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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一個人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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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一個人睡

梁策嘆了口氣,躺回紀預的旁邊。

果然是童言無忌啊。

他也真是傻,好端端得問這麽一句,真不知道是今晚喝醉了酒還是發了瘋。

“是不知道還是不喜歡?”

紀預楞了楞,這兩者有什麽區別嗎?

他猶豫得開口:“不……”

梁策期待著他的答案,卻又害怕他再一次的童言無忌:

“好了不用回答了,快睡覺吧。”

紀預乖巧得點頭,輕聲道:“樓主大人晚安。”

梁策啊梁策,沒想到你竟然會載到一個十歲的小孩身上……

他瞇著眼睛,口中喃喃細語:“這回還真成了燭銳口中的老流氓了……”

一夜無夢。

梁策今日依舊是坐在椅子上打著算盤。

紀預同樣站在一遍小心翼翼得啃著包子。

算上今日,紀預已經來野渡坊整整五天了。

梁策拍了拍大腿:

“都五天了,怎麽紀府還沒有什麽大的動靜。”

徐晨彎腰在梁策耳邊輕聲道:“紀家老爺那邊似乎一直派人在找,但也一直是第一批派出去的那些人。”

紀預將手裏的包子一口吞了進去,他伸出手指看了看。

這麽快已經五天了嗎?

賭氣歸賭氣,也……改回去了。

紀預打定主意後,立即轉身向梁策行了一禮:

“這幾日……多謝樓主大人照顧了……我……“”

梁策低著頭,只是手在算盤上頓了頓:

“想好了要回去?”

紀預默不作聲,點了點頭。

梁策擺了擺手,輕聲道:“既然已經想好了,那便走吧,我野渡坊不養閑人。”

紀預擡頭最後看了眼梁策,甩袖離去。

梁策正襟危坐於野渡坊內,甚至沒有去看離去的紀預:

“徐晨,後面跟著他,看到他安全進府後再回來。”

梁策的手指有節奏得在桌子上敲擊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晨回來覆命了。

他快步走近野渡坊看向梁策。

梁策擺了擺手:“行了,去做你的事情吧。”

然而徐晨卻沒有沒有離開,他皺了下眉頭,又靠近了些:

“掌櫃的,方才屬下來的時候,察覺周圍有人暗中觀察野渡坊。”

話音剛落,梁策立即揮手,霎時間,野渡坊的門窗盡數被關閉。

他語氣終於不再那麽吊兒郎當了:

“多少人?身手如何?”

“十個左右,身手算得上上品。”

梁策垂眸思索片刻,而後又隨手翻開了話本子,語氣輕松了一些:

“無妨,大抵是前幾日進宮招惹的累贅,哪天去把他們解決掉就是了。”

什麽?

掌櫃的進宮了!

徐晨立即抱拳:

“掌櫃的何時進得宮,為何不命屬下護送您前去!”

梁策沒有將徐晨的話聽到心裏:

“只是進宮去看看許安罷了。”

徐晨擰在一起的眉毛沒有舒展開來,而是擰得更加緊了:

“這個許安對您如此重要嗎?”

梁策擡手將紮在腦後的發簪取下,白發立刻墜了下來:

“受人之托罷了,那孩子一身純真靈秀之氣,待時機成熟,我會借著機緣引他入觀。”

半下午的時候下起了小雨,不過沒多大會兒就停了。

天邊生出情意,霞光四溢,滿城鋪錦。

晚間梁策右手支撐著頭,手中的話本子越看越困。

心想著讓徐晨給他換一個有意思的過來,可想著想著卻已經睡著了 。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次睜開眼時,自己身上多了件黑色的外衫。

梁策揉了揉眼睛,困倦的雙眼看向窗外

已經是晚上了嗎。

他伸了個懶腰,將披在身上的外衫遞給徐晨,忍不住又打了個瞌睡:

“再晚些打烊……算了,晚上留個門吧。”

徐晨接過衣服,他不知道為何展櫃的讓留門,但也沒有異議。

比較一貧如洗的野渡坊沒什麽值得別人垂涎的。

況且梁策和徐晨的小命一時半會兒還沒有人有能力來取,沒什麽可擔憂的。

真被梁策給算中了,這門算是留隊了。

今天上去才回到家的紀預晚上又沒出息得跑了過來。

梁策大半夜被徐晨的敲門聲吵醒。

他隨便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點起了手邊的蠟燭。

梁策抖了抖稀松的睡眼,沖紀預笑了笑:

“紀小公子這回來又打算住多久啊?”

紀預身上又換了件新衣服,身後的新傷再次被徐晨上了藥。

梁策實在太困,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身邊,便閉上了眼睛。

這次梁策沒有再問紀預來的原因,也不打聽和自己有沒有關系了。

紀預一上床梁策就聞到了撲鼻的藥味兒。

他皺了皺眉,轉身背對著紀預:

“徐晨給你用的什麽藥?”

紀預聲音依舊很柔軟,但柔軟中又帶著一些堅韌:

“和上次那個一樣。”

梁策吸了吸鼻子,這藥味兒真難聞。

紀預緩緩坐起身子,盯著梁策的背影,半晌才緩緩開口:

“若是樓主大人覺得難聞,我……”

梁策猛地坐起身,一抖外袍將他穿上,他左手拿著腰帶,右手從藥瓶中取出一粒藥丸扔給紀預:

“吃了它。”

明明上次用的也是這個藥,可為什麽藥量加大了,答案只有一個。

那就是受的傷比上次更重了。

紀預楞楞抓起那粒黑色的藥丸,湊近鼻子聞了聞:

“樓主大人,這個苦嗎?”

