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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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第 59 章
早上徐茂春又去看熊, 回屋後說道：“左眼有舊傷，似乎也是箭造成的。”老爺子知道熊是怎麽殺的，也知道林青手裏藏著弩箭。
“我去看看。”昨晚針灸止痛又喝了藥, 今早林青拖著半邊身子能下床了。她來到院外先和村裏人打了招呼，接受了一波關心和恭維後，就去看熊的左眼。
果然新傷口邊緣隱約可見愈合很久的舊疤。她記得林元和射傷了一只熊的左眼, 而這只熊恰恰也是左眼被什麽東西紮過。難道這是導致林爹死亡的那只熊？
如果是的話, 她這也算幫林爹報仇了。
熊不能一直放在院外，不然村裏人總來圍觀，她家也不得消停。林青問了家裏的兩個男人, 熊該怎麽處理。
宋彥不懂這個, 徐茂春倒是見多識廣。“熊掌可以賣給酒樓, 熊膽是珍貴的藥材，你可以留著, 等去了京城能賣上好價, 熊皮也能賣個好價。”熊皮難得，京城比這邊冷, 不愁賣不上價。但熊掌和熊肉卻不能久放, 現在天冷放幾天還行，等天氣轉暖根本放不住，所以徐茂春建議都拿去賣了。
林青躺在床上琢磨了一會兒, “熊皮不賣, 做衣裳。”這熊是導致林爹死亡的禍首，林青私心想把它的皮留下。
徐茂春：“真不賣？很貴吆，比你山裏那三畝地藥材值錢。”
“不賣。”鬼門關走一遭, 林青想開了，錢有能耐賺也得有命花。該對自己好點就不能虧了自己。“我看那熊個頭不小, 一張皮夠咱們一家做坎肩了吧。”
“夠了，做一件披風，剩下的邊角料都夠做幾件坎肩。”那熊膘肥體壯，有好幾個人粗，皮自然也不小。
宋彥：“那就不賣。”熊是林青殺的，她想留就留，她想自己把熊吃了，他都沒有任何意見。
“可要怎麽處理？我現在這樣也拿不了刀啊。”林青犯了難。她腿和腰倒是沒什麽大事，就是有些疼，徐外公說養幾天就好了，大傷在左手臂上，這會兒正綁著木條，一個月不能拆。
徐茂春笑道：“能拿刀你還想自己割？一不小心破了熊膽可就不值錢了，對了你知道熊膽在哪兒嗎？什麽都不知道還敢自己弄。”老爺子把林青一頓嘲諷。
“要不勞煩外公給剝了？”徐茂春是郎中，對動物身體構造的了解不亞於屠夫，他動手可能比專門處理皮子的工匠都合適。
還有一點，讓外人處理很容易看出兩處傷口的問題，弩箭不能暴露，不然會給家裏帶來災禍。這次要不是有弩，她和宋彥就得交代。險象環生命不該絕，也是林爹給她留下的一線生機。
“行，交給我吧，熊掌和熊肉自己不打算留，盡快找買家，放久了該不值錢了。”徐茂春說幹就幹，把砍刀、菜刀磨得光亮，提著就出門去了。
林冬膽大的丫頭在一旁給遞刀。林崢領著兩只狗蹲在門口瞧著，小孩兒沒見過這麽大個的野獸，再加上周圍村民說熊有多兇殘還吃人，比野豬還猛，林崢就不太敢靠近了。
屋裏林青躺在床上琢磨，山裏的東西不管是藥材還是野味想賣好價最好去府城，但他們剛從府城回來，且那邊病情還沒結束，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往那邊去。思來想去林青覺得少賺就少賺點吧，他倆把命保住了，該知足。於是她讓宋彥去張家，請張德跑一趟縣城。
上次賣兔子時，張德說醉仙樓掌櫃的跟她爹林元和認識，給價也公道，林青想讓張德帶話，把醉仙樓掌櫃的請來，她倒不擔心醉仙樓不要，熊肉暫且不說，熊掌不可多得，沒有哪個酒樓會放棄這個機會，何況醉仙樓是縣城最大最好的酒樓。
宋彥順便把徐茂春給林青開的藥方給張德，麻煩他給抓幾副藥回來。林青不能動，外公要解熊，他實在離不得家。
