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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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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喜

卯正, 霍府別院,內侍攜太子朝服魚貫而入,東廚炊煙漸起。

文鶯朝慶言一揖, 回稟道:“殿下還未起身。”

慶言微微犯難,與身側的慶姜交換過眼神,決定先將眾人譴去偏房等候,他道:“殿下向來準時, 不必慌張, 但切記莫讓虞娘子瞧見你們。”

眾內侍低聲應“是”, 井然有序地退離。

屋內, 趙潯睜眼。

他本該於子時前回宮, 誰知虞茉夜裏變得分外纏人,雙臂緊緊箍著他的腰身, 一條腿屈起, 擠入他雙腿之間。

趙潯掙脫不得, 且見她奔波了一日, 又被自己不知疲倦地探索, 恬靜睡顏隱約浮現出倦色。心中不忍, 最終決意留宿。

但時辰不早了, 他握住虞茉抵在危險之處的膝頭,輕輕撥開。

無奈彼此如兩株交疊的藤蔓, 一旦有人抽離, 另一人勢必會被驚動。

虞茉便是這時悠悠轉醒。

她茫然睜眼,見院中燈籠俱被點亮,幽微燭火透過紗窗照進。

而掌心——

不, 準確來說,是每寸肌膚皆能感受到帶著熱意的堅硬軀體。

“我的寢衣呢?”

虞茉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年胸膛, 肌理分明,膚色白皙如玉。咽了咽口水,又問,“你的寢衣呢?”

“……”

既已吵醒了她,趙潯輕拍橫在腰腹的小手,示意她松開,一面解釋,“昨夜你在浴房睡著了,我不知你的寢衣放在何處,是以並未換上。”

難怪她未著寸縷,甚至親密無間地攬著趙潯,肌膚貼著肌膚。

趙潯底下倒著了白綢中褲,上頭卻也是赤條條,她幾乎在瞬間憶起了緣由,面色倏然通紅。

見狀,他眼底漾開笑意,垂首在虞茉腮畔印了印:“你不必跟著起身,我今日若是得閑,來陪你用晚膳,若不得空,也會差人知會你一聲。”

“好……”

她拉高錦被,只露出一雙眼,光明正大地流連過少年精壯的軀體,看他虛披好外袍,為難地睇向滿地濕衣。

虞茉忙支身坐起,阻止他去撿,急急道:“這些我來處理,你先忙去罷。”

錦被隨動作滑落至腰間,暧昧紅痕暴露在視野之中,如點點紅梅,在大片白雪間綻開。

趙潯瞳孔劇顫,也不免質疑——昨夜,自己竟做得這般過火?

可細細回想,似乎、好像、確實是他所為。

霎時耳根紅透,狼狽地偏過臉,低沈著嗓音道:“好,我走了。”

虞茉已重新躺回榻上,雖有不舍,但乖巧地闔起眼,免得唱一出依依惜別,耽誤了他入宮上朝。

待屋中歸於寂靜,她略不自在地並緊雙腿,心跳無端加劇,只覺從未遭人采擷之處仍殘留著趙潯舌尖的溫度。

熱燙,柔軟,有力。

令人止不住地顫栗,哭喊著要停下。可當他故意照做,體內卻湧出愈發強烈的渴求,不得不箍緊他的肩背,迫切挽留。

不能再想了……

院外燈火已暗,人聲漸也停歇,應是趙潯已經離開。她胡亂套上幹凈寢衣,點燃明角燈,就著微涼的清水搓洗“罪證”。

中衣領口,還有她昨夜所著寢衣的下擺,滿是透明津夜。

趙潯也吃下過許多,末了,喑啞著嗓音在她耳畔輕笑,說什麽——茉茉比我想象中愈加美味。

“……”

意識到自己難以將昨夜的點點滴滴從腦海中驅散,甚至不自覺地回味起細節,虞茉生無可戀地嘆一聲,決定尋些正事來做。

今日預備出府去拜會溫落雪,她不欲補眠,推開房門,恰見鸝兒端著早膳過來,詫異道:“小姐,你這寢衣怎麽反著穿。”

“呃。”

難怪她覺得領口勒得慌。

虞茉重新換了身衣裳,撚起新鮮出爐的糖包,隨口道,“可有柳姨娘的消息?”

“沒有。”鸝兒十分積極地問,“怎麽,小姐有法子對付她們了?”

“算是吧。”

過去,她對柳巧兒一無所知。可如今有了幾個夢境做指引,發覺姨娘其人善於忍耐,在虞長慶面前亦是安分。

總之,不像是刻板印象中,因受寵而跋扈的妾室。

且江夫人與溫憐交好,即便虞茉出事,婚約也落不到虞蓉頭上。

柳姨娘不會不知道。

既如此,為何突然降智?

“鸝兒。”她問,“你覺得虞長慶對我娘是否有情?”

