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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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第 77 章
次日一早, 一家四口分兩路，林青去藥鋪上工，宋彥帶林崢和林冬去舅舅家。
徐茂春知道今日外孫休息, 早飯後就在門口轉悠，時不時往巷子口那邊張望。管家怕老爺子凍著勸他回屋也不肯，只好把厚披風拿來給老太爺披上。
巳時剛過, 一輛陌生的馬車緩緩駛進七裏巷, 徐茂春直覺是外孫，果然沒多久就見林崢從馬車裏露出腦袋，笑呵呵地跟他招手：“外公！我來了。”
等馬車走近, 林崢第一個跳下來, 跑到徐茂春跟前抱住他。“外公, 我想你了，你想我了沒？”
徐茂春扶著小孩兒, “想了, 怎麽能不想崢哥兒呢。讓外公瞧瞧幾日不見，怎麽感覺瘦了？”林崢還是肉嘟嘟的, 但臉似乎小了點。
說到這個林崢嘆口氣：“書院九百九十九個臺階, 每一個上面都有我的汗水。”
徐茂春大笑，捏捏他依舊圓潤的臉蛋：“崢哥兒辛苦了。”
“外公！”宋彥和林冬與徐茂春打招呼。
雇來的馬車已經從巷子另一頭拐出去了，巷子裏除了他們幾個再沒別人, 徐茂春納悶道：“林青呢？她怎麽沒來？”
宋彥：“她找了個賬房的事做, 剛上工沒幾天，今日來不了。”
徐茂春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道：“賬房？青丫頭做賬房, 她會？”
“我姐一個晚上就學會打算盤了哦。”林崢嘴巴快，還不等宋彥說話, 他開始炫耀姐姐：“她手打算盤都抖啊抖的，別人都沒發現，我姐可厲害了。”
“一個晚上？”徐茂春也驚訝，不過很快就平覆下來，林青那丫頭確實學東西快，她要是肯下功夫，一個晚上也不是不可能，打算盤也不是什麽難事。“進屋吧，外頭冷。”
宋彥把路上買的禮交給管家，徐茂春看了一眼沒說什麽，牽著林崢進了院子。
林崢進院先去池塘邊看鯉魚。第一天來他以為外公家養這麽大紅魚是為了吃，後來大姐說那是錦鯉。現在小孩兒知道了這個好看又很貴的魚，只能看不能吃。
看完魚徐茂春牽著他往前廳走，一老一小有說有笑，笑聲先於人傳到了廳堂。孫氏心中冷哼，又不是親的，對外人比對自家人好也不知祖父圖什麽。她家兩個小的，老太爺很少親近，卻對毫無關系的林家姐弟和顏悅色。這讓孫氏很不滿，但前幾日她剛被婆婆訓過，即便心中有不滿，孫氏也不敢表現出來。
“舅母！”進來後宋彥與錢氏見禮，又與李氏、孫氏打了招呼。
林冬和林崢規規矩矩跟在宋彥身後行禮，“舅母好！表嫂好！”
“哎，好，你姐呢？怎麽還沒進來？”錢氏沒見到林青，以為她落在後面了。
林冬：“我姐在藥鋪做賬房，今日來不了，我姐讓我替她跟大舅母說聲抱歉，改天她再來見大舅母。”
“做賬、賬房？”錢氏以為自己聽錯了，哪有女子出門做賬房的？況且林青一個鄉下女子懂怎麽做賬嗎？
宋彥面上帶著溫和的笑：“林青在西城的百草堂做賬房，本來今日該親自來跟您道謝，只是她那邊剛上工不好請假，還請舅母見諒。”
不光錢氏，李氏和孫氏也是一楞，女人管家裏的賬沒有問題，可出去做賬房？孫氏對林青的不屑又增加了幾分。倒是有人用她，男人也肯讓她拋頭露面。
孫氏看了一眼宋彥，心想宋彥讀書要用不少銀子，他們家怕是銀子不多了，所以林青才急著出去做事。可是不對啊，據她所知老太爺手裏有不少銀子，還攥著小姑的嫁妝，若是都給了宋彥，別的不說，那一家四口吃喝不用愁吧。
難道老太爺沒給？想到這個孫氏心思又活了起來。長房目前就她家茵兒一個女孩，老太爺手裏有當年給宋彥母親準備的嫁妝，若是不給宋彥，將來會不會給她女兒？不過也難說，小姑子紅真出嫁，老太爺都沒給。
想到老太爺手裏有那麽些錢財卻不肯拿出來，孫氏就氣悶。若是沒有宋彥這個外人，那些東西必定是家裏幾個孩子的。徐家看著家大業大，可這幾年已經大不如從前了，能爭她必定要爭一爭。