徐茂春小心翼翼地處理熊，村裏人看熱鬧卻也不敢靠太近。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徐茂春把熊膽割了、熊皮剝了，還把兩處傷口重新處理過，即便是獵人也看不出端倪。
一張熊皮掛在林家的院墻上。醉仙樓的掌櫃下了馬車，看見碩大一張熊皮掛在眼前，他兩眼放光快步走到墻邊。
徐茂春提醒他：“熊皮沒你的份，我們留著做衣服呢。”
“你們穿？”王掌櫃怔住，心想啥家庭啊穿熊皮？他都沒穿上熊皮。
徐茂春一挑眉：“怎麽地？瞧不起我們鄉下人？”縣城酒樓掌櫃，在村民那兒身份高貴，徐茂春還不把他放在眼裏。
“沒有，王某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王掌櫃拱手致歉。他做生意這麽多年，識人的本領還有幾分，光看徐茂春的手就知道他不是鄉下老頭。
“哼。”徐茂春也沒和他計較，他一臉得意：“我外孫媳婦人好，我們家每人一件熊皮衣，熊膽熊皮都不賣。肉和熊掌你想要就出個價，不要我們另找買家。”
“打個商量？”掌櫃試圖再勸一勸。
“沒得商量。”說著兩人來到林家堂屋。
知道醉仙樓掌櫃到了，林青從床上起來，來到堂屋。“不瞞您說這熊害死我爹，熊皮我要留著做個念想，我外公是郎中，熊膽留給他，能賣的也就熊掌和肉了，我爹在時常說您厚道，所以我第一個就想到了王掌櫃您。”
見熊皮熊膽沒希望了，王掌櫃也歇了心思，有熊掌也極好。他嘆口氣道：“我和你爹合作多年，去年冬突然就不見他人影，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他去了。”王掌櫃與附近獵戶關系都不錯，林元和就是其中一個。
“只是不知這熊是被何人所殺？”據他所知旺山村就林元和一個獵戶，人都死了，誰還有本事獵熊？
當他得知熊是被林青所殺，王掌櫃嘴巴張得能塞進去一個雞蛋。林青簡單說了下昨晚的經過，這事要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林青自己都不信她能殺死熊。
王掌櫃聽後半天沒說話，心裏暗道一句命大啊，就沒聽說過有人用砍刀把熊殺死的，也是那熊命該絕。
除去熊皮、熊膽，四只熊掌和肉，王掌櫃總計給了三百兩。林青沒還價，在縣城能賣這個價已經不低了。後來問徐茂春，老爺子也說差不離，人家酒樓還得賺呢。
知道林青賣熊賺了不少，有人羨慕有人眼紅，但沒人生出什麽不好的心思。他們遇到熊只有被殺死的份兒，可沒命發這個財。
大門外都是血，天冷也不敢用水沖刷，不然結冰人走上去摔一跤可不是鬧著玩的。宋彥就在上面燒了些柴，等凍土化了就把帶血的土挖出來，挑到山裏扔了。然後又從山裏挑新土填上。
見他一個秀才幹活笨笨的不太利索，村裏幾個男人過來幫一把，半個下午才把林家門前弄平整。
幹完外面的活，宋彥謝過村民，打算回屋做飯。進廚房一看，林冬和徐茂春一個在竈上炒菜，一個在竈下燒火。
“我來吧。”宋彥洗了手想要接過去。
“不用，姐夫，那邊有熱水，你去洗洗吧。”林冬揮揮手讓他走。
“你做飯還沒冬兒做得好吃，這用不著你，去收拾收拾自己。”徐茂春也把人往外趕。
都嫌棄他，宋彥無奈只好放棄做飯，回屋把自己收拾幹凈。吃飯時，徐茂春提醒，“熊皮得請人處理，我不懂這個。”處理皮子也是不外傳的手藝，不懂的人弄不好就瞎了皮子。
林青想起賣兔子的皮坊，便提議送去那裏。
“行，我明日就去縣城。”
林青：“要不歇兩天？我看你也挺累。”昨晚幾乎沒怎麽睡，今天又忙了一天，宋彥臉色不大好。
“不用，歇一晚就好了。”宋彥第二天就帶上熊皮去了縣城。回來時買了不少豬肉豬油，尤其是骨頭。
