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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 107 章(改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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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 107 章(改錯字)

自右相略輸安王一籌之後, 朝堂之上便有種一邊倒的趨勢,首先是右相剛安插進刑部的給事中被下了大獄。

而之後,安王又開始以各省秋糧將入, 需要盤庫為由, 將戶部裏常家安插的人手直接踢了出去。

一時間,朝堂之上分外熱鬧,便是景帝這兩日耳根子都不得清靜。

這日, 景帝放下了請安折子, 輕輕嘆了一口氣, 安王這次大手筆的將戶部一通肅清, 不動則已, 一動驚人。

只被安王清理出來的人手,便足足有二十餘人, 雖然因為右相的袒護他們只是被貶職, 可偌大的戶部也不過才百餘人!

“可惜,可惜……”

若是這二十餘人的人手是自己的,那便好了。

不過,以景帝對朝中動向的了解,這二十餘人, 十有八九不是右相的人手, 而是常家的。

縱使勳貴沒落,可到底汲汲營營多年, 還是有些家底的。

景帝思及自身,父皇倒是留下了一筆不小的家業, 可是前狼後虎, 他實在不知自己何時才能將這筆家業握在自己手中。

景帝不由嘆息一聲,一時有感而發, 怔怔的看著桌上的奏折,久久不語。

德安自幼在景帝身旁照看,他見聖上如此,便知是聖上又想起了朝堂上的糟心事兒。

可如今右相掌權,聖上即便再如何憂心,也不過是……為難自己的身子罷了。

德安實在不願意見著景帝這般,他冥思苦想片刻,隨後靈機一動,去茶水房端了一盞碧螺春送上,隨後這才笑著道:

“聖上喝茶,聽說這兩日,咱們京城可熱鬧的緊,尤其是樂陽侯府上,那是誰都想拜會呢!”

景帝回過神,看向德安,詢問道:

“樂陽侯府?朕這兩年,在宮宴上倒是見樂陽侯越坐越遠了,難得這般炙手可熱,可知是因為什麽?”

德安弓著腰,笑著道:

“聽說是樂陽侯府上來了一位畫藝大家,頗擅人像,最妙的是,其能以樂陽侯入畫,畫出來的卻與老樂陽侯一般無二!”

德安這話一出,景帝端著茶水的動作一頓:

“當真有這樣的本事?那你說,若是讓他來畫一副先帝的畫像……”

景帝抿了抿唇,父皇一輩子東征西討,從未有過閑下來的時候,至於靜坐的畫像自然是從未有過的。

以至於景帝每每思念之時,只能看著冷冰冰的牌位,腦中卻是父皇那不甚清晰的面容。

德安聞言,只低聲道:

“您可傳樂陽侯帶畫師入宮,一試便知。”

景帝沈吟了一下,點了點頭:

“如此,你便帶朕的旨意,去請樂陽侯和那畫師入宮罷。”

“是!”

德安見景帝面色終於和緩下來,連忙應了一聲,匆匆便帶人去了。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樂陽侯跟在德安的身後,不住的用帕子擦著額頭的汗水,他身後的竹青面色蒼白,一言不發的走著。

明明竹青才是出身平民的那個,看著倒是比樂陽侯自如的多,德安悄悄看著,並未多說什麽。

而樂陽侯這會兒腿都有些軟了,自打聖上繼位以來,這還是他頭一次被聖上召見。

這也就罷了,他曾也追隨過先帝,可問題是……那徐郎君算的實在是太神了!

“侯爺不必緊張,聖上偶然聽到民間傳聞,實在思念先帝,這才請侯爺攜畫師入宮作畫。”

德安見樂陽侯面上的汗水都沒有停過,不由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樂陽侯被嚇了一跳,連忙道:

“是,是,多謝公公!”

樂陽侯心裏更慌了,他怕的哪裏是作畫,他怕的是作畫後,竹青要做的事兒!