沒人知道孫氏心裏的算盤，在短暫的驚訝過後，錢氏道：“有什麽可謝的，你們剛來京城，大舅母還能光看著不成，以後莫要再說這些客套話。倒是林青做賬房一事，她做得來嗎？”
宋彥：“做得來，百草堂的掌櫃對她很滿意。”
李氏笑著道：“弟妹是能幹的，這才幾天就找到事做了，我原本還想讓她白日沒事帶冬兒來家裏坐坐，我們也好說說話。”
林冬：“多謝大表嫂的好意，我如今也在學堂讀書。”言外之意是她也沒有時間。
“冬兒也去學堂了？”錢氏驚訝之餘忍不住想林家姐妹還真有點能耐，才幾日功夫，一個做賬房，一個進了學堂，跟男人有的比了。
宋彥：“是書院先生的夫人開的學堂，離西城不遠，我和林青商量後就讓冬兒去了。”
徐茂春：“已經找到了啊，我還想著今日問問你們的意思，東城有家女子學堂，我原想著讓冬兒住家裏，去學堂也方便。”
林冬起身給徐茂春行了一禮，“多謝外公，先生那裏很好，冬兒在那裏讀書就好。”
“好，那就先在那裏讀，若是不好咱們再換。”徐茂春道。
這時門外傳來噠噠的腳步聲，徐景人未至聲先到，“娘！”徐家幾個小的先後走進來。今日京城所有學堂都休沐，徐家幾個讀書郎都在家。
徐信、徐景、徐晟看見宋彥，都收了笑，兩手交疊行禮：“表叔好！”然後再叫林冬和林崢。
林崢很不習慣比自己大的人叫他叔叔，可先生說人要知禮明禮守禮，於是他小手往後一背，學他姐夫說了一句：“嗯，乖！”
徐信：“……”
徐景、徐晟也很無語，但沒辦法，誰叫這矮胖子輩分高呢。
徐茵看了一眼林崢和林冬，嘴巴撅起，“哼”的一聲撲到孫氏懷裏，她年紀最小，誰也沒把她當回事。
徐茂春問外孫書院和家裏的一些情況，宋彥一一回答。大人們說話，小孩子往往不感興趣，徐景屁股扭了幾下，終於坐不住了，他小腿一晃跳下椅子。“娘，我出去玩了。”
李氏：“慢點，別摔了。”
“知道了，大哥，三弟走。”徐景招呼徐信和徐晟，跑出去前看了一眼林崢，“小叔叔，我們一去玩呀。”
林崢心有向往卻又有些猶豫，來時大姐叮囑他在別人家做客要聽話，不可太過恣意。於是小孩兒看了一眼姐夫。宋彥道：“去玩吧。”
姐夫允許，林崢這才下了椅子，對徐茂春和錢氏拱手，“外公、大舅母，我出去玩了。”
“去吧。”徐茂春揮揮手。與自己朝夕相處這麽久，老爺子是打心底裏喜歡林崢的。
錢氏笑道：“去了學堂就是不一樣，林崢越來越有讀書人的模樣了。”第一次來還怯生生的不敢說話，躲在長姐身後，這才短短幾日，就有理有度了。
林冬擔心弟弟，但她知道跟過去不合禮數，便沒有動。大人們在屋裏說話，小孩子在院子裏跑來跑去。
午時徐大舅和兩個表哥從醫館回來，宋彥和兩個小的在徐家用了午飯。飯後歇息了兩刻，宋彥提出告辭。
錢氏也沒有多留，知道他們還得去老二家。“下次休沐再過來，人多了熱鬧，你外公也高興。”
宋彥應下便帶兩個小的離開徐家。上門不能空手，早上帶來的禮給了大舅家，現在去二舅家得重新買。街上人來人往，林冬怕弟弟被人擠到便攥住他的左手。林崢唉吆了一聲，林冬感覺不對，舉起抓著的手，驚呼：“你這怎麽弄的？”
林崢抽出手，“沒什麽，不小心碰到了。”
“怎麽碰的？早上來時還沒有。”林冬板著小臉，盯著弟弟。
林崢不敢看二姐，“就不小心撞到了嘛，二姐你問那麽多幹嘛。”
走在前面的宋彥回身抓起林崢的左手，他眉毛皺了一下，這痕跡分明是用什麽東西抽上去的。“崢哥兒，誰打的你？”
林崢低下頭，半晌才小聲道：“徐晟。”
“他為什麽打你？”林冬氣呼呼道。
“我們一起玩陀螺，他不小心甩到我手上。”林崢笑瞇瞇道，“姐，走吧，我們去二舅家。”林崢抓住二姐的手往前走。
其實林崢心裏很清楚，徐晟是故意的，因為之前他嘲諷二姐：“女孩子讀書有什麽用？將來都是別人家的。”
他反駁說讀書怎麽可以分男女呢？只要想讀書都可以讀啊，她二姐讀書很厲害，她大姐因為讀了書才能做賬房先生。
徐晟：“女子無才便是德，即便要讀書也要把先生請回家裏，還有你大姐做什麽賬房先生，她該在家裏相夫教子。”
林崢回了他一句：“像你娘一樣圍著你轉嗎？”
當時徐晟手裏拿著抽陀螺的鞭子，想都不想就往林崢身上抽。林崢下意識擡手擋，因為離得有些距離，鞭子的尾部掃到林崢的左手背上，頓時就起了一條紅印子。
