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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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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初六,董錚以要去峰亮上班為由,提前返回江城。從來嫌麻煩的董錚,讓董奶奶給他裝了一大袋家裏的鹵菜、藕夾、茄夾,說是要帶去讓同事同學嘗嘗。

王瑤讓董禮開車送他去江城,董錚嚴詞拒絕了。兩個小時大巴車程,回到兩人的小房子,董錚打開行李箱,剝了三層衣服,露出保鮮袋裏的藕夾。他遞給陳分一塊,“快吃,還是溫熱的。”

陳分吃完一塊又拿一塊,“你特意讓董奶奶早上做的?”

董錚笑說是。

陳分用自己油嘴堵住他的嘴,“你太好了。”

一吻畢,董錚將食物放進冰箱,又歸置好箱子裏剩下的物品,又抱陳分一起坐在沙發上,問她,“想不想我?”

陳分雙手環住他肩頭,點頭,“想。”

“一個人在家做什麽了?”

“就那些事,我都給你發短信匯報了啊。”

董錚說,“那你再說一遍。”

陳分掰著手指頭數給他聽。這個年與去年不一樣,去年她孤零零一個人在寢室,可今年她是在與董錚的小房子裏,是一個暫時可稱為家的地方。

陳分再一次深切感受到了什麽叫小別勝新婚,兩人胡鬧到淩晨三點,她睡到中午才醒,腰酸軟到坐不起來。董錚卻出門買了新鮮的蔬菜,還給床頭櫃裏的安全套補足了貨。

那天飯後,董錚摟著她說,等畢業就買房結婚,買個大房子。陳分笑,兩人的錢都在她這裏,她知道按照現在的存錢速度,畢業的時候,他們真的能在江城買個屬於自己的房子。陳分沒在做其他的兼職工作,既然董錚不想她去,那就不去,反正再過個一年多,她要開始正式工作,也能有穩定的收入了。這一年,就暫時放心依靠董錚好了。

大二結束的三伏天,室外熱氣蒸騰。室內涼爽的冷氣下,陳分和董錚在餐桌前挖西瓜吃,一個勺子,你一口我一口。

陳分電話響,看到熟悉的河堤街家裏電話號碼,陳分猶豫後按了接通健。李淑琴的餵餵兩聲後,叫分分,是分分吧?

陳分心中猜想李淑琴打來的原因,但無果。李淑琴又重覆一遍,“是分分吧?”

陳分說是。董錚直勾勾地看著她,他能迅速覺知到陳分情緒上的變化,抗拒和無奈。李淑琴仿佛彼此的隔閡完全不存在,問,“你們放暑假了吧?”

陳分說是。

“放暑假了怎麽不回來呢?你妹妹也放暑假了,你回來玩一段時間吧。”

陳分拒絕,“我要留在學校做兼職,就不回去了。”

李淑琴問,“做什麽兼職?”

“就學校那些兼職。”

“那你學費夠嗎?生活費呢?”

陳分楞住了,這是她從來不期盼從李淑琴嘴裏聽到的話。她想說你為什麽現在想來關心我,你出於什麽目的?但下一刻,她又覺得悲哀,她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只剩下這種觀感。

陳分語氣生硬,“夠的,不用你們管,你打來是有什麽事情?”

李淑琴頓一下 ,透出幾分不自在,“也沒什麽,就是想起你了,以後我們多聯系,以前媽媽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這話說了更讓人難受,陳分面無表情掛了電話,恨恨地想,誰要你突如其來的關心和道歉,這麽輕易這麽廉價。

董錚拿過她手中的電話放在一邊,輕輕地抱住她。陳分頭枕在他的肩頭,抱了好久好久。董錚問陳分,“晚餐想吃什麽?”

陳分噗呲一笑,“我們剛吃完西瓜。”

董錚也笑,“你想跟我說說嗎?”

陳分說,“你不是都知道了嗎?”

董錚說,“如果你想說,我很願意聽。你要不想說,我們就不說。”

陳分想了想,感覺有無數的委屈和悲傷,但好像一件事也說不出來,現在想來那些刺人的瞬間好像都輕飄飄的,但惱人的就是那種輕飄飄的,那種李淑琴特意營造出的輕飄飄的感覺。

陳分說,“我說不出來,我感覺我還介意。等到我哪天不介意了,我想說了再說。”

董錚說好。

董錚開始以大三學生的身份,在峰亮開始帶領一個小組的工作。工作比以前繁忙,陳分又像剛同居那會,承接了幾乎所有的家務。沒有課的時候,陳分會去峰亮陪董錚吃午飯。也曾約企劃部經理吃過幾次飯,後者感嘆陳分看中一支大大潛力股,陳分只笑並不評價,也婉拒了企劃部經理讓她繼續去峰亮實習的邀請。她其實並不喜歡峰亮那種覆雜的職場環境。

這天陳分中午特意提前到董錚公司樓下新開的一家潮菜館等位,董錚前幾天與同事在那裏吃到各種生腌,今天特意讓陳分過來試試。等董錚中午休息到潮菜館,陳分剛好排到位置。菜上得很快,剛舉筷,許飛傑打來電話說剛從峰亮出來,問董錚在哪,要請董錚吃飯。

董錚眼神詢問陳分,陳分點點頭。

董錚對電話那頭的人說,“你過來吧。就在樓下的潮菜館。”

許飛傑穿著白色襯衣黑西褲,看上去有點怪異的正式。董錚在他來之前已經告訴陳分,許飛傑曾拜托他內推他到峰亮,今天應該是到峰亮面試的。

許飛傑看到陳分也在,楞了下,拉開椅子坐下,調侃道,“你們倆這是中午休息那一會時間都舍不得分開啊?”