可是,此前安王爺的所為已經被徐郎君算準了,自己如今就只能祈求徐郎君也能連聖上的反應一並算準吧!

樂陽侯深吸兩口氣,這才冷靜下來,三人很快便到了勤政殿,德安先進去通報,二人在原地等著。

不多時,德安走了出來,引兩人朝禦花園而去:

“侯爺這邊請,聖上在禦花園等您。”

樂陽侯繃著臉,點了點頭,等到了禦花園時,景帝正坐在一片□□之中,他穿了一身深沈的凝夜紫金福紋的衣袍,負手而立。

等聽到腳步聲時,景帝這才轉過身來,樂陽侯先是一楞,隨後“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臣,叩見聖上,聖上萬安!”

竹青跟著樂陽侯一道跪了下去,樂陽侯替竹青解釋了一句:

“竹郎君乃是暗人,還請聖上恕罪。”

景帝擺了擺手:

“不妨事,二位免禮吧。”

景帝隨後一步步走入觀雨亭中,一行人連忙跟了上去,德安照顧人上了茶水點心,景帝落坐:

“德安,賜座。”

景帝一人獨占亭中石凳,德安則送來了兩個繡墩,樂陽侯不覺冒犯,只規規矩矩坐了下來,可憐他五大三粗,坐在嬌小的繡墩上,倒是讓人有些害怕繡墩會因此不堪重負。

竹青則瘦弱的多,觀其模樣,也是一個文弱書生,景帝倒是認真的看著他,語氣溫和:

“朕聽說,你能以少畫老,不知你可能以朕模樣,重現先帝英姿?”

竹青緩慢的眨了眨眼,隨後點點頭,巴巴看向樂陽侯,樂陽侯這才小聲道:

“聖上,竹郎君雖是暗人,可能寫會畫,可借他筆墨來答話。”

景帝聽到這裏,眼中倒是扶起一絲敬佩:

“雖是暗人,卻能苦學識字,實在難能可貴。德安,賜筆墨。”

等竹青拿到筆墨後,低頭寫了幾個字:

‘草民不才,或可一試。’

“好,你若可畫出先帝三分神韻,朕自有重賞!”

景帝一語落下,竹青磕了一個頭,隨後在紙上寫下自己的要求,德安立刻前去準備,景帝還笑吟吟道:

“可需要朕在此處不走動?你可直視朕顏,朕恕你無罪。”

竹青搖了搖頭,在紙上寫下:

‘聖上可自便。’

景帝有些驚訝,卻沒能多說什麽,每個畫師都有其不同的習慣。

待德安將畫具準備好後,景帝在亭中略坐了一會兒,便看著一旁坐姿生硬的樂陽侯,和他說起家常來。

樂陽侯心裏藏著事兒,這會兒還要謹慎的回答景帝的發問,整個人別提多難了。

而這樣的煎熬,他足足受了三個時辰。

這中間,景帝賜宴他亦用的不香,恨不得插著翅膀回他的樂陽侯府去。

景帝雖然年少,卻不愚笨,看著樂陽侯這樣,便隱隱有預感樂陽侯藏著什麽事兒,故而還惡趣味的逗他,看著樂陽侯瀕臨崩潰的模樣,倒是心情好的展了展眉。

又過了一刻,竹青停下筆,將畫紙取下,呈給景帝。

彼時已是午後,天色不明不暗,德安將那張畫紙接過,呈了上來,剛一展開,景帝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喃喃道:

“父皇!”

畫中的先帝,穿著與景帝今日同樣的一身常服,他就靜靜的站在菊花叢中,淡淡瞥過來的一眼,盡顯王者威儀!

“你為何不以正面入畫?此為不敬之舉!”

景帝平覆了呼吸,看向竹青,竹青抿了抿唇,寫道:

‘草民方見聖上於菊花叢中回眸,龍章鳳姿,實非常人,故以聖上神韻入畫,方得此畫。’

竹青出人意料,寫了一大串,樂陽侯眼皮子抖了抖,這竹青幸虧是個暗人,否則能說會道,怕是連他都要自愧不如。

“以朕神韻入畫,可為何……”那般像父皇?