徐信和徐景都嚇壞了，這要是讓太祖父和祖母知道，他們都得挨罰，趕忙過來安撫林崢。林崢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但小孩兒始終記得這是在別人家，他是來做客，而且是來感謝大舅母對他們家的照顧，所以他咬著牙沒有哭。還大方地說：“沒關系。”
徐信和徐景還怕他告狀，圍著林崢轉，但直到他們離開徐家林崢都沒有說出來。宋彥沒有再問，領著林崢去最近的藥鋪，買了一盒消腫的膏藥給他塗在手背上。
林崢疼得齜牙，林冬氣呼呼地不說話，宋彥心裏也不是滋味。林崢不是調皮搗蛋的孩子，聽話懂事，而舅舅的那幾個孫子，他了解不多，但直覺徐晟那孩子不是個乖巧的。
給林崢上完藥，宋彥買了禮去徐元禮家。趙氏看見他們很高興，“給你們做的棉衣昨兒就做好了，幸虧沒送去，否則都找不到人。”
“外甥啊，你是不是有難處？缺銀子就跟二舅說，哪能讓你媳婦出去做事啊。”徐元禮不太讚同地對宋彥道。
“二舅，您多慮了。”宋彥無奈，“是林青自己想做，她是個閑不住的性子。我們三個都不在家，她一人在家待著悶。”
“那就每天過來找你二舅母和表妹玩嘛。”
“你說的輕巧，這麽遠林青還能日日來？”趙氏嗔了丈夫一眼，“我覺著挺好，賬房先生又不累，林青喜歡做就做。”
徐星河：“表嫂讀過書？”
宋彥頓了一下，“讀過，我教的。”
“咦？你們成親還不到兩年吧，表嫂既要做事還要讀書，她這樣厲害？”徐星河一雙好看的大眼睛瞪得溜圓。
宋彥笑道：“她很聰明。”其實有些事，他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林青說她聰明學一知十，他姑且就信了吧。
徐乾和徐欣原本在讀書練字，聽說小叔叔和小姑姑來了，立馬扔了手裏的筆跑出去。王氏無奈，宋彥幾個好不容易來一回，就讓他們玩吧，她自己也得過去招呼。
在徐二舅家待了一個時辰左右宋彥便要走，徐二舅想留人吃晚飯，但宋彥沒留。趙氏善解人意，“他們都在這，讓林青一個人吃晚飯多孤單，改天他們一起來。”徐二舅這才放人走。
臨上車時，徐元禮偷偷往宋彥手裏塞銀票。“二舅偷偷攢的，拿去用。”
“不用二舅，我真不缺銀子。”宋彥哭笑不得。他二舅攢這點私房錢估計也不容易，他湊近了小聲問：“二舅怎麽還偷偷攢銀子？舅母不給您銀子？”
“兩回事，她給的和我自己有，那能一樣嗎？”徐元禮一副過來人的模樣，“你剛成親不懂，等以後就知道了。”
趙氏見丈夫和宋彥兩個人嘀咕，好奇地問：“你們倆說什麽呢？”
徐元禮一本正經道：“男人的事，你不懂。”
宋彥忍笑，到底是沒要二舅的私房錢，上車前他把手往二舅手上一搭，便把銀票還了回去。
趙氏狐疑地看丈夫，“我怎麽覺得你很不對勁兒。”
“我能有什麽不對勁，瞎想。”徐元禮把手背到身後，轉身要回院子。
這時就聽徐乾道：“娘，小叔叔手背受傷了，紅紅的。”
王氏：“受傷？怎麽弄的？是不是你們玩的時候傷到了小叔叔？怎麽不早說。”
“不是啊，娘。”徐乾急了，“是來的時候就有，我問過了，小叔叔說是徐晟玩陀螺不小心抽到的。”
徐元禮都走出去好幾步了，聽到這話回頭與妻子對視一眼。大哥家的二房慣孩子，徐晟被養得囂張跋扈，兒媳都不願意乾兒跟他玩，若是他抽了林崢，那可能就不是不小心。趙氏輕嘆口氣沒說什麽，回了院子。
馬車裏宋彥看了下林崢的手背，藥膏被衣袖蹭的沒剩多少了。不過藥起了作用，來時還紅紅的腫起來一條，這會看上去消下去很多，估摸一兩天就沒什麽事了，徐晟再發狠也還小，沒多大力氣。
林崢也跟沒事人一樣，“大姐應該還沒有回家吧？”
“嗯，你大姐還在藥鋪。”宋彥重新給他塗了一層膏藥，並把袖口給他系了一下，免得再把藥擦掉。
“我們去看大家啊。”林崢兩眼亮晶晶，“大姐看見我們一定驚訝。”
宋彥掀開簾子看了看天，離申時中也沒剩多少時間了，不如就去百草堂接林青一起回家。
今日庫房那邊送出去不少藥材，林青正在盤賬，最後一筆算完他把賬冊交給肖輝，“掌櫃的，甘草和桂枝存量不多了。”
肖掌櫃接過去看了一眼，“冬日這兩味藥用的多，不急，這兩日也快送來了。”
