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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腰酸背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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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腰酸背痛(一)

山脈綿延如巨龍蜿蜒, 群山環抱之間,恨天劍宗依山而建,殿宇氣勢恢宏, 星星點點的洞府隱於蒼翠綠意之中。

劍宗並不禁空, 因而禦劍飛行者無數,如流星橫貫長空。

卻有一人沿長階步行而上, 氣息內斂, 仿若凡人。

她剛一踏入宗門境內, 便有低沈而雄渾的鐘聲從山頂傳來, 聲震蒼穹。

一道人影禦劍從山頂趕來, 急匆匆行至來人近前:“師妹, 你終於回來了。”

“見過掌門師姐。”許迦葉行了一禮, 沈吟道, “我那個孽徒真要尋死?人救下來了嗎?”

李懷遠見她那不緊不慢的模樣, 覺得自己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拉著她便往山上行去。

“你可就這麽一個徒弟, 他出了事, 你怎麽還跟沒事人一樣。消息三天前就送出去了,你今天才回來, 人要是沒能救下來, 你再想見他就得到墳前去了。”

她這個師妹性情雖然淡漠,但對其他小輩最是心軟不過, 唯獨對沈元照這個自幼養在身邊的徒弟極為苛刻。

她依稀記得以前不是這樣的, 師妹兩百年前牽著沈元照的手上山的時候,是真的把他當成孩子來疼。

許迦葉聞言冷笑了一聲, 這一聲是笑給沈元照的。

李懷遠打量了她一陣子,問道:“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只知道這便是師妹態度轉變的節點。

許迦葉默然不語, 半晌後才道:“你們可有問過他為何尋死?”

李懷遠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他說,他在菩提秘境中偶得機緣,用了一次傳說中可以溝通天地,通曉過去未來事的問心鏡。問心鏡告訴他,只要他死了,就能得到他想要的。”

雖然不知道師妹的這個徒弟想要的是什麽,但那面鏡子再是玄奇,也不值得他用命去賭,人死萬事空啊。

許迦葉楞怔片刻:“問心鏡難道只會給人這一個答案不成?”

殿下如今已陪在她身邊,但她遲遲尋不到裴玄澈,便去問心鏡前詢問。

問心鏡給她的答案是:生前何必苦尋,死後自會重逢。

李懷遠道:“你也有過問心鏡前走一遭的機緣?說實話,當時聽你那個徒弟那樣說,我還以為他是在秘境中誤入幻境,生了心魔呢。”

許迦葉眉眼微冷:“他用不上誤入幻境,心中便有魔障。”

二人一道行至沈元照的洞府門前,許迦葉道:“宗門事務繁忙,就不耽擱師姐的時間了,這裏我來處理就好。”

李懷遠點了點頭:“你對他的態度稍微好一點,畢竟才把人救回來,別讓他又想不開了。”

許迦葉輕聲道:“師姐放心,我自有分寸。”

目送李懷遠離去,許迦葉一揮衣袖踏入洞府,洞府禁制重重,卻沒有對她產生絲毫阻礙。

靜坐於蒲團之上的沈元照驟然睜眼,眸中亮起點點星光,站起來走到許迦葉面前:“師尊,您回來了。”

許迦葉打量了他幾眼,見他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神魂卻虛弱無比,冷聲道:“不要叫我師尊,我沒有你這樣的徒弟。”

沈元照的眸光黯淡了下去:“師尊還在怪我嗎?我們已經有七年沒有見面了。”

師尊行蹤不定,他得到不知真假的消息匆忙趕去,每每都撲空。

許迦葉冷笑道:“你做下了那等悖逆人倫之事,難道還指望我原諒你嗎?”

這個小世界是她用來養老的,用盡辦法才把殿下和裴玄澈都帶了過來,沒想到卻和裴玄澈失散了。

兩百年前,她在尋找裴玄澈的時候路過凡間,見冰天雪地裏沈元照衣衫襤褸,縮成了小小的一團,臉上身上全是傷,眼看著就要凍死了,一問之下才知道他無父無母,和狗搶食吃,沒有搶過,衣服也被撕咬壞了。

她動了惻隱之心,收他為徒,把他帶回宗門,養在了身邊。

他是她一手帶大的,她不僅是他的師傅,更是他的半個母親,沒想到她竟養了個禽獸出來。

她為了幫他取得一樁機緣身受重傷,他竟趁著她昏迷……簡直是混賬!

