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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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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愕

趙潯眉眼一凜, 擡指抵唇,示意慶言噤聲。

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中,他微偏過臉, 從半敞的小軒窗往外看。見江辰抱臂而立,神色焦急,而面中的淤青較昨日愈發明顯。

登時,點漆眸間漾開淺淺笑意。

他眉目重又舒展, 垂首看向伏在膝頭打盹的虞茉, 思忖著是否該著人將她抱走。

但念頭方起便極快被摁滅。

他不喜旁人沾染虞茉, 哪怕是同為女子的文鶯諸人。

虞茉醒時, 尚可在她面前佯作大度。她既睡著, 趙潯也便縱著心底過於強盛的占有欲滋生蔓延。

思及此,掌心輕輕覆上她白裏透紅的面頰。確信人若被吵醒, 應是自己捂嘴的速度更快, 遂朝慶言道:“讓他進來。”

慶言一不眼瞎二不愚鈍, 為殿下岌岌可危的君子形象默哀一瞬, 僵著臉領命。

幾息後, 江辰氣勢洶洶地走近。

因在宮中, 先躬身一揖, 見過禮了才擰眉質問:“你把虞妹妹藏去哪兒了?”

聽了一嘴的慶言心中發虛,暗道, 就藏在書案底下呢。

趙潯則氣定神閑地擡眼, 淡聲說:“若沒記錯,人應是從你們江府走的。”

“昨日,我府裏的護院親自送虞妹妹去了客棧, 今日卻人去樓空。”江辰細細打量他的神情,一面說道, “有你的侍衛守著,旁人不可能近身。”

倒不必擔憂虞茉安全與否,只是,她究竟回了溫家還是霍家,抑或被藏去了什麽私邸?

江辰一貫直來直去:“虞妹妹答應我母親十五一道去為溫伯母上香,身為她的未婚夫君,我自要跟隨。太子殿下,你總不能將她藏一輩子。”

語中硝煙味十足。

趙潯喉結幾不可查地咽動,不鹹不淡道:“是麽。”

“所以,虞妹妹在哪兒? ”

“忘了提醒你。”趙潯避而不答,只說,“她很快會成為我的太子妃。”

聞言,江辰瞳心驟縮,仿佛能竄出火光來,咬牙切齒道:“憑什麽!分明是你頂替我的身份才得以接近她,你怎知她心中之人是尊貴的太子殿下你,而非自幼結下婚約的我?”

趙潯自然不知,所以這番話令他眼底笑意全無。

過去曾為摯友的二人,一坐一立,如兩頭伺機而動的兇獸,惡狠狠地盯著對方。

這時,虞茉微微皺眉,無知無覺地蹭了蹭,恰將趙潯虛搭在臉側的指尖含入半截。

濕滑溫熱的觸感令他氣焰頓消,迎著江辰警惕的視線,勾唇道:“只要她留在我身邊,心中有沒有我,又有何重要。”

江辰嘆為觀止,大罵道:“無恥之徒!不行,你讓我見見她。”

虞茉心中惦念著鋪面和虞家,趙潯自然不能永遠拘著她。而江辰若有意,等她出了宮門,不難遇見。

但不能是現在。

至少,要等她徹底不再介懷隱瞞身份一事。

趙潯戲謔的目光掃過滑稽淤青,友善提點:“你確定要頂著這張臉見她?”

“......”江辰話音弱了幾分,“那、那又怎樣。”

“不怎麽樣。”他唇邊勾起淺淡笑意,“但據我所知,茉茉喜歡皮相好看的男子。”

江辰信了十成十,嘟囔道:“難怪你執意要毀了小爺英俊的臉。”

趙潯嘲弄地“呵”一聲,也不計較分明是江辰先開始拳拳沖臉,只問:“你還要見她嗎?”

談話聲雖不大,仍是令虞茉悠悠轉醒,只她雙眼尚未聚焦,已被寬厚掌心緊捂住唇。

虞茉:“?”

