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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第 1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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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第 199 章

“難為秦公子還記得你有個阿耶在家中。”宋清央坐在主位上, 接過宴郎君遞給他的熱茶,輕輕啜了一口,半點目光沒給夜裏才下值回來的秦綏之。

“阿耶。”秦公子無辜的看向阿耶,一向獨立的秦公子在自己阿耶面前也難得做小二撒嬌之態。

“行了, 秦公子日理萬機, 我這個阿耶也不是不講道理。”宋清央也不是真的與綏之生氣, “你啊, 和你父親兄長實在一個樣,忙起正事來便廢寢忘食,待會我可要好好問問空青, 近來可有按時吃飯。”

“自然有的, 近來我與周肆同吃同住,便是我忘了時辰,他肯定是不會忘的。”算起來周大當家生活比他規律太多, 從前在家時他夜裏還有癡迷書籍一看看半宿的時候,周肆是除了寨子事物需要熬夜, 其他時辰都是準點睡準點起。

就說早起,他一般辰時過半起來,那時候周肆不光晨練回來,甚至還能去廚房給他做一頓早飯。

休沐之際, 他喜歡在周肆懷裏賴床,才叫周大當家輕易起不得身, 陪他在床上胡鬧。

“你這嘴上當真是三句話離不得兒婿。”宋清央年少時也和夫君有黏糊的時候,但大家族養出來的少爺公子, 再黏糊也都是關上門, 一旦遇上人行為舉止都須得大方, 不會叫旁人看出端倪。

“我若不同阿耶說周肆, 便只能同阿耶說公務,在家的時候,阿耶最不耐父親與你談論公務,我怎好步父親的後塵。”秦公子如今日常很無聊,沒有過去在家的風花雪月,每天不過是準點起床、辦公、吃飯、午休、辦公、吃飯、加班、休息,便是想同阿耶說出個花來,也實在沒有新鮮事。

“你父親同我說公務,無非是說朝廷黨爭之事,自然沒什麽意思,不過我兒現在還管律法,想必每日過手審理的案子一定有不少有趣的,倒是能與我說說當聽個趣打發時間。”

宋清央過來祁州後,曉得不能多露面,怕一個不慎被京中過來的人認出來,但老待在宅子也不是個事,便隔三差五的帶上帷帽去茶樓坐坐。

不得不說,黑熊寨娛樂方面雖然沒有大燕多,什麽馬球捶丸都沒有,但新起的茶樓頗有意思,說書先生也是一副巧嘴,將話本小說的情節說的跌宕起伏,勾的京中大家出身的宋郎君沈迷其中。

“阿耶近來沒去茶樓聽說書嗎?”秦綏之可是曉得,阿耶過來這裏,因為閑的無聊常去茶樓,開一間包房,點一壺上好的春茶,能在茶樓坐一日呢。

“之前是可以,現在漣兒也被兒婿拉去做事,我的小孫子便沒人看顧了,哪裏還能日日跑出去。”

秦綏之還正想問阿耶嫂夫郞尋差的事,沒想到阿耶先一步說出口了。

“嫂夫郞要去衙門做事,阿耶你怎麽也不同我說。”衙門人手是一直缺的,就說他負責的律令,這般久了能夠幫他一二的不過三四個人,嫂夫郞要是有心想去衙門工作,他自要把嫂夫郞拉去幫他的,結果周肆搶先一步,直接叫嫂夫郞去管理書籍版號。

“我如何同你說,要不是兒婿問起漣兒的意見,我這個做阿耶的也還不知道。”宋清央嘆氣,他倒沒有說不讓兒夫郞出門做事。

要是在大燕,莫說出嫁的娘子郎君,便是未出閣的姑娘哥兒,也是沒見有出門做活的,即便有也多是家境貧寒,反正世家出身的娘子郎君絕計不可能出門做事,不然只管聽著流言蜚語滿天飛,嚴重些家族還要給你除名。

