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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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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記

周五與周六兩天,白寶兒又進行一次的搜屍,邊邊角角都沒有放過,但仍然沒有線索。

要麽是屍體碎的很嚴重,要麽就是屍體根本不在校園中,但後者可能性不大,因為魂霧就在這裏。

兩天時間過得極快,尤其是高中這般充實的日子,時間被作業填滿。這兩天學到的東西,比她前面十幾年學到的東西都多。

在許佩蘭的幫助下,和班級大多數同學都打好了關系。

挺奇妙的,這麽多人同她說話,釋放善意,還真是頭一回兒。

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竟然還有人跟她告白。那個在她第一天來,很殷勤幫她擦桌子,臉上長有青春痘的男生。

白寶兒拒絕了,畢竟她現在是二十三歲成年了,不能老牛吃嫩草,還有就是,實在不喜歡。

當然,她也不忘說聲謝謝。

在這個校園裏,處處都是食草人,沒經歷社會的毒打,脾氣都好的不行,她自己都平靜了不少,甚至有種想一直學下去的欲望。

周六下午五點放學,同學們都歸心似箭,各個身上都背著個書包,有些誇張的甚至有一個行李箱,裏面放著的是一周積攢的沒洗的衣服。

還有些趴在課桌上奮筆疾書,布置的周作業在學校寫完,回家就好好玩,沒有負擔。

相比其他人,白寶兒簡直身輕如燕,連書包都沒有。

“寶兒,你怎麽回去?”許佩蘭問,“你那便宜哥哥來接你嗎?”

便宜不便宜她不知道,但哥哥那不是的,“他不來,我家離這兒挺近。”

走二十多分鐘就到了。

周六的最後一堂課,老師一般是不講課的,因為這個時候根本就沒人認真聽講,心早就飛回家去了。

同學們都在看著墻上鬧鐘,分針馬上指向12。

“鈴鈴——”放學鈴聲響了。

林浩然背著書包,如同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甚至鈴聲還在響。

但他並不是一個人,剩下的同學們亦是歸心似箭,紛紛魚貫而出,奔向美好的周末。

白寶兒慢悠悠的落在眾人身後,剛出教學樓,就看見大門口停著幾輛轎車,還有很多輛電動車,擁擠在一處,都是接孩子的家長們。

她心中忽然升起幾分惆悵,摸了摸口袋裏的銀色哨子。

等走到校園門口了,看見許佩蘭坐在一對中年男女面前,女人雍容華貴,穿著靚麗,畫著淡妝。臉上笑容溫和,看向許佩蘭的眼神充滿慈愛。

白寶兒停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眼睛怎麽也移不開。

許佩蘭似是察覺到什麽,猛然轉頭。白寶兒連忙移開視線,往校門口走去。

“寶兒!”

許佩蘭朝她跑過來,“今天去我家吃飯吧。”

看出白寶兒的猶豫,許佩蘭接著說:“反正你哥哥也不在家,你一個人做飯多麻煩,你到我家吃飯,吃完了讓我爸爸送你回家。”

拽著白寶兒的手,“爸媽,這是我同學白寶兒。”

白寶兒新娘子上花轎頭一回兒,局促的厲害,“你……你們好。”

“寶兒,真是個好名字。”許佩蘭的媽媽摸著她的頭,“這孩子發育真好,個子都快趕上我了。發型也好看,幹凈利落。”

白寶兒這才註意到她也是短發,只是帶了一個白色的絨毛帽子,不易發現。

“走吧,去我家吃飯。就當自己家裏一樣。”媽媽攬著白寶兒的肩膀,非常自來熟。

許佩蘭走在一邊,牽著白寶兒的手。

許佩蘭的家在市中心,車開了有半個小時才到。

媽媽敲了門,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開了門,“哎,可回來了,飯已經做好了,快來吃吧。”

說奶奶又覺得太年輕,說阿姨又覺得太老。

“張姨,你今天直接回去吧,家裏孩子是不是也放假了?”許佩蘭的媽媽道。

白寶兒這才驚覺,這個人原來是保姆。嗯,是她頭發短見識也短了。

走進家門,門口就放著一個鞋櫃,上面擺放好幾雙拖鞋。

許佩蘭自己拿了一雙,又給白寶兒一雙。

客廳很大,其內裝飾幹凈整潔,灰綠色的布藝沙發前面是木質的茶幾,上面放著一套青花瓷的茶杯,再往前是一個超大的液晶電視,一旁是餐桌,上面是五菜一湯,十分豐盛。

充滿家的感覺,外面寒風刺骨,裏面溫暖如春,和白寶兒那個小破屋完全不同。

換了鞋之後,許佩蘭拉著白寶兒往餐桌走去,途中路過一個靠墻角的櫥櫃,中間一層放著一個全家福,許佩蘭懷裏抱著一只狗,看著是只小土狗。

“你家還養有狗?”白寶兒掃了一圈,沒看到有養狗用品。

“以前養的。”許佩蘭從櫥櫃上抽出一本相冊,翻開來,好多張她和那只土狗的合照,“它叫做豆豆,十二歲的時候爸爸送給我的,當時剛出生一個月,特別小,特別可愛。”