董錚和陳分相視一笑。

許飛傑主動說起剛剛面試的經過,一個上午的時間,先筆試,再群面,無領導小組討論,整個流程下來,人的腦細胞都死了一半。

董錚問他,“你通過面試的把握大嗎?”

許飛傑說筆試感覺一般,但後面的環節發揮都不錯。董錚說最多三天就會有面試結果出來。許飛傑問陳分在峰亮工作的感覺如何,陳分只說上司和同事都很好。

許飛傑問,“那你怎麽沒有繼續在峰亮實習?”

陳分說,“我還是不太喜歡大公司的環境。”

許飛傑點頭應和,“那也是,反正你和董錚結婚以後也用不著為錢擔心。”

陳分笑笑,不出聲。

許飛傑卻越說越起勁,他說,“你妹妹現在在我媽的幼兒園上學,我媽說挺可愛,能說會道的。”

這話陳分更不知道該怎麽接。董錚打斷許飛傑,“你下午還有課嗎?要不要趕緊趕回去上課。”

許飛傑揮揮手,“我們大三的課程不多了。對了,暑假的時候我媽問起你,說不知道你要找個什麽天仙的女孩子,我告訴她你們兩個在一起,我媽還說你們都有福氣。”

陳分絕對相信許飛傑媽媽說的有福氣只單指她,恐怕他們心中自己都是配不上董錚的吧。但她現在一點都不介意。

董錚卻捕捉到關鍵信息,“所以我們的事情,你媽又告訴了周圍所有人?”

許飛傑看兩人一眼,“我媽沒那麽八卦吧,再說你們光明正大的談戀愛,有什麽不能告訴別人的。”

春旺鎮就那麽點大,搞不好自己爸媽也知道了。知道就知道吧,剛好讓他們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陳分想明白了李淑琴前幾天打電話給自己的目的,原來如此啊原來如此,頓時沒了胃口。生腌鮮甜,許飛傑一人吃了大半。董錚看陳分懨懨的,以為她和自己一樣擔心董禮和王瑤的態度,在桌底下安撫地拍拍她的腿。飯畢,董錚買了單,與許飛傑道別,董錚揉揉陳分的腰,“想什麽呢?別擔心我爸媽,他們都聽我的。”

陳分擠出一絲笑,說我不擔心。

董禮和王瑤確實知道了兒子和陳分談戀愛的事情,他們決定冷處理這件事情。王瑤也不過嘀咕了一句那麽多好女孩,怎麽就看上了這一個。

到暑假尾巴,董錚回家陪董奶奶和爸媽一周。在晚飯後全家圍坐吃水果看電視的時間,董錚語氣輕松隨意地說,“爸媽,我談戀愛了。”

這一年工作上的獨當一面和薪酬的成倍增長,還有與陳分感情的日趨穩定,讓董錚在與家人談起自己的感情生活時自信而從容。

董禮和王瑤互看一眼,董禮笑笑,“大學談談戀愛也沒什麽,只要不影響學業,不傷害到女孩子。”

董錚繼續放大招,“我打算一畢業就領證結婚。”

這話炸得三個家長坐不住了。王瑤語氣嚴厲,“你才多大,到明年畢業也才23歲,自己都還是個孩子,結婚還為時過早。”

董錚說,“你們不問問我女朋友是誰?”

王瑤說,“我們不需要知道她是誰,年輕人誰沒談過幾次戀愛。”

董禮笑著緩解氣氛,“我和你媽結婚前,我也相了好多次親,你媽呢,據我所知,也是相了好多個的。”

董奶奶拿了塊西瓜塞到董錚手上,“錚錚,你談愛戀,奶奶不管你,但結婚不是小事,要慎重對待,不能兒戲。”

董錚氣定神閑啃了口西瓜,“你們說得我都懂,我想得很明白,我在追求陳分之前就把所有問題想清楚了,你們放心,我說要結婚,絕不是沖動。”

董禮和王瑤怎麽會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兒子認定的事情就不會變。現在多說無益,還不如退一步,不要讓兒子起逆反心理,再做打算。

王瑤硬生生咽下湧起的惱怒,到底心中不甘,“現在說結婚還為時尚早,我只想提醒你一句,以你的條件,你值得更好的。”

董錚看著王瑤的眼睛,“感情的事情不論條件,我喜歡的就是最好的。”

董禮隔開兩人,“你才大三,過個三五年,我們再來談你結婚成家的事情。”

董錚正式告知父母的目的達到,要父母同意並祝福的事他再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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