到了黑熊寨,此地娘子郎君不提,未出閣的姑娘哥兒出門尋事做的只多不少,連他一直守規矩的哥兒也都在外拋頭露面做事,他若攔著兒夫郞,豈非是一碗水端不平。

只是漣兒心思細,加上小孫兒才出生不過幾個月,還需要阿耶照顧,如此他便沒瞧出漣兒想要出門做事的想法。

那日他請兒婿過來,說完綏之的事,兒婿突然問起漣兒是否想要到衙門做事,當時漣兒還沒應下,不過是怕他不答應,事後他問過漣兒,才曉得漣兒有這個意思。

秦綏之聽完嫂夫郞要做事的彎彎繞繞,沒忍住輕笑出聲,周肆哪裏是心細發現嫂夫郞想要做事,只怕早在嫂夫郞過來之際就打起了叫人做事的主意。

蒺藜菖蒲,哪個不是被周肆早早盯上撬走去做事了。

“嫂夫郞去做版號審查也好,真要是過來幫我還有些麻煩。”秦綏之笑鬧過後,趴在阿耶的腿上,由著阿耶替他順發。

宋清央不語,如何麻煩,還不是怕秦家太多人手握實權,秦家要是在黑熊寨權勢過大,難免被清算。

綏之與周肆已經算的上世間極好的夫夫,也還是逃不過權勢利益的牽絆。

“夜深了,早些去休息吧。”宋郎君憐惜幼子這些日子勞累,瞧著眼底還隱隱泛青,與其繼續陪他在這說閑,不如回去多休息休息。

“好,阿耶也早些休息。”秦綏之從阿耶的院子裏出來,回到自己的院子,見周肆難得沒有忙事,而是在翻看他看過的雜書。

“夜話聊完了?”周肆聽到動靜放下書,目光落在綏之興致不高的臉上,張開手,綏之便快步撲到懷裏。

“你真的把活扔給嫂夫郞做了?”秦綏之將臉埋在周肆的懷裏,說話的聲音變得嗡裏嗡氣,比之平時要軟綿幾分。

“還有騙你的嗎?嫂夫郞還說今夜一定做完。”雖然周肆本意是讓嫂夫郞提前習慣習慣差事,沒說要嫂夫郞殫精竭慮連夜趕工,但架不住嫂夫郞鬥志昂揚,他也不好半夜去嫂夫郞屋裏提醒人別忙活。

“最好別讓兄長知道你這麽欺負嫂夫郞。”秦綏之沒忍住撲哧一笑,想想兄長要是曉得此事,怕不是要拎劍與周肆打過一場。

不過比起周肆這種刀山血海拼殺出來的武藝,兄長那點功夫又不夠看。

“綏之,此事乃你我二人同謀,怎麽還沒到大難臨頭,便要提前飛走。”好歹兄長人還在京城,即便嫂夫郞和兄長有書信往來,肯定也不會提深夜加班的事,真要走漏風聲,一定是綏之想要看熱鬧。

“兄長若是知道我也是同謀,要責罰我怎麽辦?”秦綏之雙目含笑的擡頭,手指非常不規矩的摸著周肆下頜。

“好吧,此事算在我頭上。”還能怎麽辦,當然是不給大舅哥這個機會,“小壞蛋。”

“夫君,我很好的。”秦綏之說著端正的坐在周肆懷裏,雙手摟住周肆的脖頸,趁其不備湊上前輕輕吻住人的唇,秦公子學習天賦一向驚人,成親前後二人親吻的次數並不多,周大當家這方面也是個半吊子,兩人相互研究學習下,親吻技巧倒也爐火純青起來。

