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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姜公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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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姜公子的身份

事情發展到這裏, 後續情況也便都能猜到了。

姒泇自認兩人沒了再繼續發展的理由,也決計做不出那種丟下魔教跨越大半個江湖追夫的事,當時姒荼還在閉關, 她身為聖女, 成天要處理的事多著呢, 哪能滿腦子情情愛愛。

玉蝴蝶那邊, 也大致猜到了這位灑脫的姑娘的想法, 再加上自己常年在江湖飄蕩, 居無定所,立志行醫救人,也的確不適宜發展這種長期的感情,便只當緣淺, 不了了之了。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多年後姒荼中毒的那天。

一枕槐安難解就難解在過於冷門, 江湖上少有見過這種毒並且還研究過它的醫者, 魔教上下一時都束手無策。思來想去後, 姒泇當即拍板決定,讓姒荼去找玉蝴蝶。

也是在那時姒荼才知道, 這些年來, 姒泇其實一直都有在關註玉蝴蝶的動向。

玉蝴蝶此人的確行蹤不定, 但自魔教一別後,他行醫游歷途中突然多了個習慣。

每新到達一個地方, 他總會留下首詩,不提世道艱險,也無關紅顏知己,只借著無邊佳景, 以詩作畫,細細描繪他眼中的壯麗山河。

江水以南, 千裏開外,他仿佛在把自己的所見所聞,慢慢述與某人聽。

而姒大聖女最寶貝的梳妝臺上,不知何時,也悄無聲息地出現了本泛黃卷邊的詩集。

......

故事到這裏,後續的發展便也知道了。

姒荼一口氣說完後,倒了杯茶潤了潤嗓子:“差不多就是這些。”

“這次我找玉蝴蝶解毒,倒是給這兩人提供了個見面的契機,不然啊,以他們二人的嘴硬程度,還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稍稍放下身段主動見個面呢。”

姒荼聳了聳肩。

樓硯星聽完,感到大為震驚,沒想到看著風流瀟灑,紅顏無數的江湖神醫,居然還有段這樣的往事,在故事中扮演的還是如此深情的角色,簡直匪夷所思。

他煞有介事地嘆了口氣,深沈道:“看來啊......無論是什麽樣的江湖浪客,都有其至情至性的一面,只是當時遇見的並非對的人罷了......”

這一番仿佛看破紅塵的話成功把房內的幾個人都逗笑了。

樓硯星一如既往的好奇,於是對於姒泇將人稱作男寵強行帶走一事,他拉著姒荼展開了新一輪的討論。

房間裏的氣氛一時格外歡快。

就在此時,窗邊卻突然飛進了一只白鴿,繞著樓岸轉了一圈,抖抖翅膀落在了桌上。

與尋常白鴿不同的是,眼前的鳥兒翅膀上的羽毛像是被染過般,在陽光下浮現出絲絲金光,格外漂亮。

姒荼挑了挑眉:“金陵臺的鎏光尋音鴿?”

樓岸點點頭,伸手讓那只小巧的鴿子跳上了自己的掌心:“許是金陵臺那邊收到了些要緊的消息。”

鎏光尋音鴿,體型小巧,色澤漂亮,飛行速度快,對聲音極為敏感,細小的風吹草動都能被它們察覺到,更難得的是,這種鳥類天生琉璃目,在空中的視力甚至不輸於鷹類。

這種鴿子極為嬌貴,脾胃脆弱,幼年時存活率極低,光是餵養這種鴿子的飼料都極其名貴難尋,更遑論將其養大做其它的用途。富貴人家倒是有不少飼養這種鳥類的,但也只養作逗趣兒的小寵。

若真要問世上還有誰能將這鎏光尋音鴿養來用作信鴿的,恐怕天下也只此金陵臺一家了。

樓岸一目十行地將消息看完,蹙起了眉:“今日,石英山莊廣發英雄帖,說要召開英雄大會,共謀三十三離境天的秘寶。”

此言一出,房內的幾人瞬間都不淡定了。

樓硯星更是直接疑惑出聲:“他瘋了?”

樓硯池皺著眉頭不說話。

姒荼垂眸想了想,隨即輕嗤一聲:“也是奇了怪了,那秘寶現如今是真是假還尚未可知呢,一出滅門,一出英雄會,倒是將這有心人搭好的戲臺演得精彩無比。”

“還共謀?”他抱臂笑起來,眼裏盡是譏諷:“到時候底下一幫心思各異的牛鬼蛇神,誰願意與他共謀?”

說到這裏,姒荼卻又好奇起來:“這個石英山莊什麽來頭,他一聲令下,難不成江湖的各路高手就真的樂顛顛趕過去了?”

“召開英雄會......”他思忖道:“他們哪來的底氣能號令群雄?”

那邊一直沒出聲的樓硯池此時開了口,解答道:“石英山莊,原名不叫這個。”

“它的原身,是石驚簾石老莊主創下的毓秀山莊,但在四年前,石老莊主故去後,毓秀山莊卻突然在夜間被人放了把火燒了個幹幹凈凈,現下的石英山莊,便是石老莊主的兒子在原址上再次建立的新莊。”

姒荼恍然大悟:“毓秀山莊?”

