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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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第 62 章
宋彥走後林青消沈了幾天, 然後她化悲痛為食欲，每日搗鼓吃食，兩個小的喜歡的肉松和肉脯做了不少給他們當零食, 沒道理宋彥有，她弟妹吃不著。
一家人大門不出、吃吃喝喝在家過冬，轉眼到了二月, 天氣開始逐漸轉暖, 等到了三月小草不知什麽時候鉆出了地面，三月末旺山村去年秋天每家每戶都種下的黃芪也開始發新葉了。
年初那場雪，很多人擔心藥苗會不會被凍死, 擔心了好一陣子。現在看見藥苗發了新葉, 村民們都很高興, 對林青的感激又增了一分。
有人把家裏剛下的幾個雞蛋給林家送去。這時候的雞蛋金貴，也是各家最拿得出手的東西。
“姐, 咱家雞也下蛋了。”林冬興沖沖從雞窩裏撿了一個帶血漬的雞蛋出來。母雞下的第一個蛋可能會帶點血。她家兩只老母雞, 六只去年的小母雞，一冬天餵的都是米糠, 餵的好下蛋就早。
“姐, 我要吃雞蛋餅，軟軟呼呼的雞蛋餅，小黑踢過來。”林崢在院子裏和兩只大狗玩一個竹編的球。球是丘銘送他的, 丘家姐弟後來跟丘朗又來過一次。
林崢不敢拿到村裏玩, 怕人多弄壞了，就在自家院裏和兩只已長到他胸口的小黑和豆包一起玩。
兩只狗長得大，威風凜凜, 是村裏長得最壯的狗。別家狗一見小黑和豆包都夾著尾巴往家裏跑。徐茂春說小黑爹娘或是爺奶應該有狼血統，不然土狗可長不了這麽大。
不管啥血統, 她家這兩只確實是好狗，林青一個人出門，小黑都會跟在後頭，林青如果不出村它就回去，如果是去了山裏或是地裏，它就不遠不近地綴在主人身後。有別的狗或是陌生人靠近林青，小黑就跑到林青身邊，警惕地看著對方。
林家門外要是有個什麽動靜，倆狗一叫，屋裏的人就都知道了。劉氏很喜歡這倆大狗，還跟林青說等配誰家的狗，下崽她也要養兩只。
小黑和豆包都是公狗，不能下崽卻能讓母狗下崽。倆狗一般在林家院裏待著，偶爾出門也不知道是不是勾搭村裏的小母狗去了。
“汪、汪。”豆包用嘴把竹球拱到林崢那邊，小黑不滿地沖它叫兩聲，按照順序該到它了，豆包不講規則。
“給你，小黑。”同伴不講規則，小主人還是很有原則的，小黑尾巴搖晃個不停，用嘴巴把球拱給豆包。一人倆狗玩得不亦樂乎。
“哼，就知道吃。”林冬嘟囔著把雞蛋放去廚房。“姐，做雞蛋餅要多少面？兩碗夠不夠？”
林青去廚房數了數籃子裏的雞蛋，村民給的加上自家雞下的，已經有二十多個了。雞蛋餅要想烙得軟呼就得少放面多加雞蛋。“一碗吧，多加幾個蛋。”徐外公愛吃軟和的，其實一家人都愛吃，不差幾個雞蛋。
“好！”林冬舀面，“姐，雞蛋用不用攢一些給姐夫留著？”
“不用。”林青拿出十個雞蛋，“你姐夫來信說近期不會回來，他手裏有銀子，咱們吃咱們的，不用惦記他。”
年後去書院後宋彥只回來過一次，越是臨近八月他越是不敢放松，但信是經常寫，林青也常給他回信。兩人除了互訴衷腸外，都交代一下各自的近況，免得另一個擔心。
吃飯時徐茂春問她空著的十一畝地打算種什麽？村裏已經開始翻地了，新一年的春忙即將開始。
