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的還魂引（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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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的還魂引（十五）
許迦葉搖了搖頭：“殿下, 臣沒有騙您。”
“你向來避他如蛇蠍，怎麽可能短短幾日便兩情相悅，你讓予如何相信你。迦葉！你要氣死予嗎？”太後捏著許迦葉的肩膀晃了兩下, 很快松開了手, 從衣袖中掏出帕子捂住嘴，側過頭咳嗽起來。
許迦葉連忙為她順背, 心知太後的愁緒便是因她而起, 一時間心緒翻湧。
她一息之間便下了決斷, 擡起眼睫望向太後, 輕聲道：“殿下, 臣與陛下緣定前生, 有宿世的因緣, 臣前些日子才同他相認。”
太後本已止住了咳嗽, 聞言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 緩了好半晌才望向許迦葉，見她神情認真, 不似作偽, 心不由涼了半截，目光變得覆雜至極。
許迦葉眉眼柔和：“臣已不是垂髫小兒, 辨得清自己的心, 不會輕易受人轄制。請陛下莫再為臣擔憂，憂多傷身, 望殿下保重身體。”
許迦葉本以為她要花許多功夫才能讓太後真正放下心來, 沒想到對方很容易便相信了她的話。
太後將許迦葉摟在了懷裏，緩緩撫摸她的脊背,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眉宇間的凝重之色愈來愈濃, 聲音卻輕柔。
“和他待在一處，你開心嗎？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許迦葉作別太後，走出殿外時，冬日暖陽已然東升。
蕭亦衍等在殿外，見許迦葉緩步而出，上前幾步，柔和了眉眼：“我先送你出宮，再回來拜見母後。”
“不必了，你去給殿下請安便是，我又不是沒有長腿。”許迦葉擡眼看了蕭亦衍一眼，翩然而去。
蕭亦衍緊跟上了她。
許迦葉頓住腳步，嗓音清冽，其中意味覆雜難辨：“陛下，你監視我。”
所以知道陸景初來過侯府，又負傷離去。
蕭亦衍一怔，走至許迦葉身側，伸手去握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許迦葉沈著眉眼望向他：“你不信任我？”
蕭亦衍可以辯解他並未在侯府周圍安插人手，是他派去監視陸景初的人目睹其進了侯府。
但他已瞞她甚深，至少在旁的事情上，他應該對她坦誠。
因而他說出了真心話：“我放心不下你。”
許迦葉語氣輕柔：“哦，我懂了，原來陛下是愛我，才監視我。”
蕭亦衍的心驟然一緊：“阿葉，我沒有監視你的意思。”
他不願聽許迦葉喚他“殿下”，卻更難以接受她稱他為“陛下”。
偷來的親近亦是親近。
許迦葉低笑了一聲，別開視線，望向廊檐外的一小方天空。
“你愛我，所以你的監視便被命名為保護；你是皇帝，所以你借由監視我替我出氣，我就該感恩戴德；我心悅於你，所以我就該無條件地包容你，忘記自己的本性，忍耐所有刺痛我的微小的刺。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你是不是還要在心底裏怨怪我小題大作。若你不知悔改，那還是不要再來見我了，原因很簡單，我對你有眷戀亦有愧疚，不忍打你。”
為何會如此，她與殿下契闊相逢，卻好似又重新踏入了那令她窒息的漩渦。
“我改，我立刻將那些人全都撤走。”蕭亦衍挨近許迦葉，想觸碰她的指尖，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了，放柔了聲線，“我怎會覺得你小題大做？事涉於你便是大事，我只希望自己能事事周全。此番是我思慮不周，我向你道歉。我想，你總得給我一點機會。”
