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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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挑逗
“賀綏, 棋子沒有按照你制定的計劃行事，很不爽是吧？”
顏序酌嘴角赤紅，血跡因擦拭分散在下巴周圍, 淺淡，模糊。
“怎麽辦呢？”
Alpha單手捂住肚子, 籲了一口長氣，步履蹣跚, 一步一個腳印走向被挾持的宋杲遇。
怎麽辦呢？
一語道破三人之間的糾葛, 誰生誰死就在一念之間。
眉心涼意漸遠，賀綏手一擡, 槍管偏離了軌道。
如果非死不可, 宋杲遇希望死的人是他自己。
冷冰冰的槍口指向臉頰蒼白不堪的顏序酌，他緊抿著唇, 陰翳目色透出濃郁的寒意, “賀綏你又想殺人滅口，毀屍滅跡嗎？”
又要？證明這荒唐的虐殺行為可能在溫勒爾星球某一地段已經發生過了。
可能不止一次。
面對Alpha咄咄逼人的語氣賀綏不怒反笑, “顏序酌連名帶姓直呼我的名字, 是艾弦沒教過你倫理道德嗎？”
男人笑裏藏刀，漫不經心地扳動槍支尾部。
哢嗒，上膛。
理智的細線斷裂，宋杲遇先發制人，大步向前抓住手槍。
額頭再次抵上黝黑的管口，他怕得要死，嘴巴顫抖不已：“賀將軍我想我並沒有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沒到需要斬草除根的地步吧？”
賀綏笑意更濃, “上趕著送死的人還要據理力爭，真是有趣。”
年長者, 活得久，確實能夠看透宋杲遇破綻百出的小心思。
“並沒有。”
並沒有上趕著送死，是怕賀綏手槍走火，作出不可彌補的錯誤。
Alpha言語激烈，賀綏獨占上風。空氣凝固，兩個人居然鬥不過一個人。
脖子微涼，宋杲遇被有力的臂彎拽著往後一仰。
槍口下隨心所欲，毫無忌憚之心。
是顏序酌。
只有Alpha敢做出不畏懼後果的事情。
賀綏摸了摸槍體，微瞇起雙眸，宋杲遇心臟揪緊，好似一只無形的手，用力捏扁弱小無助的心臟。
心跳緩慢跳動，直至停止。
顏序酌擋在宋杲遇身體前面，他看不清賀綏的模樣，更掙脫不開Alpha的拖拽，“顏序酌，你放手。”
“放手？”Alpha重覆他的話，“放手等賀綏開槍崩了你？他手上沾的血太多了，根本不會建議多你一條命，這間屋子隔音效果好到用子彈把你打成肉泥，都不會有人聽見一點動靜，更不可能來拯救你。”
“沒事。”
宋杲遇攬住Alpha的手臂，逃跑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走得越遠，賀綏的射擊範圍越廣，目標越不準確。
“沒事？”顏序酌氣笑了，“你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顏序酌，不要挑釁我的耐心。”
賀綏的魔音無形中淩遲著宋杲遇，子彈在他腳尖炸開了花。
賀綏開槍了，沒有人受傷，這一槍帶有明顯的警告意味。
宋杲遇戰戰兢兢，雙腿發軟，身體無力地滑落在地上。
不偏差這幾厘米，子彈會正中顏序酌大腿根部。
賀綏要殺了顏序酌，一位父親要殺了自己兒子。
這個可怕的念頭錘擊著宋杲遇麻木的腦子，他哀求：“顏序酌停下來好嗎？他要知道什麽都告訴他可以嗎？”
顏序酌看向宋杲遇的眸子一如既往地冷，半晌，側身擋在他前面，站得筆直，“賀綏你要聽什麽？聽我如何調包你的最佳人選，還是修改A4程序匯報假的數據資料？”
