支筆,蘸足了墨。

正要幫他往臉上添幾筆“蛇鱗”,手中的筆就被一把握住了。

墨點子灑在榻邊燭火上,不一會兒就燒出股淡香。

太崖倦擡起眼簾,連聲音裏都見著困意:“這是要練什麽字,還需往臉上寫才練得成?”

奚昭卻道:“道君這覺睡得可深可淺,筆尖子往臉上戳就知道醒了。”

太崖輕笑出聲。

他原是捏著那筆桿,這會兒微冷的指腹卻順勢滑下,搭在她的掌側,再緩緩抵開。

拿過那支筆了,他才緩聲開口。

“找我何事?”他撐著榻懶散起身,擱了筆後,又將手攏在袖中,“看著似不像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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