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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的還魂引(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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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的還魂引(二五)

許迦葉掙紮起來, 聲音因被摟得太緊而顯得有些沈悶:“放開我。”

“阿葉,別動。”蕭亦衍調整了一下姿勢,摩挲許迦葉發絲的動作溫柔如春風拂柳, 嗓音中卻鼓蕩著暗流,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變成那條狗?你抱了它那麽久,總不能連一刻鐘都不願施舍給我。”

“施舍?你分明是強盜。”許迦葉察覺到了什麽, 身子僵硬了一瞬, 冷著眸子狠咬在了蕭亦衍的脖頸上, 見了血仍不罷休。

蕭亦衍閉了閉眼, 他是小偷才對, 但這世上就是有許多東西是偷也偷不來的。

蕭亦衍盼著這條小狗能讓許迦葉展露笑容, 能勾住她的心, 因而哪怕心中嫉妒, 他還是盡可能善待它, 為它準備了華麗精致的狗窩,還有各色特制的玩具, 幾乎要將太和殿堆滿了。

令他無比欣喜的是, 許迦葉沒有拒絕,要知道, 自從她說出與他決裂的話之後, 她便開始排斥與他有關的任何東西。

也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一個新的開始。

他對未來報了美好的期待, 因而當發現許迦葉發怔的次數越來越多、時間愈來愈久之後, 他的驚慌與無力感是難以言喻的。

許迦葉見蕭亦衍又開始一個勁兒地盯著她瞧,真心實意地覺得他是不是腦內有疾, 抱著小狗背過身去。

“能不能不要老看我,你就沒有別的事情做嗎?”

蕭亦衍低聲道:“那你知道我看了你多久嗎?”

許迦葉蹙眉道:“怎麽說也得有一刻鐘了, 蕭亦衍,有病就去治。”

蕭亦衍默然良久,從背後環抱住了許迦葉,將側臉貼在她的頸窩處。

他已經在這裏坐了整整一個時辰了啊,這一個時辰裏,許迦葉怔怔地看著小狗,一次都沒有動過。

許迦葉知道掙紮無用,側過頭咬蕭亦衍的臉,她甚至已經不指望他吃痛就能放開她了,只是要讓他知道欺負她是要付出代價的。

臉上的刺痛夾雜著酥麻與暖意,在以往會令蕭亦衍感到甜蜜,可他如今眼眶酸澀,被這暖意一蒸騰,淚水便簌簌而落。

許迦葉松開嘴嘲諷道:“這就被我咬哭了?”

蕭亦衍將許迦葉擁得更緊,聲音像是快要溺亡的人在瀕死前竭力擠出來的:“求你告訴我,你望著小狗發怔,都在想些什麽?”

許迦葉垂眸與乖巧地臥在她腿上的小狗對視,輕輕捏了捏毛茸茸的耳朵,小狗哼唧兩聲,用圓滾滾的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心。

“我在想,他的眼睛怎麽變得不像了?”

蕭亦衍沒有聽懂,可許迦葉願意和他說話便是一件好事。

他問道:“哪裏不像?”

許迦葉的聲音極輕:“你有一雙和殿下極為相似的眼睛,但只是形狀相仿,神韻卻截然不同。是我自欺欺人,才覺得你們是一樣的。

“其實我知道,逝去的人不會再回來了。”

她的殿下回來了,卻已經不再是他。

裴玄澈曾說過,他是沒辦法變作真正的小狗的,變出耳朵和尾巴來讓她摸,已經是他的極限。

他也有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但他看向她的目光與這世上所有人都不同,當然也與這條白色的幼犬不一樣。

許迦葉闔上眼睛,將小狗輕輕摟在懷裏,她知道的,她什麽都知道,可她能怎麽辦呢?如果這不是她的小狗,她的小狗又去哪裏了呢?

“能不能不要抱我了?”許迦葉睫羽輕顫,呼吸也顫抖起來,“我好疼。”

蕭亦衍將許迦葉松開,安撫地摸她的背脊:“阿葉,哪裏疼?我這就去把太醫召過來。”

許迦葉低垂著頭:“我困了,我想睡覺。”

蕭亦衍忙扶著許迦葉躺下,為她蓋上被子,又問了一遍她哪裏疼,見許伽葉倦怠地闔眸不語,他的心泛起比萬蟻噬心還要刺骨的鈍痛。

他哄著她將狗給他,可許迦葉緊摟著小狗不放。

自那天起,許迦葉睡覺也要抱著小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只有小狗需要去外面玩耍的時候,她才會戀戀不舍地把它交給宮人們,反覆叮囑他們一定要照顧好它。

她一遍一遍地逼著蕭亦衍發誓,絕不傷害它。

蕭亦衍不厭其煩地發誓,每次都鄭重其事。

許迦葉定定地看著他,冷聲道:“你騙我。”

蕭亦衍一遍又一遍地安撫許迦葉,立下誓言,做出保證,他甚至想不明白許迦葉為何會覺得他會害那條狗。

他只知道他的阿葉看上去快要碎了,他不敢再給她哪怕一星半點的刺激,只要能讓她安心,他什麽都願意做。

許迦葉睡著了,他便拿著針線坐在她身邊,借著月色給小狗縫制衣裳。

他待這條狗已經夠好了,可它為何要害他的阿葉?

