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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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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學校

兩人站在緊閉的大門口,門口旁邊有一間小屋,上面寫著門崗室,裏面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的、穿著藍色保安制服的老人。

謝必安拿哭喪棒敲敲自己的肩膀,瞬間換了一身白色西裝,原本披散的長發也在腦後,用白色絲帶綁縛,而那哭喪棒變成一個白色的公文包,包裏裝著文件。

正常了,但也不是特別正常。

哪個正常人渾身白。

謝必安敲了敲門崗室的玻璃窗。

老人擡起頭,將窗戶打開,“你們有什麽事兒嗎?”

“我來送……我妹妹入學。”

“等會啊,我打個電話問問。”他轉身撥通電話,聊了幾句後,將大門旁邊的小門打開,“你們進來吧,校長在等你們。知道校長室在哪兒吧?”

“在哪兒?”

“知道。”謝必安將白寶兒拉走,“別浪費時間。”

說話間,他慘白的皮膚下面,似有什麽在游動。

白寶兒心頭一跳,“差點忘了魂霧對你們的影響。”

包含執念的霧氣,會侵蝕鬼仙的神智,讓他們變成執念的怪物。

“我還以為你們無所不能呢。”白寶兒道,好歹後面帶著個仙字。

“成為鬼仙之前,我們也是人,說是仙,但我們目前狀況,更像是鬼。”謝必安道,“失了七魄,容易受到情緒影響。”

現在正是中午,學生都在上課,校園中沒有人。謝必安走的極快,拽著白寶兒的胳膊幾乎在飛。

原本的路程時間縮短了一半。

應該慶幸這裏離魂霧的中心有兩百米,不然謝必安撐不了多久。

謝必安敲響辦公室的門,又重又急。

“進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

兩人走進辦公室。

“坐吧,她就是轉學的學生?”

謝必安點頭,將文件遞過去,“麻煩校長了。”

校長將文件打開,上面寫著白寶兒的基本信息,“十六歲,上高二。剛好,咱們兩個學校的學習進度差不多。我們高中八個班級,有兩個勵志班,但你這個成績只能入普通班。”

謝必安內心的暴躁與身體的不適,讓他極其難受,強撐笑著說:“這些校長你安排就可以,我工作比較忙,恐怕要失陪了。”

校長連忙點頭,“好好,沒問題,那讓這位同學自己去找教導主任吧。”

“校長,那邊是宿舍吧。”白寶兒指著魂霧最濃的中心區域。

“沒錯,是女生宿舍。”

白寶兒道:“咱們學校有死過人嗎?他們應該不會欺負我一個轉校生吧,有些學生很排斥外人。”

校長一楞,隨即臉上掛著十分官方的微笑,“怎麽會呢,咱們高中從來沒發生過那種事情,同學們之間團結友愛,互幫互助,你放心吧!”

白寶兒笑了笑,顯出幾分天真,“那就太好了!我可以和她們做朋友。”

“對對,一個班的,都是好朋友。”

白寶兒跟在謝必安身後出了門。

“你自己能去找教導主任嗎?”

“可以。”白寶兒道,“你快走吧,滿頭都是汗。”

謝必安遞給她一個白色的哨子,“有什麽情況就吹哨子 。”

“嗯嗯,知道了。”

“盡快處理好,魂霧對人類也會有影響。”

“嗯嗯,知道。”白寶兒心思都在那銀色的哨子上,銀質,上面雕刻花草鳥紋。

“這東西值錢嗎?”白寶兒小聲叨叨。

“……”謝必安一驚,頓時有些心律不齊,“不準賣掉。”

白寶兒尷尬一笑,“不會賣掉的,放心。”

“你臉色比雪還白,趕緊走吧。”白寶兒揮手,“別到時候被逼的發瘋,造成混亂。”

“口無遮攔,幸好範無咎已經走了,不然你啊,就飛天了。”

白寶兒臉鼓起來,“往事不要再提。”

謝必安轉身走下樓梯進入監控四角,化為一縷青煙消失在原地。

白寶兒端詳那個精致的銀口哨,“這真的能響嗎?”

她塞到嘴裏吹了聲,發現根本就沒有聲音,她發狠吹了好幾聲,還是沒聲音,“哇,這個白無常,竟然騙我。”

“騙你什麽?”身後傳來的聲音有些虛弱。

白寶兒嚇得尖叫一聲,“臥槽,你嚇死我啦!”

