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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8.06/黃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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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8.06/黃粱

蔣司修不是為了自己, 是為了程輕黎。

左右她的喜歡堅持不了多久就會分開,蔣司修用的不是分手,是分開這樣的詞, 所以無論是學校, 還是家裏知道, 對她都沒有好處。

在學校,他是她們學院的老師, 在家, 幾家父母恐怕會因為他們的關系感到尷尬, 尷尬都是好的,如果發生爭論, 她大概會失去一些愛。

他不希望那樣,他希望她永遠是所有人眼中的那個小孩子, 被愛包圍。

當然他也有私心, 沒人知道, 那這段關系結束後,她就還是他的妹妹。

不至於落的個老死不相往來的結局。

如果是那樣,他實在接受不了,還不如一開始就克制自己, 一絲一毫的情緒都不洩露。

程輕黎微微一楞,剛抱蔣司修時,手指擦過他的手臂, 還沾著水汽,此時松松地搭在他的後腰, 揣摩這兩句話的意思。

老實講, 現在攤開說,確實不太好, 但......她還是有點難過。

她覺得蔣司修大概是喜歡她的,但也只有一點點而已,遠不如她的喜歡來的洶湧,濃烈。

她低頭,圈著他腰的手收回。

她垂頭的動作洩露頹喪洩露的太明顯,蔣司修看得眼睛被紮了一下,他滾了滾喉嚨,握著肩膀把人摟過來,輕聲叫:“輕黎。”

程輕黎抗拒和他靠近,僵持片刻後,擡胳膊把他的手揮開:“知道了知道了。”

“不說就不說,”她轉身,把散落在洗漱臺上的瓶瓶罐罐往架子上塞,賭氣的,“等把你甩了我要再找一個好好談,要發朋友圈,寫官宣筆記,把他的照片拿給幹爸幹媽看,讓他們說到底好不好......”

她那張嘴一張一合,叭叭說著,語速太快,又在整理手上的東西,沒註意身後男人看她的眼神。

他微微往後,靠在玻璃壁,再次伸手碰了碰她的發尾,比剛剛那次還要溫柔。

他透過鏡子看著她,眼神裏有淡淡的讓人看不透的笑意,仿似還夾雜了一點無奈。

他想的是,果然如此。

從浴室再出來,已經不早了,快十二點,睡覺的時間。

蔣司修回了自己的臥室,天涼,要換被子,他從衣櫃下層的隔板拿出秋天蓋的薄被,反身兩步,放在床上,再走到一側床頭,彎腰撿起手機看了兩眼消息。

還沒等手裏東西放下,聽到身後吱呀門開,他轉頭,看到女孩兒抱著被子擠進來。

身份有了改變,程輕黎反倒沒有之前那麽大膽了,在自己臥室左思右想了好久,打開櫃門換了套長袖睡衣,才抱著被子過來找蔣司修。

她臉皮還是薄的,做不到在這種情況下,穿著那些勾/引他時穿的吊帶睡裙來找他睡覺。

抱著東西站在門口,望著不遠處的蔣司修。

“幹什麽?”男人把剛整理了一半的被子扔在床上,偏頭看她。

語氣是近段時間來少有的溫和。

先前她把他氣久了,她都能感覺到很多時候他對她說話,都是頭痛煩躁的。

程輕黎視線飄忽,轉到不遠處的桌子上,不盯著他才能說出來:“情侶不應該一起睡覺嗎?”

她說這話時有點緊張,右腳踩著另一只腳的拖鞋尖碾了碾。

蔣司修看到,重新撿起床面的被子,把被角套好,不太明顯地提了下唇。

程輕黎盯著那個樸素的臺燈看了有半分鐘,還沒等到蔣司修的回答。

目光再偏回來時,沒再猶豫,抱著被子往前兩步,往蔣司修床上一扔,沒好氣:“我要跟你一起睡。”

不同意也要同意,他自己說的談戀愛,現在算男朋友。

程輕黎覺得他太冷淡,越想越氣,不禁胸前起伏,叉腰。

氣了兩秒找說辭,正當想張嘴再跟蔣司修理論時,男人終於整理好手中的被子,被角丟在床上,從她身後繞過,輕聲說了句:“沒不讓你睡。”

程輕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句話裏有淡淡的笑意。

準備好的說辭卡在喉嚨,她怔了一下,回味著剛掠過耳邊那句似乎帶笑的話,隨後捏著腰轉身,看到蔣司修從櫃子裏又拿出了一個枕頭。

再眨眼看回床,想起自己光顧著拿被子,確實忘記帶枕頭了。

她懵著臉看蔣司修把自己的枕頭往旁邊拉了拉,騰出位置,再拍了下剛從櫃子裏拿出來的那個,放在原先那個枕頭旁邊。

程輕黎僅僅是盯著兩個枕頭並排放在一起,就有點興奮。

她擡眸看了眼因為整理床鋪,彎腰站在床前背對她的人,之後擡手,很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驅散那點微妙的,克制不住的興奮。

她走上前,伸手捏了下蔣司修的後腰,待他轉過來,仰著頭跟他恬不知恥的提意見:“我要你哄我,不聽睡前故事我睡不著。”

男人站直身體後比她高了將近一個頭,低眸看著她,難得的輕聲嗤笑。

嗓音平淡:“睡不著數羊。”

“......”

