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擡起的左手上拿了一張照片和一個被撕破的快遞袋，被他用手指夾住的照片有些皺，很顯然曾經被人非常用力抓過，但上面褶皺並不影響整張照片的清晰度，許餘笙一眼就看到了照片裏相依偎著的一對男女，女人的面容毫無遮擋的被人抓拍進了照片裏，赫然就是第二名死者黃舒柔，而男人固然側身只露出半張臉，卻也不難認，正是他們現在要找的鄒彥辰。

“原來他們真的認識，而且看樣子關系還不淺。”許餘笙說道。

祁莫言接過他遞來的紙條看了看，道，“這張紙應該是跟這張照片一起被送到鄒彥辰手上的，上面的字跡跟照片後面的字跡出自同一個人。”

邊說祁莫言邊把照片翻轉到背面，只見後面被人歪歪扭扭同樣寫了幾個字——‘狗男女’。

“你這些是在哪找到的？”許餘笙問。

“床頭櫃的抽屜裏。”祁莫言說著越過她，走向了茶幾附近的垃圾桶，“他剛回長海市就直接去了警局，當時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沒有任何異樣，這個東西應該是他回來之後收到的。”

他說著，便從垃圾桶裏掏出了被撕成一條的紙屑，不難看出正是快遞袋被撕開的封口部分，“兩樣東西被一起寄給他，他在客廳拆開之後，把郵件裏紙條留在了客廳，把照片帶進了臥室，應該是想放起來，但是最後卻隨意的丟進了抽屜裏。”

“突然改變了想法，不是他自己想到什麽就是有人打斷了他的想法。”許餘笙說道。

“我更傾向於後者。”祁莫言站起身，“他房間的煙味雖然散了不少但依舊非常濃，而且我並沒有看到有人任何疑似煙灰缸或者它的替代品，反而在他床邊的地板上發現了很多的煙頭，可見他當時是有多焦慮了，他當時應該沒有任何多餘的腦子去思考別的事情。”

“那這個人……”許餘笙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段手機鈴聲給打斷了。

祁莫言伸手從兜掏出手機，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眉宇微簇，隨即接通道，“餵。”

“頭兒，查到了。”黎凊染的聲音穿過聽筒傳進了祁莫言的耳中。

半晌，祁莫言掛了電話，剛放下手機，許餘笙便問道，“怎麽了？”

“黎凊染說帶走鄒彥辰的女人查到了。”祁莫言回答道。

“是誰？”

祁莫言擡眸看向她，“吳佳。”

四點左右，市公安局大樓外。

祁莫言兩個人與黎凊染幾乎是前後腳到的，兩人剛下車，專門把車停在他們邊上的黎凊染便徑直繞了過來，“頭兒，餘笙。”

“那個女人怎麽會是吳佳，她不是都已經失蹤兩個多月了嗎？”許餘笙問道。

“這個我也覺得很奇怪。”黎凊染說道，“不過我覺得你們看到那張照片可能會覺得更奇怪。”

“照片？”許餘笙聞言皺眉。

“先進去再說。”祁莫言說道。

辦公室裏，三個人相對而坐。

“我查了鄒彥辰那天晚上的通訊記錄，發現除了鄒彥辰家裏的電話之外，有一個陌生的號碼分別在六點多和十一點多的時候打過電話給他。”黎凊染說道，“我順著這個號碼查下去，發現是公用電話。”

“公用電話？”許餘笙接話道，“現在長海市內的公用電話亭已經很少了，因為沒什麽人用，市區內的基本都已經被拆除了，有用的也就只有老城邊上零星的幾個。”

“沒錯。”黎凊染點點頭，“這個號碼是靠近靠近花街後門那個電話亭的公用電話號碼，而那塊正好有一個道路監控的攝像頭是正對著這個電話亭，所以完全把在那打過電話人錄了進去，我之後拿吳佳的照片也找那個司機確認過，他說他當時接的就是她。”

黎凊染說完，便從帶回來的文件袋裏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了祁莫言他們，“而且我覺得那天晚上監控裏的吳佳很奇怪。”

晚上的天雖然很黑，但是照片裏的人因為正好站在電話亭旁的路燈下，所以被監控完完全全的拍了下來，更何況她正擡頭看向監控方向，路燈映襯下毫無血色的臉朝著監控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

祁莫言皺眉看著照片，仿若深潭的黑眸中不知正在思量著什麽。

“她知道這裏有監控！”許餘笙皺眉說道。

“沒錯，而且她這個笑讓我覺得很奇怪。”黎凊染回道，“六點多那次的監控裏，她一直是背對著監控打的電話，打完之後也是立即就走了，但到了第二次的時候，她似乎就完全變了個人一樣，在打完電話之後還專門走到路燈下去朝著監控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她到底想幹什麽？”

