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八

“餵，李燃，”靜音模式的手機震動得不行，程雨杉向上滑開頁面的時候看了眼時間，單手撫額，今天的打卡時間已經過了，“沒事，睡過頭了。”

程雨杉掛掉電話後，撐起手，轉頭看著還在睡夢中的沈桄，劉海下偏英氣的眉，以後一定會很挺的鼻，紅潤的唇，終究沒忍住，程雨杉親了口沈桄微紅的肉肉臉蛋。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真好，她沒有的，她女兒有。

然後程雨杉起來，在主臥的衛生間洗漱完畢，想著燒點什麽的時候，一開門，就看到了穿戴整齊，穿了件白色運動杉正要出門的沈耀，兩人四目相對間均有幾分尷尬的意味。

“沒發燒，在睡覺。”程雨杉開口打破了若有若無的尷尬和空氣中流動的無聲暧昧。

沈耀些許不自然地側頭：“你醒了，我爸打電話來，說給我請了個物理競賽老師上課，大概兩個小時吧。如果我趕不回來，你帶沈桄去吊瓶，可以吧，我們保持聯系。”

“好。”

“哦，電飯煲裏的粥保溫狀態，昨晚買的吐司面包在餐桌上，冷凍的水餃包子饅頭在冰箱，你琢磨著。”雖說程雨杉自己能發現，不過在關門的時候沈耀仍舊說了嘴。

“好。”

為什麽這氛圍這麽老夫老妻啊......

還有為什麽一個人，可以一面是惡魔，一面是天使呢？

簡單的吃完早飯，程雨杉在鋪滿客廳的玩具中找了個正對著主臥，能第一開始註意到沈桄的位置，開始看英語書，背單詞。

她也沒必要矯情地跟沈耀AA，這女兒，現在一半她都養不起。

她也不能夠把時間放在收拾玩具，打掃房間之類表示她有那麽些貢獻的事情上。

未來從來都是要靠自己書寫的，她現在最好的捷徑，只能學習學習再學習。

沈家別墅，

穿著白色運動衫和黑色運動衫的少年分別占據長桌的兩側，安靜的室內只有大鐘的指針響以及沙沙的落筆聲，沈浩在沙發上意味不明地翻看著報紙。

這兩個少年正是沈耀和李燃，物理競賽老師看著兩個人的落筆速度滿意地點頭。

實則，兩個人的做題狀態都是心不在焉的，沈耀擔心著還未落實的計劃，還有掛念著幾裏之外的兩個人。

希望程雨杉有在學習吧，他昨晚已經和她強調過，浪費時間的無用的事情不要分心，沈桄的到來不是他們的負擔，高三該有什麽樣的目標就堅定地向前走。

李燃更是心思紛雜，一是因為奶奶打破了沈家的花瓶，雖然蔣阿姨說沒什麽，可李燃還是搜索了一下花瓶的價格，果然很貴。他不喜歡欠別人，特別是沈家人。

二是因為程雨杉，他們的11班學習小群是由程雨杉負責引領打卡，可是今天其他人都打卡了，偏程雨杉沒有動靜，群裏艾特她也沒有反應，李燃等到8點沒忍住給程雨杉打了電話，程雨杉說著睡過頭了，但聲音聽去明顯壓低了聲音，不太對勁的模樣。

“年紀第一，第一到哪裏去了？人家李燃沒有學競賽的機會，現在分分鐘超你。”測試結束後，沈浩看著兩人的試卷，面色鐵青。

沈耀做對了前面的題，偏空著最後一道，而李燃卻相反，只做對了最後一道，但是考過試的人都知道，最後一道題的含金量更高。

沈耀心無波瀾地聽著沈浩的話，習慣了，從小就是這樣的。

在他考出接近滿分的好成績時，沒有一句認可，只有你為什麽不是滿分，

當他拿到滿分的時候，還是沒有認可，只有你為什麽沒有加分，別人不止滿分，

當他參加各種高難度競賽的時候，仍舊沒有認可，只有你為什麽只會讀書，沒有拿得出手的的才藝。

當他分了部分心學習各式各樣才藝，並取得不菲成績的時候，依然沒有認可，只有你為什麽沒有保持好成績。

當他調整狀態平衡一切的時候，照樣沒有認可，只有你為什麽不靈活，一點都不會為人處事。

不過沈耀無聲地笑了下，其實他早就看透了的，只是他不肯承認而已，總是給自己洗腦：

一定是我還不夠好，等我足夠足夠優秀的時候，那爸爸媽媽一定會愛我吧。

甚至在一些時候，沈耀也曾嫉妒亮亮生在好時候，可以擁有父母的關心和愛。

直到沈耀見到真正在愛裏長大的孩子時，他才意識到亮亮不過是第二個他。

沈耀右手觸了觸左手的護腕，以後他的人生中會有更重要的人，會擁有真摯的無條件的愛，不，現在就有，

所以其他的，他不要了，那些可笑的，靠著隱忍和妥協，仍舊得不到的認可和愛。

沈耀靜坐著面無表情，無悲無喜的樣子不像一個十八歲的高中生，對面的李燃如坐針氈，沈耀是真的不會最後一道題嗎？

真的真的不能再待了，這沈家大多時候就像是巨大的冰庫，表面安靜，實則充斥著窒息和冰冷的氣息，整套別墅最有活人氣息的地方是他現在住的地下室，要不是他看好的房子前一任租客要花一周的時間騰空，他現在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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