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if線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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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if線番外
S市這幾天都是陰雨連綿, 晚上八九點鐘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雨勢絲毫未見減小，仍舊淅淅瀝瀝的下著, 泛著潮濕的涼意。
薄氏公司總部大樓門口不遠處, 舉著一把小紅傘, 有些紮眼。
撐傘的人身量纖纖, 只穿了單薄的白裙子, 偶爾一陣風吹起的時候，少女像是瑟縮了一下, 連傘都被風吹的飛起來一些，她只能連忙更用力的握緊。
只這數十秒，便露出了面容。
雖然是在夜裏，但公司門口的路燈很亮，足以讓別有用心的人窺見這一切。
巴掌大的小臉未施粉黛，眼睛很圓，被燈光晃著像是琥珀色，好似是波斯貓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些冷了, 她臉色有些發白, 睫毛胡亂的抖了一下。
不遠處的某扇落地窗前，男人窺探著這一切。
他低頭看一眼腕表, 不出十分鐘, 公司大門會走出一個年輕人, 少女會急著跑過去把傘擋在他的頭頂, 而那人會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少女身上，然後他們相伴回家。
他們是這萬千人群中普通的一對小情侶。
甚至看起來恩愛非常。
男人拿起手機發了一個短信出去, 而後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條斯理的走出房間。
一周了，他不再想只做一個看客。
江織接到了男友的短信，說公司的一個服務器出了問題，他們可能要通宵加班，還告訴江織不要擔心，公司有休息室還有三倍加班費，劃算的很，讓江織回去早點休息。
少女嘆了口氣，她收回手機，正打算轉身回去，耳側突然傳來一陣車聲，一輛黑色轎車猛然停在路邊，因為急停而濺起的水剛剛好打濕了她的裙擺。
“抱歉！”
男人從車上下來，皺著眉頭看著江織，“是我不小心……這樣，我賠償你吧。”
江織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慌忙的後退了一步，“不，不用了，沒事的。”
薄時郁看了一眼江織身後繁燈閃爍的大樓，了然道，“你在等人嗎？我聽說今天技術部的可能要通宵加班。”
“是，我男朋友剛剛告訴我了，我正準備回去。”江織看著男人，小心翼翼的問，“您也是薄氏的嗎？”
薄時郁笑了一下，微微點頭，“我剛調到技術部做經理。”
江織一楞。
這麽說的話，豈不就是男朋友的上司了？
男人隨即道，“既然這樣，我送你回去吧，就當做弄濕裙子的賠禮，可以嗎？”
江織剛想搖頭拒絕，便聽男人溫聲道，“我剛好要去西平路，不知道和你順不順路。”
少女微微瞪圓眼睛，還……還蠻巧的。
車內似乎並沒有開暖氣，江織有些局促，她的傘就放在腳邊，已經把腳墊弄濕了，她攥了一下還有些潮濕的裙擺，聲音很輕，“太麻煩您了。”
“客氣什麽。”薄時郁輕輕一笑，“不都說把公司當家麽，這麽算的話，都是一家人。”
江織聽著這話，莫名覺得哪裏怪奇怪的。
男人手上按著方向盤，偏頭看了少女一眼，狀似無意的開口，“會冷嗎？車上的暖氣壞了，還沒去修。”
江織趕緊搖頭，“不會——”
可男人似乎根本沒有聽她的話，擡起一只手把一旁搭著的外套遞給江織，“披在身上吧。”
“真的不用的。”
江織沒接，男人就一直舉著。
他還在開車，江織不敢耽誤他，只能把衣服接過來。
薄時郁補充，“穿上。”
“如果坐我的車反而把你凍感冒了，就是我的罪過了。”
男人說的還挺嚴重的，江織嚇的趕緊把外套披上。
確實有暖和許多。
更重要的是，外套上似乎沾染了一股很清冷的薄荷味，絲絲縷縷的，從鼻腔鉆入心扉。
江織住的地方並不遠，這一面都是老破小，房租很便宜。她有些搞不懂男人會來這裏做什麽。
但她沒有多問，車子停下後便禮貌的道謝，“真是太麻煩您了。”
男人輕笑，“太客氣了，順路而已。”
他透過車窗，看了一下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微微蹙眉，“我送你進去吧。”
“不用，真的不要再麻煩了。”
江織咬了一下唇，趕緊說，“我們小區治安還好，您去忙您的事吧。”
似乎看出了少女眼底神色的抗拒，男人沈默兩秒，點頭，“那好吧。”
他擡手，遞了一張名片給江織，“如果有問題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
昏暗的車廂內，男人纖長的手指夾著黑色燙金的名片，眸色幽暗的落在少女身上。
江織這一刻莫名心跳漏了一拍。
她不想再多停留，匆匆應了一聲拿著名片就轉身走了。
車門被關上。
薄時郁微微瞇著眼，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少女身上，直到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才收了回來。
他看到了副駕駛座位上放著的外套。
是被剛剛少女脫下來的。
薄時郁垂著眼看了兩秒鐘，擡手把外套拿起來，穿好。