許迦葉總是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不讓他碰,也不讓他看,因而當紅疹蔓延至她的脖頸、遮都遮不住時,他才發現。

經太醫診斷,罪魁禍首就是那條狗,他焉能再留它?

蕭亦衍柔聲哄勸:“阿葉,把它給我,你總是抱著它,身上的疹子是好不了的。”

那麽大一片,後背、脖頸、還有許多他還沒來得及查看的地方,他不敢想她會有多難受。

許迦葉抱著狗縮在床榻角落,望向蕭亦衍的目光裏滿是警惕:“你發過誓,絕不會傷害它。”

蕭亦衍躬下身,試探著去碰許迦葉的腳腕:“我不會害它,只是你不能再和它待在一起了。我會命宮人好生照顧它,我也會照看它的。你看,這都是我為它準備的東西。”

說著,他拿出了親手為小狗縫制的衣服,雕刻了兩夜才雕好的木質骨頭玩具,還有一個如意雲頭型的金質長命鎖,這長命鎖的紅繩還是他親自編的。

任憑蕭亦衍如何勸說,許迦葉始終抱著小狗不撒手。

蕭亦衍輕嘆了一聲,把她撈過來抱在了懷裏。

許迦葉掙不脫,仰頭去咬蕭亦衍的脖子,她懷中的小狗有樣學樣,嗷的一聲咬在了蕭亦衍的前襟上,整條狗都掛在了上頭。

蕭亦衍撫了撫許迦葉的發絲:“小心別傷著牙。”又趁她對著他使勁兒的空檔,拎著小狗的後頸把它從許迦葉的懷裏扯出來,放到了一邊。

他將腰間的玉佩擲向榻邊的玉磬,立刻有宮人快步走了進來,一把抱起了小狗,腳上像踩了風火輪一樣朝殿外跑去。

許迦葉往床下撲去,卻被蕭亦衍一把攬住,她擡眼看向他,眸子裏浸了一層冰。

“我就是要留下它,你有什麽資格替我做決定?”

蕭亦衍本想安撫地拍一拍許迦葉的脊背,但想到她後背上的紅疹,害怕她難受,還是只順了順她的頭發。

“你讓我如何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你因為它受苦?你也不是不能養它了,你還是它的主人,只是不能再抱它。

“我會讓它過得舒舒服服,把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都讓你見到它。”

許迦葉覺得她的頭沈重極了,如同快要雕謝的山茶花一樣下一秒就要整朵落在地上。

她倚在蕭亦衍懷裏,勉強支撐著身體,嗓音喑啞道:“可我並不難受,也沒有吃苦,他為了待在我身邊,才吃了許多苦。”

蕭亦衍險些氣笑了:“那條懶狗每天除了睡就是吃,為了省力氣,連大聲叫都不願意,它吃什麽苦了?每天被你抱著,我看它是泡在蜜糖水裏了。”

許迦葉聽不得他說小狗的不好:“你懂什麽?它還小,還在長身體,當然需要好好吃飯睡覺了。它的叫聲也好聽得很,它是對著我撒嬌,才那樣叫的,小狗都是這樣的。”

小狗都是這樣,至於這條小狗和那個總是黏著她、在她面前撒嬌賣乖的小狗有什麽分別,她分不清,也不敢分清。

眼神不一樣,也不是不能解釋,也許是他傷得太重,所以失憶了。

他說他不能變成真的小狗,應該也是在騙她,他怕他變成小狗以後,她會欺負他。

他不知道,她已經不忍心欺負他了。

蕭亦衍嘆息道:“那你呢?我指望著有了它,你能吃得下飯、睡得著覺,可你夜裏還是難以安眠,心裏掛念著它,反倒睡得更不安穩了。如今又起了這一身的疹子……這也叫沒有吃苦嗎?”

他的手觸上許迦葉的衣襟,停留了一陣子,伸手去解她的衣帶。

許迦葉去掰蕭亦衍的手,見掰不開,拼命攥住衣帶不放:“你做什麽?”

蕭亦衍低聲道:“我先抱著你去沐浴,回來之後才好上藥。”

許迦葉手撐著床向後退去,她的衣帶被蕭亦衍攥著,在這個過程中反倒被扯得松散開來,但她已無暇去顧及,擡手將衣襟攏住。

“我不要你抱,你用輪椅把我推過去就好,不是向來都是宮人們照看我洗的嗎?”

蕭亦衍俯身逼近許迦葉,聽到她提及那些宮人,眉眼沈了下去。

“我還沒來得及治他們的罪,讓他們伺候你,就是這樣伺候的嗎?一個個的活像是睜眼瞎,讓你受了這麽久的罪。”

還是他自己看顧,才能放心。

許迦葉退無可退,細密的長睫輕輕垂下:“是我讓他們背過身去的,不要罰他們。”

她見蕭亦衍的手搭上了她的寢衣,身子輕輕顫了一下。

蕭亦衍幫她攏了攏衣襟:“我知道你是害羞。可有許多地方你自己都瞧不見,我待會兒還得給你上藥。”

許迦葉向一旁閃躲,蕭亦衍的動作卻比她更快,她猝不及防下便被他攬到了懷裏。

蕭亦衍抱著許迦葉大步朝屏風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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