這時門被推開，一大兩小走進來，擦桌子的張安正要放下手裏的活過來招呼。就聽見一聲：“姐！”
林崢看見臺後站著的林青，噔噔跑過去。肖輝擡頭，見小娃身後還跟著一位模樣俊俏的青年和一個小姑娘。又見林青與小娃娃抱在一起，猜這便是林青的相公和弟妹了。只是她這個在長峰書院讀書的弟弟是不是小了點？這個林青可真滑頭。
“掌櫃的好！”宋彥拱手，肖輝顧不上吐槽，忙回禮。肖輝不動聲色地打量宋彥，暗自稱讚好樣貌、好氣度。“久仰久仰，肖某早就聽說林娘子有位讀書的相公，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宋彥笑道：“掌櫃的過獎了，林青做事可還好？有沒有讓掌櫃不滿意的地方？”
“沒有，沒有，林娘子做事細心穩妥，肖某滿意得很。”
兩人聊了兩句，肖輝對林青道：“天色不早了，今日就到這吧，你快些與他們回家去吧。”
“多謝掌櫃的。”
徐二舅家的馬車等在外面，四人坐上馬車回到家。把棉衣送進屋裏，車夫才往回返。
棉衣共有八件，每人兩件，都是細棉布的料子軟和耐穿。林青試了她那兩件。“二舅母有心了。”她原以為一人一件，沒想到竟做了兩件，一厚一薄。現在穿厚的，等開春暖和些換薄的。京城不比旺山村是真的冷。
“明日就都換上厚襖子吧。”林青把厚的拿出來放到一邊，薄的放到櫃子裏。
昨日買的菜還有，林青問他們想吃米還是面？林崢舉手：“我想吃餅，脆脆香香的。”
“行，就烙餅。”來這邊之後要麽買著吃，要麽吃米飯，還沒烙過餅。
林青起身不經意一撇，見林崢左袖口紮起來，便抓過他的小肉手問：“這麽弄的？”
回到家沒有了顧忌，林崢便把在徐家發生的事通通說出來，他可以和別人不說實話，但對大姐毫無保留，末了還驕傲地說：“姐，他這叫惱羞成怒，我不跟他一般見識。”
“傻子。”林冬嘟囔。
“嗯，崢哥宰相肚裏能撐船，咱不跟他一般見識。”林青捏了捏弟弟的小肉臉，“不過下次再有這樣的事，記住不要急著跟他爭論，沒有大人在你身邊時，最重要的不是爭誰對誰錯，而是不要讓自己陷入險地。徐晟還小，他也只拿了鞭子，萬一是別人拿了石頭或是刀子，你該怎麽辦？那時就不是這一點紅的問題了。”
林崢認真聽著，然後點點頭，“我知道了。”
“乖，姐去給你烙餅。”
林冬要去給幫忙，宋彥沒讓，“你看著弟弟把先生留的功課寫了。”昨晚寫了大部分，今日白天沒在家，只能現在和晚上補。
“好！”林冬爽快答應，她也還有功課沒寫完。
先生留的課業，明日都要檢查，林崢也不拖懶，拿了筆紙開始寫。現在不寫晚飯後也得寫，總歸是自己要寫完，早寫完早安心，小孩兒心裏清楚得很。
來到廚房，林青和面，宋彥很自覺地坐到竈膛前生火。“抱歉，我沒看住林崢。”
“那種時候你要怎麽看住他？小孩子一起玩沒個輕重，磕磕碰碰很正常。”林青低頭揉面，其實這是她先前擔心的。
徐家那幾個都比林崢大，如果他們看林崢不順眼，欺負自己弟弟，林崢一個都打不過。而且孩子的事說輕了是小孩子之間打架，往大了說是他們不識擡舉、寄人籬下還要跟人一爭高下，所以她才急著搬離徐家。
這種有苦難言的郁悶，林青上輩子嘗過，親表兄弟都能暗地裏使壞算計她，何況他們姐仨若不是因為宋彥，跟徐家沒有半點關系。
宋彥並不覺得林青的心跟她說出的話一樣輕松，她對兩個小的護得緊，跟她娘小時候對他一個樣。
“其實小時候我也遇到過這種事，幼時我長得好，大人孩子都喜歡逗我，當著大人面說喜歡我的孩子，背地裏偷偷掐我打我，有過一次之後我便再也不同他們玩了。”
“你居然還被打過？”林青擡起頭，止不住地笑。“因為你長得好？他們嫉妒？”
宋彥沖媳婦擠眼睛，“小時若長得不好，如今怎能迷倒你？捫心自問，你難道不是被我這身皮囊吸引了？”
捫心自問她確實喜歡宋彥帥氣的模樣，但林青不能承認。“膚淺，我喜歡的是你的人，你若滿臉麻子我也照樣喜歡。”
宋彥想象了一下滿臉麻子的自己，不行，不敢想，這時就聽林青問：“難道你是以貌取人的人？”
宋彥幹脆利索地答道：“我是！”