謝必安臉色發青,皮笑肉不笑,“剛剛趕我走,走了之後又吹哨,你想做什麽?”

本身魂霧幹擾他,讓他極其不舒服,而他給的哨子,旁人聽不到,但對於他來說,就像是在他腦子裏吹,震得他腦袋發疼。

實在維持不了好脾氣。

白寶兒察言觀色,連忙笑著說:“我這……試試這個哨子能不能用,我剛才吹了好久都沒聲音,我還以為壞了。嘿嘿。”

“別人聽不到,我能聽到,不要連續吹,一聲我就能聽到。”謝必安後悔將這個哨子給她了。

“好好好,沒問題,我記住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她話音還沒落,謝必安就化為一縷青煙。

“真嚇人,這鬼差啊,一個都不能惹。”

這所高中每個年級一棟教學樓,成“口”字型,一側是教室,另一側是實驗室。

“口”字的下方是老師辦公室。

白寶兒下樓,去到一樓的教導處。

她直接打開門,探頭進去張望,把裏面老師嚇了一跳:“你是哪班的學生?怎麽不敲門?這麽沒禮貌。”

哦,原來還要敲門啊。

白寶兒默默將門關上,敲了敲門。

“進來。”

“我來入學。”

“哦,來吧,先去領書,剛好現在是課間,等我們拿完書帶你去認識新同學。”教導主任站起身,“我看你成績不錯,不過數學有點不好,我給你安排到六班,張老師數學教的很不錯。”

“我想問下,我住哪兒?”

教導主任哈哈一笑,“你這話問的,那當然是住在女生宿舍啊。”

“那個就是女生宿舍?”她在辦公室裏,準確指著宿舍樓的方向。

“哎,你這不在外面就能指出來,方向感不錯啊。”

白寶兒笑了笑,她這哪是方向感,她指的就是魂霧最濃郁的地方。

“哦,咱們女生宿舍最近有……有空房間嗎?我能自己挑一個嗎?”白寶兒望著魂霧最濃郁的地方,根據高度,是二樓。

“有是有,二三樓住的都是高二的,三樓有間宿舍有空位,給你安排到那兒吧。”

“我能去二樓嗎?二樓有空位嗎?”

教導主任臉色頓時變了,笑得有些勉強,“二樓沒有空位。”

“這樣啊,那就算了,我一切還是聽你安排。”

教導主任道:“你這孩子,剛見面我就發現了。你有點不禮貌,下次記得叫我們老師。”

“好的,老師。”

她第一次上學,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不是文盲但約等於文盲,寫得字兒還是繁體字兒。

十四歲之前是整個執靈族的寶,十四歲之後是繁華燈光下的一條野狗。

走到放書的教室,拿了全部書籍。

“我倒是忘了,這書有點重,你去最近的一班找個男生,過來將這些書幫你送到八班去。”

書摞在書桌上,到白寶兒的肩膀。

“不用,我自己來。”她將手套脫掉,整摞書抱在懷裏。

“力氣蠻大的嘛,小姑娘。”

教導主任帶著她走到八班,正好下課,從裏面走出一個帶眼鏡的儒雅男人。

“這就是八班班主任,教數學的。”教導主任道,“小張,這是新來的轉學生,白寶兒,你安排一下,她成績不錯,總分有501分,弱科是數學。”

張天明上下打量白寶兒,“行。”

教導主任走了。

“白寶兒,你跟我來,咱們從後門走。你剛來的,先坐最後一排,咱們一周之後有月考,按照成績先後自己挑選座位。”張天明道,“按照你的成績,應該能排在二十多名,能挑個好座位。”

“咱們是市內數一數二的高中,你好好聽課,爭取考到六百分。”

白寶兒聽不懂,但還是點頭,“知道了。”

“咱們床鋪學校統一發,等放學之後,我讓班長給你拿一套,至於睡哪個宿舍,也讓班長安排。”

“哎,許佩蘭,過來。”張天明叫住一個女生。

她一頭烏黑的長發綁成馬尾,長的十分精神,“老師,您找我什麽事兒?”

“這是咱們班的班長,叫做許佩蘭。這是新來的轉校生,叫白寶兒。成績還不錯,你幫她融入咱們班級。”

許佩蘭轉頭看向白寶兒,“這麽多書,沈不沈啊,快放下。”

她招手:“來這邊,這兒有一個空教室。”

正是課間,同學們都好奇的看著白寶兒。

“轉校生?長得蠻漂亮的,她力氣好大啊,能搬那麽多書,我就不行。”

“確實,看著挺瘦一女生,沒想到這麽能抗。”

空書桌上放了一些書,許佩蘭喊道:“這是誰的書,快拿走!”