“不管她想幹什麽，找到她就什麽都知道了。”祁莫言說著把從鄒彥辰家裏帶出來的快遞袋拿了出來，“這個地方找人去查。”

“這是什麽？”黎凊染伸手接過。

“這是從鄒彥辰家裏找出來的。”許餘笙說完轉頭看向祁莫言，“你覺得那張照片是吳佳寄給鄒彥辰的？”

“不是覺得。”祁莫言回道，“從一開始我就認為寄給鄒彥辰照片的人和帶著他的人是同一個人，只不過沒有想到這個人會是吳佳。”

“如果是吳佳寄給他的，這個地址可能不是真的吧？”許餘笙皺眉。

“她既然有意讓我們知道是她，這就說明她已經不會再躲躲藏藏了，而且……”說到這祁莫言頓了頓，“原先的幾個人就只剩鄒彥辰了。”

許餘笙和黎凊染兩人聞言登時都看向他。

半晌，黎凊染說道，“難道說兇手是吳佳？”

“不可能！”沒等祁莫言說話許餘笙便開口說道，“光從死者的死因還有身上的傷口，根本不可能是一個瘦弱的女生可以做到，更何況還存在二次拋屍的情況，況且你不是之前說吳佳患有嚴重抑郁癥嗎？精神長期都處於不穩定的情況下，怎麽能制定出這麽縝密的殺人思路？”

“我沒說她是兇手。”祁莫言看向她們，“這個案子單憑她確實是不可能做到的，她現在只是一個被放出來的餌而已。”

“餌？”許餘笙和黎凊染兩人同時出聲疑惑的看向他。

“嗯。”祁莫言點了點頭，凝眸半晌說道，“想必兇手已經準備收網了，不然不會再這個時候把吳佳暴露出來，希望還來得及，不然鄒彥辰恐怕兇多吉少了。”

“我現在立馬就去查這個地方。”黎凊染說完便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

許餘笙聞言隨即也站了起來，卻被祁莫言一把拉住，“你別去，有別的事需要你做。”

“什麽事？”許餘笙扭頭看向他。

但祁莫言並沒有回答她，而是先看向了黎凊染，“你先去查，有什麽情況隨時聯系。”

“是。”

黎凊染走後，祁莫言隨即轉頭看向許餘笙，“我要去曲局那一趟，你先去聯系吳佳的母親，看她有沒有時間到局裏來一趟。”

“好。”許餘笙點點頭。

許餘笙打完電話大概半小時後，吳佳的媽媽就到了。

和鄒彥辰的媽媽不同，吳佳的媽媽鐘萃看起來非常的憔悴，頭發黑白參半，眼角的皺紋明顯，眼底淤青讓她整個看起來很疲憊。

她有些局促的坐在辦公室的小沙發上，眼裏寫滿了惶惶不安。

“您先喝茶。”許餘笙倒了一杯熱茶給她。

她伸手接過的時候，許餘笙看她的手明顯的抖動著。

“吳媽媽您別緊張。”許餘笙說道，“這麽晚了叫您過來，我們也很抱歉，但是因為情況特殊，我想問一下您，您女兒是不是最近有跟您聯系過？”

她話剛說完，就見鐘萃身體明顯一怔。

“我剛在電話裏跟您說，我們查到吳佳的消息了，您卻沒有特別驚訝和激動。”許餘笙繼續說道，“這跟之前我同事去找您的時候，您的表現完全不一樣，所以我猜想，您女兒最近應該是有跟你聯系過吧？”

鐘萃咬了咬牙，雙手緊緊抓著杯子，眼神不安的看了看她，半晌點了點頭。

許餘笙當即坐起了身，“大概什麽時候？”

“昨…昨天下午。”鐘萃說完身上抖動的更厲害了。

“她都說了些什麽？”許餘笙繼續問道。

她話音剛落，就見鐘萃手一軟，手中杯子掉到了地上，熱茶撒了一地。

“小心！”

許餘笙隨即起身伸手，想看一下她有沒有被燙到手，手剛伸過去，就被她緊緊抓住，緊接著就聽她哭喊道，“警官！我女兒是犯什麽事了嗎？我昨天突然收到一大筆錢，接著她就打電話給我了，說什麽她對不起我，什麽有下輩子的話她再做我女兒，好好聽話什麽的！警官我女兒怎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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