林青：“……”好吧，是她虛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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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一家四口分兩路，林青去藥鋪上工，宋彥帶林崢和林冬去舅舅家。
徐茂春知道今日外孫休息, 早飯後就在門口轉悠，時不時往巷子口那邊張望。管家怕老爺子凍著勸他回屋也不肯，只好把厚披風拿來給老太爺披上。
巳時剛過, 一輛陌生的馬車緩緩駛進七裏巷, 徐茂春直覺是外孫，果然沒多久就見林崢從馬車裏露出腦袋，笑呵呵地跟他招手：“外公！我來了。”
等馬車走近, 林崢第一個跳下來, 跑到徐茂春跟前抱住他。“外公, 我想你了，你想我了沒？”
徐茂春扶著小孩兒, “想了, 怎麽能不想崢哥兒呢。讓外公瞧瞧幾日不見，怎麽感覺瘦了？”林崢還是肉嘟嘟的, 但臉似乎小了點。
說到這個林崢嘆口氣：“書院九百九十九個臺階, 每一個上面都有我的汗水。”
徐茂春大笑，捏捏他依舊圓潤的臉蛋：“崢哥兒辛苦了。”
“外公！”宋彥和林冬與徐茂春打招呼。
雇來的馬車已經從巷子另一頭拐出去了，巷子裏除了他們幾個再沒別人, 徐茂春納悶道：“林青呢？她怎麽沒來？”
宋彥：“她找了個賬房的事做, 剛上工沒幾天，今日來不了。”
徐茂春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道：“賬房？青丫頭做賬房, 她會？”
“我姐一個晚上就學會打算盤了哦。”林崢嘴巴快，還不等宋彥說話, 他開始炫耀姐姐：“她手打算盤都抖啊抖的，別人都沒發現，我姐可厲害了。”
“一個晚上？”徐茂春也驚訝，不過很快就平覆下來，林青那丫頭確實學東西快，她要是肯下功夫，一個晚上也不是不可能，打算盤也不是什麽難事。“進屋吧，外頭冷。”
宋彥把路上買的禮交給管家，徐茂春看了一眼沒說什麽，牽著林崢進了院子。
林崢進院先去池塘邊看鯉魚。第一天來他以為外公家養這麽大紅魚是為了吃，後來大姐說那是錦鯉。現在小孩兒知道了這個好看又很貴的魚，只能看不能吃。
看完魚徐茂春牽著他往前廳走，一老一小有說有笑，笑聲先於人傳到了廳堂。孫氏心中冷哼，又不是親的，對外人比對自家人好也不知祖父圖什麽。她家兩個小的，老太爺很少親近，卻對毫無關系的林家姐弟和顏悅色。這讓孫氏很不滿，但前幾日她剛被婆婆訓過，即便心中有不滿，孫氏也不敢表現出來。
“舅母！”進來後宋彥與錢氏見禮，又與李氏、孫氏打了招呼。
林冬和林崢規規矩矩跟在宋彥身後行禮，“舅母好！表嫂好！”
“哎，好，你姐呢？怎麽還沒進來？”錢氏沒見到林青，以為她落在後面了。
林冬：“我姐在藥鋪做賬房，今日來不了，我姐讓我替她跟大舅母說聲抱歉，改天她再來見大舅母。”
“做賬、賬房？”錢氏以為自己聽錯了，哪有女子出門做賬房的？況且林青一個鄉下女子懂怎麽做賬嗎？
宋彥面上帶著溫和的笑：“林青在西城的百草堂做賬房，本來今日該親自來跟您道謝，只是她那邊剛上工不好請假，還請舅母見諒。”
不光錢氏，李氏和孫氏也是一楞，女人管家裏的賬沒有問題，可出去做賬房？孫氏對林青的不屑又增加了幾分。倒是有人用她，男人也肯讓她拋頭露面。
孫氏看了一眼宋彥，心想宋彥讀書要用不少銀子，他們家怕是銀子不多了，所以林青才急著出去做事。可是不對啊，據她所知老太爺手裏有不少銀子，還攥著小姑的嫁妝，若是都給了宋彥，別的不說，那一家四口吃喝不用愁吧。
難道老太爺沒給？想到這個孫氏心思又活了起來。長房目前就她家茵兒一個女孩，老太爺手裏有當年給宋彥母親準備的嫁妝，若是不給宋彥，將來會不會給她女兒？不過也難說，小姑子紅真出嫁，老太爺都沒給。
想到老太爺手裏有那麽些錢財卻不肯拿出來，孫氏就氣悶。若是沒有宋彥這個外人，那些東西必定是家裏幾個孩子的。徐家看著家大業大，可這幾年已經大不如從前了，能爭她必定要爭一爭。
沒人知道孫氏心裏的算盤，在短暫的驚訝過後，錢氏道：“有什麽可謝的，你們剛來京城，大舅母還能光看著不成，以後莫要再說這些客套話。倒是林青做賬房一事，她做得來嗎？”