景帝話沒有說完,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好!好!好!畫的好!”

父皇開國立業,通身龍威震天下,自己如今雖然身陷淺灘,可來日未嘗不能與父皇一樣!

此畫,寓意極好!

“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竹郎君,你可有什麽想要的?朕都可以賞你!”

景帝喜笑顏開,那副歡喜的模樣,讓德安不由得偷偷別過臉去,拭了一把淚。

正在這時,只聽一陣腳步聲傳來,人未到聲先至:

“聖上怎麽在此,倒是讓臣好找!”

景帝沒有看去,只聽聲便應道:

“王叔怎麽來了!”

安王笑著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樂陽侯,這才淡笑道:

“臣聽說樂陽侯府有一奇畫師,本想要討來看看,其能否畫出皇兄昔日風采,倒是沒想到聖上早就將此人請了宮來了。”

景帝聞言不由一笑:

“王叔的心意,朕都知道!這畫師果然不凡,王叔看——”

景帝隨後將那畫紙展開,安王無意間瞥了一眼,竟是被嚇得額頭浮起一層薄汗,隨後連忙參拜:

“皇,皇兄!”

清風拂過,那畫紙動了動,竟仿佛似回應一般,景帝和安王都不由得默了默,半晌,景帝才道:

“德安,扶王叔起來。”

安王再度起身後,竟是不比方才連後宮禦花園都敢闖得的無所顧忌,只垂手站在一旁。

景帝叫了賜座,眾人這才坐下。

“這畫既已完成,這畫師還在寫什麽?”

安王冷靜了一下,隨口找了一個話題,景帝遂道:

“竹郎君此畫頗絕,朕欲賞賜,但不知他所求為何,竹郎君又是暗人,只好請他來寫。”

安王會意,但想起自己方才被一幅畫嚇得磕了一個頭,心裏便有些不得勁兒,不由刻薄道:

“那這位畫師所求不小,從本王方才來此,他便一直在寫,也不知有多少賞要求?”

安王這話一出,景帝面色微變,正要說話,竹青便已經捧著剛剛寫好,在心裏打過無數遍腹稿的狀詞,走到觀雨亭外,雙膝狠狠砸在地上,他則恭敬的將那狀紙舉過頭頂。

“這是……”

景帝有些奇怪,德安連忙上前接過,只看了一眼,便嚇得德安別過臉去。

無他,那上面寫的東西實在太過荒謬!

景帝見德安如此,更是好奇,他接過那狀紙,一字一句的看了過去,只看了一半,他便不由得拍案而起:

“荒唐!好大的膽子!堂堂國子監監生,竟是被這樣折辱!常家,好一個常家!”

隨後,景帝飛快的看完了後文,直接將那狀紙遞給安王:

“王叔,你也看看!這常家,這常家的惡行,簡直罄竹難書!”

安王起初有些不解,可等將那狀紙看過之後,他亦是怒不可竭道:

“原來如此!難怪常家已經沒落,竟然還敢在戶部中安插那麽多的人手!”

安王這話一出,景帝心裏的猜想也隨之落地,隨後,安王直接拾衣跪下:

“聖上,常家以男春宮要挾歷年監生與本朝官員,實在可惡,臣請旨,徹查常家!”

安王說完,擡頭去看景帝,叔侄二人目光相對,安王飛快的低下頭去,景帝沈默片刻,隨後道:

“此事,便勞煩王叔了。竹郎君雖是事主,可他所畫先帝可緩朕之哀思,暫且留在宮中,為朕多畫幾幅先帝畫像吧。”

安王掃了一眼竹青,見他兩袖清風,料想其手中握著的那份證據,或者說把柄還沒交出,當下也不著急,只道:

“聖上說的是。”

隨後,安王起身告退,他臨走前看了樂陽侯一眼,樂陽侯立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告了退,和安王一前一後的離開了禦花園。

出了宮,樂陽侯手裏捏著的汗越來越多,他正要上馬車,便聽安王冷嗤一聲:

“好一個樂陽侯,既投本王,又另投聖上,下一次,你是不是要去投靠右相了?”