剛剛開了車門導致外面的冷氣串進來一些，薄時郁擡手把暖氣打開，而後才驅車離開。
-
江織把那個名片扔到了背包的角落裏，她完全沒想過她會和薄時郁再見。
對，她看了一眼名片，那個男人叫薄時郁。
怪不得這麽年輕就能做部門經理，原來是因為姓薄。
這不過是她忙碌生活中的一個插曲，就像是酒杯中的泡沫，很容易就消散了。
她和男友是一個小鎮上的，一起來大城市闖蕩，男友學歷好，又足夠幸運，進了薄氏工作。江織沒上過大學，但好在生的漂亮，在男友的建議下，她在一處私人會所做服務生，平時送送酒，點點單，小時費給的很高。
“357包間，江織，你把這兩瓶酒送過去。”
聽了領班的話，江織面色微豫。
這個包廂裏來的是常客，只聽別人叫他王總，他盯上江織好幾次了，每次都趁著江織送酒的時候難為她，上次還摸了她的手。
“我不想去送。”江織低著頭。
領班冷笑一聲，“不得了了，我們這兒出了一個大小姐，你想送哪間就送哪間，要不要我這個領班給你當？”
“我告訴你江織，今天這個酒你不送，這個月的獎金全扣！”
江織聽了這句話，面上染了一絲慌張。
像她們這種工作，底薪並不高，主要是靠著獎金與提成。
如果扣了獎金，她相當於這個月白幹了。
“不要！”她趕緊說，看著桌子上的托盤，江織咬了一下牙，“好，我去送！”
眼看著江織端著托盤離開，領班勾了一下唇角，手揣進兜裏，抿了一下那幾張鈔票。
站在門口，江織輕輕呼了一口氣，才推門進去。
屋內燈光刺眼，晃得人眼暈，音樂聲也震耳欲聾。
江織只想趕緊放下酒離開，她動作很快，卻在站起來的一瞬間被旁邊的人攔住。
“小江織，你看見我總跑什麽，我還能吃了你不成？”王總沖她笑了笑，“坐過來，喝一杯。”
江織捏著托盤的手有些發緊，她垂著頭，聲音隱隱有些發顫，“王總，我不喝酒，我還有工作。”
“什麽工作啊，我和你們領班說了，你今天的工作就是陪我。”
王總冷笑一聲，強硬的伸出手要去拽江織。
江織嚇了一跳，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把手裏的托盤沖著王總砸了下去，而後轉身推門就往出跑。
托盤正正好砸在王總的眼睛上，王總捂著眼睛，罵了一句臟話，氣的也往外追，“他媽的，小賤人，我弄死你。”
江織嚇壞了，她第一次碰到這種事，幾乎是渾身都在發抖，此刻什麽獎金工資都被拋之腦後，她只知道千萬不能被抓到，否則後果一定很慘。
她沒看路，在一個轉彎的時候，慌亂的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江織腳下一滑，險些摔到，卻被一雙大手牢牢地扶穩了肩膀。
“慢一點。”
熟悉的聲音響在耳側，江織心頭一動，擡起頭，果然看到男人熟悉的面容。
一瞬間，江織幾乎要哭出來了。
她攥緊男人的衣袖，聲音微微哽咽，“薄先生，救救我。”
薄時郁眸色暗沈，喉結上下滾了一下。
他語氣沈穩，莫名的帶給人安全感，“慢慢說，怎麽了？”
可是不等江織說話，身後的王總已經跑著追過來了。
江織身子微微發抖，趕緊往後退了兩步，整個人幾乎躲在薄時郁身後。
王總猙獰著臉，正要開罵，卻目光觸及到薄時郁，一瞬間啞了嗓子，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吐出一句，“薄，薄總，您，您也在。”
薄時郁冷眼看他，偏了一下頭，“我的人，你動了？”
王總目光驚詫的落在江織身上，察覺到男人的不悅後，又飛快的收回目光，晃晃腦袋，討好的笑，“沒有，誤會，都是誤會。”
薄時郁垂了一下眼。
他不想當著江織的面處理這些事，背後下手的機會多的是。
男人沒再說話，擡手握住了江織的手，牽著她往外走。
王總就在身後站著，江織心裏還是有抑制不住的恐懼，可是莫名的，被薄時郁牽著手，好像一瞬間心底生出無限勇氣一樣，她克制著不回頭，一步步跟著男人走出了會所。
出了門，被外面的冷風一吹，江織好像一下子清醒許多。
她輕輕呼了一口氣，猛然意識到自己還和男人牽著手，趕緊飛速的抽回手。
手心一空，男人身子一僵，他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的開口，“怎麽回事？你……在這裏上班？”
江織點了一下頭，她故意用平淡的語氣說，“是一個很難纏的客人，薄先生，今天多謝你。”
薄時郁瞇了瞇眼，淡淡重覆了那兩個字。
——“客人？”
江織眼睛瞪大了一些，趕緊解釋道，“我只是在會所裏送酒，我……我不做別的。”
不知道是不是這誤會太難堪，江織急的眼尾甚至都有些泛紅。
薄時郁語氣一頓，後悔自己故意這麽逗她，軟和下來，“我知道，抱歉，是我說錯話了。”
江織重新垂下頭，只是身側的手微微捏緊。
薄時郁看她這幅樣子，莫名的心裏也有些煩躁，他擰了一下眉頭，低聲道，“這麽晚了，吃飯了沒有，我請你去吃東西好不好？”
“是薄先生幫了我，要請，也該是我請您吃飯。”
薄時郁一口應下，“好，那你請我，我們去吃飯。”
江織擡頭看了一眼男人，反正剛剛狼狽的一面已經被他看到了，江織也不在乎那些了。
她踢了一下腳尖，“我沒什麽錢，請不起好的。”
“沒關系，我什麽都能吃。”
江織有些詫異，不過薄時郁都這麽說了，她也不好再拒絕，便點點頭，“這附近有一家面館，味道還不錯，我們去吃那個可以嗎？”
“當然，都聽你的。”
薄時郁仔細觀察著江織的神色，低聲，“那你不生氣了吧。”
“生氣？”
“我剛剛說錯話了。”薄時郁再一次道歉，“對不起。”
被薄時郁這麽一說，江織有點不好意思，她忍不住說，“我沒有生氣，我就是……算了，我們走吧。”
薄時郁這次沒有再多問她。
因為面館就在附近，男人也沒有開車，而是和江織一起走著過去。