宋彥：“做得來，百草堂的掌櫃對她很滿意。”
李氏笑著道：“弟妹是能幹的，這才幾天就找到事做了，我原本還想讓她白日沒事帶冬兒來家裏坐坐，我們也好說說話。”
林冬：“多謝大表嫂的好意，我如今也在學堂讀書。”言外之意是她也沒有時間。
“冬兒也去學堂了？”錢氏驚訝之餘忍不住想林家姐妹還真有點能耐，才幾日功夫，一個做賬房，一個進了學堂，跟男人有的比了。
宋彥：“是書院先生的夫人開的學堂，離西城不遠，我和林青商量後就讓冬兒去了。”
徐茂春：“已經找到了啊，我還想著今日問問你們的意思，東城有家女子學堂，我原想著讓冬兒住家裏，去學堂也方便。”
林冬起身給徐茂春行了一禮，“多謝外公，先生那裏很好，冬兒在那裏讀書就好。”
“好，那就先在那裏讀，若是不好咱們再換。”徐茂春道。
這時門外傳來噠噠的腳步聲，徐景人未至聲先到，“娘！”徐家幾個小的先後走進來。今日京城所有學堂都休沐，徐家幾個讀書郎都在家。
徐信、徐景、徐晟看見宋彥，都收了笑，兩手交疊行禮：“表叔好！”然後再叫林冬和林崢。
林崢很不習慣比自己大的人叫他叔叔，可先生說人要知禮明禮守禮，於是他小手往後一背，學他姐夫說了一句：“嗯，乖！”
徐信：“……”
徐景、徐晟也很無語，但沒辦法，誰叫這矮胖子輩分高呢。
徐茵看了一眼林崢和林冬，嘴巴撅起，“哼”的一聲撲到孫氏懷裏，她年紀最小，誰也沒把她當回事。
徐茂春問外孫書院和家裏的一些情況，宋彥一一回答。大人們說話，小孩子往往不感興趣，徐景屁股扭了幾下，終於坐不住了，他小腿一晃跳下椅子。“娘，我出去玩了。”
李氏：“慢點，別摔了。”
“知道了，大哥，三弟走。”徐景招呼徐信和徐晟，跑出去前看了一眼林崢，“小叔叔，我們一去玩呀。”
林崢心有向往卻又有些猶豫，來時大姐叮囑他在別人家做客要聽話，不可太過恣意。於是小孩兒看了一眼姐夫。宋彥道：“去玩吧。”
姐夫允許，林崢這才下了椅子，對徐茂春和錢氏拱手，“外公、大舅母，我出去玩了。”
“去吧。”徐茂春揮揮手。與自己朝夕相處這麽久，老爺子是打心底裏喜歡林崢的。
錢氏笑道：“去了學堂就是不一樣，林崢越來越有讀書人的模樣了。”第一次來還怯生生的不敢說話，躲在長姐身後，這才短短幾日，就有理有度了。
林冬擔心弟弟，但她知道跟過去不合禮數，便沒有動。大人們在屋裏說話，小孩子在院子裏跑來跑去。
午時徐大舅和兩個表哥從醫館回來，宋彥和兩個小的在徐家用了午飯。飯後歇息了兩刻，宋彥提出告辭。
錢氏也沒有多留，知道他們還得去老二家。“下次休沐再過來，人多了熱鬧，你外公也高興。”
宋彥應下便帶兩個小的離開徐家。上門不能空手，早上帶來的禮給了大舅家，現在去二舅家得重新買。街上人來人往，林冬怕弟弟被人擠到便攥住他的左手。林崢唉吆了一聲，林冬感覺不對，舉起抓著的手，驚呼：“你這怎麽弄的？”
林崢抽出手，“沒什麽，不小心碰到了。”
“怎麽碰的？早上來時還沒有。”林冬板著小臉，盯著弟弟。
林崢不敢看二姐，“就不小心撞到了嘛，二姐你問那麽多幹嘛。”
走在前面的宋彥回身抓起林崢的左手，他眉毛皺了一下，這痕跡分明是用什麽東西抽上去的。“崢哥兒，誰打的你？”
林崢低下頭，半晌才小聲道：“徐晟。”
“他為什麽打你？”林冬氣呼呼道。
“我們一起玩陀螺，他不小心甩到我手上。”林崢笑瞇瞇道，“姐，走吧，我們去二舅家。”林崢抓住二姐的手往前走。
其實林崢心裏很清楚，徐晟是故意的，因為之前他嘲諷二姐：“女孩子讀書有什麽用？將來都是別人家的。”
他反駁說讀書怎麽可以分男女呢？只要想讀書都可以讀啊，她二姐讀書很厲害，她大姐因為讀了書才能做賬房先生。
徐晟：“女子無才便是德，即便要讀書也要把先生請回家裏，還有你大姐做什麽賬房先生，她該在家裏相夫教子。”
林崢回了他一句：“像你娘一樣圍著你轉嗎？”
當時徐晟手裏拿著抽陀螺的鞭子，想都不想就往林崢身上抽。林崢下意識擡手擋，因為離得有些距離，鞭子的尾部掃到林崢的左手背上，頓時就起了一條紅印子。