“你這是把一頭豬的骨頭都買了？”徐茂春咂舌，他就說了一句吃啥補啥，讓他帶回點骨頭給林青熬湯，沒想到外孫竟買了兩大筐排骨大骨頭，幸好天氣冷放得住。
“青兒愛吃。”宋彥把骨頭搬到倉房，放在幾根木頭支起的架子上。筐離地在半空，老鼠輕易上不去。
這之後林青頓頓有排骨吃或大骨頭湯喝，林冬剛開始還不太會做，林青口授一點點教，林家得了一大筆銀子，大姐又受傷，小丫頭也不像以前那麽節省了，舍得放油放料，做了幾次就掌握了門道。連徐茂春都誇她做飯好吃。
宋彥心想只要不是他做的，外公都覺得好吃。沒來林家之前，他吃飯就是湊合，有時圖省事，把菜洗一洗放進快熟的米飯或是粥裏就是一頓。他做飯確實是沒什麽天賦。
林青身體不方便，供貨的膏藥都是徐茂春熬制的，好在沒有耽擱生意，銀子照賺。
轉眼七天過去，熊皮硝制完後，縣城那邊送來信，林青琢磨都給大家做什麽。
“你們做吧，我不要，這把年紀也穿不了幾年。”起初徐茂春有做一件坎肩的心思，後來聽說這熊殺了林爹，他也不好意思跟三姐弟爭。
林青：“外公，給您做件褂子吧。”
“不用，你們先做，若是有剩餘就給我做件坎肩，沒有就算了，穿不了幾年浪費了。”
“行，那我看著做。”林青除了左胳膊不動能，腿腳都沒什麽事了，她打算親自去一趟縣城，眼看來到年了，如果能在年前把熊皮衣服做出來最好。
宋彥自然要跟著，兩人坐上張家的牛車去縣城。到裁縫鋪林青就被一件白狐貍毛的披風吸引，雪白的毛毛柔軟順滑，相當漂亮。再看自己的皮子，黝黑油亮比狐貍毛更大氣。
宋彥：“喜歡你就做一件。”
林青搖頭，要做也是給宋彥做，黑色更適合男人，再說她自己對皮草沒有興趣。本來也是打算給他們四個做。
與裁縫幾番商議，最後決定給宋彥做一件披風，林冬和林崢各做一件褂子，給徐外公做一件坎肩。估摸這輩子也就穿這一件熊皮衣服了，兩個小的特意做大，長大後只要不是特別胖都能穿。
裁縫苦笑，“您這熊皮是不小，可要做四個人的衣服還是缺了點，您這是為難我。”林青好說歹說最後多加了一兩銀子的費用，裁縫這才答應下來。
出了店門，宋彥道：“你該為自己做一件。”最大的那件是給他的，這樣的青兒讓他怎麽能不愛呢。
“我不喜歡。”林青是真不喜歡穿一身動物毛在身上，看著別人穿會覺得好看，但要自己穿還是算了。她湊近宋彥小聲道：“你穿好看，我喜歡看你穿。”
大冬天的，冷風嗖嗖，宋彥卻感覺臉皮發熱，他攥緊了手心裏的指尖。在心裏暗暗發誓要好好珍惜。不成想這件披風跟了他一輩子。
兩人買了一些需要的東西，沒有在縣城待太久就往家趕。路上林青問張德村裏哪家有豬要賣？年前大多家裏要把養大的豬出手，得來銀子置辦年貨，過個好年。
“你想殺年豬？”張德意外，林家那幾口人吃得一頭豬嗎？他沒多問。“錢家有一頭肥豬要賣，他家那頭豬養了快三年了，三百多斤的大豬，那一身肥膘是真好，好是好但錢家要價也高，屠戶看過覺得貴都不要，一直沒賣出去。”
現在的豬能長到三百多斤那是相當了得，自家吃舍不得，賣了人家嫌貴。“錢家要多少銀子？”
張德：“聽說剛開始要五兩，現在降到四兩了。”
兩百多斤的豬按斤算能賣二兩多，三百斤的肥豬賣四兩銀子還算可以，村裏人都喜歡肥的肉。
牛車進村林青沒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錢家，聽說林青要買豬，錢有良的媳婦高興壞了，他家這頭豬養得好也養得長，賣便宜了不值當，這幾天尋思賣不出去再降降，年前總得賣掉，這不還沒等放出話，林青就找上門了。
錢有良媳婦怕林青覺得她多要錢，還解釋了一番。“你別嫌貴，你看這豬多肥，在別處買的肉絕對沒有這麽厚的膘，你買了不吃虧。”
黑白花大肥豬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要挨刀，躺在豬圈裏呼呼大睡。林青笑著道：“確實很肥，嬸子這豬我要了，等明後日過來牽。”