“我讓劉二叔給留意菊花和金銀花種子了，若是能弄到十一畝地的種子，就都種花，這兩個當年就能收。”糧食林青一粒都不打算種，秋天全家要走，也不需要儲存糧食過冬。種粟種豆與種藥材相比，付出同樣勞動卻所得甚少，不劃算。
林青心裏有打算，徐茂春便沒有多問，種田上他還沒林青懂得多。
天氣暖和後，去年種下的黃芪長得越來越好，不想等兩年的，今年秋天就能賣。跟種一茬莊稼一個樣，一點不耽擱事。村民們還有想種的，就來林家問。想種黃芪就種，想種牛膝的，她教，至於種多少林青一概不參與、不給意見。之後的風險要他們自己承擔。
聽說林青今年種菊花和金銀花，有人活了心思，也想跟著種。林青也不藏私，想種就跟她一塊種。但醜話都說在前頭，一切風險自己擔著，她把人領進門已算仁至義盡，別遇到什麽災再來找她討說法，後面村民們怎麽做都不幹她林青的事。
最後還是裏正出頭提醒：想種再種一二畝地沒有問題，但多了就慎重考慮。農民種田還得以糧食為主，若都種藥材上哪裏弄糧食吃？秋天繳稅又怎麽弄？況且黃芪和牛膝都是一年以上才能賣上價，如果所有地全部種了藥材，一兩年不產糧，全家喝西北風去？
裏正的一席話讓很多人熱騰的血漸漸涼下來，仔細一琢磨確實是這個理兒。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拿出三四畝種藥材得了就是大頭，不得還有糧食也不至於餓死。
村民們怎麽計算林青都不參與，劉二給她弄來十畝地的菊花和金銀花種子。保和堂小二來取膏藥，順便把兩袋種子給林青捎過來。
“劉掌櫃為了這些種子可費了不少事，托了好幾個人才在別地兒弄到。”他們這邊就沒聽說過有人種這玩意的，要弄種子可不得去外地。還好與保和堂來往的商販南來北往哪兒都走，知道的比他們多。三個月的時間還真叫他們給弄來了。
“多謝劉二叔，小河哥回去跟我劉二叔說，有空我請她去醉仙樓吃飯，這是種子的錢麻煩小河哥轉交給劉二叔。”林青把三十兩銀子交給李小河，讓他轉交給劉豐。
這兩種花的種子本身並不是很貴，貴在路費上，歷經幾個月長途跋涉才來到巴雲縣，價低了人家也不樂意費這個事，所以花的銀子比去年買黃芪和牛膝種子多了兩倍。
種子有了就不用考慮別的了，林青還像去年一樣把地深耕細作，施了一層發酵過的農家肥，然後請人種菊花和金銀花。最後還剩了大約有二畝地的種，本來想種在房前屋後或是在山邊找個地方種，反正種子是不能留。
幫著種地的女人們問林青能不能把種子賣給她們？凡是林青種的在他們看來一定都是好的，今年能跟著種就不要等明年。何況菊花和金銀花今年秋就能賣銀子。
林青同意了，二畝地也沒多少，她也不貪這點。裏正和幾戶人家都分了點種子，沒多少，一樣種個一壟兩壟的就很知足。當然也都按價給了錢。村民也不怕林青要高價，村裏有人去縣城想買菊花和金銀花種子，根本就買不到，有賣的也要好幾兩一斤。林青沒有多要，已經很厚道了。
等把地種下，林青也是累得半死，冬天養起來的那點膘全掉下去了。
徐茂春從廚房出來，看見累成死狗一樣的林青躺在他的搖椅上，問道：“都種完了？”天氣暖和時，他就把搖椅拖出來躺在上面曬太陽，今兒天氣就很好，可惜做了一上午膏藥都沒來得及曬。
“種完了。”林青的聲音有氣無力。
“累著了？”徐茂春在太陽下扭扭腰，年紀大了做一點活腰就受不了。“我一月賺幾百兩銀子的手，如今熬一個月幾十兩的膏藥，這筆買賣怎麽算都虧。”
林青一個激靈，也顧不上累了，趕緊起身扶徐茂春往搖椅上坐。“外公辛苦，外公您快坐下歇會兒。”她最近忙著種地，膏藥全是徐茂春和林冬負責。