路燈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薄時郁刻意的緣故，兩個人的影子貼的很近，幾乎融在一起。
面館很小，但看得出來應該味道不錯，這麽晚了屋子裏卻人滿為患。
江織熟練的沖老板娘叫了兩碗面，隨即趕緊找了一個屋外的空桌坐下。
“不騙你哦，這家味道真的很棒。”
江織臉上撐起一個笑容，眼睛也笑的彎彎的。
薄時郁看著她的笑容，心頭微怔。
明明她剛剛還怕的發抖，眼睛裏蒙著一層水霧，惶恐不安的看著自己，一轉眼間，就可以笑的這麽甜。
男人遲了幾秒才收回目光，嗓子微癢，他問江織為什麽沒給他打電話。
“電話？”江織疑惑道，“我……我沒有什麽事要麻煩薄先生呀。”
薄時郁那晚不是說，有事可以給他打電話，但江織確實沒有什麽事情。
薄時郁啞然，一瞬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哦，我想起來了，確實有一件事。”江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露出臉頰兩側淺淺的酒窩。
“我男朋友說，下個周末公司要加班，那天公司能不能給他一天假呀？”
她很有求人的態度，甚至兩只小手合十，對著薄時郁拜了一下，“薄經理，麻煩你了。”
江織求人的樣子像是小狗，甚至眼睛還圓圓的略帶期待的看著。
薄時郁一頓，有些狼狽的別開目光。
可江織是在為了她的男友求他。
薄時郁心裏躁動的同時，又生出一些稀薄的怒氣。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語氣平淡，“好，我回去看看。”
面很快端上來，熱氣騰騰的，江織的註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她掰了筷子，低頭塞了一大口，說話含糊，“快吃啊，一會兒就涼了。”
江織性格還像小孩子，吃到好吃的東西，會高興的晃起小腿，這種簡易的桌子下，空間本來就小，男人的長腿微微屈著，江織的腳不經意的踢到了他的腿。
江織沒在意，薄時郁反而僵住了。
被少女踢碰過的地方，像是帶著細微的癢，不痛，倒是有些酥酥的麻。
突然，桌子上放著的手機響了。
江織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樂顛顛的接了起來。
“少聞，你不忙嗎？”
“嗯？我？我在吃飯，唔……今天沒什麽事，下班早。”
少女撒謊的同時，還心虛的擡頭看了一眼，正對上男人黑漆漆的眸子，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飛快的垂下眼。
之後沒再說兩句，江織就掛了電話。
薄時郁語氣微微冷淡，“你男朋友？”
“嗯。”江織點點頭，猶豫的問了一下，“你怎麽不加班啊？不是說最近技術部很忙嗎？”
薄時郁勾了一下唇角，眼底卻沒有多少笑意，“員工加班就好了，領導是要統籌全局的。”
江織不太懂，但還是小聲的“哦”了一下。
薄時郁沒有什麽胃口，更別提在這種簡陋的環境下吃飯還是第一次，但是看江織吃的香，他也跟著吃了兩口，而後便放下了筷子。
他垂眸靜靜的看著江織吃面，眼睛不錯神的落在她身上，眸色漆黑幽暗，像是一片深暗的海底，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湧動。
過了一會兒，他狀似不經意的問，“那個會所我知道，雖然是正經場所，但還是並不安全的，尤其是今天出了這樣的事，你……還要回去上班嗎？”
江織想起這件事，也皺起小眉頭，“這裏賺得多，我和男朋友還在攢錢買房子，不過，我應該不會回去了，明天會和領班提一下離職。”
薄時郁點了一下頭，語氣淡淡，“買房子這種事，怎麽還要壓在你一個女孩子身上？”
江織趕緊替男友解釋，“S市的房子多貴呀，我們都是小地方來的，家裏沒什麽積蓄，我和他一起奮鬥，總能攢錢買房子結婚的。”
聽到最後兩個字，男人瞳孔驟然一縮。
他薄唇微抿，不再說話。
看男人的樣子大概是不再吃了，江織猶豫了一下也放下筷子，“我吃好了，我們走吧。”
薄時郁擡手按了一下額角，克制著語氣平靜，“走吧，我送你回去。”
名貴的車子又一次停在老破小外。
江織這次沒急著走，下車前又鄭重的道了一次謝。
如果不是薄時郁，她今晚估計會很慘。
男人沈默了一瞬，問她，“一直沒問你，叫什麽名字？”
江織頓了一下，輕聲告訴了他。
“江織。”
薄時郁沈沈的叫她的名字，這兩個字像是在唇舌滾過，灼灼熱意。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介紹工作。”
聽到這句話，江織驟然擡起眼看他。
昏暗的車廂內，男人五官輪廓深邃英俊，一雙眸子幽深泛著暗意，面容冷峻，給人一種淩厲感，偏他對著江織時，刻意的溫柔了語氣，整個人顯得柔和了下來。
江織不知道為什麽，心跳莫名有些加快，她慌亂的別開目光，“不，不用了，薄先生，我要回去了。”
說完這句話，江織就推開車門離開了，背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薄時郁靜靜看著她的背影，半晌，他掏出了煙點燃，一點猩紅滾燙在黑暗中尤為明顯，吐出的煙霧模糊了英俊的面容。
他快忍不下去了。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陳少聞才回來。
江織一聽到門聲趕緊迎上去接過他的外套，“餓不餓？要不要我給你做點吃的？”