她摸著相片,“但我十五歲的時候,它走丟了,再也沒找到。那天特別特別熱,我想帶它去吃冰激淩,買冰激淩的人很多,等我買了出來之後,它就不見了。”

她聲音帶著哭腔。

“人生是一個輪回,我們在不同的年紀會遇到相似的人或物。”白寶兒道,“說不定某天,你們還能再見面。”

遇見與曾經親人很像的人,這種例子很多。人有魂魄,狗狗自然也有。

許佩蘭將相冊合上,笑著說:“那就太好了!”

許佩蘭的媽媽從廚房走出來,手裏拿著碗筷,站在餐桌前盛飯,“好了,快來吃飯吧。”

熱熱鬧鬧吃了一頓,許佩蘭還想留白寶兒過夜。

“不用,我得回家了。”

“那讓我爸爸開車送你。”許佩蘭道,將人送到車庫。

許佩蘭爸爸是個沈默的人,白寶兒也不愛說話,狹小的空間內,只有車載音樂的聲音。

“佩佩是不是跟你說豆豆的事情了?”

“嗯。”

“她特別喜歡豆豆,去哪兒都要帶著。當時弄丟了之後,找遍了全市的狗肉館,都沒有找到。”爸爸嘆了聲氣,“原本我還想在送她一個,又怕她傷心。”

“挺好的。”

車內再次陷入寂靜。

“叔叔,就把我放在前面路口吧,我去超市買點東西。”

“哦,好。”他將車停在路邊,“時間不早了,記得早點回家。”

“好,謝謝叔叔。”

許佩蘭家中。

媽媽正在整理她的舊衣服,打算放洗衣機裏洗。

口袋裏都掏了一遍,防止有些重要東西別洗壞。

從校服口袋裏掏出一個金瓜子,在手裏掂量了一些,“佩佩,誰送你的金瓜子?”

“寶兒啊,怎麽了?”

“怎麽送你這麽珍貴的東西。”媽媽拿著瓜子遞給她,“快還給人家。”

“什麽?”許佩蘭有些疑惑,“這就是一個小裝飾品嗎?”

“什麽呀,這是黃金。”媽媽道,“這重量,最起碼有2克了。”

許佩蘭驚訝的睜大眼睛,拿起那小瓜子,“竟然是真黃金?!周蘭肯定想不到。”

周蘭天天在她耳邊念叨,白寶兒是個白嫖怪,肯定想不到這瓜子是真金的。

“怎麽給你這麽貴的東西。”

許佩蘭小心翼翼將瓜子收起來,“她剛入學沒帶現金,我請她吃了幾天的飯。”

“那不至於給金子,等明天到學校了記得還給人家。”

“嗯嗯,那肯定的。”

白寶兒下車,目送許佩蘭爸爸的黑色轎車離開,轉身走進了超市旁邊的蛋糕店裏,出來的時候,手裏拎著一個草莓蛋糕,八寸的。

好貴哦,白寶兒打開手機,看著手機短信上的金額。

今天是她生日,好久沒過過生日,今天心血來潮買了一個蛋糕,被價格驚到。不過裏面草莓給的很足,上面擺放滿滿一層,還灑了不少白色糖霜,大概是因為草莓不夠甜的原因。

她慢慢走回家,雖然才七八點,但天已經暗了,街上不少一家人吃完飯出來消食的。

等到家之後,已經八點半,她將明天要帶走的東西收拾到挎包裏,又將衣服扔到盆子。她沒買洗衣機,衣服要自己手洗,今天太晚,不想洗,等明天睡起再洗。

將蛋糕拆開,白熾燈光下,加了糖霜的草莓蛋糕鮮艷欲滴,白寶兒卻忽然失了興趣,一口都吃不下。

將燈關掉,窗口外,溢進的燈光給屋子鍍了一層昏黃的膜。

活了二十多年,生日了,連個一起吃生日蛋糕的人都沒有,太失敗了。

銀色哨子握在她手中,這麽晚了,打擾別人不太好,而且,她和謝必安的關系好像也沒到一起吃生日蛋糕的程度。

叫他過來確實不怎麽合適。

哨子放在嘴邊,吹了一口氣,仍然沒聲音。

屋中卻悄無聲息多了一個人,“怎麽不開燈?省錢省到這種地步?”

謝必安將燈打開,滿室明亮,他先看到桌上放著的顏色鮮艷的草莓蛋糕,“啊,草莓。”

他當即坐到凳子上,用小叉子叉了一顆草莓塞到嘴裏,味如嚼蠟,“……幫我把蛋糕燒了怎麽樣?”