“你真的以為你說的這一切我不知道？”賀綏冷冷地掃了Alpha一眼，“放任你展翅高飛，不是你逾越規則的理由。”
“知道又如何，你要殺了我嗎？”顏序酌說，“你能殺了我嗎？”
威脅，沒有支力點的威脅。
賀綏假裝思考半秒，不帶猶豫地按下扳機。
子彈在半空飛奔，電光石火之間，顏序酌撲倒木然的宋杲遇，兩人一同倒在地上，摔得五臟六腑統統移位。
人的思維比不上兵器快捷，一人躲避傷害容易，心系他人會增加反應時間。
皮肉破爛的痛感沒有到來，宋杲遇緩不過神，任誰都無法平心接受槍擊。
劫後餘生，小腹不由自主地抖動，宋杲遇握住Alpha微微發顫的手掌，“沒、沒受傷。”
顏序酌像是聽不見宋杲遇的解釋，自顧自地追求真相，利用蠻力撕扯他寬大的運動外套，直到白嫩的皮膚展現為止。
證據確鑿，宋杲遇有了底氣：“真的，沒有受傷。”
子彈穿過布料，留下兩個破爛的洞孔，造成新衣服損壞的‘元兇巨惡’直直地嵌入墻壁。
賀綏不留溫情時刻，“既然忤逆我，那就重新選一個解藥。這麽好的機會，我當然要如你的願。”
“滾。”
顏序酌不移開半步，擋著癱軟在地的宋杲遇。
智能手環震耳欲聾的警報聲響徹寬闊的房間：
【Alph息素不穩定，釋放量嚴重超標。】
顏序酌本來就抵不過賀綏，在宋杲遇被關進浴室裏的時候，兩人之間已經發生過沖突，很明顯顏序酌為敗者，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傷口。
拳打腳傷，淤青遍布。
就算顏序酌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口，也不可能戰勝賀綏。
沒有進化完畢的Alpha，不可能是正處巔峰時期Alpha的對手。
基因決定了成敗，年齡為基因保駕護航。
智能手環專心致志地匯報：
【腺體極度不穩定，建議立刻停止釋放信息素。】
無人在意，兩個Alpha在暗處掀起非要逼出個你死我活的信息素對抗。
同類之間過度釋放信息素壓制，弱勢方容易出現腺體功能不可逆傷害。
顏序酌額角滾下汗珠，身體搖搖欲墜不堪重負，唯有手中攥緊的拳頭能證明他還在拼死抵抗。
Alpha容易信息素暴走，稍微不註意，就會引發掏空腺體慘遭反噬的危險。
顏序酌大汗淋漓，像是腦子裏鉆進了無數條細小的水蛇，漫無目的游蕩、占領他的神經中樞，慢悠悠地啃食著他的血管。
惡心、眩暈、想吐。
賀綏像路過的游人，輕輕一推，顏序酌如同聳立的高樓大廈在地震來臨之後，轟然崩塌，成年後的Ｓ級Alph息素恐怖至極。
滾倒在地的顏序酌失去了意識，宋杲遇伸手搖動Alpha的肩膀。
“顏序酌，顏序酌。”
得不到回應，宋杲遇眼睫垂下，模糊的視線裏是自己手背上晶瑩剔透的淚珠，喉結慢慢滑動，他啞聲說：“賀將軍、賀將軍，顏序酌需要看醫生……”
賀綏事不關己地說：“與我無關。”
從剛才顏序酌的述說得知，顏家的種種舉動多半是聽命於賀綏，沒有他的命令，宋杲遇絕對出不了這道門。
事態進展不會倒退，只會越來越糟糕。
智能手環發布最後通知：【Alpha腺體嚴重受損，請立即就醫，請立即就醫。】
嚴重受損……
A4說過顏序酌的腺體不能受傷，因為Alpha腺體恢覆能力極差。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
要他命，那就拱手送你。