“唔……每年夫人忌日,老爺都借酒消愁。我也撞見過好幾回,他在院外遠遠望著小姐。”

可鸝兒說不出“老爺心中有夫人有小姐”諸如此類的話,畢竟納妾是實,間接害得正妻郁郁而終是實,冷落嫡女也是實。

虞茉彎了彎眼睛:“別發愁了,你小小年紀,想不通才正常。”

虞長慶的行為,用一句話概括便是,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想必,他並非是礙於溫家才不扶正妾室,而是為了留著夫妻名分,死後與溫憐同穴。

柳巧兒與之朝夕相處,定然也察覺到了,這才鋌而走險毒害嫡女。

否則,虞蓉身為庶出,相貌又是中人之姿,唯有下嫁方能作正頭娘子。再不然,便是嫁與高門為妾。

自己為妾,女兒亦為妾,誰能咽得下這口氣。

加之江府久不失勢,四公子還成了儲君面前的紅人,待原身嫁過去,若起了尋仇之心……

“豈非和碾死螞蟻一般簡單。”虞茉客觀地分析,“難怪姨娘卯足了勁兒要殺‘我’,原來是為了永絕後患。”

鸝兒聽得一楞一楞:“小姐,什麽殺啊殺的。”

“往後別叫虞長慶老爺。”

虞茉糾正道,“你雖自幼生長在虞府,賣身契卻在溫家,等我尋時機替你銷籍,還要做自由身的黃大掌櫃。”

“可我想跟著小姐。”鸝兒撅了撅唇,眼眶也逐漸泛紅,認認真真地說,“小姐去夫家,不多帶幾個知根知底的陪房怎麽行。”

“好好好。”

忠仆重情,她的確操之過急了,只能先將此事揭過,“虞蓉此番上京,定會想方設法躋身貴女之流,好博出名聲擇一良婿。等會兒你隨我去拜會溫家表姐,提先打聽打聽。”

“小姐為何不直接回溫府。”

畢竟,有門生遍地的外祖,年紀輕輕中了探花的表兄,容貌亦是傾城之姿,何需如此迂回。

虞茉屈指點了點桌面,素來含著笑意的眼眸冰涼一片:“自是為了給他們一家三口驚喜。”

還有一層——

虞蓉欺壓原身多年,自她穿越以後,也沒少被刁難。但罪不至死,是以虞茉只打算謳一謳對方,讓虞蓉體會一下,奪人所愛的滋味。

至於柳姨娘和虞長慶,前者與她有殺身之仇,合該搜集罪證押往大理寺;

後者則是造成悲劇的元兇,虞茉希望,能替溫憐、原身與之斷絕關系,餘下的,由溫家外祖親自動手。

“小姐。”鸝兒吸了吸鼻子,冷不丁地道,“春夏交替時節的江水,定然很涼吧。”

聞言,虞茉茫然了一瞬,後才反應過來,是在問她被逼至跳崖的那日。

喉頭微哽,她垂下眼睫,輕聲說:“刺骨的涼,風浪也大,我以為自己真的會死。”

鸝兒心疼得握住她的手,話音透著股堅定:“那便不必內疚,實則,我也恨二……恨虞蓉。小姐記憶有損,應是不記得我母親因何跛足。”

虞茉蹙眉:“和她有關?”

“對。”鸝兒眸中閃過一絲怨恨,“當時,虞蓉和小姐因夫人留下的舊物起了爭執,小姐好說歹說要用珠寶去換,虞蓉怎麽也不聽,一氣之下,將夫人的遺物扔遠。”

“然後呢。”

“然後,夜裏下起了雨,小姐哭得昏睡過去,母親心中難受,提著燈籠繼續出門去尋,不慎從坡上滾下。我、我搖醒小姐,讓您求姨娘請大夫來醫治,是虞蓉顛倒黑白,姨娘自然也要偏幫。可憐我母親,就此落了病根。”

虞茉重重閉目,將淚意逼退。

原身與滿院忠仆才是受害者,她又何需為自己即將發難而有愧,又何需生出不合時宜的惻隱之心。

她反握住鸝兒,釋然道:“多虧你提醒我。好了,都不許哭,咱們收拾收拾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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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京城西市。

逢賞蓮時節,護城河上停有幾艘樓船,正是周家新開的茶坊。

文鶯橫眉掃過一眾打量的眼神,護著虞茉往前,耳語道:“溫二小姐在壬水間。”

“……”

有幃帽遮掩,虞茉翻了個白眼,“以船為坊,本想誇一句別致,可雅間取名未免也太過隨意,竟直接挪用了天幹地支。”

話音雖輕,可她身量出挑,原就吸睛無數。

鸝兒頭皮一緊,小聲勸道:“小姐,隔墻有耳,還是低調行事的好。”

“怕什麽。”她理直氣壯地說,“有文鶯在,我今日要橫著走。”

文鶯卻也是實在性子,認真應和:“不止屬下,四周還有十餘暗衛。”

鸝兒語滯:“那……那我也橫著走?”

有文鶯領路,三人暢通無阻,到了壬水間門前。

溫府護衛伸臂攔住,正欲問明身份,卻見文鶯亮出扳指大的小印,忙恭敬福身,無聲讓行。

文鶯看向虞茉,待她點頭,方朝裏喚道:“溫姑娘,不知可有時間與我家小姐一敘?”

裏間傳來筆桿摔地的動靜,繼而,一道雖清脆卻飽含怨氣的嗓音響起:“你回去告訴孟璋兮,我還是那句話,無、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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