雲淡風輕的嗓音自上方響起,他平緩道:“溫家會護她,我亦會。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你不如先想想怎麽治愈傷勢。”

縱然江辰猜破腦袋,也料不到他會堂而皇之地將人帶入東宮,遂被勸服,推斷虞茉應是回了溫家。

正巧惹人厭的柳姨娘今晨還登門造訪,等養好了淤青,便以此為借口去見人好了。

“潯哥兒。”江辰咧嘴笑了笑,“宮裏頭最不缺養顏藥膏,贈我一瓶唄。”

“好說。”

趙潯用指腹緩慢摩挲飽滿唇珠,遭她洩憤似的咬住。卻眉頭也不皺,反而趁勢插入其中,又在她含得更深前抽離。

原是隨意逗弄,可真正做出來時,令他很難不聯想起某種畫面。

眸色瞬時幽暗,不欲再同江辰啰嗦,沈聲道:“讓慶煬帶你去太醫院。”

江辰心滿意足:“多謝了。”

待出了書房,忽而頓住——

不對,這傷原是他打的,自己還謝什麽?

而裏間,虞茉頂著紅撲撲的小臉爬起,小腿因不良睡姿已然發麻,徑直跌入了趙潯懷中。

他微微施力,將人抱坐至腿上,一手替她輕輕按捏。

“剛才……是江辰?”

她尚有幾分迷迷糊糊,張臂環住趙潯的肩,心口緊緊貼著他的,五官因吃痛皺成一團。

等了等,不見趙潯答話,但腿間的螞蟻啃噬感總算消退。

虞茉有意追問,仰起臉。

可一下瞬,後頸受他禁錮,細密洶湧的吻重重印了過來。

趙潯眼前滿是方才活色生香的一幕,屈指扣住她的下頜,迫使紅唇張啟,再將舌尖抵入、抽離,往覆循環。

她從未體會過這般淫靡的吻。

耳根紅透,像是剛被烈火燒燙的琉璃,而語調破碎成可憐兮兮的嗚咽,主動迎合他的攪弄。

趙潯食髓知味,將疑慮、擔憂、渴望,悉數化為惡念,凝聚在舌尖,帶著強勁的破壞欲,吻得虞茉眼尾淌出晶瑩的淚。

而脆弱敏感的粉嫩唇肉,緊緊抵住他。

虞茉循著本能蹭動,如同依偎取暖的小獸,於無聲中訴說喜愛。

這無疑取悅了趙潯,掌心收力,令彼此貼得更近。吻勢化為溫柔雨點,澆灌嗷嗷待哺卻又難以承受太多的她。

熱流汩汩隨著輕吟溢出,長睫霎時變得濕漉漉,而深色布料也泥濘不堪。

她羞赧地闔起眼,忍不住挪臀,想要結束過分熾烈的糾纏。

可趙潯正在興頭上,如何肯放人,於是雙手並用,不容分說地托住。他垂眸輕笑,將眼底的愉悅盡數呈現給她。

“你!”

虞茉唯一能動彈的,僅剩下被吸吮得紅腫的小嘴。不免想要斥責他的放浪行徑,偏偏字音滑過舌尖,無端拐了語調,婉轉羞澀。

她訕訕抿唇,改為嗔視著他。

趙潯笑意加深,與她額頭相抵,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充盈。直嘆道,原來有虞茉陪伴在側,會是這般滋味——

睡醒時能見她,用膳時能見她;伏案間隙,亦能見到她。

只要他想,何時何地皆能將人擁入懷中,吻得她哭出淚來,用黃鸝般的脆甜嗓音低而急地求饒。

但今日不便再深入。

薄唇輕輕印過她的眉骨,笑說:“流了這般多的‘淚’,渴不渴?”

虞茉正伏在他肩頭細細喘息,聞言不免詫異。只因某人將她勾得快熱燙成了手爐,他自己也不曾偃旗息鼓,相反,猶強烈地宣示著存在感。

怎麽竟說停就停了呢。

疑惑歸疑惑,矜持使然,她決計問不出口。只能悄悄低垂眼睫,用目光掃過來、掃過去。

“......”他嗓音登時喑啞幾分,“別看。”

“偏要看。”虞茉惡從膽邊生,撩開衣袍。

內裏是玄色中褲,不比素色明顯,可惜她尚未湊近,便被趙潯自行擡掌捂住。

“小氣。”她仰起臉,無辜地眨眨眼。

趙潯面色重又染上潮紅,瞳仁深如寒潭,無奈道:“我會忍不住。”

說罷,憐惜地吻過她的眉心,低低訴說:“僅是被這雙漂亮的眼睛註視著,也會忍不住。所以,茉茉乖一些好嗎?”