一個臉上長著幾顆青春痘的男生不好意思的走過來,小聲道:“不好意思,是我的。”

他快遞將書拿走,還拿了一塊抹布將書桌擦幹凈,笑著看向白寶兒。

白寶兒一點表示都沒有,男生有些失望。

許佩蘭湊到她面前,小聲道,“說聲謝謝啊。”

白寶兒才從自己世界中走出來,“謝謝你。”

男生忽然紅了臉,“沒事沒事。”

這男生這麽殷勤,還怪讓人感動的,不,簡直是受寵若驚。

“下次我自己來就行。”白寶兒補充道。

這讓兩人十分尷尬,尤其是那個男生,原本害羞的紅暈,變成尷尬的爆紅。

他拿著抹布,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座位。

張天明道:“沒事兒,你剛來,和咱們同學都不熟,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你不要有壓力。王亮今天幫你了,明天你幫王亮。”

許佩蘭連連點頭,握著白寶兒的小臂,笑著對她說:“對的……”

白寶兒卻在接觸的一瞬間,立刻甩開許佩蘭的手。

許佩蘭楞住,咬著嘴唇,大而有神的雙眼中滿是受傷。

白寶兒轉頭躲開她的視線,“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與其說不喜歡別人碰她,不如說難以接受別人的善意。

“哦哦好,對不起。”

“班長,這轉學生明擺著就不喜歡你,你理她做什麽?”

“不用給她道歉,還以為自己是金子,碰都不能碰啊。”

“周蘭,你說什麽呢,有人就是不喜歡黏黏糊糊,你也不用這麽嘲諷人家吧。”

“好了,同學們,不要吵架。”張天明擺手,“咱們尊重每個同學的個性,我也相信相處之後,你們都能看到對方的閃光點。”

“即使不喜歡,也不要爭吵,每個人在世上,都有存在的理由,你不喜歡,但不能否認別人的存在。”

張天明轉頭對白寶兒道:“我得去七班上課了,你有什麽事兒都可以找許佩蘭。”

白寶兒將書全部放在書鬥裏。

“你是不是沒有帶文具?我可以先借你幾支筆。”許佩蘭問她。

“沒事兒,我可以自己去買。這裏應該有賣筆的店吧?”

“現在馬上就要上課了,用我的吧。”許佩蘭從文具盒中拿了兩只筆,遞給白寶兒。

白寶兒沒接,她就放在了桌上,“你用完還給我就行,我宿舍還有一個空位,你住在我宿舍。”

“班長!你讓她住二樓,我不想讓她住我們宿舍!”周蘭跺跺腳,“這人不識好歹。”

“不能住二樓!”許佩蘭道。

“為什麽不能住二樓?”

許佩蘭往前走了一步,想起她不喜歡靠太近,又往後退了半步,小聲道:“二樓那個宿舍鬧鬼。”

“怎麽說?”

“聽說是我們上年級的學姐,被霸淩了。”

魂霧的產生,無一例外,有著怨氣的影子。死前受盡折磨的人,兩魂歸天,一魂七魄陷於地下而不散,便會產生魂霧。

常年處於魂霧之間的人類,氣運會被逐漸侵蝕,甚至帶累家人。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那些一人倒黴,全家遭殃的事兒,極大部分是受到了魂霧的影響。

“能詳細跟我說說嗎?”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是聽別人說的。”許佩蘭有些不好意思,“全班人一起霸淩那個學姐,沒有人幫她,她從頂樓跳下來了。”

“她的舍友晚上睡覺的時候,能看到她的床位上有黑影,那個宿舍沒人敢住,後來被改成雜物間了。”

“是二樓哪個宿舍?”

“離樓梯最近的那個宿舍。”

“謝謝。”白寶兒這回兒沒忘,“你是個好人。”

她說的很認真,許佩蘭笑道:“你真有趣,總覺得你不像我們這個年齡段的人,像我姐姐,她已經工作三年了。”

白寶兒心道,她確實不是高中生,是老黃瓜刷綠漆——裝嫩。

十四歲時候進廠打工,一個月沒幹完就被辭退,連工錢都沒拿到。

然後被謝必安找到,完成第一單,給了兩顆金子,沒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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