白寶兒一直低著頭,謝必安才察覺到不到,“怎麽了?”

白寶兒捂著臉,喉嚨裏發出一聲嗚咽。

謝必安不在說話,轉瞬間化為一縷青煙消失在房間中。

白寶兒先是楞了一會兒,嘴裏罵罵咧咧,“什麽意思嘛,好歹相識一場,不能給點面子等會再走嗎?”

邊擦眼淚邊去找黃紙,找到之後,將草莓蛋糕切出一塊放在桌邊。又從犄角旮旯裏掏出一個滿是灰塵的香爐。

謝必安忽然出現在房間裏,哭喪棒上放著一個紅色的蝴蝶結,“原來今日是你生辰?”

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蝴蝶結,“什麽東西?”

等拿到裏面後,發現沈甸甸的,蝴蝶結的後面綁著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金元寶。

“金子!”白寶兒眼睛頓時亮起來。

謝必安笑了笑:“來的匆忙,沒備什麽好的禮物。但想來你喜歡金子,便送你一個金元寶。”

天哪,是真的金子!白寶兒高興瘋了,心中的郁悶不痛快一掃而空!她像個歡脫的兔子,一頭紮進謝必安懷裏,“謝謝你的禮物,我太喜歡了!”

她興沖沖的把金子取下來,放進自己口袋裏,那個蝴蝶結放在了桌子上。

“那快些點香。”

“好嘞。”白寶兒點了一炷香,青煙裊裊升起。白無常是鬼,吃不了人間物,需有人點香上供。

謝必安等的不耐煩,在一旁用自己的衣袖扇風,香燃得極快,幾分鐘就燃盡。

他立刻坐在凳子上,正襟危坐將那塊蛋糕移到自己面前,先把上面的草莓吃掉,發現夾層中還有草莓丁之後,將剩下的胚和奶油吃的幹幹凈凈。

“你喜歡吃草莓?”白寶兒有些驚訝,“還有很多,你要吃嗎?”

“你不喜歡?那為什麽要買?”

白寶兒沈默一會兒,道:“哦,今天受了點刺激。”

她重新點燃幾炷香,將剩下整個蛋糕都放在旁邊,“我有點困,這些你想吃就吃,吃不完就放這兒吧,我明天吃。”

她拿著珊瑚絨睡衣進了洗手間。

等她收拾好,謝必安正在吃第三塊蛋糕。

打了一個哈欠,鉆進被窩裏,“燈我關了,你應該用不到。”

她睡得很快。

沒有什麽難過是睡覺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說明睡得不夠多。

今天在怎麽傷心,睡了起來之後又是新的一天。

謝必安留了一塊。冬天是天然的冰箱,他只用原本的蓋子蓋住剩下的那塊蛋糕。

昏暗的房間中又多了一人。

“謝必安,原來在這裏躲懶。地府都快忙死了。”

“噓——”謝必安指了指白寶兒,“小聲點。”

“嘿,你什麽時候這麽憐香惜玉了?”範無咎瞅了眼白寶兒,“她眼睛怎麽紅的?你欺負她了?”

“今日是她生辰,想來是想她爹娘了。”

“哦,所以你就來陪她了?”範無咎拍拍他的肩膀,“你應該沒忘吧,當年執靈族十三口人,十天之內皆暴斃而亡,查不出死因,你覺得是為什麽?”

“你都查不出來,沒有證據,還想累及她?她可是執靈族最後一人。”

“呵,也不是非她不可,魂霧影響有限,持續二十五年也就自己消失了。”

謝必安心道,範無咎果真沒腦子,“魂霧的影響有限?最大一次傷亡在百人以上,天上也是派人下來了。你還想吃老閻王的掛落?”

“嘖,我這兒還不是為了你嗎?三倍的金子,一見生財也沒見你這麽送錢的。”範無咎心疼得厲害,“是這執靈族老祖宗同我們簽訂的契約,我們給他們金子,他們處理魂霧,你情我願的買賣,你可別同情他們。”

“都過了多少代,他們早就不知道最開始的原因。都以為是為了人類犧牲自己。”謝必安道,“偌大的家族,最後只剩下一個獨苗苗,說不定還活不過三十歲,多給點金子也沒什麽。”

“再說,花的也不是你的金子,你心疼什麽?”

“我這不是……想在地府置辦家業,找你借點錢。”

“你連老婆都沒有,置辦什麽家業?”謝必安笑話他,“老閻王分給你的屋子不夠你住?幹了幾千年,連棟房子都買不起嗎?”

範無咎抓抓腦袋,謝必安說的句句都在點子上,他還真的反駁不來。“唉,不買也行,我看我老婆還遠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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