“好好。”錢家媳婦拿了銀子，臉上笑開了花。
從錢家出來，宋彥道：“你先回去吧，裏正那邊我去說。”
買豬不是自家吃，如果是自己吃林青更願意要瘦的。那天夜裏為了找她和宋彥，村裏差不多大半人家出了人，還幫她把熊擡回家。再加上替她看地的情分，她賣熊得了銀子，在年關口，林青想表示一下。分銀子不可能，那就買頭大肥豬殺了，每家都能分點肉。
林青不想在自家殺豬，就想到了裏正。這事林青和宋彥、徐外公都商量過，都沒有意見。在村裏住著，與村民總有來往的時候，人情繞不過去，舍點銀子搞好關系值當。
宋彥說明來意，裏正滿口答應。一頭豬都交給他分配，豬頭豬腳內臟都給他家。殺豬又不費事，就費點水和柴，還能白得那些好東西，他哪有不應的道理。
第二天一早，三百多斤的肥豬在嚎叫聲中沒了氣息，全交給裏正處理，林家也沒過去人。等快到中午裏正媳婦陳氏端著一個大盆來到林家。
“也有我家的份？”林青看著滿滿一盆肉道。
“你買的豬，哪能沒有你的份，咱村三十二戶，每家分到八斤肉，往年過年都沒買過這麽多肉，今年托了你的福，都能多吃不少肉。”她家除了豬頭豬腳內臟，得到的肉多點，這個陳氏沒有說。
林青笑道：“村裏人幫我不少，我也想著讓大家過個好年。”得虧他們村人口不多，每戶八斤不算少。
“你身子沒好，豬肝豬血養人，我給你拿了塊豬肝、兩根血腸，還有豬大腸我都處理好了，保準幹凈，你只管做就成。”
“太感謝伯娘了。”陳氏有心，林青真心道謝。
陳氏把盆裏的東西放進廚房就走了。徐茂春聽說有豬大腸，挺高興，“晚上炒一盤？”有人覺得豬下水腌臜，可他就愛吃這個，有酒就更好了。
“做。”林青吊著一只胳膊親自掌勺，炒肥腸、溜肝尖、煮血腸、汆白肉，她家也算吃了頓殺豬菜。
一晃到了臘月二十八，林青指揮家裏幾個大掃除，收拾完了坐等過年。巳時過後一輛馬車駛進旺山村。丘公子終於從府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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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徐茂春又去看熊, 回屋後說道：“左眼有舊傷，似乎也是箭造成的。”老爺子知道熊是怎麽殺的，也知道林青手裏藏著弩箭。
“我去看看。”昨晚針灸止痛又喝了藥, 今早林青拖著半邊身子能下床了。她來到院外先和村裏人打了招呼，接受了一波關心和恭維後，就去看熊的左眼。
果然新傷口邊緣隱約可見愈合很久的舊疤。她記得林元和射傷了一只熊的左眼, 而這只熊恰恰也是左眼被什麽東西紮過。難道這是導致林爹死亡的那只熊？
如果是的話, 她這也算幫林爹報仇了。
熊不能一直放在院外，不然村裏人總來圍觀，她家也不得消停。林青問了家裏的兩個男人, 熊該怎麽處理。
宋彥不懂這個, 徐茂春倒是見多識廣。“熊掌可以賣給酒樓, 熊膽是珍貴的藥材，你可以留著, 等去了京城能賣上好價, 熊皮也能賣個好價。”熊皮難得，京城比這邊冷, 不愁賣不上價。但熊掌和熊肉卻不能久放, 現在天冷放幾天還行，等天氣轉暖根本放不住，所以徐茂春建議都拿去賣了。
林青躺在床上琢磨了一會兒, “熊皮不賣, 做衣裳。”這熊是導致林爹死亡的禍首，林青私心想把它的皮留下。
徐茂春：“真不賣？很貴吆，比你山裏那三畝地藥材值錢。”
“不賣。”鬼門關走一遭, 林青想開了，錢有能耐賺也得有命花。該對自己好點就不能虧了自己。“我看那熊個頭不小, 一張皮夠咱們一家做坎肩了吧。”
“夠了，做一件披風，剩下的邊角料都夠做幾件坎肩。”那熊膘肥體壯，有好幾個人粗，皮自然也不小。