許迦葉依舊沒有看向蕭亦衍，她的聲音輕得如同一聲嘆息：“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言訖，她邁步離去，衣袂蹁躚如風卷行雲，不見半分沈重之態，堪堪從遠處收回的目光卻沈凝。
蕭亦衍望不見許迦葉的眼神，只覺得她的身影飄渺得如同一陣風，無法留住，難以追尋。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倏忽間緊緊握住了拳，眸光晦暗不明。
蕭亦衍於原地靜默良久，轉身入殿，向太後行禮問安。
太後手指撫摸了一下茶杯邊沿，緊緊攥住了杯身，溫聲道：“皇帝，近前來。”
蕭亦衍微一頷首，欲走至太後身旁坐下。
“砰——”
一聲悶響驟然響起，繼而是瓷器碎裂於地的聲音。
太後含怒出手，但她的身體到底虛弱，蕭亦衍被茶杯砸中，額頭上卻只破了點皮。
她猶不解恨，思及杯中的茶水是滾燙的，這才略微氣順。
蕭亦衍被滾燙的茶水澆了滿頭滿臉，臉被燙的一片通紅，水珠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匯聚到下巴，緩緩滴下。
他並未擡手擦拭，眉眼間亦不見半分驚異抑或是慍怒，唯有與廣袤的冰原一般無二的平靜。
“混賬東西！”太後聲音森寒。
蕭亦衍心知，能讓太後如此勃然作色的，普天之下唯許迦葉一人而已。
他沈聲道：“朕與迦葉兩情相悅，兩心相許。”
太後冷笑：“予一世英名，怎麽生出了你這樣一個衣冠禽獸。你不擇手段，簡直無恥之尤。緣定前生？宿世的因緣？你可真是全無心肝，竟喪心病狂到去欺騙一個病人！”
蕭亦衍默然，雖不是以這種方式，但他確實欺騙了許迦葉。
他斂去暗沈眸光：“她如今已認定朕了。”
太後深吸了一口氣，沈聲道：“她會有清醒的那一天，你可曾為她想過半分？”
犯癔癥的病人有如夢游，是不能輕易戳破抑或是喚醒的，可許迦葉福澤深厚，她的病總會痊愈的。
到了那時，她能承受得住這份清醒嗎？
“這是朕的一場美夢，朕深知好夢由來最易醒，又怎會令其輕易逝去。”蕭亦衍輕聲道，他擡眼看向太後，“您不想聽迦葉喚您一聲母親嗎？”
太後微微一怔，俄而又是一聲冷笑：“
予同她之間的情誼，無需以任何人為媒介。予勸你及時回頭，勿謂言之不預也。”
“母後想以孝道壓朕？”蕭亦衍眉眼沈靜。
太後的眸光沈了下去。
蕭亦衍放緩了聲線：“還請母後以身體為重，切勿多思多慮。朕向您保證，若迦葉有朝一日發現了真相，想離開朕，朕絕不強求。”
他不會讓這一天到來。
他會拉著她永生永世沈淪於此。
＊
許迦葉坐在亭中眺望園中的樹木，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她並未回頭。
蕭亦衍放輕了呼吸，俯身去牽許迦葉的手。
許迦葉像是後背長了眼睛一樣，將垂落的手收到身前，躲開了。
一道香味傳來，她嗅聞了幾下，心下略有所覺，卻依舊坐著不動。
蕭亦衍低笑了一聲，繞至許迦葉面前，將一碗餛飩捧在手裏遞給他：“嘗嘗好不好吃，這是我親手做的。”
如今已近傍晚，他等臉上的紅消盡了，才敢到她面前來。
許迦葉看了瓷碗一眼，將目光移至蕭亦衍的面容，緊接著別開了視線：“親手做的又如何？我不吃這一套。”
“你吃不吃這一套不重要，吃餛飩就好。”蕭亦衍柔和了眉眼，拿起湯匙舀了一個餛飩餵到許迦葉嘴邊，“嘗一口，好不好？放涼了就不好吃了。”
許迦葉勉為其難地張開嘴，十分絲滑的地把餛飩一口吞了，嚼了幾下，不由瞪大了眼睛：“這真是你做的？”
蕭亦衍溫聲道：“真實不虛。我也沒料到我竟有這般天賦。”
許迦葉從他手裏接過碗連吃了好幾個餛飩，待咽盡了才開口：“別以為你用好吃的賄賂我，我就消氣了，我要狠狠罰你。”
蕭亦衍笑道：“哦？你想怎麽罰？”