她思量幾息,主動撅唇,做出乖巧模樣。

趙潯自然如她所願貼了上去,結果城門失守,遭柔弱無骨的小手一整個裹住。

方平穩的呼吸徹底紊亂。

虞茉狡黠笑道:“對不起嘛,手滑了。”

喉間凸起劇烈聳動一圈,繼而,他含著虞茉的唇,模糊不清地解釋:“醫術上說,你年歲尚輕,不宜耽於情事。茉茉,我在克制,你難道察覺不出來嗎?”

原來如此。

她撤回作亂的手,隨口問:“那醫術上可有提過,多久一次算是節制?”

趙潯難以集中思緒,沈吟片刻才遲緩地答:“一旬五次。”

“......”她怎麽就不信呢。

但虞茉並不糾結,只慷慨道,“還專程研習醫術,算你有心,我以後也對你好一些吧。”

他彎起眼:“茉茉願意來到我的身邊,已然足夠。”

“什麽願意?分明是你將我綁來的。”她無情地提醒。

“是‘抱’。”趙潯糾正道,“茉茉那時舒服地昏睡過去,電閃雷鳴也未能吵醒你。”

虞茉噎了噎,頗為不滿:“我難道是豬精轉世嗎?”

聞言,趙潯笑而不語,垂首看了眼遭她濡濕的布料。幸而今日著了深色,位置雖尷尬,但稍後能用袖擺掩藏。

他單臂攬著虞茉後腰,維持親密相擁的姿勢,一手快速批註。

不多時,總算處理完瑣事,雙雙回了寢居清理。

虞茉刻意拆了頭飾,套上輕便衣裙,裝作是不喜繁重華服才要更換。否則,像是他二人青天白日裏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雖說從某種程度上而言,大差不差......

待收拾妥當,聽聞院中比往常熱鬧,時不時竄出哄笑聲。她連忙提起裙裾,三步並作兩步,興致勃勃道:“怎麽了,怎麽了。”

只見慶言抱著一只憨態可掬的貍奴,見虞茉來,獻寶似的奉上:“殿下給姑娘要來的。”

她實則不曾養過寵物,眼巴巴地瞧著,並不敢伸手。

忽而身側一暗,是趙潯換上常服走了過來。虞茉遂壯著膽子去抱,口中念叨:“你可要仔細看著啊,不能教它撓花我的臉。”

趙潯輕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貍奴沈甸甸的,抱在懷中活像是小秤砣,也不挑人,慵懶地瞇起眼。

虞茉登時覺得一顆心快要融化成了水,轉頭看向內侍搭起的簡易小屋,好奇道:“它會進去嗎?”

趙潯自是不知,遂看向慶言,慶言又看向平素餵養貍奴的宮婢。

宮婢頂著莫大的壓力,弱聲回道:“奴婢也不知......”

很快,貍奴敏捷地從虞茉懷中躍下,跳至被紅日照曬的石面,四爪朝天,喉間發出“咕嚕咕嚕”的暢快響聲。

虞茉直起身,去牽趙潯的手,豈料握了個空。

餘光裏,內侍適時端來一盆清水。

而趙潯慢條斯理地撩起袖擺,用皂角替她仔細搓洗指節。

“......”

她忍著笑,語調輕快道:“阿潯,我們去做逗貓棒吧?這個它一定喜歡。”

“好。”趙潯重又與她十指相扣,一面想,以貍奴來討她的歡心倒是絕妙之計。至少,短期內,她應當不會憶起要冷戰。

虞茉差使著他踩上木梯去摘細長而有韌勁的綠枝,再用線團充作毛球懸掛在尾端。

底下,慶言背倚木梯,和慶姜感慨:“沒想到,咱們東宮也能熱熱鬧鬧的,有了女主人就是不一樣吶。”

慶姜深表認同:“殿下近來亦不常抓著我陪練,別提多舒坦,真希望虞娘子能一直住下去。”

幾步外,貍奴頗給面子的抓住毛球,引得虞茉眉歡眼笑。

至於她身側的趙潯,臉色卻不大好看。

慶言見太子殿下周身幾乎散發出怨氣,忙不疊朝宮婢使了眼色。後者會意,胡謅過理由,抱著貍奴離開。

虞茉仍依依不舍,半分眼神也未勻給趙潯,只問:“晚上可以帶它一起睡嗎?”

“不可。”

“那我跟它睡,總可以了吧。”

趙潯忍無可忍,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攔腰抱起,冷冷道:“你的床榻只有我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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