宋彥：“那就不賣。”熊是林青殺的，她想留就留，她想自己把熊吃了，他都沒有任何意見。
“可要怎麽處理？我現在這樣也拿不了刀啊。”林青犯了難。她腿和腰倒是沒什麽大事，就是有些疼，徐外公說養幾天就好了，大傷在左手臂上，這會兒正綁著木條，一個月不能拆。
徐茂春笑道：“能拿刀你還想自己割？一不小心破了熊膽可就不值錢了，對了你知道熊膽在哪兒嗎？什麽都不知道還敢自己弄。”老爺子把林青一頓嘲諷。
“要不勞煩外公給剝了？”徐茂春是郎中，對動物身體構造的了解不亞於屠夫，他動手可能比專門處理皮子的工匠都合適。
還有一點，讓外人處理很容易看出兩處傷口的問題，弩箭不能暴露，不然會給家裏帶來災禍。這次要不是有弩，她和宋彥就得交代。險象環生命不該絕，也是林爹給她留下的一線生機。
“行，交給我吧，熊掌和熊肉自己不打算留，盡快找買家，放久了該不值錢了。”徐茂春說幹就幹，把砍刀、菜刀磨得光亮，提著就出門去了。
林冬膽大的丫頭在一旁給遞刀。林崢領著兩只狗蹲在門口瞧著，小孩兒沒見過這麽大個的野獸，再加上周圍村民說熊有多兇殘還吃人，比野豬還猛，林崢就不太敢靠近了。
屋裏林青躺在床上琢磨，山裏的東西不管是藥材還是野味想賣好價最好去府城，但他們剛從府城回來，且那邊病情還沒結束，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往那邊去。思來想去林青覺得少賺就少賺點吧，他倆把命保住了，該知足。於是她讓宋彥去張家，請張德跑一趟縣城。
上次賣兔子時，張德說醉仙樓掌櫃的跟她爹林元和認識，給價也公道，林青想讓張德帶話，把醉仙樓掌櫃的請來，她倒不擔心醉仙樓不要，熊肉暫且不說，熊掌不可多得，沒有哪個酒樓會放棄這個機會，何況醉仙樓是縣城最大最好的酒樓。
宋彥順便把徐茂春給林青開的藥方給張德，麻煩他給抓幾副藥回來。林青不能動，外公要解熊，他實在離不得家。
徐茂春小心翼翼地處理熊，村裏人看熱鬧卻也不敢靠太近。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徐茂春把熊膽割了、熊皮剝了，還把兩處傷口重新處理過，即便是獵人也看不出端倪。
一張熊皮掛在林家的院墻上。醉仙樓的掌櫃下了馬車，看見碩大一張熊皮掛在眼前，他兩眼放光快步走到墻邊。
徐茂春提醒他：“熊皮沒你的份，我們留著做衣服呢。”
“你們穿？”王掌櫃怔住，心想啥家庭啊穿熊皮？他都沒穿上熊皮。
徐茂春一挑眉：“怎麽地？瞧不起我們鄉下人？”縣城酒樓掌櫃，在村民那兒身份高貴，徐茂春還不把他放在眼裏。
“沒有，王某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王掌櫃拱手致歉。他做生意這麽多年，識人的本領還有幾分，光看徐茂春的手就知道他不是鄉下老頭。
“哼。”徐茂春也沒和他計較，他一臉得意：“我外孫媳婦人好，我們家每人一件熊皮衣，熊膽熊皮都不賣。肉和熊掌你想要就出個價，不要我們另找買家。”
“打個商量？”掌櫃試圖再勸一勸。
“沒得商量。”說著兩人來到林家堂屋。
知道醉仙樓掌櫃到了，林青從床上起來，來到堂屋。“不瞞您說這熊害死我爹，熊皮我要留著做個念想，我外公是郎中，熊膽留給他，能賣的也就熊掌和肉了，我爹在時常說您厚道，所以我第一個就想到了王掌櫃您。”
見熊皮熊膽沒希望了，王掌櫃也歇了心思，有熊掌也極好。他嘆口氣道：“我和你爹合作多年，去年冬突然就不見他人影，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他去了。”王掌櫃與附近獵戶關系都不錯，林元和就是其中一個。
“只是不知這熊是被何人所殺？”據他所知旺山村就林元和一個獵戶，人都死了，誰還有本事獵熊？