徐信和徐景都嚇壞了，這要是讓太祖父和祖母知道，他們都得挨罰，趕忙過來安撫林崢。林崢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但小孩兒始終記得這是在別人家，他是來做客，而且是來感謝大舅母對他們家的照顧，所以他咬著牙沒有哭。還大方地說：“沒關系。”
徐信和徐景還怕他告狀，圍著林崢轉，但直到他們離開徐家林崢都沒有說出來。宋彥沒有再問，領著林崢去最近的藥鋪，買了一盒消腫的膏藥給他塗在手背上。
林崢疼得齜牙，林冬氣呼呼地不說話，宋彥心裏也不是滋味。林崢不是調皮搗蛋的孩子，聽話懂事，而舅舅的那幾個孫子，他了解不多，但直覺徐晟那孩子不是個乖巧的。
給林崢上完藥，宋彥買了禮去徐元禮家。趙氏看見他們很高興，“給你們做的棉衣昨兒就做好了，幸虧沒送去，否則都找不到人。”
“外甥啊，你是不是有難處？缺銀子就跟二舅說，哪能讓你媳婦出去做事啊。”徐元禮不太讚同地對宋彥道。
“二舅，您多慮了。”宋彥無奈，“是林青自己想做，她是個閑不住的性子。我們三個都不在家，她一人在家待著悶。”
“那就每天過來找你二舅母和表妹玩嘛。”
“你說的輕巧，這麽遠林青還能日日來？”趙氏嗔了丈夫一眼，“我覺著挺好，賬房先生又不累，林青喜歡做就做。”
徐星河：“表嫂讀過書？”
宋彥頓了一下，“讀過，我教的。”
“咦？你們成親還不到兩年吧，表嫂既要做事還要讀書，她這樣厲害？”徐星河一雙好看的大眼睛瞪得溜圓。
宋彥笑道：“她很聰明。”其實有些事，他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林青說她聰明學一知十，他姑且就信了吧。
徐乾和徐欣原本在讀書練字，聽說小叔叔和小姑姑來了，立馬扔了手裏的筆跑出去。王氏無奈，宋彥幾個好不容易來一回，就讓他們玩吧，她自己也得過去招呼。
在徐二舅家待了一個時辰左右宋彥便要走，徐二舅想留人吃晚飯，但宋彥沒留。趙氏善解人意，“他們都在這，讓林青一個人吃晚飯多孤單，改天他們一起來。”徐二舅這才放人走。
臨上車時，徐元禮偷偷往宋彥手裏塞銀票。“二舅偷偷攢的，拿去用。”
“不用二舅，我真不缺銀子。”宋彥哭笑不得。他二舅攢這點私房錢估計也不容易，他湊近了小聲問：“二舅怎麽還偷偷攢銀子？舅母不給您銀子？”
“兩回事，她給的和我自己有，那能一樣嗎？”徐元禮一副過來人的模樣，“你剛成親不懂，等以後就知道了。”
趙氏見丈夫和宋彥兩個人嘀咕，好奇地問：“你們倆說什麽呢？”
徐元禮一本正經道：“男人的事，你不懂。”
宋彥忍笑，到底是沒要二舅的私房錢，上車前他把手往二舅手上一搭，便把銀票還了回去。
趙氏狐疑地看丈夫，“我怎麽覺得你很不對勁兒。”
“我能有什麽不對勁，瞎想。”徐元禮把手背到身後，轉身要回院子。
這時就聽徐乾道：“娘，小叔叔手背受傷了，紅紅的。”
王氏：“受傷？怎麽弄的？是不是你們玩的時候傷到了小叔叔？怎麽不早說。”
“不是啊，娘。”徐乾急了，“是來的時候就有，我問過了，小叔叔說是徐晟玩陀螺不小心抽到的。”
徐元禮都走出去好幾步了，聽到這話回頭與妻子對視一眼。大哥家的二房慣孩子，徐晟被養得囂張跋扈，兒媳都不願意乾兒跟他玩，若是他抽了林崢，那可能就不是不小心。趙氏輕嘆口氣沒說什麽，回了院子。
馬車裏宋彥看了下林崢的手背，藥膏被衣袖蹭的沒剩多少了。不過藥起了作用，來時還紅紅的腫起來一條，這會看上去消下去很多，估摸一兩天就沒什麽事了，徐晟再發狠也還小，沒多大力氣。
林崢也跟沒事人一樣，“大姐應該還沒有回家吧？”
“嗯，你大姐還在藥鋪。”宋彥重新給他塗了一層膏藥，並把袖口給他系了一下，免得再把藥擦掉。
“我們去看大家啊。”林崢兩眼亮晶晶，“大姐看見我們一定驚訝。”
宋彥掀開簾子看了看天，離申時中也沒剩多少時間了，不如就去百草堂接林青一起回家。
今日庫房那邊送出去不少藥材，林青正在盤賬，最後一筆算完他把賬冊交給肖輝，“掌櫃的，甘草和桂枝存量不多了。”
肖掌櫃接過去看了一眼，“冬日這兩味藥用的多，不急，這兩日也快送來了。”
這時門被推開，一大兩小走進來，擦桌子的張安正要放下手裏的活過來招呼。就聽見一聲：“姐！”