陳少聞擺了一下手，有氣無力的倒在沙發上。
江織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
“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業務多的厲害，累死了。”陳少聞吐槽了一句，看著站在面前的江織，心裏突然有點煩，擺了一下手，“算了，我先回去睡了。”
陳少聞起身進了旁邊的房間，甩門關上。
江織被冷落到原地，手上還端著杯子，她咬了一下唇，半晌才把杯子放下。
她本來是想說一下今晚在會所的事的。
不過……算了，少聞也很忙，別打擾他了。
江織嘆了口氣，回了對面的房間。
聽到門聲，陳少聞在房間裏郁悶的吐了一口氣。
他媽的，不能摸不能睡這叫什麽女朋友。
兩個人從小鎮出來，地方小就規矩大，婚前是絕對不能同房的，江織一直恪守著這一條，估計不是因為錢不夠，也決計不會和陳少聞同居的。
陳少聞想起剛剛江織白凈的小臉，心裏更是平添一股火氣，忍不住在心底多罵了兩句。
如果不是因為江織長的好看，他早就分手了。
-
江織第二天給領班提前打了電話，去會所把自己的東西取走。
本以為領班會刁難她一番，結果並沒有，領班只是用很奇怪的目光看著她，在江織轉身離開的時候還撇了撇嘴。
早說她認識那位啊，誰還敢難為她。
從會所出來，江織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她本來想看看有沒有什麽招工的，她雖然學歷不高，但肯吃苦，什麽活都能做。
突然，一輛有些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自己面前。
江織腳步一頓，緊接著，就看見薄時郁從車上下來，大步朝她走過來。
江織捏緊了手裏的包，“薄先生，這麽巧。”
“不巧，特意來找你的。”薄時郁對她笑了一下，微微揚了揚下巴，“上車說。”
江織不太想過去，她站著沒動。
薄時郁嘆了口氣，心底略顯無奈。
他一向習慣了強硬的發號施令，但對上江織，這一套好像總是適得其反。
男人輕聲開口，“有件事想拜托你幫忙，方便嗎？”
這次不再是祈使句。
江織看了薄時郁一眼，似乎不解男人會有什麽事找自己幫忙，但還是點點頭，“好，薄先生上次幫了我，如果有我能幫忙的地方，我肯定會幫忙的。”
她年紀不大，但卻好像還蠻懂人情世故這一套。
薄時郁輕輕笑了一聲。
車門關上，自動形成了一個封閉狹小的空間，不知道是不是江織的錯覺，她總覺得似乎又聞到了那股淡淡的薄荷味，好像是來自於男人身上，她不自在的往後躲了一下。
“薄先生，是什麽事？”
“我最近公寓的阿姨辭職不做了，目前缺一個家政，江織，你方不方便，暫時頂替這個位置？”
江織微微瞪圓眼睛，有些吃驚，“薄先生，你是想要我去給你做家政嗎？”
怕江織覺得累不肯，薄時郁連忙又補充了一句，“不會很忙的，洗碗機，掃地機器人都有，一個月兩萬塊，可以嗎？”
江織沈默了。
“我不太懂家政的工資行情，如果你覺得少，可以再加。”
“薄先生。”江織輕聲開口，“我男朋友的工資，算上加班費，才一萬五千塊。”
薄時郁一聽她提到男友，面色微沈，語氣冷淡下來。
“那他掙得真少，估計是薄氏工資的最低檔吧，怪不得買不起房子，還要你出來打工。”
江織抿了一下唇，突然擡眼直直的看著薄時郁。
“薄先生，你究竟是什麽意思？說什麽家政，你是故意要給我這份工作的？兩萬塊，你是不是想要——”
話說到最後，江織臉色有點發白，難堪的吐出那幾個字。
薄時郁眉頭皺緊，語氣沈下來，“我沒有，我怎麽會那麽對你，我——”
“那你是什麽？”
江織第一次打斷他的話，甚至語氣都拔高了一些，“無緣無故的，你送我回家，幫我救我，還要給我介紹工作，薄先生，我又不是傻子！”
江織大概是真的被氣到了，眼尾都有些泛著紅意，眼睛睜的圓圓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有男朋友的……
一個氣球被戳破，爆開，明晃晃的攤在了所有人面前。
薄時郁反而放松了一些。
他懶散的靠在椅子上，姿態慵懶，如果不是顧忌著旁邊的江織，他甚至想點上一支煙。
江織卻不想和他再待下去。
她想下車，可按動門把手，卻毫無反應。
車子早就在江織上來的一瞬間被落鎖了。
薄時郁的手搭在一邊，屈指慢悠悠的一下下的點著。
“江織，我的確有那個心思。”
“我和你那個廢物男朋友不一樣，我不會舍得讓你去亂糟糟的會所上班，不會去為了點錢讓你給別人端酒倒酒，他買不起的房子，我買更大更好的送給你，除此之外，江織，我能給你更好的一切。”
男人不再掩飾，銳利的目光肆無忌憚的落在江織身上。
可江織卻身子抖了一下，偏過頭去，並不看男人。
她聲音微微發抖，“薄先生，你快別胡言亂語了，我和我的男朋友都快結婚了，我們感情很穩定，你放我下去吧，我只當……只當今天沒見過你。”
薄時郁嗤笑一聲，“你的意思是，即便他廢物無能，你也要選他？”
江織咬著牙，胡亂的點點頭。
她沒看到，男人的目光愈發冷冽，妒火在一瞬間沸騰，幾乎將薄時郁的理智燒灼的一幹二凈。
“江織，原來你這麽喜歡他。”
男人語氣很低，似喃喃。
薄時郁突然擡起手，掐住了江織的下巴，逼迫她擡頭看著自己。
“如果是這樣的話——”
男人拉長語調，慢條斯理的說出下一句話，看著江織因為驚慌微微瞪圓的眼睛。