樓硯池聞言,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才又繼續道:“石驚簾老莊主一生俠肝義膽,創立毓秀山莊也是為了給天下孤苦的英雄豪傑留下出能落腳的凈土。毓秀山莊自建立以來,聲名遠播,幫助、接納了眾多遭難的俠客,許多人都欠著老莊主的人情,是以毓秀山莊四字在江湖上頗有威信力。”

“石英山莊雖不如毓秀山莊,但仗著石老莊主生前積累的聲望,江湖的各路人士還是會給石英山莊幾分薄面的。”

姒荼點頭:“毓秀山莊我知道,但我總覺得,光靠著石老爺子那點名聲,還不足以號令江湖上的這些大俠們。”

“的確,”樓岸將信的一角點燃,淡淡道:“所以,石英山莊敢發出數量如此龐大的英雄帖,肯定還有別的倚仗。”

“我們靜觀其變即可。”

......

談話結束,幾人各自出了屋子。

姒荼剛解完毒,此時身體難免還有些困乏,便被樓岸強壓著躺在榻上勒令小憩。

樓硯池跟在樓岸的身後,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走了多遠,直到他忽地撞上樓岸那雙含著笑意的眸子時,才恍然驚覺自己竟然一路跟進了師兄的書房。

樓岸的眼神在他面上掃了一眼,在心底略微一抿,便猜到了幾分。

不過樓岸沒急著開口詢問,而是示意樓硯池先坐下,隨即取過一旁的茶壺,給他倒了一杯。

茶湯註入杯中,細流如絲,氤氳的茶香在上升的熱氣中飄散出來。

樓硯池用手指攏住杯底,感覺心緒稍稍靜了下來。

他頓了片刻,終是開了口:“師兄,有件事我一直都有些疑惑。”

樓岸淡淡抿了口茶:“你是說,關於茶茶身份的事?”

他擡眼看向樓硯池,眸中神色不變。

“姜公子是師兄的故人,我本不該懷疑,但實在是疑點過多,讓我很是疑惑。”

樓硯池定了定心神,把令自己疑惑的地方一一指出:“那日我們在山洞中查看兵器時,姜公子對於玄鐵制成的利器似乎很是熟悉,除此之外,那玄鐵劍鋒極利,堪稱吹毛斷發,姜公子卻是極不在意地就將那刀刃往自己手上一劃,似乎是篤定了這兵器傷不到自己一般。”

“而從結果來看,那兵器的確沒傷到姜公子分毫,此為第一處不合理。”

樓岸含笑點頭:“是,他說這是他家祖傳的功夫,特別厲害。”

樓硯池額角跳了跳,忽略樓岸的話,繼續回憶:“還有那次客棧遇襲。”

“所說師兄你比我們提早了不少到達姜公子的臥房,但在後續處理屍首時,我還是能分辨出其中的某一位屍體並非死於師兄之手。”

“且,姜公子的輕功似乎十分了得,不論是客棧遇襲,還是林中救人,他都能輕松自如地穿行於眾人間,不受分毫波及。就這點來說,是尋常人所難以企及的。”

客棧遇襲那夜,姜茶居然能毫不慌亂地穩穩跟上樓岸的步伐,始終待在他師兄的保護範圍內,若是細細想來,也是令人十分震驚的。

畢竟江湖上能和樓家踏千山相提並論的輕功,也就只有魔教的巫山一段雲了。

樓岸勾著唇角,繼續替自家漏洞百出的夫君圓謊:“茶茶他好歹在江湖闖蕩了這麽多年,有些自保的手段也正常。”

樓硯池嘴角抽了抽,忍住想翻白眼的欲望:“還有今日在客棧中將玉蝴蝶扛走的那名女子,我最初只覺得那副裝扮有些熟悉,但現下仔細思考後,發現姜公子的阿姐似乎與江湖名人錄上的魔教聖女姒泇頗為相似。”

何止是頗為相似,簡直是一模一樣好嗎?

他露出一個沒有情緒的微笑:“再加上方才談及石英山莊時,姜公子的反應似乎對近五年來的江湖事知之甚少,於是我結合江湖上的一些傳聞,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樓岸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種表情,有些好笑:“哦?不知阿池的猜測是......?”

樓硯池先是被自己的猜想嚇了一跳,又被樓岸逗了半天,此刻隱隱有些崩潰,他閉了閉眼睛沈聲道:“所以......是我猜想的那樣嗎?”

“勞煩師兄給我給準話吧。”

樓岸緩緩將茶杯放下,他撩起眼皮,不答反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樓硯池一時答不上話。

“阿池,你覺得正邪是如何劃分的?”樓岸收了笑,看向窗外:“我年少時曾堅定不移地認為,正邪兩立,黑白分明,它們彼此有著清晰的界限。”

“但阿池,我現在問你,你覺得正邪還分明嗎?”

樓岸眼中不知何時帶上了絲絲譏諷:“千仞宗的樓家,百年大族,世人眼裏的名門正派,但這些年來,樓家這副華麗的空殼下隱藏的骯臟汙穢你也不是沒見過,它真的又如世人所推崇般的端方持重,風骨錚錚嗎?”

樓硯池想起了多年前隨著樓岸一起查出的那些隱秘,沈默了。

“所以你看現今這世道,魚龍混雜,多的是些揣著骯臟心思的牛鬼蛇神,整日吵吵嚷嚷,惹人生厭。”

樓岸伸出掌心,垂眸看著上面清晰的脈絡,掩住了眸中的殺意:“是非黑白豈能由一方顛倒,那可太不公平了。比起這些,我更願意相信和自己並肩而立的夥伴。”

不知想到了什麽,他輕笑出聲,反問有些呆楞的樓硯池: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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