宋杲遇就著膝蓋跪地的姿勢，一膝蓋一膝蓋跪到賀綏面前，“救救他吧，救救他吧，你知道的他腺體發育不良，一點點傷口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賀綏蹲下身，用槍身拍拍宋杲遇繃緊的臉蛋，“你父母是誰？”
“宋喬，周益秋。”
宋杲遇回答得很快，生怕有一秒鐘的遲延，耽擱顏序酌送醫的時間。
“不是。”
不是什麽？宋杲遇頭腦裏已經分不出半畝地來思考賀綏話裏的話，他現在只想一心赴死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顏序酌出了這道門。
跪地求饒，無法觸動賀綏的仁慈之心，宋杲遇額頭一下接一下地撞在瓷磚上。
“賀綏他是你的兒子，你不救救他嗎？求求你了。”
人類最無法割舍的是血緣，最無能為力不能苛求的也是血緣。
“賀綏殺了我吧！”宋杲遇忘記了尊稱，他抓緊賀綏手裏的手槍，“一切緣由都從我開始，殺了我就萬事太平。”
顏家有且僅有一個顏序酌，溫勒爾有千千萬萬個宋杲遇。
躺在地上的人手指蜷曲抖動，賀綏抽回目光，轉而對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主仆能做到你這種地步，那也是一樁美事。”
“殺了我吧，我求求你，放過顏序酌吧，他知道錯了。”
根本不知道事實真相，也不知道事實過程，甚至是事情是什麽，他都不清不楚。
宋杲遇只想用盡所有的卑微來祈求賀綏結束他的生命，歡天喜地的宴會怎麽就變成了非要見血的場面。
他究竟是誰？
宋杲遇頭腦風暴，太多人說他似曾相識，可在十幾年漫長歲月中他一直都是宋杲遇。
沒有多餘的記憶，身體的年齡也不會造假，可賀綏眼裏泛起的殺意是日積月累，不是偶然升起。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被人動了手腳？自己根本不是宋杲遇，自己究竟是誰？
“宋杲遇。”
起碼昏迷了三分鐘顏序酌，手腕一轉，將他的指尖拽得緊緊。
宋杲遇低著頭將掌心收攏，Alpha滾熱的手指貼著他的掌心紋路。
奔騰飛逝的思緒回籠，斬斷別人口裏的胡言亂語，他是宋杲遇，他只能是宋杲遇。
從小而來的忍辱負重和糜爛又恢覆光潔的皮膚，一次次證明他就是宋杲遇。
他是被父母嫌棄、家暴，被高價賣出的解藥。
“宋杲遇你像乞丐。”
說話都不太利索，還有心思罵人，才幾個字都停頓了好幾次。
“我是乞丐。”
是沒有尊嚴下跪的小小乞丐。
宋杲遇摟著Alpha，吃力地將人扶起，Alpha後頸的腺體腫脹不堪，紅得滴血，看著都痛，他著急地說：“去醫院，去醫院讓A4過來。”
顏序酌聞言輕蔑地笑了，“真是蠢到家了，A4就在門外站著你不知道嗎？”
A4那麽聰明的機器人，不可能不知道臥室內發生的種種意外情況，但是它選擇了停在門外，就是要等它真正的主人賀綏，做出一系列的懲罰後才進來收拾爛攤子。
爛攤子，他就是顏序酌對抗賀綏的爛攤子。
該結束了，宋杲遇突如其來地冒出了一句：“顏序酌你真的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打一巴掌又給一顆糖的伎倆真是惡心死人了。”
賀綏眉毛一彎，笑意全無，“顏序酌，人家不領情啊？”
來了，在瀕臨死亡的走馬燈裏會看到什麽？
是不見天日的童年時代，還是兵荒馬亂的現在。
槍聲第三次響起，宋杲遇依舊沒有疼痛感，臉上是飛濺的溫熱液體。
大片濃稠的血液，沿著他的臉頰垂落，血腥味刺鼻難聞。
他看見顏序酌握著賀綏的手，向自己胸口開了一槍。