只是這回秦公子淺嘗即止,都沒給周大當家反應的機會便後撤,坐實了小壞蛋的名頭。

周大當家克制的本事一向不錯,不然早在未成親前兩人便已經巫雲楚雨,奈何如今的秦公子已經是明媒正娶的夫郞,稍微放肆一些,也只能算是閨房情趣。

於是,偷了腥的貓還沒來得及逃跑,便被捏了後頸拉扯回來,再被百倍千倍的討要利息,月上柳梢,屋裏的動靜才漸漸歇了下去。

翌日。

“施長中,石先生不提我還真把他忘了。”周肆滿面春風,半點沒有大早過來加班的怨氣,當然了,也得是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精力實在旺盛的可怕,便是通宵達旦第二日也能精神抖擻的忙事。

“若不是泊石書院的學子提起,我也忘了咱們府裏還押著大燕的招安隊伍,不過我看泊石書院學子的意思,怕也想盡早料理了施長中。”招安隊伍是否真的被忘了不得而知,總歸現在被提及便再拖延不得。

“我記得施長中在民間的名聲不算差?”施家是開國功勳,幾代下來雖然越發的不成器,但有祖上蔭蔽,旁人也動不得,再加上朝廷治罪邊城將士守城不力,早把罪名扣在武家頭上,不知內情的人也不會覺得施長中本事不濟。

“也不算好,更多的還是根本不知道施長中這個人,這次招安隊伍行刺的消息傳出去,施長中的名聲也算是盡毀了,有人想要他殉國也是應當的。”

周肆點頭,的確,若非是居住京城的百姓,一般人家知道皇帝年號已經不得了了,哪裏還會關註打仗的將軍,尤其這位將軍還沒打什麽勝仗。

“那就尋個黃道吉日,送他一程吧。”施長中活不了這是早就決定好的事。

“是否臨行前讓施長中見一見大燕的俘虜。”

周肆擡眼看了看石先生,還真是以莊重矜持的模樣說出了不得的話,要不說讀書人能夠以筆為刀呢,這不光是要殺了施長中,還要誅施長中的心啊。

“我會讓凱之看著辦。”

收到消息的君凱之,楞在原地足足半柱香,直到莫昭旭從外場回來,才收斂住思緒。

“如何楞神這麽久?”莫昭旭算是當初四人組裏最忙的一個,因為黑熊寨的地盤規劃都少不得莫昭旭的參與,到黑熊寨兩年多時間來,他基本都在工地忙活,好在近一年時間也培養出不少善工的好苗子,為他分攤了不少工作,不然人這會兒只怕已經去了容州。

“只是頭一次知道咱們先生還有如此手段。”君凱之將信件遞給莫昭旭,果然莫昭旭看信過後也楞了片刻。

“先生還真是深藏不露。”

“我道秦襄和邢堂明的狡黠從哪兒學來的,原來是從先生身上學來的。”君凱之喃喃道。

“要殺施長中,朝廷那邊該是會有反應。”莫昭旭肯定朝廷不會坐視不理,畢竟施長中在朝廷也還有幾分威望。

“有也沒轍,他們又不能親自過來,邊關戰線蔓延開,他們已經自顧不暇了。”也得虧塞外胡人年前受了災,死傷了不少人,不然就以對方舉國皆兵的情況,大燕即便有蘇青雲支撐,也不見得討的了好。

“邊關情況如此危機,葉先生獨身前往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三國交戰,葉文常孤身去西北外族,便是本事滔天萬一遇上外族不講道理要捉拿大燕人,葉先生的情況只會更糟糕。

“葉先生走的時候早知西北外族要和大燕開戰,應當有手段應對。”葉文常能夠替黑熊寨穩住容州,已經說明了人的本事。

且人明明立下汗馬功勞,卻半點不想留在黑熊寨做事,甚至單槍匹馬準備深入外族攪弄風雲,可見葉先生圖謀甚大。

要是塞外胡人因為葉先生插手有潰敗之相,等收覆塞外失土過後,葉先生的宰相職位便板上釘釘了。

不過大當家立國之後是否還會沿用大燕官僚制度還有待商榷,以大當家杜絕權利集中的態度,宰相的職位恐怕會被分權,不知道到時候葉先生能否接受。

算了,此事該大當家頭疼,他還是先解決施長中,先誅心再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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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姜王都。