林冬見大姐沒地兒坐了，回屋搬來凳子放在搖椅邊上給她坐。徐茂春看看一坐一站的姐倆，嘆氣道：“我沒別的意思，是想讓你知道針灸不累還能賺到錢，你若學成，京城後宅裏的女人都會是你的貴客，養家糊口夠了。”
要是旁人徐茂春才懶得管更不會教，但林青是外孫媳婦，又舍得往外孫身上投銀子，能幫一把最好，一個女人沒必要這麽累。
“算了。”林青還是搖頭，“我不夠細致，耐心也不足，學醫不會有大成就。”自己的性子自己知道，涉及到人命的事還是不要光看銀子。
“行，我也是看你太累，隨口一說，郎中也不是那麽好做的。”後宅的女人更不好伺候，不學就不學吧，人各有各的路要走。
“二姐！”林崢邊往家跑邊喊，離老遠就聽見他的聲音，“我要買糖，給我錢。”林崢的錢大部分在林冬那，他手裏那幾個花沒了，只能跟二姐要。
“貨郎來了？”林青起身，這時林崢氣喘籲籲小臉通紅地推開大門，他身後不遠處跟著挑擔子的貨郎。
林冬兩手往腰上一叉：“不行，還要不要牙了？不準吃糖。”
“我說給他兩塊，你弟不要，非要回家拿錢買。”貨郎把擔子放到大門外，只身走進院內，笑著道：“五十貼膏藥準備好了嗎？”
林冬瞪了一眼弟弟，“好了，我這就去給你拿。”
貨郎賣藥膏不多但勝在穩定，林青一直沒斷這邊的貨。十天前來拿過一次，估摸著快要賣完了，今日徐茂春和林冬一早就起來做。
“您請坐。”林青把凳子給他。“我弟糖就沒斷過，怕他吃壞牙，我和他二姐都不準他吃糖，不用理他。”
因為與林家有來往，以前貨郎偶爾給林崢一兩塊麥芽糖，林青知道後警告過林崢不準白拿人家東西，想吃就拿銀子買，家裏不給就不準要。
小孩兒雖貪吃，但很聽姐姐的話，尤其是大姐，今兒看來是不能給他買糖了，林崢哀嚎一聲又跑出去玩了。
“老爺子您身體可好啊？”貨郎給徐茂春代買過幾回東西，兩人也算熟。
“還行，你一天走不少路吧，這錢賺得不易。”
“活著哪有容易的，我能養活一家老小累點也值了。”
貨郎與徐茂春聊著，林青去幫妹妹裝膏藥，新做出來剛放在貼布上沒多久，還熱乎呢。
貨郎拿到手，戲謔道：“吆，剛出鍋的。”
林青笑道：“可不是，新鮮著呢。”
一手交錢一手交了貨，貨郎向徐茂春告辭，走出院子，林青往外送他。來到院外，貨郎小聲道：“你大伯娘死了，你知道嗎？”
張氏死了？這個林青還真不知道。貨郎見她搖頭，便把他知道的簡單說了一下。貨郎各個村子走，知道的比別人多。
林家的事很清楚，張氏被休回家，親大哥都沒讓她進家門。張氏沒辦法就在大哥家墻外搭了個窩棚過日子。開春那會兒風大，一天夜裏窩棚塌了，把張氏砸死在裏面。
張彪罵罵咧咧，出於面子張羅把親妹子埋了。張氏死後沒多久，張家開始給守寡的林壯媳婦小張氏相看人家。
鄉下寡婦再嫁不難，只是後來出了點岔子，據說林巧和來相看小張氏的男人看對了眼，林巧直接跟那個男人回家過日子去了。
把張家和小張氏氣得半死，相比小張氏，林巧年輕正是一朵花的年紀，小張氏再好也是嫁過人生了孩子的破鞋，老光棍又不傻，林巧願意跟他自然不會選擇還帶著孩兒的小張氏。
貨郎感慨：“自己做的孽早晚要還。”好好的一家人不到一年死的沒剩幾個，還都是自己作的。