結結實實的槍殺，血液崩了宋杲遇滿身，他嗓子一緊，鐵銹味湧入喉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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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綏, 棋子沒有按照你制定的計劃行事，很不爽是吧？”
顏序酌嘴角赤紅，血跡因擦拭分散在下巴周圍, 淺淡，模糊。
“怎麽辦呢？”
Alpha單手捂住肚子, 籲了一口長氣，步履蹣跚, 一步一個腳印走向被挾持的宋杲遇。
怎麽辦呢？
一語道破三人之間的糾葛, 誰生誰死就在一念之間。
眉心涼意漸遠，賀綏手一擡, 槍管偏離了軌道。
如果非死不可, 宋杲遇希望死的人是他自己。
冷冰冰的槍口指向臉頰蒼白不堪的顏序酌，他緊抿著唇, 陰翳目色透出濃郁的寒意, “賀綏你又想殺人滅口，毀屍滅跡嗎？”
又要？證明這荒唐的虐殺行為可能在溫勒爾星球某一地段已經發生過了。
可能不止一次。
面對Alpha咄咄逼人的語氣賀綏不怒反笑, “顏序酌連名帶姓直呼我的名字, 是艾弦沒教過你倫理道德嗎？”
男人笑裏藏刀，漫不經心地扳動槍支尾部。
哢嗒，上膛。
理智的細線斷裂，宋杲遇先發制人，大步向前抓住手槍。
額頭再次抵上黝黑的管口，他怕得要死，嘴巴顫抖不已：“賀將軍我想我並沒有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沒到需要斬草除根的地步吧？”
賀綏笑意更濃, “上趕著送死的人還要據理力爭，真是有趣。”
年長者, 活得久，確實能夠看透宋杲遇破綻百出的小心思。
“並沒有。”
並沒有上趕著送死，是怕賀綏手槍走火，作出不可彌補的錯誤。
Alpha言語激烈，賀綏獨占上風。空氣凝固，兩個人居然鬥不過一個人。
脖子微涼，宋杲遇被有力的臂彎拽著往後一仰。
槍口下隨心所欲，毫無忌憚之心。
是顏序酌。
只有Alpha敢做出不畏懼後果的事情。
賀綏摸了摸槍體，微瞇起雙眸，宋杲遇心臟揪緊，好似一只無形的手，用力捏扁弱小無助的心臟。
心跳緩慢跳動，直至停止。
顏序酌擋在宋杲遇身體前面，他看不清賀綏的模樣，更掙脫不開Alpha的拖拽，“顏序酌，你放手。”
“放手？”Alpha重覆他的話，“放手等賀綏開槍崩了你？他手上沾的血太多了，根本不會建議多你一條命，這間屋子隔音效果好到用子彈把你打成肉泥，都不會有人聽見一點動靜，更不可能來拯救你。”
“沒事。”
宋杲遇攬住Alpha的手臂，逃跑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走得越遠，賀綏的射擊範圍越廣，目標越不準確。
“沒事？”顏序酌氣笑了，“你真是蠢得無可救藥。”
“顏序酌，不要挑釁我的耐心。”
賀綏的魔音無形中淩遲著宋杲遇，子彈在他腳尖炸開了花。
賀綏開槍了，沒有人受傷，這一槍帶有明顯的警告意味。
宋杲遇戰戰兢兢，雙腿發軟，身體無力地滑落在地上。
不偏差這幾厘米，子彈會正中顏序酌大腿根部。
賀綏要殺了顏序酌，一位父親要殺了自己兒子。
這個可怕的念頭錘擊著宋杲遇麻木的腦子，他哀求：“顏序酌停下來好嗎？他要知道什麽都告訴他可以嗎？”
顏序酌看向宋杲遇的眸子一如既往地冷，半晌，側身擋在他前面，站得筆直，“賀綏你要聽什麽？聽我如何調包你的最佳人選，還是修改A4程序匯報假的數據資料？”