梁策系上腰帶,又帶上了那面面具:

“不苦……甜的。”

梁策扔下一句話就離開了閣樓。

野渡坊一樓燈火通明,徐晨手握長劍向梁策鞠了一躬。

梁策隨手將桌前的半杯酒拿起喝下,擡眼看了下徐晨。

徐晨拍了拍手,門外進來兩名身著黑衣的男子,他們身後拖著一個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

“掌櫃的,查到了,就是他透了風聲,給月黑閣當了耳報神。”

梁策放下酒杯,低頭盯著那個趴在地上血肉模胡的男人。

男人渾身是傷,身體劇烈得顫抖著。

梁策撩起紅袍,蹲下拔出匕首,輕輕拍了拍那人的臉。

冰冷的匕首讓那人一個冷戰,抖得更加厲害了。

梁策嘆了口氣,輕聲道:“怎麽?在我身邊待久了學會背叛了?”

那人用力擡頭看著梁策:

“掌櫃的,掌櫃的饒命啊!”

梁策起身,踹了地上的人一腳:

“他交代了嗎?”

徐晨搖頭:“他嘴硬得很。”

梁策轉身,右手飛快得轉動著手中的匕首,嘴裏慢條斯理得說著:

“聽聞月黑閣在宮外也有一處情報點,可我野渡坊苦尋多年就是不得……”

說著,梁策轉過身,用匕首指著地上的男人:

“你若是說了,我便放了你。”

徐晨冷臉,用力擡腳踩在他背上:

“說!”

那男人撇過臉,沒有說一句話。

梁策早已失去了耐心,沖徐晨擺了擺手:

“我倒要看看是他嘴硬還是命硬。”

徐晨一把抓起地上男人的脖子,往外面拖去。

那男人瞪大了眼睛,雙手扣著地板,撕心裂肺道:

“我說我說!就在東街角巷的一處民房內!”

野渡坊安靜了下來。

梁策手中的匕首繼續無聲得轉著。

男人大口喘著粗氣,生怕下一秒就死在徐晨劍下。

梁策勾著唇角,他金色的眸子中總是帶著一些玩味和不明。

他緩步走向一處書架前,拿出一本話本子隨手翻了兩下,而後冷淡幹脆下達了命令:

“殺了。”

這沒有任何感情的一聲如同一道生死令。

不管你說不說都是一死,梁策的野渡坊裏沒有規矩。

或許說,從你背叛的那天起,就註定是這個結果了。

紀預在房中等了許久,卻一直不見梁策回來。

他閉上眼睛睡覺,卻遲遲不能入睡。

與此同時樓下卻越來越吵鬧,他終於耐不過好奇輕聲走下了樓梯。

好濃重的血腥味兒啊!

紀預捂著鼻子,黑夜中他睜著大眼睛一點一點走向一樓。

兩三個人將地上這個沒有生命跡象的人脫了出去。

黑紅色的粘稠血液似乎將一樓鋪滿了。

紀預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眼前也是一片眼花繚亂。

他忍不住捂著嘴巴幹嘔了一聲,扶著旁邊的墻壁支撐起身子。

剎那間,野渡坊內十幾名殺手都將目光投向了紀預。

紀預只覺得周圍溫度降下了好幾度,他的手有些抖。

可能這就是殺氣吧。

梁策皺了皺眉,用力揮了揮袖子:“退下!”

同樣也是一瞬間的事情,周遭除了那惡心的血腥味兒還在之外,方才的寒意消失了。

梁策第一眼註意到的事紀預踩在木椅上的光腳。

他將匕首收起,快步上前一把將紀預抱了起來。

紀預仍然有些害怕,他不敢去看那些血汙。

他將頭埋在梁策胸前,雙手攥著梁策的衣服。

梁策會抱姑娘,卻不怎麽會抱小孩子。

他將懷裏的紀預往上顛了顛,聲音有些不悅:

“鞋呢?”

“在樓上。”

梁策沒有再說話,便快步走了上去。

梁策把紀預放在床上,沒有說話又準備轉身離去。

紀預握了握拳頭,見梁策冷著臉,立刻大聲叫住梁策:

“樓主大人!”

梁策微微扭頭,燈火映照著他的側臉,金瞳卻被陰影遮住,有些看不太清。

“怎麽了?”

紀預連忙彎腰鞠躬道歉:“抱歉樓主大人,我實在不是有意要去窺探什麽。”

梁策根本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裏。

他站在原地楞了楞,又突然轉身快步走向紀預。

紀預嚇了一跳,連忙退後幾步。

可梁策卻眼疾手快,彎腰一把抓住紀預的雙腳。

冰涼的觸感立刻攀上梁策的雙手。

紀預低著頭,呆呆任憑梁策用手暖著自己冰涼的腳。

直到梁策覺得紀預的腳徹底暖和了,這才輕輕松開手:

“今晚一個人睡,我下去睡。”

紀預擡頭:“為什麽?”

梁策打開木門:“衣服上沾染的血腥味兒不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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