西姜作為一個從中原分裂出來的獨立政權,歷史並沒有很悠久,又因為西北有別於中原的氣候條件,西姜人風俗習慣和衣著與中原大不相同,即便在幾百年前西姜還屬於中原勢力,但至今大燕的文人依舊視西姜為蠻夷之所。

和西姜相鄰的北邙要更貼近大燕一些,畢竟北邙是徹徹底底歸屬於中原上千年的腹地,但自北邙立國之後,雖然還用漢家那套的規矩,卻又認為自己不屬於漢家,有股獨特的扭曲感。

於是大燕毫不客氣的稱西姜為西北外族,稱北邙為北面外族,半點沒將西姜北邙看做屬於中原的勢力,其實按血統看,西姜北邙人體內都有漢人的血脈。

眼下北邙和大燕打生打死,若無西姜橫插一手,北邙被滅不過是時間問題。

葉文常就是在西姜插手北邙和大燕戰事前過來的,比起北邙很歡迎大燕落榜生過去再就業,西姜對大燕人便不太友好,為此敢來西姜做生意的商人也不多。

“葉先生好酒量,我還說你們大燕人只會喝茶賞花,不會喝咱們塞外的胡酒。”酒肆裏,一位異族打扮氣質粗獷的漢子正拎著酒壇子同一桌的壯年先生吃酒,比起異族漢子,對面坐著的壯年先生要文雅許多,吃酒也用的是碗。

“金大人謬讚了。”葉文常是會喝酒的,別看大燕讀書人文弱,實際上不少書生都有一副好酒量,更不提葉文常年輕的時候還是個狂生。

“能夠吃酒的大燕人,我們西姜人就喜歡。”被稱呼為金大人的異族漢子又狂飲了一口燒酒,即便酒水從壇口流出來沾濕毛皮制作的坎肩,也絲毫不在意。

“西姜的酒比大燕要烈,不過我還喝過一種更烈的酒。”葉文常好酒的事情報隊有收集,為此葉文常到祁州吃大當家的喜酒時,大當家可是拿出了不少黑熊寨釀的烈酒相贈。

黑熊寨治下茶樓酒樓出售的酒也多是從黑熊寨釀酒坊買來的,只是黑熊寨抓醉後鬧事抓的兇,一般人不會在外面多吃酒,好些個酒蒙子便買回家吃,關起門來只要沒說喝醉打人,巡邏的兵丁一向是不管的。

於是黑熊寨有好酒的消息便沒有傳播出去。

“哦,還有比我西姜更烈的酒,莫不是北邙那邊的蠻子釀的。”

說來也好笑,西姜叫北邙蠻子,北邙叫西姜蠻子,大燕稱呼西姜和北邙蠻子,某種意義上,大燕的確更勝一籌。

“不是。”北邙烈酒也是有名的,因為北邙在大燕北方,冬日氣候比大燕冷多了,天氣太冷就需要一些烈酒取暖,於是北邙的釀酒業還算發達。

大燕釀酒也是不差的,畢竟中原千年前就有酒了,累積千多年,釀酒的手藝比西姜北邙只好不差,只是大燕不大喜歡喝烈酒,所以大燕的酒算是三國中最清淡的。

“那是哪家的?總不能是大燕的酒?”大燕是有商人和西姜做生意的,大燕的好酒西姜貴族都能嘗到,味道的確不差,但不夠烈,西姜的婦人郎君喜歡,西姜的勇士們都是當水喝的。

“也不是,金大人要是想嘗嘗烈酒,我正好還有一壇。”

“你們大燕人就是不爽利,算了要是能夠嘗到好酒,我便向大王子舉薦你,要是你騙了我,西姜勇士手裏的彎刀可不會客氣。”