程輕黎生氣,擡腳又想踹他,被蔣司修撈住腿輕放到地面,他語氣清淡,卻沒什麽商量的餘地:“睡覺。”

一米八的床,並排睡兩個人,不是什麽難事,不刻意貼在一起,根本不會碰到對方。

上次過來睡,程輕黎還覺得這寬度挺好,能作為理由,讓蔣司修同意她過來,今天來卻覺得不怎麽好。

離得也太遠了。

她拉著被子睜著眼睛,黑暗裏看不清天花板的吸頂燈,耳朵動了動,捕捉身側人的呼吸,很輕很輕,輕到程輕黎覺得旁邊躺的是具屍體也不過如此。

她凝神思索,手剛動了下,想側身,從左邊傳來清沈的男聲:“怎麽了?”

蔣司修沒睡,只是閉著眼睛,側對著程輕黎的姿勢讓他能感覺到女孩兒的所有動作。

已經過了零點,他作息一向好,但可能是今天床上多了個人,他也沒什麽睡意。

雖然沒有挨著,但絲絲縷縷,仿佛能聞到女孩兒身上帶的味道,不同於這間屋子的香氣。

有點擾亂他的心神。

以前兩個人也不是沒一起睡過,但時間往前推,都在程輕黎上初中之前。

她膽子小,又偏偏愛看懸疑鬼片,偶爾白天看了什麽嚇人的電影,晚上自己睡會害怕。

找溫蘭和蔣建河不太方便,家裏經常用的阿姨,晚上也只是偶爾留宿。

最早是她九歲的時候,他有一次晚上起夜路過她的房間,已經是淩晨三點,她的門縫卻擠出格外明亮的光。

以為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他皺著眉敲她的門,幾秒後聽到咚咚的踩地聲,很急促,再之後門開,撲進他懷裏一道身影。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拍著她的背問怎麽了。

下午看的懸疑片實在恐怖,程輕黎驚魂未定,總覺得關了燈就會有奇奇怪怪的東西在房間冒出來,她自己嚇自己,不要說睡覺,根本不敢閉眼睛

“怎麽不告訴我或者爸媽?”蔣司修握著她的肩膀把她拉開,低頭看她。

程輕黎臉頰一紅,有點扭捏:“幹媽下午說了不讓我看......”

她明顯還是害怕,說這話時兩手揪著自己睡衣邊沿,一直企圖往貼近他的方向站。

蔣司修嘆了口氣,沒辦法,把她帶回了自己房間。

晾著她她能一晚上都點著燈不睡覺。

把人帶回臥室,給她找了被子枕頭,大概是困緊了,鉆進被子沒幾秒,人就像昏死過去似的睡著了。

蔣司修站在床前嘆氣,掃了眼她占的那個角落,把她抱起來往床裏側放了放,自己繞到另一側上床關了燈。

也許是有了固定的避難所,程輕黎後來看恐怖片的次數更多,來找他也更多。

再之後她上了初中,蔣司修教她男女有別,不再允許她來自己的房間,但她總是三更半夜淚眼婆娑地跑過來扒著他的房門,他又不能把她趕出去,只能深深嘆氣,讓人進來。

後來他聯系人訂了一個很長的沙發床,放在自己臥室,程輕黎過來了,就把床讓給她。

“哥哥.....?”程輕黎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

他沒睜眼,沈穩的聲線,應聲:“嗯。”

“我能不能和你蓋一條被子。”布料窸窣摩擦的聲音,貌似她把自己的被子掀開了。

“我們不是情侶嗎?”她又拿出這套說辭。

在黑暗中視線模糊,人也會相較於白天更放松,一些不會在白日裏暴露的情緒,總是在黑夜悄悄釋放。

蔣司修睜了眼。

片刻後,他掀了被子,淡淡:“過來吧。”

他聲落沒兩秒,從撩開的縫隙鉆進來一個帶點清香的身體。

進入蔣司修的懷抱,程輕黎再次得到了那種塵埃落定的心安感,她縮手縮腳靠在他胸前,閉上眼睛,輕輕吸氣感受他的氣息:“我們能親親嗎?”

蔣司修同樣閉眼,忽略懷裏那具香軟的身體,他的聲音如往常一樣沒什麽起伏:“快睡覺,明天我還要工作。”

程輕黎窩在他懷裏低聲切了一下,低低罵道:“工作狂,你一定是七老八十躺在病床上還戴老花鏡算數據的科學家。”

她的吐槽太有畫面感,虛摟著她的人在黑暗裏輕輕勾了下唇。

程輕黎看不到,還在琢磨生氣蔣司修為什麽不親她。

她自己生了一分鐘的悶氣,仰頭,唇湊近,幾乎貼到他的嘴角,小聲:“親一下不行嗎?就一下。”

男人掐著她的臉撥開,還是剛剛的話:“睡覺。”

“煩人,”程輕黎放棄,松掉仰頭的勁兒,嘟囔,“你一定是煩人精變的,以後生生世世也都是煩人精,煩人和尚......”

她話音未落,捏在她下巴的手沒松,稍稍擡了擡,然後男人低頭,落唇在她下巴上親了下。

“可以了?”蔣司修松手,唇邊噙著她看不到的淡淡的笑,輕聲重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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