“江小姐，你也不想你的男朋友丟掉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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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這幾天都是陰雨連綿, 晚上八九點鐘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雨勢絲毫未見減小，仍舊淅淅瀝瀝的下著, 泛著潮濕的涼意。
薄氏公司總部大樓門口不遠處, 舉著一把小紅傘, 有些紮眼。
撐傘的人身量纖纖, 只穿了單薄的白裙子, 偶爾一陣風吹起的時候，少女像是瑟縮了一下, 連傘都被風吹的飛起來一些，她只能連忙更用力的握緊。
只這數十秒，便露出了面容。
雖然是在夜裏，但公司門口的路燈很亮，足以讓別有用心的人窺見這一切。
巴掌大的小臉未施粉黛，眼睛很圓，被燈光晃著像是琥珀色，好似是波斯貓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些冷了, 她臉色有些發白, 睫毛胡亂的抖了一下。
不遠處的某扇落地窗前，男人窺探著這一切。
他低頭看一眼腕表, 不出十分鐘, 公司大門會走出一個年輕人, 少女會急著跑過去把傘擋在他的頭頂, 而那人會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少女身上，然後他們相伴回家。
他們是這萬千人群中普通的一對小情侶。
甚至看起來恩愛非常。
男人拿起手機發了一個短信出去, 而後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條斯理的走出房間。
一周了，他不再想只做一個看客。
江織接到了男友的短信，說公司的一個服務器出了問題，他們可能要通宵加班，還告訴江織不要擔心，公司有休息室還有三倍加班費，劃算的很，讓江織回去早點休息。
少女嘆了口氣，她收回手機，正打算轉身回去，耳側突然傳來一陣車聲，一輛黑色轎車猛然停在路邊，因為急停而濺起的水剛剛好打濕了她的裙擺。
“抱歉！”
男人從車上下來，皺著眉頭看著江織，“是我不小心……這樣，我賠償你吧。”
江織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慌忙的後退了一步，“不，不用了，沒事的。”
薄時郁看了一眼江織身後繁燈閃爍的大樓，了然道，“你在等人嗎？我聽說今天技術部的可能要通宵加班。”
“是，我男朋友剛剛告訴我了，我正準備回去。”江織看著男人，小心翼翼的問，“您也是薄氏的嗎？”
薄時郁笑了一下，微微點頭，“我剛調到技術部做經理。”
江織一楞。
這麽說的話，豈不就是男朋友的上司了？
男人隨即道，“既然這樣，我送你回去吧，就當做弄濕裙子的賠禮，可以嗎？”
江織剛想搖頭拒絕，便聽男人溫聲道，“我剛好要去西平路，不知道和你順不順路。”
少女微微瞪圓眼睛，還……還蠻巧的。
車內似乎並沒有開暖氣，江織有些局促，她的傘就放在腳邊，已經把腳墊弄濕了，她攥了一下還有些潮濕的裙擺，聲音很輕，“太麻煩您了。”
“客氣什麽。”薄時郁輕輕一笑，“不都說把公司當家麽，這麽算的話，都是一家人。”
江織聽著這話，莫名覺得哪裏怪奇怪的。
男人手上按著方向盤，偏頭看了少女一眼，狀似無意的開口，“會冷嗎？車上的暖氣壞了，還沒去修。”
江織趕緊搖頭，“不會——”
可男人似乎根本沒有聽她的話，擡起一只手把一旁搭著的外套遞給江織，“披在身上吧。”
“真的不用的。”
江織沒接，男人就一直舉著。
他還在開車，江織不敢耽誤他，只能把衣服接過來。
薄時郁補充，“穿上。”
“如果坐我的車反而把你凍感冒了，就是我的罪過了。”
男人說的還挺嚴重的，江織嚇的趕緊把外套披上。
確實有暖和許多。
更重要的是，外套上似乎沾染了一股很清冷的薄荷味，絲絲縷縷的，從鼻腔鉆入心扉。
江織住的地方並不遠，這一面都是老破小，房租很便宜。她有些搞不懂男人會來這裏做什麽。
但她沒有多問，車子停下後便禮貌的道謝，“真是太麻煩您了。”
男人輕笑，“太客氣了，順路而已。”
他透過車窗，看了一下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微微蹙眉，“我送你進去吧。”
“不用，真的不要再麻煩了。”
江織咬了一下唇，趕緊說，“我們小區治安還好，您去忙您的事吧。”
似乎看出了少女眼底神色的抗拒，男人沈默兩秒，點頭，“那好吧。”
他擡手，遞了一張名片給江織，“如果有問題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
昏暗的車廂內，男人纖長的手指夾著黑色燙金的名片，眸色幽暗的落在少女身上。
江織這一刻莫名心跳漏了一拍。
她不想再多停留，匆匆應了一聲拿著名片就轉身走了。
車門被關上。
薄時郁微微瞇著眼，他的目光一直盯在少女身上，直到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才收了回來。
他看到了副駕駛座位上放著的外套。
是被剛剛少女脫下來的。
薄時郁垂著眼看了兩秒鐘，擡手把外套拿起來，穿好。
剛剛開了車門導致外面的冷氣串進來一些，薄時郁擡手把暖氣打開，而後才驅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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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織把那個名片扔到了背包的角落裏，她完全沒想過她會和薄時郁再見。