許迦葉美美喝了一口湯，擡頭看向他：“罰你做一千碗餛飩。”
蕭亦衍拿帕子幫許迦葉揩了一下嘴角：“一千碗怎麽夠？要做一輩子才好。我還會學做許多別的飯菜，你想吃什麽我就做什麽。”
許迦葉垂下了眼睫，一天一碗，一輩子，就是一千碗了。
她默然半晌，擡眼對蕭亦衍笑道：“沒想到你竟是個被耽誤了的廚神。”
蕭亦衍放柔了聲線：“多虧了你，我的天賦才沒被埋沒。我只為你一人洗手作羹湯。”
許迦葉放下湯匙輕聲道：“你也做給殿下吃，好不好？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世間許多時光，錯過了，便一去不回。”
這樣能承歡於母親膝下的時光，從未在她身上停留過哪怕一瞬。
她很羨慕他。
蕭亦衍溫聲應下：“好。”
好時光漫隨流水，因而到了晚間，當蕭亦衍吹熄燭火，在許迦葉榻邊靜坐了一陣子，起身準備離去時，許迦葉突然牽住了他的衣袖。
“天色已深，夜路難行，你要回宮了嗎？”
蕭亦衍垂頭望向許迦葉，俯身為她整理了一下鬢邊發絲：“我不走，我就在外頭守著你。”
許迦葉朝墻那邊略側過頭，眼睫輕顫：“我不知何時便要遠赴邊關。”
蕭亦衍放緩了聲線：“如今邊關並無戰事，等你養好了身體，再說不遲。”
許迦葉闔上了眼睛，眼尾暈紅向頰邊蔓延：“你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
蕭亦衍一怔，朦朧月色下，只見許迦葉嘴唇微張，欲語還羞，連脖頸上都染上了一層淡色的粉。
他一時間心跳如鼓，緊繃著的下頜隱忍而克制，嗓音喑啞道：“等我們大婚……”
許迦葉倏地睜開波光瀲灩的眼睛看向蕭亦衍：“我現在就要。”
蕭亦衍喉結滾動，眸光暗了下去：“你可明白你在說什麽？”
許迦葉垂著眼睫半撐起身體，扯住了蕭亦衍的衣襟，擡眸直直望進他的眼睛：“我已等了兩輩子，不願再等了。難道殿下只有嘴上厲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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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向來避他如蛇蠍，怎麽可能短短幾日便兩情相悅，你讓予如何相信你。迦葉！你要氣死予嗎？”太後捏著許迦葉的肩膀晃了兩下, 很快松開了手, 從衣袖中掏出帕子捂住嘴，側過頭咳嗽起來。
許迦葉連忙為她順背, 心知太後的愁緒便是因她而起, 一時間心緒翻湧。
她一息之間便下了決斷, 擡起眼睫望向太後, 輕聲道：“殿下, 臣與陛下緣定前生, 有宿世的因緣, 臣前些日子才同他相認。”
太後本已止住了咳嗽, 聞言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 緩了好半晌才望向許迦葉，見她神情認真, 不似作偽, 心不由涼了半截，目光變得覆雜至極。
許迦葉眉眼柔和：“臣已不是垂髫小兒, 辨得清自己的心, 不會輕易受人轄制。請陛下莫再為臣擔憂，憂多傷身, 望殿下保重身體。”
許迦葉本以為她要花許多功夫才能讓太後真正放下心來, 沒想到對方很容易便相信了她的話。
太後將許迦葉摟在了懷裏，緩緩撫摸她的脊背,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眉宇間的凝重之色愈來愈濃, 聲音卻輕柔。
“和他待在一處，你開心嗎？開心就好，開心就好……”
許迦葉作別太後，走出殿外時，冬日暖陽已然東升。
蕭亦衍等在殿外，見許迦葉緩步而出，上前幾步，柔和了眉眼：“我先送你出宮，再回來拜見母後。”
“不必了，你去給殿下請安便是，我又不是沒有長腿。”許迦葉擡眼看了蕭亦衍一眼，翩然而去。
蕭亦衍緊跟上了她。
許迦葉頓住腳步，嗓音清冽，其中意味覆雜難辨：“陛下，你監視我。”