樂陽侯本來繃著神經,被安王嚇得直接從馬車上跌了下來,他年歲不輕了,躺在地上半晌起不來,還是車夫將他抱起,這才能站著說話。

不過這麽會兒功夫,樂陽侯便已經鎮定下來,他潦草的沖著安王拱了拱手:

“王爺這話我可受不得,我今日攜竹郎君進宮,為的還不是王爺?”

“哦?”

樂陽侯將自己心裏倒背如流的腹稿,擲地有聲的念了出來:

“常家好歹也是先帝留下的勳貴之一,王爺如今孤身一人可能動的了他?即便是上朝參奏,不拘是右相還是常家,又豈是坐以待斃之人?”

“你繼續說。”

安王以前只覺得這樂陽侯膽小怕事兒,有什麽事只想著鉆他的烏龜殼,倒是沒想到他倒是個有成算的。

樂陽侯開始說的順,後面那些說辭更是滔滔不絕:

“是,我知道王爺不怕事,可王爺便不怕那悠悠之口嗎?您一心為國,若是被人誤解,在青史之上留下罵名,我,我替王爺可惜!

現如今,最好的方式,便是王爺奉皇命來辦此事。常家背靠右相,您還有聖上啊!

如此一來,才是名正言順,屆時也可以打常家一個措手不及,便是常家反應也來不及了。”

樂陽侯這番話一出,安王定定的看了一會兒樂陽侯,只看的樂陽侯心裏打鼓,可他硬繃著面色不變。

片刻後,安王重重的拍了拍樂陽侯的肩膀:

“你的苦心,本王知道了!”

樂陽侯被安王這一拍,直接破了功,齜牙咧嘴起來,安王連忙道:

“是本王錯怪你了,稍後本王會讓人送些上好的白玉續骨膏,你好好養著身子,以後,本王還要與你守望相助才是!”

安王這話一出,樂陽侯面上沒有什麽變化,只拱手告辭,而等上了馬車,樂陽侯終於不顧儀態的癱在了車裏。

“這徐郎君,還,還真是神了!”

樂陽侯有氣無力的說著,想起安王口中那價值千金的白玉續骨膏,抿了抿唇。

那玩意兒,整個大周都沒有幾瓶,安王這般舍得,倒像是……真的將自己當人看了。

樂陽侯面上浮起一抹苦笑,等回了府,就看到明堂裏,衛知徵一身狐裘,正在吃茶,一旁的侍女敲著松子,那副悠閑自在的模樣,看的樂陽侯氣不打一處來。

當老子的在外頭當了一天的孫子,當兒子的倒是在家裏當了一天的大爺!

“呦,您回來了,事兒成了?”

衛知徵揮退了侍女,難得對樂陽侯和顏悅色,畢竟他想知道第一手消息。

樂陽侯一氣喝了兩大杯茶水,這才斜了衛知徵一眼:

“我記得庫裏有幾張白狐皮,這兩日就讓人做了鬥篷給徐郎君送去吧。

他一個人孤零零在京城,也沒人照看,你既有緣和他做同窗,便多照應著些。”

衛知徵原本正將一粒松子丟進嘴裏,聽了這話那松子在他臉上彈了下,直接掉在地上,衛知徵詫異道:

“爹,你吃錯藥了吧?”

樂陽侯正要發怒,衛知徵喝了口茶,冷靜了一下:

“不對,看來是徐同窗說的事兒成了?”

樂陽侯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衛知徵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不是吧?真成了?聖上就那麽信了?!”