“金大人盡管放心,這酒一定能得大人喜歡。”葉文常是不怕刀架在脖頸上,若是害怕在祁州享清福就是,何必走這一遭。

身為大燕人,到西姜境內活動其實已經有阻礙了,葉文常還要結識西姜貴族就更難了,因為西姜和大燕的局勢也岌岌可危,甚至西姜都出兵幫助北邙對付大燕,在西姜境內的大燕人情況更加不妙。

要是其餘探子入西姜,定然要換個天衣無縫的西姜人身份,葉文常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大咧咧的將自己大燕人的身份擺在明面。

又以好酒勾搭上西姜王都的護衛長,這段日子葉文常沒急著出手,只是常與金護衛長在酒肆喝酒,或許常人以為光是喝酒怎麽能夠搭上關系,但對西姜人來說,能夠一塊喝酒已經說明關系不差。

幾個月的功夫沒有白費,趕在年前和金護衛長關系更拉近了一步。

黑熊寨的烈酒能夠秒殺市面上所有的酒,幾乎只要喜歡烈酒的喝過黑熊寨出產的烈酒,再喝其餘他的烈酒,便入不得口了。

於是金護衛長在葉文常落腳的宅子喝過一次酒後,兩人的關系突飛猛進,葉文常也順理成章的和西姜王子結識。

西姜人沒有嫡庶那一套,只要是西姜大王親生的兒子,都有繼承權,所以西姜王位的爭奪也是擺在明面上的殘酷。

身為這一任西姜大王的長子,要比別的兄弟多一個優勢,就是出生早結交的勢力也更多,幾乎西姜歷任大王,都是由長子接任。

不過葉文常打聽到,如今西姜王宮裏最受寵的並非是大王子的母親,而是小王子的母親,加上其餘一些有能力的兄弟,大王子需要和十一個兄弟爭位置。

成王敗寇,哪怕西姜不喜歡中原文化,也不得不承認這句話說的極好。

“葉先生,你說這次西姜出兵幫北邙對付大燕,是對還是錯?”西姜人不喜歡大燕人,但大王子卻願意結交大燕人,因為大燕人狡詐,在爭權奪位上也比直來直往的西姜人更厲害。

例如他的弟弟,父王的小兒子身邊就跟著一個買來的大燕奴隸,自從那個奴隸跟在他的好弟弟身邊,他的勢力就吃了好幾次虧,幼弟如今的地位也僅次與他,成為他繼承王位最有利的競爭對手。

所以在金護衛長給他推薦一位來自大燕的讀書人時,他便輕易的接見了這位先生,不過也不能說輕易,他們的人不能去大燕徹查這位大燕人的情報,卻能夠把這位葉先生到西姜後的行程摸清楚,送到他的大帳來。

要是葉文常有任何打探西姜消息的不軌舉動,大王子都會將他拿下以西姜的酷刑折磨,不過顯然這位葉先生是位聰明人。

“此次出兵是大王子的意思,還是小王子的意思?”葉文常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問了個不太叫大王子高興的問題。

“是我的意思如何?是我弟弟的意思又如何?”父王年近六十,這在西姜歷代大王身上已經是長壽的了,出兵幫北邙雖然是父王最後釘板,但主要推動的還是他的好弟弟,他既不反對也不支持。

“是大王子的意思,那麽這次出兵就是對,是小王子的意思,這次出兵就是錯。”以西姜長遠國情來看,出兵北邙肯定是正確的,因為唇亡齒寒,別看大燕在打仗的時候敗走的次數多,但這麽多年西姜還不是吃不下大燕。

真要任由蘇青雲打下北邙,大燕出了一位戰神,西姜只會更加招架不住大燕。

“對在哪裏?錯在哪裏?”大王子覺得金護衛長推薦的大燕人很有意思,就算是他都不得不承認,出兵北邙對西姜來說是一項正確的決策,說不準可以趁這個機會吞並大燕和北邙的一些國土,擴大西姜的實力。