所以知道陸景初來過侯府，又負傷離去。
蕭亦衍一怔，走至許迦葉身側，伸手去握她的手，卻被她躲開了。
許迦葉沈著眉眼望向他：“你不信任我？”
蕭亦衍可以辯解他並未在侯府周圍安插人手，是他派去監視陸景初的人目睹其進了侯府。
但他已瞞她甚深，至少在旁的事情上，他應該對她坦誠。
因而他說出了真心話：“我放心不下你。”
許迦葉語氣輕柔：“哦，我懂了，原來陛下是愛我，才監視我。”
蕭亦衍的心驟然一緊：“阿葉，我沒有監視你的意思。”
他不願聽許迦葉喚他“殿下”，卻更難以接受她稱他為“陛下”。
偷來的親近亦是親近。
許迦葉低笑了一聲，別開視線，望向廊檐外的一小方天空。
“你愛我，所以你的監視便被命名為保護；你是皇帝，所以你借由監視我替我出氣，我就該感恩戴德；我心悅於你，所以我就該無條件地包容你，忘記自己的本性，忍耐所有刺痛我的微小的刺。你是這樣認為的嗎？
“你是不是還要在心底裏怨怪我小題大作。若你不知悔改，那還是不要再來見我了，原因很簡單，我對你有眷戀亦有愧疚，不忍打你。”
為何會如此，她與殿下契闊相逢，卻好似又重新踏入了那令她窒息的漩渦。
“我改，我立刻將那些人全都撤走。”蕭亦衍挨近許迦葉，想觸碰她的指尖，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了，放柔了聲線，“我怎會覺得你小題大做？事涉於你便是大事，我只希望自己能事事周全。此番是我思慮不周，我向你道歉。我想，你總得給我一點機會。”
許迦葉依舊沒有看向蕭亦衍，她的聲音輕得如同一聲嘆息：“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言訖，她邁步離去，衣袂蹁躚如風卷行雲，不見半分沈重之態，堪堪從遠處收回的目光卻沈凝。
蕭亦衍望不見許迦葉的眼神，只覺得她的身影飄渺得如同一陣風，無法留住，難以追尋。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倏忽間緊緊握住了拳，眸光晦暗不明。
蕭亦衍於原地靜默良久，轉身入殿，向太後行禮問安。
太後手指撫摸了一下茶杯邊沿，緊緊攥住了杯身，溫聲道：“皇帝，近前來。”
蕭亦衍微一頷首，欲走至太後身旁坐下。
“砰——”
一聲悶響驟然響起，繼而是瓷器碎裂於地的聲音。
太後含怒出手，但她的身體到底虛弱，蕭亦衍被茶杯砸中，額頭上卻只破了點皮。
她猶不解恨，思及杯中的茶水是滾燙的，這才略微氣順。
蕭亦衍被滾燙的茶水澆了滿頭滿臉，臉被燙的一片通紅，水珠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匯聚到下巴，緩緩滴下。
他並未擡手擦拭，眉眼間亦不見半分驚異抑或是慍怒，唯有與廣袤的冰原一般無二的平靜。
“混賬東西！”太後聲音森寒。
蕭亦衍心知，能讓太後如此勃然作色的，普天之下唯許迦葉一人而已。
他沈聲道：“朕與迦葉兩情相悅，兩心相許。”
太後冷笑：“予一世英名，怎麽生出了你這樣一個衣冠禽獸。你不擇手段，簡直無恥之尤。緣定前生？宿世的因緣？你可真是全無心肝，竟喪心病狂到去欺騙一個病人！”
蕭亦衍默然，雖不是以這種方式，但他確實欺騙了許迦葉。
他斂去暗沈眸光：“她如今已認定朕了。”
太後深吸了一口氣，沈聲道：“她會有清醒的那一天，你可曾為她想過半分？”
犯癔癥的病人有如夢游，是不能輕易戳破抑或是喚醒的，可許迦葉福澤深厚，她的病總會痊愈的。
到了那時，她能承受得住這份清醒嗎？
“這是朕的一場美夢，朕深知好夢由來最易醒，又怎會令其輕易逝去。”蕭亦衍輕聲道，他擡眼看向太後，“您不想聽迦葉喚您一聲母親嗎？”
太後微微一怔，俄而又是一聲冷笑：“
予同她之間的情誼，無需以任何人為媒介。予勸你及時回頭，勿謂言之不預也。”
“母後想以孝道壓朕？”蕭亦衍眉眼沈靜。
太後的眸光沈了下去。