“你真的以為你說的這一切我不知道？”賀綏冷冷地掃了Alpha一眼，“放任你展翅高飛，不是你逾越規則的理由。”
“知道又如何，你要殺了我嗎？”顏序酌說，“你能殺了我嗎？”
威脅，沒有支力點的威脅。
賀綏假裝思考半秒，不帶猶豫地按下扳機。
子彈在半空飛奔，電光石火之間，顏序酌撲倒木然的宋杲遇，兩人一同倒在地上，摔得五臟六腑統統移位。
人的思維比不上兵器快捷，一人躲避傷害容易，心系他人會增加反應時間。
皮肉破爛的痛感沒有到來，宋杲遇緩不過神，任誰都無法平心接受槍擊。
劫後餘生，小腹不由自主地抖動，宋杲遇握住Alpha微微發顫的手掌，“沒、沒受傷。”
顏序酌像是聽不見宋杲遇的解釋，自顧自地追求真相，利用蠻力撕扯他寬大的運動外套，直到白嫩的皮膚展現為止。
證據確鑿，宋杲遇有了底氣：“真的，沒有受傷。”
子彈穿過布料，留下兩個破爛的洞孔，造成新衣服損壞的‘元兇巨惡’直直地嵌入墻壁。
賀綏不留溫情時刻，“既然忤逆我，那就重新選一個解藥。這麽好的機會，我當然要如你的願。”
“滾。”
顏序酌不移開半步，擋著癱軟在地的宋杲遇。
智能手環震耳欲聾的警報聲響徹寬闊的房間：
【Alph息素不穩定，釋放量嚴重超標。】
顏序酌本來就抵不過賀綏，在宋杲遇被關進浴室裏的時候，兩人之間已經發生過沖突，很明顯顏序酌為敗者，身上有不同程度的傷口。
拳打腳傷，淤青遍布。
就算顏序酌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口，也不可能戰勝賀綏。
沒有進化完畢的Alpha，不可能是正處巔峰時期Alpha的對手。
基因決定了成敗，年齡為基因保駕護航。
智能手環專心致志地匯報：
【腺體極度不穩定，建議立刻停止釋放信息素。】
無人在意，兩個Alpha在暗處掀起非要逼出個你死我活的信息素對抗。
同類之間過度釋放信息素壓制，弱勢方容易出現腺體功能不可逆傷害。
顏序酌額角滾下汗珠，身體搖搖欲墜不堪重負，唯有手中攥緊的拳頭能證明他還在拼死抵抗。
Alpha容易信息素暴走，稍微不註意，就會引發掏空腺體慘遭反噬的危險。
顏序酌大汗淋漓，像是腦子裏鉆進了無數條細小的水蛇，漫無目的游蕩、占領他的神經中樞，慢悠悠地啃食著他的血管。
惡心、眩暈、想吐。
賀綏像路過的游人，輕輕一推，顏序酌如同聳立的高樓大廈在地震來臨之後，轟然崩塌，成年後的Ｓ級Alph息素恐怖至極。
滾倒在地的顏序酌失去了意識，宋杲遇伸手搖動Alpha的肩膀。
“顏序酌，顏序酌。”
得不到回應，宋杲遇眼睫垂下，模糊的視線裏是自己手背上晶瑩剔透的淚珠，喉結慢慢滑動，他啞聲說：“賀將軍、賀將軍，顏序酌需要看醫生……”
賀綏事不關己地說：“與我無關。”
從剛才顏序酌的述說得知，顏家的種種舉動多半是聽命於賀綏，沒有他的命令，宋杲遇絕對出不了這道門。
事態進展不會倒退，只會越來越糟糕。
智能手環發布最後通知：【Alpha腺體嚴重受損，請立即就醫，請立即就醫。】
嚴重受損……
A4說過顏序酌的腺體不能受傷，因為Alpha腺體恢覆能力極差。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
要他命，那就拱手送你。
宋杲遇就著膝蓋跪地的姿勢，一膝蓋一膝蓋跪到賀綏面前，“救救他吧，救救他吧，你知道的他腺體發育不良，一點點傷口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賀綏蹲下身，用槍身拍拍宋杲遇繃緊的臉蛋，“你父母是誰？”