那竹青就空口白牙一說,聖上就信了?

“不是聖上信了,是安王……正好來了。”

樂陽侯這會兒心裏的震驚也無人傾訴,衛知徵是親兒子,倒是不妨事兒,樂陽侯索性道:

“我本來也以為這事兒還要幾經周折,可是徐郎君說,安王會幫我的。結果,安王真的連證據都沒有問,就直接把這事兒接了過去。”

衛知徵:“……”

樂陽侯隨後撫了撫須,緩緩道:

“不過,這一路我也想明白了,右相給安王用安王世子下了一個套,還拐了常家。

如今,安王雖然回敬回去,又從戶部下手,可到底只傷了常家的皮毛,安王這心裏怕是也不舒坦。”

要是隨便來個阿貓阿狗都能誣陷安王世子,那明個就是他安王!

安王,正需要一個殺雞儆猴的雞!

“那您想明白的可太遲了。”

衛知徵重新坐了回去,丟了一粒松子入口慢慢的嚼,隨後這才意味深長的看了樂陽侯一眼:

“那要是按徐同窗說的那樣,我這頓打,就白挨了唄?”

樂陽侯默了默,頭一次心虛的低頭喝茶,沒有吱聲。

衛知徵嗤笑一聲,叫嚷著來人,扶自己回去休息,父子二人嫌棄的看了對方一眼,各自別過。

而另一邊,安王帶人離開後,竹青便像是一座雕像一樣,跪在原地,景帝想起那狀紙後半部分所寫的竹青之姐被榮安侯世子玩弄後送入勾欄院,讓她染病而亡之事,看著竹青也有些不忍:

“德安,扶竹郎君起來,給他換身衣裳,在翠霞軒暫住。”

竹青行了一禮,景帝負在身後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又道:

“稍後,帶竹郎君來禦書房見朕。”

景帝當然知道安王之所以走的痛快,是因為什麽,左不過是自己手裏人脈不比他好用。

而竹郎君在狀紙中暗示自己手中握著的那唯一一份的“春宮圖”,那是屬於常家的勢力,其終將在常家倒下之時,重新尋找新的勢力依附。

屆時,誰握著那些“把柄”,誰就能得到這些勢力。

可景帝從來不是願意坐以待斃之人,哪怕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總要試一試。

一個時辰後,天色已經黯淡下來,竹青穿了一身常服走了進來,宮裏總會準備一些身量高低裁剪的衣裳,只不過會有些不大合身。

這會兒,竹青穿著這身有些空蕩蕩的衣裳走了進來,給景帝磕了一個頭,景帝有些不適應這屋子的安靜,但還是溫聲叫了起。

竹青這才起身,隨後景帝賜座,他便規規矩矩的坐在一旁,如同一個木頭人一樣,景帝知道竹青是個暗人,當下沈默了一下,問了一些竹青在常齊昀手下做過的事兒。

隨後,景帝這才將話題引入正題:

“你既說你曾替常齊昀畫過一些監生的,呃,春宮圖,不知此物如今何在?”

竹青隨後便要尋紙筆,景帝取了一份給他,竹青只簡單寫了幾個字:

‘徐郎君說都給您了’

景帝:“?”

景帝人都懵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徐郎君?徐韶華?”

竹青點了點頭,景帝忍不住道:

“他何時……”

景帝突然住了口,不由得想起自己當日看到徐韶華燒掉的那些畫卷,所以……那些所謂的“把柄”早就當著自己的面兒灰飛煙滅了?!

竹青寫完後,只靜靜的看著景帝,景帝被他那平靜的目光看著,便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雨後傍晚時,與少年初次見面的一幕。

若是那些畫有用,他何必燒毀?

他一定有別的用意!

忽而,景帝猛的擡起頭,突然福至心靈,面上溢出一抹笑意,他不由失笑搖頭:

“徐郎啊徐郎,朕該誇你一句算無遺策嗎?”

