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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夢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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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夢否

夜涼如水,窗外呼嘯的寒風掃過枯黃的草葉,略過一灘水跡,短短幾分鐘,水跡結成一灘冰。

開了空調的宿舍溫暖如春。四個拱起的被窩裏,間或起伏落下,那是裏面的人在翻身。

一個黑影出現在窗口前,化為一縷青煙潛入房間,借著窗外不甚明亮的月光,找到了王亮的床鋪。

王亮發現自己在一個灰暗的空間中,無邊無際,除了面前那白色的身影,空無一人。

“你好……請問這是哪裏?”

白色身影轉過身,露出臉。

“你是,白寶兒的哥哥。”王亮往後退了一步,心裏有些害怕,“我肯定是在做夢。”

他記得自己已經睡下,怎麽可能來到這個地方。

“原來你還記得我。那你應該也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不要糾纏白寶兒。”

王亮克制住想逃跑的心,喉嚨縮緊,“我……我沒有糾纏她。”

謝必安伸手,一張張照片出現在他手中,那是王亮p的圖片,上面女人穿著暴露,但臉卻是白寶兒的臉。

“你……你為什麽會有這個東西。”王亮冷汗直流,這些東西他藏的很好,不可能被發現。

謝必安慢慢靠近他,“我不止有這個,我還有這個。”

照片消失,出現的是被王亮撕下的作業本,“你要這個做什麽?”

王亮汗流浹背,一步一步往後退,直到靠上一面堅硬的墻壁,退無可退。

謝必安將那張紙放在王亮臉前,“念念上面寫的什麽字。”

王亮渾身顫抖,一種恐懼入侵他的心,寒冷無孔不入,滲入他全身,“白寶兒……”

他話音剛落,那張紙消失,謝必安扯著王亮的衣領,一側出現一個巨大黑色的空洞,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

謝必安扯著他掉了下去,急速下墜的恐慌攝住王亮的心神,除了恐懼再無它想,整個空間唯有他的尖叫聲。

等落到實地,謝必安松開手,王亮軟腳蝦一般坐在地上,好像下半身已經不屬於他。臉上涕淚橫流。

他面前支著一口碩大的鍋,下面是巨大的正在兇猛燃燒的火堆。

鍋大的要踩著樓梯才能夠到鍋沿。

整個房間熱的嚇人,充斥著鬼哭狼嚎的恐懼叫喊。

一個個青色皮膚的小鬼,擡著一個個悲泣求饒的人,踩上樓梯將那些人丟進去,發出劈裏啪啦油炸的聲音。

王亮抖如篩糠,想昏過去,卻怎麽也不能如願。

謝必安提起他的衣領,“看到了嗎?若你在糾纏白寶兒,我便將你帶入十八層地獄,放入油鍋炸一遍,在將你塞回去。聽懂了嗎?”

王亮話都說不出來,只會點頭。

他身後出現另一個黑洞,謝必安將他丟了下去。

王亮四肢亂舞,尖叫出聲。

“啊——”他猛然驚醒,鯉魚打挺般直起身,渾身冰涼,被冷汗濕透,但襠部卻是濕潤的溫暖。

他被夢中場景嚇得尿褲子了。

黑暗中發抖,他爬起來下床,將那些紙和照片拿出來,照片有很多張,都是些穿著暴露的女性,卻是白寶兒的臉。他向周圍張望,唯恐自己還在夢中。

他偷偷摸摸進入廁所,將那些照片點燃,橘色的火光照亮他驚恐的臉。那些色澤鮮艷,內容不實的照片化為灰燼,被他沖入馬桶裏。

他躺在床上,大睜著雙眼,卻不敢入睡。

那間他以為自己在做夢的房間中,範無咎出現,“將人帶來地獄,若被人發現,讓你下油鍋都是輕的。”

剛才下油鍋的鬼魂們被撈出來,一個個面目癡呆,安靜如雞。

謝必安看著那些照片,心中仍有火在燒一般,他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憤怒的情緒。“她罪不至此。”

“那是白寶兒自己的事兒,你插什麽手?沒見你這麽善良過。”範無咎嘆氣,“她出力,我們付錢,別牽扯其他東西,知道嗎?”

人類壽命短暫,執靈族因修行他們鬼差的術法,被陰氣侵蝕,壽命更短,沒一個活過40歲的,至於白寶兒,雖沒查過生死簿,但看起來也是不長命。

謝必安手心升起一團幽綠色的火焰,照片在他鬼火的灼燒下,連灰燼都沒剩下。

他無法控制的想起他與白寶兒的前兩次見面,才相隔幾年,眾星捧月的嬌軟女孩兒,和獨自一人、滿身塵土的冷漠少年,差別太大。

範無咎見他不答話,戳了戳他,“我說話你聽到了嗎?別和她有除任務以外的牽扯!”

“只是有些同情罷了……”

生日那天昏暗的房間默默流淚的臉;被凍的紅了鼻子;因後腦勺的不適而皺緊的眉頭;因肚餓而發出的咕嚕嚕聲……

範無咎嘖了一聲,“怎麽沒見你同情其他執靈族人?”

“其他人還有親人,她連親人都沒有。”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心軟!不要再去找白寶兒,剩下的我來對接。”

謝必安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本是我負責的,你怎麽截胡?況且,你付得起三倍報酬嗎?”

範無咎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你說什麽?三倍?!憑什麽?正常報酬十兩黃金,你給她三十兩,你瘋了?!”

“這次魂霧棘手……”

“白寶兒那妮子的話,你也信?滿嘴胡話,天天偷懶,不催著她根本就不辦事兒!天天嚷著要加錢。等符玉研究出來,我第一個炒她魷魚!”

謝必安思索白寶兒的所作所為,沒從中發現她偷懶的跡象,昨日見面他並沒有催促,反而是她主動提出馬上就能解決。對於範無咎的控訴,他只回了句,“偷得浮生半日閑。”

人間多姿多彩,比他們單調的地府好上百倍。而且正常人,都是恐懼死亡的吧。執靈族人能抵抗死亡恐懼處理魂霧,他心中是佩服,且有些同情的。

範無咎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多年來,他一直負責處理執靈族事務,就前段時間忙著研究符玉,這才讓謝必安去交涉。

他攬著謝必安的肩膀,語重心長:“我知道你死前才二十歲,社會經驗不足,之後幾千年又一直在工作。要知道色是刮骨鋼刀,你同情她可以,但不準為她觸犯陰間律法。”

謝必安甩開他的胳膊,“你我共事幾千年,還不信我?”

範無咎抹了一把臉,“不是不信你。東南區域的白無常,同人間一女人好了,偷生死簿偷為她改命,被發現後十八層地獄刑罰輪番上陣,現在還在油鍋裏沈著。你別做傻事。”

謝必安有些想笑,“在你眼裏,我是個蠢人嗎?”

範無咎還是一臉擔心,沒涉及到愛情,人人都是聰明的。一涉及到愛情,什麽蠢事兒都幹的出來。

“況且,你怎麽就知道,白寶兒想長命百歲呢?”

“嗯?你什麽意思?”

謝必安話不說完,吊足了範無咎的好奇心,追著他問,也沒問出個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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