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血戰太原，安祿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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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血戰太原，安祿山死。
秋冬相交之際, 北方忽然落了一場大雪。
太原城被沒在這千裏雪景之中，城郊大營只能聽得簌簌落雪聲，以及偶爾傳來“啪”的一聲冰淩墜地。
“平原傳來消息, 說叛軍兵分三路, 史思明大軍出博陵, 蔡希德大軍走天井關(太行關, 山西晉城南) ， 牛廷介大軍自範陽領兵共十萬，已經在前來攻打太原的路上了。”
裴旻這些年戰功顯著, 卻也落下了一身舊傷。每年冬日，這些舊傷疊加下來都叫他不好過。
這會兒, 他被公孫大娘揪住上藥，還能穩住氣息對身後七娘道：“安賊此番，定然是準備拿下太原，由此長驅直入, 攻向朔方及河隴一帶(甘肅、寧夏) 。若陛下想要再出走長安，只怕，屆時被安賊摧毀流亡的，就是整個朝堂了。”
裴旻扭動之下，公孫大娘處理舊傷有些不方便。索性一巴掌拍在他後背：“別動！”
見裴旻果然不動了, 七娘笑了笑：“還是大娘才能制得住師祖。”
她又道：“師祖放心吧。長安貴胄，無人再敢棄國不顧, 獨自西逃, 即便是天子也不會了。”
至於安賊的美夢, 都會被他們摧毀於太原一戰中。
裴旻披了衣服起身, 搖頭道：“恐怕沒你想得那般好。李光弼雖然接任了節帥，但他麾下精兵都趕赴了朔方, 所餘團練只是烏合之眾，甚至不滿萬人。而且……太原城守備軍聽聞安祿山叛軍將至，心生恐懼，軍中已然有些不穩了。”
七娘麾下確實還有隴右、河西、安西的部分主力軍，但這些兵力得派出一大半，用以對抗拖延洛陽過來的安祿山。
僅僅靠河東軍對付十萬叛軍，確實容易叫軍心動搖。
七娘給炭盆裏頭添了點木炭，烤烤手道：“師祖覺得太原城的城墻如何？”
裴旻不懂七娘為何忽然提起這個，想了想答：“在東都之下。”
這一點倒是不出七娘的預料，她點頭：“太原城左臨汾水，右靠晉水， 分左中右三城且三者之間相互連接，，橫亙於東西兩山之間， 地當南北要沖。這幾日我與高仙芝他們勘探商議過，諸將都建議修固城池，以作抵禦。”
裴旻聞言皺眉。
他是在戰場上廝殺過來的，自然知曉，此時臨戰修城，不過都是畏敵心理的表現。
裴旻還未開口，外頭剛聽了一耳朵的李光弼掀開大帳，徑直進來：“大敵當前修什麽城墻，用不著！城圍四十裏，鑿戰壕加固，用挖的土做成土坯，怎麽都夠這場戰役修補城墻用了。”
李光弼人剛到太原，首次見七娘這個天策上將，原本應該摸一摸上峰的性情再做定奪。然而此刻戰事緊急，他也不能耽擱了。
七娘卻沒有他預想中的的大怒或不喜。
不如說，她對這種積極的防禦戰術十分支持。於是，二人當著裴旻的面相談甚歡，很快就制定好了接下來的策略。
正值初冬。
太原農戶無事，都被征調來與守備軍一道在城外鑿壕。而這些又深又寬的壕溝挖出的土，便會用來制成李光弼口中的土坯。
所謂土坯，就是未燒的磚坯。
大戰當前，以數十萬土坯備用，才是快速解決城墻損壞的省力途經。
很快，按照七娘與李光弼的部署，他們緊趕慢趕挖好壕溝，存儲土坯之後，便迎來了史思明率軍抵達太原城下。
霜雪嚴寒之下，叛軍發起了猛烈進攻。
七娘在統戰之事上多聽取高仙芝、李光弼、高適和裴旻幾位將軍的建議，及時調整軍令，甚至親自帶兵，成了沖鋒陷陣的前鋒。
李白初時還不同意，直到第二次交鋒，七娘從叛軍手上救了裴旻回來，獲得了赤水軍上下信服，再無人敢對她上陣一事有異議。
就連高適和裴旻都不得不承認：“當年那個跟在屁股後頭的小女郎，如今真真是長成了大唐一員猛將啊！”
激戰仍在延續。