思及此處,許迦葉心頭的怒火又躥了上來,照著沈元照的臉便狠狠給了他一巴掌,把他打得偏過了頭去,本就虛弱的神魂更是如同風中殘燭般飄忽不定了起來。

這還是她收了力的結果,要真是用盡全力,頭都能給他打掉。

沈元照挨了一巴掌,捂著臉發怔,自從十年前發生了那件事,師尊便不願意再碰他哪怕一下,連被他摸到了衣角都會蹙眉,這是她第一次願意碰他。

喜悅在他的心中氤氳開來。

“師尊,當時我想把你帶回來的溯魂果餵給你,沒想到我只是用手碰到了它,意識便朦朧了起來,鬼迷心竅之下才做出了那樣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親你摸你的。”

一直以來,他都把對師尊的愛慕埋藏在心底,那麽多年都忍下來了,如果不是那枚果子,何至於一朝破戒?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許迦葉愈發氣極,臉上染上了一層薄怒,眼尾都氣紅了,用上靈力又給了他一巴掌,魂魄都險些給他抽散了。

瞧他說得多無辜,十年前要不是她醒得及時,她都要被這混賬東西給親透了。

“你要是沒賊心,便是十枚溯魂果也給不了你賊膽。你向問心鏡求的是什麽東西?給我從實招來。”

沈元照不怕師尊打他,只怕師尊不理他,見她如今不再冷處理他,而是親自動手懲戒他,恨不得她打得再狠些,頭腦一熱便說了實話。

“我問問心鏡,如何才能和師尊長相廝守?師尊,問心鏡真的給了我答案,這說明在無限廣闊的未來裏,只要我做對了選擇,付出了正確的努力,你是會接受我的。”

許迦葉冷冷地笑了一聲:“你所謂的正確的選擇和努力就是自戕?你確定問心鏡是給了你答案,而不是告訴你,你這等有悖人倫的孽障,最好找一根繩子吊死,落得大家幹凈。”

沈元照正要開口說些什麽,許迦葉腰間的傳音符突然振動了幾下。

她將傳音符取下來,輸入了靈力,裏面立時便傳來了李懷遠的聲音。

“師妹,你得到消息了嗎?向來與你不對付的南玄仙君在渡雲山巔自戕了,他可是玄天宗的擎天一柱,如今玄天宗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他生前積攢的海量靈石法寶,秘典道藏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一個徒弟也沒有,也不知道被他留給誰了。”

“自戕?”許迦葉微微一怔。

李懷遠道:“據說是走火入魔了,說來也怪,他修的功法最是中正平和不過,怎麽會突然走火入魔呢?”

許迦葉放下傳音石,眉頭蹙了起來。

他與南玄仙君封亦玄結怨已久,說是有著深仇大恨都不為過,殿下可是險些死在了他手裏。

如今得知他死了,她自然半點悲傷都沒有,只是莫名有些心慌,她也不知道這種無端的感覺從何而來,只能歸咎於封亦玄死得太突兀了,居然沒有等到她親手殺他。

許迦葉沒有再給沈元照哪怕一個眼神,徑直往洞府外走去。

一條手腕粗細的藤蔓順著她的腰間纏繞至她胸前,從她的領口探出頭來,在她的脖頸上親昵地蹭了幾下,將枝葉伸到她的唇邊。

許迦葉伸手摸了摸它:“殿下,怎麽了?在外面可不能亂來。”

藤蔓用枝葉輕輕地觸碰了一下她的唇,縮回了她的衣服裏,將她纏得更緊了一些。

藤蔓蹭到了不可言說的地方,許迦葉的呼吸紊亂了一拍,險些呻|吟出聲,臉頰上的暈紅一路燒到了脖頸,耳根都紅透了。

殿下未免有些太不像話了,可他如今神志不清,只有植物的本能,她也不好怪他,只能默默忍耐。

沈元照在許迦葉身後看著這一幕,眸光暗沈了下去,師尊總是那麽寵溺那條死藤蔓,無論它對她做什麽都不反抗。

如果一視同仁也就罷了,可同樣的事,那條藤蔓做得,他做了便是逆徒。

這讓他如何甘心?

許迦葉走出洞府,天邊突然飛來了一只紫翼玄鳥,繞著她不斷地盤旋。

她望向玄鳥,如果她沒有記錯,這種鳥只有玄天宗才有。

玄鳥繞著許迦葉飛了幾圈,停在了她的肩膀上,示意她拿走它銜著的儲物戒指。

許迦葉微微一怔,拿起戒指將神識探了進去,沒有受到絲毫阻礙。

戒指的空間中堆滿了靈石、法寶和功法。

正中央有一柄劍懸於空中。

那把劍她無比熟悉,是南玄仙君的佩劍——斬仙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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