林青笑笑沒說什麽，那一家人跟她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他們的死活、去向都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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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彥走後林青消沈了幾天, 然後她化悲痛為食欲，每日搗鼓吃食，兩個小的喜歡的肉松和肉脯做了不少給他們當零食, 沒道理宋彥有，她弟妹吃不著。
一家人大門不出、吃吃喝喝在家過冬，轉眼到了二月, 天氣開始逐漸轉暖, 等到了三月小草不知什麽時候鉆出了地面，三月末旺山村去年秋天每家每戶都種下的黃芪也開始發新葉了。
年初那場雪，很多人擔心藥苗會不會被凍死, 擔心了好一陣子。現在看見藥苗發了新葉, 村民們都很高興, 對林青的感激又增了一分。
有人把家裏剛下的幾個雞蛋給林家送去。這時候的雞蛋金貴，也是各家最拿得出手的東西。
“姐, 咱家雞也下蛋了。”林冬興沖沖從雞窩裏撿了一個帶血漬的雞蛋出來。母雞下的第一個蛋可能會帶點血。她家兩只老母雞, 六只去年的小母雞，一冬天餵的都是米糠, 餵的好下蛋就早。
“姐, 我要吃雞蛋餅，軟軟呼呼的雞蛋餅，小黑踢過來。”林崢在院子裏和兩只大狗玩一個竹編的球。球是丘銘送他的, 丘家姐弟後來跟丘朗又來過一次。
林崢不敢拿到村裏玩, 怕人多弄壞了，就在自家院裏和兩只已長到他胸口的小黑和豆包一起玩。
兩只狗長得大，威風凜凜, 是村裏長得最壯的狗。別家狗一見小黑和豆包都夾著尾巴往家裏跑。徐茂春說小黑爹娘或是爺奶應該有狼血統，不然土狗可長不了這麽大。
不管啥血統, 她家這兩只確實是好狗，林青一個人出門，小黑都會跟在後頭，林青如果不出村它就回去，如果是去了山裏或是地裏，它就不遠不近地綴在主人身後。有別的狗或是陌生人靠近林青，小黑就跑到林青身邊，警惕地看著對方。
林家門外要是有個什麽動靜，倆狗一叫，屋裏的人就都知道了。劉氏很喜歡這倆大狗，還跟林青說等配誰家的狗，下崽她也要養兩只。
小黑和豆包都是公狗，不能下崽卻能讓母狗下崽。倆狗一般在林家院裏待著，偶爾出門也不知道是不是勾搭村裏的小母狗去了。
“汪、汪。”豆包用嘴把竹球拱到林崢那邊，小黑不滿地沖它叫兩聲，按照順序該到它了，豆包不講規則。
“給你，小黑。”同伴不講規則，小主人還是很有原則的，小黑尾巴搖晃個不停，用嘴巴把球拱給豆包。一人倆狗玩得不亦樂乎。
“哼，就知道吃。”林冬嘟囔著把雞蛋放去廚房。“姐，做雞蛋餅要多少面？兩碗夠不夠？”
林青去廚房數了數籃子裏的雞蛋，村民給的加上自家雞下的，已經有二十多個了。雞蛋餅要想烙得軟呼就得少放面多加雞蛋。“一碗吧，多加幾個蛋。”徐外公愛吃軟和的，其實一家人都愛吃，不差幾個雞蛋。
“好！”林冬舀面，“姐，雞蛋用不用攢一些給姐夫留著？”
“不用。”林青拿出十個雞蛋，“你姐夫來信說近期不會回來，他手裏有銀子，咱們吃咱們的，不用惦記他。”
年後去書院後宋彥只回來過一次，越是臨近八月他越是不敢放松，但信是經常寫，林青也常給他回信。兩人除了互訴衷腸外，都交代一下各自的近況，免得另一個擔心。
吃飯時徐茂春問她空著的十一畝地打算種什麽？村裏已經開始翻地了，新一年的春忙即將開始。