“宋喬，周益秋。”
宋杲遇回答得很快，生怕有一秒鐘的遲延，耽擱顏序酌送醫的時間。
“不是。”
不是什麽？宋杲遇頭腦裏已經分不出半畝地來思考賀綏話裏的話，他現在只想一心赴死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顏序酌出了這道門。
跪地求饒，無法觸動賀綏的仁慈之心，宋杲遇額頭一下接一下地撞在瓷磚上。
“賀綏他是你的兒子，你不救救他嗎？求求你了。”
人類最無法割舍的是血緣，最無能為力不能苛求的也是血緣。
“賀綏殺了我吧！”宋杲遇忘記了尊稱，他抓緊賀綏手裏的手槍，“一切緣由都從我開始，殺了我就萬事太平。”
顏家有且僅有一個顏序酌，溫勒爾有千千萬萬個宋杲遇。
躺在地上的人手指蜷曲抖動，賀綏抽回目光，轉而對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主仆能做到你這種地步，那也是一樁美事。”
“殺了我吧，我求求你，放過顏序酌吧，他知道錯了。”
根本不知道事實真相，也不知道事實過程，甚至是事情是什麽，他都不清不楚。
宋杲遇只想用盡所有的卑微來祈求賀綏結束他的生命，歡天喜地的宴會怎麽就變成了非要見血的場面。
他究竟是誰？
宋杲遇頭腦風暴，太多人說他似曾相識，可在十幾年漫長歲月中他一直都是宋杲遇。
沒有多餘的記憶，身體的年齡也不會造假，可賀綏眼裏泛起的殺意是日積月累，不是偶然升起。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被人動了手腳？自己根本不是宋杲遇，自己究竟是誰？
“宋杲遇。”
起碼昏迷了三分鐘顏序酌，手腕一轉，將他的指尖拽得緊緊。
宋杲遇低著頭將掌心收攏，Alpha滾熱的手指貼著他的掌心紋路。
奔騰飛逝的思緒回籠，斬斷別人口裏的胡言亂語，他是宋杲遇，他只能是宋杲遇。
從小而來的忍辱負重和糜爛又恢覆光潔的皮膚，一次次證明他就是宋杲遇。
他是被父母嫌棄、家暴，被高價賣出的解藥。
“宋杲遇你像乞丐。”
說話都不太利索，還有心思罵人，才幾個字都停頓了好幾次。
“我是乞丐。”
是沒有尊嚴下跪的小小乞丐。
宋杲遇摟著Alpha，吃力地將人扶起，Alpha後頸的腺體腫脹不堪，紅得滴血，看著都痛，他著急地說：“去醫院，去醫院讓A4過來。”
顏序酌聞言輕蔑地笑了，“真是蠢到家了，A4就在門外站著你不知道嗎？”
A4那麽聰明的機器人，不可能不知道臥室內發生的種種意外情況，但是它選擇了停在門外，就是要等它真正的主人賀綏，做出一系列的懲罰後才進來收拾爛攤子。
爛攤子，他就是顏序酌對抗賀綏的爛攤子。
該結束了，宋杲遇突如其來地冒出了一句：“顏序酌你真的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打一巴掌又給一顆糖的伎倆真是惡心死人了。”
賀綏眉毛一彎，笑意全無，“顏序酌，人家不領情啊？”
來了，在瀕臨死亡的走馬燈裏會看到什麽？
是不見天日的童年時代，還是兵荒馬亂的現在。
槍聲第三次響起，宋杲遇依舊沒有疼痛感，臉上是飛濺的溫熱液體。
大片濃稠的血液，沿著他的臉頰垂落，血腥味刺鼻難聞。
他看見顏序酌握著賀綏的手，向自己胸口開了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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