對，她看了一眼名片，那個男人叫薄時郁。
怪不得這麽年輕就能做部門經理，原來是因為姓薄。
這不過是她忙碌生活中的一個插曲，就像是酒杯中的泡沫，很容易就消散了。
她和男友是一個小鎮上的，一起來大城市闖蕩，男友學歷好，又足夠幸運，進了薄氏工作。江織沒上過大學，但好在生的漂亮，在男友的建議下，她在一處私人會所做服務生，平時送送酒，點點單，小時費給的很高。
“357包間，江織，你把這兩瓶酒送過去。”
聽了領班的話，江織面色微豫。
這個包廂裏來的是常客，只聽別人叫他王總，他盯上江織好幾次了，每次都趁著江織送酒的時候難為她，上次還摸了她的手。
“我不想去送。”江織低著頭。
領班冷笑一聲，“不得了了，我們這兒出了一個大小姐，你想送哪間就送哪間，要不要我這個領班給你當？”
“我告訴你江織，今天這個酒你不送，這個月的獎金全扣！”
江織聽了這句話，面上染了一絲慌張。
像她們這種工作，底薪並不高，主要是靠著獎金與提成。
如果扣了獎金，她相當於這個月白幹了。
“不要！”她趕緊說，看著桌子上的托盤，江織咬了一下牙，“好，我去送！”
眼看著江織端著托盤離開，領班勾了一下唇角，手揣進兜裏，抿了一下那幾張鈔票。
站在門口，江織輕輕呼了一口氣，才推門進去。
屋內燈光刺眼，晃得人眼暈，音樂聲也震耳欲聾。
江織只想趕緊放下酒離開，她動作很快，卻在站起來的一瞬間被旁邊的人攔住。
“小江織，你看見我總跑什麽，我還能吃了你不成？”王總沖她笑了笑，“坐過來，喝一杯。”
江織捏著托盤的手有些發緊，她垂著頭，聲音隱隱有些發顫，“王總，我不喝酒，我還有工作。”
“什麽工作啊，我和你們領班說了，你今天的工作就是陪我。”
王總冷笑一聲，強硬的伸出手要去拽江織。
江織嚇了一跳，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把手裏的托盤沖著王總砸了下去，而後轉身推門就往出跑。
托盤正正好砸在王總的眼睛上，王總捂著眼睛，罵了一句臟話，氣的也往外追，“他媽的，小賤人，我弄死你。”
江織嚇壞了，她第一次碰到這種事，幾乎是渾身都在發抖，此刻什麽獎金工資都被拋之腦後，她只知道千萬不能被抓到，否則後果一定很慘。
她沒看路，在一個轉彎的時候，慌亂的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江織腳下一滑，險些摔到，卻被一雙大手牢牢地扶穩了肩膀。
“慢一點。”
熟悉的聲音響在耳側，江織心頭一動，擡起頭，果然看到男人熟悉的面容。
一瞬間，江織幾乎要哭出來了。
她攥緊男人的衣袖，聲音微微哽咽，“薄先生，救救我。”
薄時郁眸色暗沈，喉結上下滾了一下。
他語氣沈穩，莫名的帶給人安全感，“慢慢說，怎麽了？”
可是不等江織說話，身後的王總已經跑著追過來了。
江織身子微微發抖，趕緊往後退了兩步，整個人幾乎躲在薄時郁身後。
王總猙獰著臉，正要開罵，卻目光觸及到薄時郁，一瞬間啞了嗓子，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吐出一句，“薄，薄總，您，您也在。”
薄時郁冷眼看他，偏了一下頭，“我的人，你動了？”
王總目光驚詫的落在江織身上，察覺到男人的不悅後，又飛快的收回目光，晃晃腦袋，討好的笑，“沒有，誤會，都是誤會。”
薄時郁垂了一下眼。
他不想當著江織的面處理這些事，背後下手的機會多的是。
男人沒再說話，擡手握住了江織的手，牽著她往外走。
王總就在身後站著，江織心裏還是有抑制不住的恐懼，可是莫名的，被薄時郁牽著手，好像一瞬間心底生出無限勇氣一樣，她克制著不回頭，一步步跟著男人走出了會所。
出了門，被外面的冷風一吹，江織好像一下子清醒許多。
她輕輕呼了一口氣，猛然意識到自己還和男人牽著手，趕緊飛速的抽回手。
手心一空，男人身子一僵，他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的開口，“怎麽回事？你……在這裏上班？”
江織點了一下頭，她故意用平淡的語氣說，“是一個很難纏的客人，薄先生，今天多謝你。”
薄時郁瞇了瞇眼，淡淡重覆了那兩個字。
——“客人？”
江織眼睛瞪大了一些，趕緊解釋道，“我只是在會所裏送酒，我……我不做別的。”
不知道是不是這誤會太難堪，江織急的眼尾甚至都有些泛紅。
薄時郁語氣一頓，後悔自己故意這麽逗她，軟和下來，“我知道，抱歉，是我說錯話了。”
江織重新垂下頭，只是身側的手微微捏緊。
薄時郁看她這幅樣子，莫名的心裏也有些煩躁，他擰了一下眉頭，低聲道，“這麽晚了，吃飯了沒有，我請你去吃東西好不好？”
“是薄先生幫了我，要請，也該是我請您吃飯。”
薄時郁一口應下，“好，那你請我，我們去吃飯。”
江織擡頭看了一眼男人，反正剛剛狼狽的一面已經被他看到了，江織也不在乎那些了。
她踢了一下腳尖，“我沒什麽錢，請不起好的。”
“沒關系，我什麽都能吃。”
江織有些詫異，不過薄時郁都這麽說了，她也不好再拒絕，便點點頭，“這附近有一家面館，味道還不錯，我們去吃那個可以嗎？”
“當然，都聽你的。”
薄時郁仔細觀察著江織的神色，低聲，“那你不生氣了吧。”
“生氣？”
“我剛剛說錯話了。”薄時郁再一次道歉，“對不起。”
被薄時郁這麽一說，江織有點不好意思，她忍不住說，“我沒有生氣，我就是……算了，我們走吧。”
薄時郁這次沒有再多問她。
因為面館就在附近，男人也沒有開車，而是和江織一起走著過去。