叛軍很快就察覺，太原城城池雖然多有損壞，但不過一夜，就能被唐軍以土坯修補，甚至比原來還要堅固許多。
這就相當於他們打了數日毫無進展啊！
史思明急了，見太原久攻不下，當即派胡兵三千人回河北，運取攻城器來。
七娘聽偵查軍來報此事，斟酌片刻道：“李將軍剛從河北歸來，熟悉道路，就遣你軍中別將——慕容溢、張奉璋在廣陽一帶(山西平定)截擊叛軍。”
李光弼點頭，又問：“是格殺勿論，再將運送器具全部毀壞？”
七娘搖首：“怎麽會。史思明要給我們送攻城器，何必毀了浪費呢，留著日後收覆東都用。”
冬日裏一場大雪掩蓋了朔方軍埋伏的痕跡。
於是，林中驚鳥四飛時，遍地染血，太原也因此截獲一批攻城器。
……
史思明聽到消息，氣得在營帳內大發雷霆，擡腳踹翻了副將：“我等圍攻太原一月有餘， 仍未攻下。如今倒好，還給河東軍千裏迢迢送了一批攻城器來。你這腦袋要是不要了！”
副將知曉這位的脾性，嚇到磕頭求饒：“將軍，請將軍饒命，末將還有招！”
“可從東北三軍中，挑選一批勇猛矯健的將士組成兩支游兵。然後聲東擊西，兩面配合。屆時，只要太原有一方守備軍出現懈怠， 就可乘虛而入。”
史思明聽信這一建議，火速挑選出兩支游擊軍來。
這兩支隊伍成日裏圍著太原打轉，卻發現太原守備軍令嚴明 ，警戒巡邏自成體系從無懈怠，根本無機可乘。
而七娘這頭，守城期間也沒閑著，。
她在太原城又張貼一張“招賢令”，把當初在潮陽縣那一套又拉出來。要太原城內只要有一技之長的農工商，都盡量發揮其作用。
這一招，還真讓她找出幾個奇人。
“軍中有三個鑄錢工，善穿地道，命他們帶人從城內挖洞穴到城外，最好能落在那兩只游擊軍常出沒的地方。”七娘悄悄叮囑阿尋，“地道戰嘛，這事兒你知道該怎麽辦。”
阿尋無奈嘆氣。
七娘子便是到了這眾危難關頭，也少不得想到一些新奇的壞點子，折磨敵方。
此時，史思明游擊軍久攻城不克，軍心浮躁，常於城下罵陣。
地道開通後， 阿尋便帶人在他們仰頭向城上叫罵時，趁機把人拽進地道裏，捉拿進城。第二天，游擊軍就會發現他們忽然失蹤的兄弟被綁在了太原城城墻上，大呼救命。
這事兒十分邪門。
游擊軍想不到真相，便以為唐軍有仙鬼相助，非凡人之力能相抗衡，一時之間，兩支游擊軍竟都不敢逼近城池了。
七娘這頭卻又在城中造出了新玩意。
這是她親生阿耶——武珩那本書中記載的攻城炮。只需三五人運作一車，便能將巨石遠投敵方陣營內， 一擊便可砸死二十餘人。
攻城炮試用那日，史思明大軍被打死近千人。為了躲避唐軍的“妖法”，他只好將大營向後撤離百米。
這一撤，叛軍軍心越發動搖。
兩方僵持眾，深冬將整個太原內外都變得潦倒一片。
史思明咬牙，索性用了最直接的辦法——將太原城團團圍困起來。他就不信，太原久困圍城中， 如何及時補給。
不過五日之後。
太原城門開了一條縫，使者傳信說大唐上將軍苦於沒有糧草，要投降。
史思明仰天大笑，一點也不懷疑此次是七娘的“詐降”。
他沒想到，太原地道軍早已將叛軍營寨下面掏空，只餘下一根假的支柱。到了投降這日，數千勇武軍士跟隨七娘出城詐降。
叛軍見守軍出城投降，毫無戒備看起了笑話。
忽然，太原城墻上鼓聲大震，河東軍與餘下河隴、安西軍沖出城來，甚至還有一支公孫大娘率領的娘子軍，赫然是當年被花鳥使擄去長安的教坊、梨園子弟。
地裂下陷，黃土紛飛。
一瞬間，史思明大營完全落入了七娘他們籌謀已久的圈套之中。叛軍軍心早就在日覆一日的失敗中潰散，此時，隨著大營塌陷，幾乎無人想要再反抗，乖乖成了太原守備軍的俘虜。
雪與泥土混作一團，風中有揮散不去的死亡的氣味。
七娘迎風坐在黝黑駿馬上，仰頭望向天空——
一場春雨來的正是時候，滋潤著這幹涸的大唐土地，為它清洗這些發膿發爛的創傷。
太原城以血肉之軀守衛住了，接下來，他們就該跟安祿山算算賬了吧。
七娘還在思考著下一步行動，卻聽隆隆馬蹄聲近，有人自城西飛奔而來。