“我讓劉二叔給留意菊花和金銀花種子了，若是能弄到十一畝地的種子，就都種花，這兩個當年就能收。”糧食林青一粒都不打算種，秋天全家要走，也不需要儲存糧食過冬。種粟種豆與種藥材相比，付出同樣勞動卻所得甚少，不劃算。
林青心裏有打算，徐茂春便沒有多問，種田上他還沒林青懂得多。
天氣暖和後，去年種下的黃芪長得越來越好，不想等兩年的，今年秋天就能賣。跟種一茬莊稼一個樣，一點不耽擱事。村民們還有想種的，就來林家問。想種黃芪就種，想種牛膝的，她教，至於種多少林青一概不參與、不給意見。之後的風險要他們自己承擔。
聽說林青今年種菊花和金銀花，有人活了心思，也想跟著種。林青也不藏私，想種就跟她一塊種。但醜話都說在前頭，一切風險自己擔著，她把人領進門已算仁至義盡，別遇到什麽災再來找她討說法，後面村民們怎麽做都不幹她林青的事。
最後還是裏正出頭提醒：想種再種一二畝地沒有問題，但多了就慎重考慮。農民種田還得以糧食為主，若都種藥材上哪裏弄糧食吃？秋天繳稅又怎麽弄？況且黃芪和牛膝都是一年以上才能賣上價，如果所有地全部種了藥材，一兩年不產糧，全家喝西北風去？
裏正的一席話讓很多人熱騰的血漸漸涼下來，仔細一琢磨確實是這個理兒。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拿出三四畝種藥材得了就是大頭，不得還有糧食也不至於餓死。
村民們怎麽計算林青都不參與，劉二給她弄來十畝地的菊花和金銀花種子。保和堂小二來取膏藥，順便把兩袋種子給林青捎過來。
“劉掌櫃為了這些種子可費了不少事，托了好幾個人才在別地兒弄到。”他們這邊就沒聽說過有人種這玩意的，要弄種子可不得去外地。還好與保和堂來往的商販南來北往哪兒都走，知道的比他們多。三個月的時間還真叫他們給弄來了。
“多謝劉二叔，小河哥回去跟我劉二叔說，有空我請她去醉仙樓吃飯，這是種子的錢麻煩小河哥轉交給劉二叔。”林青把三十兩銀子交給李小河，讓他轉交給劉豐。
這兩種花的種子本身並不是很貴，貴在路費上，歷經幾個月長途跋涉才來到巴雲縣，價低了人家也不樂意費這個事，所以花的銀子比去年買黃芪和牛膝種子多了兩倍。
種子有了就不用考慮別的了，林青還像去年一樣把地深耕細作，施了一層發酵過的農家肥，然後請人種菊花和金銀花。最後還剩了大約有二畝地的種，本來想種在房前屋後或是在山邊找個地方種，反正種子是不能留。
幫著種地的女人們問林青能不能把種子賣給她們？凡是林青種的在他們看來一定都是好的，今年能跟著種就不要等明年。何況菊花和金銀花今年秋就能賣銀子。
林青同意了，二畝地也沒多少，她也不貪這點。裏正和幾戶人家都分了點種子，沒多少，一樣種個一壟兩壟的就很知足。當然也都按價給了錢。村民也不怕林青要高價，村裏有人去縣城想買菊花和金銀花種子，根本就買不到，有賣的也要好幾兩一斤。林青沒有多要，已經很厚道了。
等把地種下，林青也是累得半死，冬天養起來的那點膘全掉下去了。
徐茂春從廚房出來，看見累成死狗一樣的林青躺在他的搖椅上，問道：“都種完了？”天氣暖和時，他就把搖椅拖出來躺在上面曬太陽，今兒天氣就很好，可惜做了一上午膏藥都沒來得及曬。
“種完了。”林青的聲音有氣無力。
“累著了？”徐茂春在太陽下扭扭腰，年紀大了做一點活腰就受不了。“我一月賺幾百兩銀子的手，如今熬一個月幾十兩的膏藥，這筆買賣怎麽算都虧。”
林青一個激靈，也顧不上累了，趕緊起身扶徐茂春往搖椅上坐。“外公辛苦，外公您快坐下歇會兒。”她最近忙著種地，膏藥全是徐茂春和林冬負責。