路燈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薄時郁刻意的緣故，兩個人的影子貼的很近，幾乎融在一起。
面館很小，但看得出來應該味道不錯，這麽晚了屋子裏卻人滿為患。
江織熟練的沖老板娘叫了兩碗面，隨即趕緊找了一個屋外的空桌坐下。
“不騙你哦，這家味道真的很棒。”
江織臉上撐起一個笑容，眼睛也笑的彎彎的。
薄時郁看著她的笑容，心頭微怔。
明明她剛剛還怕的發抖，眼睛裏蒙著一層水霧，惶恐不安的看著自己，一轉眼間，就可以笑的這麽甜。
男人遲了幾秒才收回目光，嗓子微癢，他問江織為什麽沒給他打電話。
“電話？”江織疑惑道，“我……我沒有什麽事要麻煩薄先生呀。”
薄時郁那晚不是說，有事可以給他打電話，但江織確實沒有什麽事情。
薄時郁啞然，一瞬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哦，我想起來了，確實有一件事。”江織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露出臉頰兩側淺淺的酒窩。
“我男朋友說，下個周末公司要加班，那天公司能不能給他一天假呀？”
她很有求人的態度，甚至兩只小手合十，對著薄時郁拜了一下，“薄經理，麻煩你了。”
江織求人的樣子像是小狗，甚至眼睛還圓圓的略帶期待的看著。
薄時郁一頓，有些狼狽的別開目光。
可江織是在為了她的男友求他。
薄時郁心裏躁動的同時，又生出一些稀薄的怒氣。
他深深吐出一口氣，語氣平淡，“好，我回去看看。”
面很快端上來，熱氣騰騰的，江織的註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她掰了筷子，低頭塞了一大口，說話含糊，“快吃啊，一會兒就涼了。”
江織性格還像小孩子，吃到好吃的東西，會高興的晃起小腿，這種簡易的桌子下，空間本來就小，男人的長腿微微屈著，江織的腳不經意的踢到了他的腿。
江織沒在意，薄時郁反而僵住了。
被少女踢碰過的地方，像是帶著細微的癢，不痛，倒是有些酥酥的麻。
突然，桌子上放著的手機響了。
江織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樂顛顛的接了起來。
“少聞，你不忙嗎？”
“嗯？我？我在吃飯，唔……今天沒什麽事，下班早。”
少女撒謊的同時，還心虛的擡頭看了一眼，正對上男人黑漆漆的眸子，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飛快的垂下眼。
之後沒再說兩句，江織就掛了電話。
薄時郁語氣微微冷淡，“你男朋友？”
“嗯。”江織點點頭，猶豫的問了一下，“你怎麽不加班啊？不是說最近技術部很忙嗎？”
薄時郁勾了一下唇角，眼底卻沒有多少笑意，“員工加班就好了，領導是要統籌全局的。”
江織不太懂，但還是小聲的“哦”了一下。
薄時郁沒有什麽胃口，更別提在這種簡陋的環境下吃飯還是第一次，但是看江織吃的香，他也跟著吃了兩口，而後便放下了筷子。
他垂眸靜靜的看著江織吃面，眼睛不錯神的落在她身上，眸色漆黑幽暗，像是一片深暗的海底，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湧動。
過了一會兒，他狀似不經意的問，“那個會所我知道，雖然是正經場所，但還是並不安全的，尤其是今天出了這樣的事，你……還要回去上班嗎？”
江織想起這件事，也皺起小眉頭，“這裏賺得多，我和男朋友還在攢錢買房子，不過，我應該不會回去了，明天會和領班提一下離職。”
薄時郁點了一下頭，語氣淡淡，“買房子這種事，怎麽還要壓在你一個女孩子身上？”
江織趕緊替男友解釋，“S市的房子多貴呀，我們都是小地方來的，家裏沒什麽積蓄，我和他一起奮鬥，總能攢錢買房子結婚的。”
聽到最後兩個字，男人瞳孔驟然一縮。
他薄唇微抿，不再說話。
看男人的樣子大概是不再吃了，江織猶豫了一下也放下筷子，“我吃好了，我們走吧。”
薄時郁擡手按了一下額角，克制著語氣平靜，“走吧，我送你回去。”
名貴的車子又一次停在老破小外。
江織這次沒急著走，下車前又鄭重的道了一次謝。
如果不是薄時郁，她今晚估計會很慘。
男人沈默了一瞬，問她，“一直沒問你，叫什麽名字？”
江織頓了一下，輕聲告訴了他。
“江織。”
薄時郁沈沈的叫她的名字，這兩個字像是在唇舌滾過，灼灼熱意。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介紹工作。”
聽到這句話，江織驟然擡起眼看他。
昏暗的車廂內，男人五官輪廓深邃英俊，一雙眸子幽深泛著暗意，面容冷峻，給人一種淩厲感，偏他對著江織時，刻意的溫柔了語氣，整個人顯得柔和了下來。
江織不知道為什麽，心跳莫名有些加快，她慌亂的別開目光，“不，不用了，薄先生，我要回去了。”
說完這句話，江織就推開車門離開了，背影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薄時郁靜靜看著她的背影，半晌，他掏出了煙點燃，一點猩紅滾燙在黑暗中尤為明顯，吐出的煙霧模糊了英俊的面容。
他快忍不下去了。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陳少聞才回來。
江織一聽到門聲趕緊迎上去接過他的外套，“餓不餓？要不要我給你做點吃的？”
陳少聞擺了一下手，有氣無力的倒在沙發上。
江織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