林崢看見臺後站著的林青，噔噔跑過去。肖輝擡頭，見小娃身後還跟著一位模樣俊俏的青年和一個小姑娘。又見林青與小娃娃抱在一起，猜這便是林青的相公和弟妹了。只是她這個在長峰書院讀書的弟弟是不是小了點？這個林青可真滑頭。
“掌櫃的好！”宋彥拱手，肖輝顧不上吐槽，忙回禮。肖輝不動聲色地打量宋彥，暗自稱讚好樣貌、好氣度。“久仰久仰，肖某早就聽說林娘子有位讀書的相公，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宋彥笑道：“掌櫃的過獎了，林青做事可還好？有沒有讓掌櫃不滿意的地方？”
“沒有，沒有，林娘子做事細心穩妥，肖某滿意得很。”
兩人聊了兩句，肖輝對林青道：“天色不早了，今日就到這吧，你快些與他們回家去吧。”
“多謝掌櫃的。”
徐二舅家的馬車等在外面，四人坐上馬車回到家。把棉衣送進屋裏，車夫才往回返。
棉衣共有八件，每人兩件，都是細棉布的料子軟和耐穿。林青試了她那兩件。“二舅母有心了。”她原以為一人一件，沒想到竟做了兩件，一厚一薄。現在穿厚的，等開春暖和些換薄的。京城不比旺山村是真的冷。
“明日就都換上厚襖子吧。”林青把厚的拿出來放到一邊，薄的放到櫃子裏。
昨日買的菜還有，林青問他們想吃米還是面？林崢舉手：“我想吃餅，脆脆香香的。”
“行，就烙餅。”來這邊之後要麽買著吃，要麽吃米飯，還沒烙過餅。
林青起身不經意一撇，見林崢左袖口紮起來，便抓過他的小肉手問：“這麽弄的？”
回到家沒有了顧忌，林崢便把在徐家發生的事通通說出來，他可以和別人不說實話，但對大姐毫無保留，末了還驕傲地說：“姐，他這叫惱羞成怒，我不跟他一般見識。”
“傻子。”林冬嘟囔。
“嗯，崢哥宰相肚裏能撐船，咱不跟他一般見識。”林青捏了捏弟弟的小肉臉，“不過下次再有這樣的事，記住不要急著跟他爭論，沒有大人在你身邊時，最重要的不是爭誰對誰錯，而是不要讓自己陷入險地。徐晟還小，他也只拿了鞭子，萬一是別人拿了石頭或是刀子，你該怎麽辦？那時就不是這一點紅的問題了。”
林崢認真聽著，然後點點頭，“我知道了。”
“乖，姐去給你烙餅。”
林冬要去給幫忙，宋彥沒讓，“你看著弟弟把先生留的功課寫了。”昨晚寫了大部分，今日白天沒在家，只能現在和晚上補。
“好！”林冬爽快答應，她也還有功課沒寫完。
先生留的課業，明日都要檢查，林崢也不拖懶，拿了筆紙開始寫。現在不寫晚飯後也得寫，總歸是自己要寫完，早寫完早安心，小孩兒心裏清楚得很。
來到廚房，林青和面，宋彥很自覺地坐到竈膛前生火。“抱歉，我沒看住林崢。”
“那種時候你要怎麽看住他？小孩子一起玩沒個輕重，磕磕碰碰很正常。”林青低頭揉面，其實這是她先前擔心的。
徐家那幾個都比林崢大，如果他們看林崢不順眼，欺負自己弟弟，林崢一個都打不過。而且孩子的事說輕了是小孩子之間打架，往大了說是他們不識擡舉、寄人籬下還要跟人一爭高下，所以她才急著搬離徐家。
這種有苦難言的郁悶，林青上輩子嘗過，親表兄弟都能暗地裏使壞算計她，何況他們姐仨若不是因為宋彥，跟徐家沒有半點關系。
宋彥並不覺得林青的心跟她說出的話一樣輕松，她對兩個小的護得緊，跟她娘小時候對他一個樣。
“其實小時候我也遇到過這種事，幼時我長得好，大人孩子都喜歡逗我，當著大人面說喜歡我的孩子，背地裏偷偷掐我打我，有過一次之後我便再也不同他們玩了。”
“你居然還被打過？”林青擡起頭，止不住地笑。“因為你長得好？他們嫉妒？”
宋彥沖媳婦擠眼睛，“小時若長得不好，如今怎能迷倒你？捫心自問，你難道不是被我這身皮囊吸引了？”
捫心自問她確實喜歡宋彥帥氣的模樣，但林青不能承認。“膚淺，我喜歡的是你的人，你若滿臉麻子我也照樣喜歡。”
宋彥想象了一下滿臉麻子的自己，不行，不敢想，這時就聽林青問：“難道你是以貌取人的人？”
宋彥幹脆利索地答道：“我是！”
林青：“……”好吧，是她虛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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