西姜地盤還是不夠大,人也太少了,舉國皆兵才壓著大燕打,可舉國皆兵有個問題,都去打仗了,誰還養羊種地?沒有糧食國家早晚會拖垮的,這多年和大燕北邙交戰,西姜國力也被消耗的厲害,也就是貴族還能維持較為富貴的生活,百姓的日子可以說水深火熱。

“對在哪裏想必我不說大王子也能自己想到,至於錯在哪裏?現在沒錯,等北邙國內戰事一敗再敗,出兵援助北邙的策略就是錯。”西姜朝臣都能看出出兵是對的怎麽樣?只要這次出兵沒有討到好處好消耗了西姜的國力,那就是錯。

“哦?葉先生是認為我西姜和北邙聯手打不過大燕?還是說葉先生想讓我插手西姜北邙的戰事,叫北邙敗於大燕之手?”

大王子問的輕松,語氣卻不怒自威,要是前者說明葉文常是個蠢貨,西夏北邙聯手打不過大燕?大燕真要有這個本事也不會被壓著打這麽多年,真以為出了個蘇青雲大燕就能以一當百?

要是後者說明葉文常其心可誅,他與幼弟爭權,可以相互挖坑,可以暗中刺殺,但唯獨不能拿國事開玩笑,他要是為了陷害幼弟叫西姜落敗,只怕西姜的繼承權立刻與他無緣。

“大王子稍安勿躁,在下鬥膽,問大王子一個問題,西姜派遣兵馬援助北邙後勤糧草是由誰出?”葉文常嘴上說著贖罪,神情卻不卑不亢。

“西姜。”按說糧草該北邙出的,但北邙去歲遭了災,舉國都湊不出多少糧食,怎麽可能擔負的起西姜的糧草,不過兩國事先說好,只要將大燕打回去,談和的時候北邙會讓一半大燕的賠償給他們,大燕雖然實力不強,卻富得流油,就算是打仗國內也能征收不少錢糧,比起窮困的西姜北邙,實在是富饒之地。

“那西姜的糧草還能肩負大軍打多久?”

大王子目光冷冷的盯著葉文常,這個問題很敏感,要是葉文常是大燕的探子,他就是出賣情報給敵國。

“大王子不必如此看我,自我入西姜以來,粗粗觀察過西姜的情況,停戰兩年多,西姜並未完全恢覆生產,就是有大燕賠的錢,也不過是剛剛維持國內運轉,現在出兵北邙,西姜的後勤頂多撐到明年開春,對否?”

葉文常的話果不其然讓大王子變了臉色,西姜當初在戰場上處處占據上風,為何不繼續打下去?還不是因為西姜人能打,糧食卻沒有了嗎。

兩年多時間要恢覆生產其實不算太難,但西姜舉國皆兵也叫西姜不少青壯葬身戰場,沒有勞動力,就是有千畝良田也種不出多少糧食。

要不是北邙天災和大燕開戰,西姜肯定是要繼續休養生息幾年再對大燕出兵的,眼下北邙沒有糧草,西姜也沒有糧草,撐到開春都是葉文常給他們面子。

再有不久便過年了,也就是說還有一兩個月時間西姜的糧草就要供應不上了,而蘇青雲呢,閑時叫兵丁在關山城開墾農田,又有秦家暗中相助,單糧草上大燕完勝,只要蘇青雲腦子沒病,光是拖也能拖死西姜和北邙的軍隊。

“戰場上,不光比較哪個兵更英勇善戰,也要看誰有底氣撐住後勤,西姜北邙快要到彈盡糧絕,北邙國戰必敗。”葉文常下了個結論,叫面如漆黑的大王子握緊手中的長弓,卻又遲遲沒有動作,因為他知道葉文常說的有道理。

或許大王會在糧食耗盡之前要貴族掏糧食出來支援,但西姜貴族手裏又還剩多少糧食呢?想必也是不多的,因為大王手裏的糧食都不多。

“北邙國戰一敗,西姜也會受到影響,到時候大王子只需要叫朝中一二重臣在大王面前提此計乃小王子所獻,為了西姜,大王必會懲罰小王子。”