蕭亦衍放緩了聲線：“還請母後以身體為重，切勿多思多慮。朕向您保證，若迦葉有朝一日發現了真相，想離開朕，朕絕不強求。”
他不會讓這一天到來。
他會拉著她永生永世沈淪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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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迦葉坐在亭中眺望園中的樹木，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她並未回頭。
蕭亦衍放輕了呼吸，俯身去牽許迦葉的手。
許迦葉像是後背長了眼睛一樣，將垂落的手收到身前，躲開了。
一道香味傳來，她嗅聞了幾下，心下略有所覺，卻依舊坐著不動。
蕭亦衍低笑了一聲，繞至許迦葉面前，將一碗餛飩捧在手裏遞給他：“嘗嘗好不好吃，這是我親手做的。”
如今已近傍晚，他等臉上的紅消盡了，才敢到她面前來。
許迦葉看了瓷碗一眼，將目光移至蕭亦衍的面容，緊接著別開了視線：“親手做的又如何？我不吃這一套。”
“你吃不吃這一套不重要，吃餛飩就好。”蕭亦衍柔和了眉眼，拿起湯匙舀了一個餛飩餵到許迦葉嘴邊，“嘗一口，好不好？放涼了就不好吃了。”
許迦葉勉為其難地張開嘴，十分絲滑的地把餛飩一口吞了，嚼了幾下，不由瞪大了眼睛：“這真是你做的？”
蕭亦衍溫聲道：“真實不虛。我也沒料到我竟有這般天賦。”
許迦葉從他手裏接過碗連吃了好幾個餛飩，待咽盡了才開口：“別以為你用好吃的賄賂我，我就消氣了，我要狠狠罰你。”
蕭亦衍笑道：“哦？你想怎麽罰？”
許迦葉美美喝了一口湯，擡頭看向他：“罰你做一千碗餛飩。”
蕭亦衍拿帕子幫許迦葉揩了一下嘴角：“一千碗怎麽夠？要做一輩子才好。我還會學做許多別的飯菜，你想吃什麽我就做什麽。”
許迦葉垂下了眼睫，一天一碗，一輩子，就是一千碗了。
她默然半晌，擡眼對蕭亦衍笑道：“沒想到你竟是個被耽誤了的廚神。”
蕭亦衍放柔了聲線：“多虧了你，我的天賦才沒被埋沒。我只為你一人洗手作羹湯。”
許迦葉放下湯匙輕聲道：“你也做給殿下吃，好不好？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世間許多時光，錯過了，便一去不回。”
這樣能承歡於母親膝下的時光，從未在她身上停留過哪怕一瞬。
她很羨慕他。
蕭亦衍溫聲應下：“好。”
好時光漫隨流水，因而到了晚間，當蕭亦衍吹熄燭火，在許迦葉榻邊靜坐了一陣子，起身準備離去時，許迦葉突然牽住了他的衣袖。
“天色已深，夜路難行，你要回宮了嗎？”
蕭亦衍垂頭望向許迦葉，俯身為她整理了一下鬢邊發絲：“我不走，我就在外頭守著你。”
許迦葉朝墻那邊略側過頭，眼睫輕顫：“我不知何時便要遠赴邊關。”
蕭亦衍放緩了聲線：“如今邊關並無戰事，等你養好了身體，再說不遲。”
許迦葉闔上了眼睛，眼尾暈紅向頰邊蔓延：“你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
蕭亦衍一怔，朦朧月色下，只見許迦葉嘴唇微張，欲語還羞，連脖頸上都染上了一層淡色的粉。
他一時間心跳如鼓，緊繃著的下頜隱忍而克制，嗓音喑啞道：“等我們大婚……”
許迦葉倏地睜開波光瀲灩的眼睛看向蕭亦衍：“我現在就要。”
蕭亦衍喉結滾動，眸光暗了下去：“你可明白你在說什麽？”
許迦葉垂著眼睫半撐起身體，扯住了蕭亦衍的衣襟，擡眸直直望進他的眼睛：“我已等了兩輩子，不願再等了。難道殿下只有嘴上厲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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