林冬見大姐沒地兒坐了，回屋搬來凳子放在搖椅邊上給她坐。徐茂春看看一坐一站的姐倆，嘆氣道：“我沒別的意思，是想讓你知道針灸不累還能賺到錢，你若學成，京城後宅裏的女人都會是你的貴客，養家糊口夠了。”
要是旁人徐茂春才懶得管更不會教，但林青是外孫媳婦，又舍得往外孫身上投銀子，能幫一把最好，一個女人沒必要這麽累。
“算了。”林青還是搖頭，“我不夠細致，耐心也不足，學醫不會有大成就。”自己的性子自己知道，涉及到人命的事還是不要光看銀子。
“行，我也是看你太累，隨口一說，郎中也不是那麽好做的。”後宅的女人更不好伺候，不學就不學吧，人各有各的路要走。
“二姐！”林崢邊往家跑邊喊，離老遠就聽見他的聲音，“我要買糖，給我錢。”林崢的錢大部分在林冬那，他手裏那幾個花沒了，只能跟二姐要。
“貨郎來了？”林青起身，這時林崢氣喘籲籲小臉通紅地推開大門，他身後不遠處跟著挑擔子的貨郎。
林冬兩手往腰上一叉：“不行，還要不要牙了？不準吃糖。”
“我說給他兩塊，你弟不要，非要回家拿錢買。”貨郎把擔子放到大門外，只身走進院內，笑著道：“五十貼膏藥準備好了嗎？”
林冬瞪了一眼弟弟，“好了，我這就去給你拿。”
貨郎賣藥膏不多但勝在穩定，林青一直沒斷這邊的貨。十天前來拿過一次，估摸著快要賣完了，今日徐茂春和林冬一早就起來做。
“您請坐。”林青把凳子給他。“我弟糖就沒斷過，怕他吃壞牙，我和他二姐都不準他吃糖，不用理他。”
因為與林家有來往，以前貨郎偶爾給林崢一兩塊麥芽糖，林青知道後警告過林崢不準白拿人家東西，想吃就拿銀子買，家裏不給就不準要。
小孩兒雖貪吃，但很聽姐姐的話，尤其是大姐，今兒看來是不能給他買糖了，林崢哀嚎一聲又跑出去玩了。
“老爺子您身體可好啊？”貨郎給徐茂春代買過幾回東西，兩人也算熟。
“還行，你一天走不少路吧，這錢賺得不易。”
“活著哪有容易的，我能養活一家老小累點也值了。”
貨郎與徐茂春聊著，林青去幫妹妹裝膏藥，新做出來剛放在貼布上沒多久，還熱乎呢。
貨郎拿到手，戲謔道：“吆，剛出鍋的。”
林青笑道：“可不是，新鮮著呢。”
一手交錢一手交了貨，貨郎向徐茂春告辭，走出院子，林青往外送他。來到院外，貨郎小聲道：“你大伯娘死了，你知道嗎？”
張氏死了？這個林青還真不知道。貨郎見她搖頭，便把他知道的簡單說了一下。貨郎各個村子走，知道的比別人多。
林家的事很清楚，張氏被休回家，親大哥都沒讓她進家門。張氏沒辦法就在大哥家墻外搭了個窩棚過日子。開春那會兒風大，一天夜裏窩棚塌了，把張氏砸死在裏面。
張彪罵罵咧咧，出於面子張羅把親妹子埋了。張氏死後沒多久，張家開始給守寡的林壯媳婦小張氏相看人家。
鄉下寡婦再嫁不難，只是後來出了點岔子，據說林巧和來相看小張氏的男人看對了眼，林巧直接跟那個男人回家過日子去了。
把張家和小張氏氣得半死，相比小張氏，林巧年輕正是一朵花的年紀，小張氏再好也是嫁過人生了孩子的破鞋，老光棍又不傻，林巧願意跟他自然不會選擇還帶著孩兒的小張氏。
貨郎感慨：“自己做的孽早晚要還。”好好的一家人不到一年死的沒剩幾個，還都是自己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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