大王子聞言沈默良久,最後神色覆雜的擡頭。

“你們大燕人果然攻於算計。”

“大王子謬讚了。”攻於算計?西姜人難不成一點算計都不會?不過是西姜人自襯驍勇善戰,不喜讀書,所以才在大燕讀書人的對比下顯得呆頭呆腦,但真把人逼急了,也不見得不會用陰謀詭計,頂多手法粗糙稚嫩些罷了。

“我弟弟身邊也有一個大燕人,此計若成,你認為他身邊的大燕人為如何應對?”大王子此言已經表明會采納葉文常的計策,但他弟弟身邊的大燕奴隸不可不防。

“我得先了解這位大燕人的行事,方才能判斷。”沒想到已經有大燕人投效西姜王子,也不知道此人他是否認得,“此人可在大燕取過功名?”

“哼,他不過是個哥兒,是我弟弟在奴隸市場買來的奴隸。”大王子看不上他弟弟身邊的大燕奴隸也是有原因的,一個被賣到西姜的奴隸哥兒,在身份上就與王子天差地別。

哥兒,葉文常半瞇起眼,他可聽金護衛長說過,大王子吃了不少小王子的虧,要是這些虧都是那位哥兒出謀劃策,此人必然多智。

“小王子對這位哥兒好嗎?”

此人被販賣來西姜,又跟著西姜小王子,只怕對大燕仇恨不淺,大當家惜才,若是此人能夠拉攏,或許可以做做文章,要是拉攏不得,他得想辦法除掉。

“奴隸就算是再討好主人,也只是奴隸。”大王子還算滿意他弟弟並沒有將那個奴隸哥兒提拔為寵妾,不然西姜王族的臉都要被他弟弟丟光了。

是嗎?葉文常心底有了成算。

不知這位小王子是不喜奴隸,還是不喜大燕人,不過端看小王子的手段,也能看出來此人只是借了西姜大王對他母妃的寵愛才有資格和大王子爭王位,不然連籠絡人心的手段都沒學會,如何能夠跟羽翼豐滿的大王子爭權。

“既然這位奴隸如此厲害,大王子為何不將人搶過來?”葉文常一副笑相,左右是個奴隸,即便大王子真的強搶,告到西姜大王那裏,也不會為了個奴隸懲罰大王子。

“搶過來?為了一個奴隸傷了我和幼弟的感情,大王可是會生氣的。”大王子當然想過把人搶過來,但那人不過是個哥兒,如今在幼弟帳中當孌寵,他還不至於饑不擇食。

大王子拒絕,葉文常自然不再提,不過這位小王子身邊的哥兒他須得找個機會接觸接觸。

葉文常一走,大王子不再拉弓射箭,招手讓早在賬內藏著的金護衛長出來。

“大王子,此人是否可用?”葉文常是他舉薦,要是大王子重用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要是此人不可用,他就要親手處理掉,不然洩露了西姜情報,他萬死不足以抵罪。

“暫時先留著。”通過方才的交流,別的不說葉文常肯定是有真本事的,現在他好弟弟身邊那個奴隸還沒除掉,他若再不尋一個幫手壓制他的好弟弟,難保朝臣不會倒戈相向。

“那咱們的人還要繼續監視嗎?”到底是大燕人,雖然人家表明身份過來,是坦誠相待,但大燕人狡詐,萬一以此蒙蔽他們眼睛呢?還是不得不防。

“繼續盯著。”大王子說著在賬內走來走去,“他要是想知道我弟弟那個奴隸的事,盡管告訴他,甚至可以叫他們見一面。”

“是。”

那個奴隸因為被販賣到西姜,正對大燕恨的牙癢癢,葉文常要真是大燕的探子,不用他動手,他弟弟那位奴隸自然會動手。

要是不是,他也正好借葉文常的手除掉那個奴隸,不管如何他都不虧不是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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