“最近不知道怎麽回事，業務多的厲害，累死了。”陳少聞吐槽了一句，看著站在面前的江織，心裏突然有點煩，擺了一下手，“算了，我先回去睡了。”
陳少聞起身進了旁邊的房間，甩門關上。
江織被冷落到原地，手上還端著杯子，她咬了一下唇，半晌才把杯子放下。
她本來是想說一下今晚在會所的事的。
不過……算了，少聞也很忙，別打擾他了。
江織嘆了口氣，回了對面的房間。
聽到門聲，陳少聞在房間裏郁悶的吐了一口氣。
他媽的，不能摸不能睡這叫什麽女朋友。
兩個人從小鎮出來，地方小就規矩大，婚前是絕對不能同房的，江織一直恪守著這一條，估計不是因為錢不夠，也決計不會和陳少聞同居的。
陳少聞想起剛剛江織白凈的小臉，心裏更是平添一股火氣，忍不住在心底多罵了兩句。
如果不是因為江織長的好看，他早就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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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織第二天給領班提前打了電話，去會所把自己的東西取走。
本以為領班會刁難她一番，結果並沒有，領班只是用很奇怪的目光看著她，在江織轉身離開的時候還撇了撇嘴。
早說她認識那位啊，誰還敢難為她。
從會所出來，江織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她本來想看看有沒有什麽招工的，她雖然學歷不高，但肯吃苦，什麽活都能做。
突然，一輛有些熟悉的黑色轎車停在自己面前。
江織腳步一頓，緊接著，就看見薄時郁從車上下來，大步朝她走過來。
江織捏緊了手裏的包，“薄先生，這麽巧。”
“不巧，特意來找你的。”薄時郁對她笑了一下，微微揚了揚下巴，“上車說。”
江織不太想過去，她站著沒動。
薄時郁嘆了口氣，心底略顯無奈。
他一向習慣了強硬的發號施令，但對上江織，這一套好像總是適得其反。
男人輕聲開口，“有件事想拜托你幫忙，方便嗎？”
這次不再是祈使句。
江織看了薄時郁一眼，似乎不解男人會有什麽事找自己幫忙，但還是點點頭，“好，薄先生上次幫了我，如果有我能幫忙的地方，我肯定會幫忙的。”
她年紀不大，但卻好像還蠻懂人情世故這一套。
薄時郁輕輕笑了一聲。
車門關上，自動形成了一個封閉狹小的空間，不知道是不是江織的錯覺，她總覺得似乎又聞到了那股淡淡的薄荷味，好像是來自於男人身上，她不自在的往後躲了一下。
“薄先生，是什麽事？”
“我最近公寓的阿姨辭職不做了，目前缺一個家政，江織，你方不方便，暫時頂替這個位置？”
江織微微瞪圓眼睛，有些吃驚，“薄先生，你是想要我去給你做家政嗎？”
怕江織覺得累不肯，薄時郁連忙又補充了一句，“不會很忙的，洗碗機，掃地機器人都有，一個月兩萬塊，可以嗎？”
江織沈默了。
“我不太懂家政的工資行情，如果你覺得少，可以再加。”
“薄先生。”江織輕聲開口，“我男朋友的工資，算上加班費，才一萬五千塊。”
薄時郁一聽她提到男友，面色微沈，語氣冷淡下來。
“那他掙得真少，估計是薄氏工資的最低檔吧，怪不得買不起房子，還要你出來打工。”
江織抿了一下唇，突然擡眼直直的看著薄時郁。
“薄先生，你究竟是什麽意思？說什麽家政，你是故意要給我這份工作的？兩萬塊，你是不是想要——”
話說到最後，江織臉色有點發白，難堪的吐出那幾個字。
薄時郁眉頭皺緊，語氣沈下來，“我沒有，我怎麽會那麽對你，我——”
“那你是什麽？”
江織第一次打斷他的話，甚至語氣都拔高了一些，“無緣無故的，你送我回家，幫我救我，還要給我介紹工作，薄先生，我又不是傻子！”
江織大概是真的被氣到了，眼尾都有些泛著紅意，眼睛睜的圓圓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有男朋友的……
一個氣球被戳破，爆開，明晃晃的攤在了所有人面前。
薄時郁反而放松了一些。
他懶散的靠在椅子上，姿態慵懶，如果不是顧忌著旁邊的江織，他甚至想點上一支煙。
江織卻不想和他再待下去。
她想下車，可按動門把手，卻毫無反應。
車子早就在江織上來的一瞬間被落鎖了。
薄時郁的手搭在一邊，屈指慢悠悠的一下下的點著。
“江織，我的確有那個心思。”
“我和你那個廢物男朋友不一樣，我不會舍得讓你去亂糟糟的會所上班，不會去為了點錢讓你給別人端酒倒酒，他買不起的房子，我買更大更好的送給你，除此之外，江織，我能給你更好的一切。”
男人不再掩飾，銳利的目光肆無忌憚的落在江織身上。
可江織卻身子抖了一下，偏過頭去，並不看男人。
她聲音微微發抖，“薄先生，你快別胡言亂語了，我和我的男朋友都快結婚了，我們感情很穩定，你放我下去吧，我只當……只當今天沒見過你。”
薄時郁嗤笑一聲，“你的意思是，即便他廢物無能，你也要選他？”
江織咬著牙，胡亂的點點頭。
她沒看到，男人的目光愈發冷冽，妒火在一瞬間沸騰，幾乎將薄時郁的理智燒灼的一幹二凈。
“江織，原來你這麽喜歡他。”
男人語氣很低，似喃喃。
薄時郁突然擡起手，掐住了江織的下巴，逼迫她擡頭看著自己。
“如果是這樣的話——”
男人拉長語調，慢條斯理的說出下一句話，看著江織因為驚慌微微瞪圓的眼睛。
“江小姐，你也不想你的男朋友丟掉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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