竹青是推翻常家的導火索。

而安王則是成為自己手中之劍,替自己蕩平常家。

而這些把柄,那是安王需要的,他堂堂帝王要來何用?

“妙妙妙!燒的好!燒的好!”

景帝不由得撫掌大笑,一旁的竹青有些奇怪,可是徐郎君說,會讓自己親眼看到常家被處決,所以竹青只安靜的待在原地,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景帝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之後,讓竹青退了下去,而他頭一次心情極好的坐在禦座之上。

曾幾何時,他只覺得自己這把禦座搖搖欲墜,可是,現在他似乎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

安王出手,可稱一句快準狠。

竹青奏報之事,安王並未急於處理,而是直接羅織了一個瀆職罪,給常家的一個心腹,將人投到大獄,又以春宮圖詐他,隨後拔出蘿蔔帶出泥,直接將常家從上擼到下。

不過,常家死鴨子嘴硬,死活不願意承認春宮圖之事,是以安王直接當庭向景帝覆命:

“聖上,常家一群賊子,貪汙受賄,瀆職枉法,草菅人命,犯下種種滔天大罪,更曾在國子監中,以春宮圖的手段,要挾諸多監生,現在亦不知是哪位大人,臣請聖上讓竹郎君交出那些春宮圖,還曾經的監生一個清白!”

安王這話一出,其實便是證據已經集齊,但他還是想要那份證據,且他相信景帝會給他。

與此同時,文武百官之中,有一部分低下了頭,而這,才只是四品以上的官員。

而一旁的榮安侯被去了官服,一身素衣,如喪考妣,他就說自家那小子這兩日忙什麽,原來是忙著把他們常家往刑場上送!

景帝將一切看在眼裏,不動聲色道:

“那些東西本就不該存於世,朕已盡數燒毀,眾愛卿日後不必在意這些瑣事。

此等小人之舉,朕與其他愛卿皆是心如明鏡,亦不願讓愛卿再受折辱……不過,朕這裏倒是還有一份僅存的‘證據’。”

隨後,景帝擡了擡手,看著榮安侯玩味的笑了笑:

“此圖,乃是榮安侯世子,不,今日起再無榮安侯,常庶人自食惡果所留之圖,朕觀常氏一族頗擅此等手段,故請眾愛卿一觀。”

隨後,德安將那張屬於常齊昀的圖紙捧著走了下去,風一吹,那紙不知怎的便飄落下去,正好落在了常千山的面前。

“啊!”

常千山慘叫一聲,隨後整個人瘋了一樣的將那張紙撕碎咽了下去,安王立刻下令讓人將其帶下去。

隨後,安王深深的看了一眼景帝,率先跪了下去:

“吾皇,聖明——”

“吾皇,聖明!”

這一次,朝堂之上,多了幾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景帝聽在耳中,面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真心的笑容。

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不是嗎?

隨後,朝會照常舉行,今日除了處置常庶人一族外,另有重修宮殿之事。

景帝已經到了年歲,也到了議親之時,而宮中諸殿卻已有數年未曾修繕,如今將迎新後,自要好好整頓一番。

不過,景帝面上卻無絲毫喜色,這修宮殿,修的是哪裏是宮殿,而是國庫的庫銀!

而此時,右相也終於站了出來:

“既是鳳殿,自不可疏忽,應比照前朝再增一倍才是。”

景帝聽到這裏,握在龍椅上的手不由收緊。

前朝皇帝與皇後青梅竹馬,只鳳殿修建便用了整整三百萬兩白銀,白玉為階,明珠為簾,若如右相所言,怕是要掏空整個國庫!

正在這時,一片寂靜的朝堂中,有一人道:

“右相大人此言差矣,宮中宮殿保存妥當,此事工部早有安排,一應預算不過十萬兩白銀即可。”

景帝聞言,楞了楞,隨後,他看著那並不熟悉的面孔,突然想起一個名字:

“工部侍郎,程聲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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