“急報！安祿山次子，晉王安慶緒謀奪權位，安祿山被殺，東都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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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冬相交之際, 北方忽然落了一場大雪。
太原城被沒在這千裏雪景之中，城郊大營只能聽得簌簌落雪聲，以及偶爾傳來“啪”的一聲冰淩墜地。
“平原傳來消息, 說叛軍兵分三路, 史思明大軍出博陵, 蔡希德大軍走天井關(太行關, 山西晉城南) ， 牛廷介大軍自範陽領兵共十萬，已經在前來攻打太原的路上了。”
裴旻這些年戰功顯著, 卻也落下了一身舊傷。每年冬日，這些舊傷疊加下來都叫他不好過。
這會兒, 他被公孫大娘揪住上藥，還能穩住氣息對身後七娘道：“安賊此番，定然是準備拿下太原，由此長驅直入, 攻向朔方及河隴一帶(甘肅、寧夏) 。若陛下想要再出走長安，只怕，屆時被安賊摧毀流亡的，就是整個朝堂了。”
裴旻扭動之下，公孫大娘處理舊傷有些不方便。索性一巴掌拍在他後背：“別動！”
見裴旻果然不動了, 七娘笑了笑：“還是大娘才能制得住師祖。”
她又道：“師祖放心吧。長安貴胄，無人再敢棄國不顧, 獨自西逃, 即便是天子也不會了。”
至於安賊的美夢, 都會被他們摧毀於太原一戰中。
裴旻披了衣服起身, 搖頭道：“恐怕沒你想得那般好。李光弼雖然接任了節帥，但他麾下精兵都趕赴了朔方, 所餘團練只是烏合之眾，甚至不滿萬人。而且……太原城守備軍聽聞安祿山叛軍將至，心生恐懼，軍中已然有些不穩了。”
七娘麾下確實還有隴右、河西、安西的部分主力軍，但這些兵力得派出一大半，用以對抗拖延洛陽過來的安祿山。
僅僅靠河東軍對付十萬叛軍，確實容易叫軍心動搖。
七娘給炭盆裏頭添了點木炭，烤烤手道：“師祖覺得太原城的城墻如何？”
裴旻不懂七娘為何忽然提起這個，想了想答：“在東都之下。”
這一點倒是不出七娘的預料，她點頭：“太原城左臨汾水，右靠晉水， 分左中右三城且三者之間相互連接，，橫亙於東西兩山之間， 地當南北要沖。這幾日我與高仙芝他們勘探商議過，諸將都建議修固城池，以作抵禦。”
裴旻聞言皺眉。
他是在戰場上廝殺過來的，自然知曉，此時臨戰修城，不過都是畏敵心理的表現。
裴旻還未開口，外頭剛聽了一耳朵的李光弼掀開大帳，徑直進來：“大敵當前修什麽城墻，用不著！城圍四十裏，鑿戰壕加固，用挖的土做成土坯，怎麽都夠這場戰役修補城墻用了。”
李光弼人剛到太原，首次見七娘這個天策上將，原本應該摸一摸上峰的性情再做定奪。然而此刻戰事緊急，他也不能耽擱了。
七娘卻沒有他預想中的的大怒或不喜。
不如說，她對這種積極的防禦戰術十分支持。於是，二人當著裴旻的面相談甚歡，很快就制定好了接下來的策略。
正值初冬。
太原農戶無事，都被征調來與守備軍一道在城外鑿壕。而這些又深又寬的壕溝挖出的土，便會用來制成李光弼口中的土坯。
所謂土坯，就是未燒的磚坯。
大戰當前，以數十萬土坯備用，才是快速解決城墻損壞的省力途經。
很快，按照七娘與李光弼的部署，他們緊趕慢趕挖好壕溝，存儲土坯之後，便迎來了史思明率軍抵達太原城下。
霜雪嚴寒之下，叛軍發起了猛烈進攻。
七娘在統戰之事上多聽取高仙芝、李光弼、高適和裴旻幾位將軍的建議，及時調整軍令，甚至親自帶兵，成了沖鋒陷陣的前鋒。
李白初時還不同意，直到第二次交鋒，七娘從叛軍手上救了裴旻回來，獲得了赤水軍上下信服，再無人敢對她上陣一事有異議。
就連高適和裴旻都不得不承認：“當年那個跟在屁股後頭的小女郎，如今真真是長成了大唐一員猛將啊！”
激戰仍在延續。
叛軍很快就察覺，太原城城池雖然多有損壞，但不過一夜，就能被唐軍以土坯修補，甚至比原來還要堅固許多。
這就相當於他們打了數日毫無進展啊！
史思明急了，見太原久攻不下，當即派胡兵三千人回河北，運取攻城器來。
七娘聽偵查軍來報此事，斟酌片刻道：“李將軍剛從河北歸來，熟悉道路，就遣你軍中別將——慕容溢、張奉璋在廣陽一帶(山西平定)截擊叛軍。”
李光弼點頭，又問：“是格殺勿論，再將運送器具全部毀壞？”
七娘搖首：“怎麽會。史思明要給我們送攻城器，何必毀了浪費呢，留著日後收覆東都用。”
冬日裏一場大雪掩蓋了朔方軍埋伏的痕跡。
於是，林中驚鳥四飛時，遍地染血，太原也因此截獲一批攻城器。
……
史思明聽到消息，氣得在營帳內大發雷霆，擡腳踹翻了副將：“我等圍攻太原一月有餘， 仍未攻下。如今倒好，還給河東軍千裏迢迢送了一批攻城器來。你這腦袋要是不要了！”
副將知曉這位的脾性，嚇到磕頭求饒：“將軍，請將軍饒命，末將還有招！”
“可從東北三軍中，挑選一批勇猛矯健的將士組成兩支游兵。然後聲東擊西，兩面配合。屆時，只要太原有一方守備軍出現懈怠， 就可乘虛而入。”
史思明聽信這一建議，火速挑選出兩支游擊軍來。
這兩支隊伍成日裏圍著太原打轉，卻發現太原守備軍令嚴明 ，警戒巡邏自成體系從無懈怠，根本無機可乘。
而七娘這頭，守城期間也沒閑著，。
她在太原城又張貼一張“招賢令”，把當初在潮陽縣那一套又拉出來。要太原城內只要有一技之長的農工商，都盡量發揮其作用。
這一招，還真讓她找出幾個奇人。
“軍中有三個鑄錢工，善穿地道，命他們帶人從城內挖洞穴到城外，最好能落在那兩只游擊軍常出沒的地方。”七娘悄悄叮囑阿尋，“地道戰嘛，這事兒你知道該怎麽辦。”
阿尋無奈嘆氣。
七娘子便是到了這眾危難關頭，也少不得想到一些新奇的壞點子，折磨敵方。
此時，史思明游擊軍久攻城不克，軍心浮躁，常於城下罵陣。
地道開通後， 阿尋便帶人在他們仰頭向城上叫罵時，趁機把人拽進地道裏，捉拿進城。第二天，游擊軍就會發現他們忽然失蹤的兄弟被綁在了太原城城墻上，大呼救命。
這事兒十分邪門。
游擊軍想不到真相，便以為唐軍有仙鬼相助，非凡人之力能相抗衡，一時之間，兩支游擊軍竟都不敢逼近城池了。
七娘這頭卻又在城中造出了新玩意。
這是她親生阿耶——武珩那本書中記載的攻城炮。只需三五人運作一車，便能將巨石遠投敵方陣營內， 一擊便可砸死二十餘人。
攻城炮試用那日，史思明大軍被打死近千人。為了躲避唐軍的“妖法”，他只好將大營向後撤離百米。
這一撤，叛軍軍心越發動搖。
兩方僵持眾，深冬將整個太原內外都變得潦倒一片。
史思明咬牙，索性用了最直接的辦法——將太原城團團圍困起來。他就不信，太原久困圍城中， 如何及時補給。
不過五日之後。
太原城門開了一條縫，使者傳信說大唐上將軍苦於沒有糧草，要投降。
史思明仰天大笑，一點也不懷疑此次是七娘的“詐降”。
他沒想到，太原地道軍早已將叛軍營寨下面掏空，只餘下一根假的支柱。到了投降這日，數千勇武軍士跟隨七娘出城詐降。
叛軍見守軍出城投降，毫無戒備看起了笑話。
忽然，太原城墻上鼓聲大震，河東軍與餘下河隴、安西軍沖出城來，甚至還有一支公孫大娘率領的娘子軍，赫然是當年被花鳥使擄去長安的教坊、梨園子弟。
地裂下陷，黃土紛飛。
一瞬間，史思明大營完全落入了七娘他們籌謀已久的圈套之中。叛軍軍心早就在日覆一日的失敗中潰散，此時，隨著大營塌陷，幾乎無人想要再反抗，乖乖成了太原守備軍的俘虜。
雪與泥土混作一團，風中有揮散不去的死亡的氣味。
七娘迎風坐在黝黑駿馬上，仰頭望向天空——
一場春雨來的正是時候，滋潤著這幹涸的大唐土地，為它清洗這些發膿發爛的創傷。
太原城以血肉之軀守衛住了，接下來，他們就該跟安祿山算算賬了吧。
七娘還在思考著下一步行動，卻聽隆隆馬蹄聲近，有人自城西飛奔而來。
“急報！安祿山次子，晉王安慶緒謀奪權位，安祿山被殺，東都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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