當他得知熊是被林青所殺，王掌櫃嘴巴張得能塞進去一個雞蛋。林青簡單說了下昨晚的經過，這事要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林青自己都不信她能殺死熊。
王掌櫃聽後半天沒說話，心裏暗道一句命大啊，就沒聽說過有人用砍刀把熊殺死的，也是那熊命該絕。
除去熊皮、熊膽，四只熊掌和肉，王掌櫃總計給了三百兩。林青沒還價，在縣城能賣這個價已經不低了。後來問徐茂春，老爺子也說差不離，人家酒樓還得賺呢。
知道林青賣熊賺了不少，有人羨慕有人眼紅，但沒人生出什麽不好的心思。他們遇到熊只有被殺死的份兒，可沒命發這個財。
大門外都是血，天冷也不敢用水沖刷，不然結冰人走上去摔一跤可不是鬧著玩的。宋彥就在上面燒了些柴，等凍土化了就把帶血的土挖出來，挑到山裏扔了。然後又從山裏挑新土填上。
見他一個秀才幹活笨笨的不太利索，村裏幾個男人過來幫一把，半個下午才把林家門前弄平整。
幹完外面的活，宋彥謝過村民，打算回屋做飯。進廚房一看，林冬和徐茂春一個在竈上炒菜，一個在竈下燒火。
“我來吧。”宋彥洗了手想要接過去。
“不用，姐夫，那邊有熱水，你去洗洗吧。”林冬揮揮手讓他走。
“你做飯還沒冬兒做得好吃，這用不著你，去收拾收拾自己。”徐茂春也把人往外趕。
都嫌棄他，宋彥無奈只好放棄做飯，回屋把自己收拾幹凈。吃飯時，徐茂春提醒，“熊皮得請人處理，我不懂這個。”處理皮子也是不外傳的手藝，不懂的人弄不好就瞎了皮子。
林青想起賣兔子的皮坊，便提議送去那裏。
“行，我明日就去縣城。”
林青：“要不歇兩天？我看你也挺累。”昨晚幾乎沒怎麽睡，今天又忙了一天，宋彥臉色不大好。
“不用，歇一晚就好了。”宋彥第二天就帶上熊皮去了縣城。回來時買了不少豬肉豬油，尤其是骨頭。
“你這是把一頭豬的骨頭都買了？”徐茂春咂舌，他就說了一句吃啥補啥，讓他帶回點骨頭給林青熬湯，沒想到外孫竟買了兩大筐排骨大骨頭，幸好天氣冷放得住。
“青兒愛吃。”宋彥把骨頭搬到倉房，放在幾根木頭支起的架子上。筐離地在半空，老鼠輕易上不去。
這之後林青頓頓有排骨吃或大骨頭湯喝，林冬剛開始還不太會做，林青口授一點點教，林家得了一大筆銀子，大姐又受傷，小丫頭也不像以前那麽節省了，舍得放油放料，做了幾次就掌握了門道。連徐茂春都誇她做飯好吃。
宋彥心想只要不是他做的，外公都覺得好吃。沒來林家之前，他吃飯就是湊合，有時圖省事，把菜洗一洗放進快熟的米飯或是粥裏就是一頓。他做飯確實是沒什麽天賦。
林青身體不方便，供貨的膏藥都是徐茂春熬制的，好在沒有耽擱生意，銀子照賺。
轉眼七天過去，熊皮硝制完後，縣城那邊送來信，林青琢磨都給大家做什麽。
“你們做吧，我不要，這把年紀也穿不了幾年。”起初徐茂春有做一件坎肩的心思，後來聽說這熊殺了林爹，他也不好意思跟三姐弟爭。
林青：“外公，給您做件褂子吧。”
“不用，你們先做，若是有剩餘就給我做件坎肩，沒有就算了，穿不了幾年浪費了。”
“行，那我看著做。”林青除了左胳膊不動能，腿腳都沒什麽事了，她打算親自去一趟縣城，眼看來到年了，如果能在年前把熊皮衣服做出來最好。
宋彥自然要跟著，兩人坐上張家的牛車去縣城。到裁縫鋪林青就被一件白狐貍毛的披風吸引，雪白的毛毛柔軟順滑，相當漂亮。再看自己的皮子，黝黑油亮比狐貍毛更大氣。
宋彥：“喜歡你就做一件。”
林青搖頭，要做也是給宋彥做，黑色更適合男人，再說她自己對皮草沒有興趣。本來也是打算給他們四個做。
與裁縫幾番商議，最後決定給宋彥做一件披風，林冬和林崢各做一件褂子，給徐外公做一件坎肩。估摸這輩子也就穿這一件熊皮衣服了，兩個小的特意做大，長大後只要不是特別胖都能穿。
裁縫苦笑，“您這熊皮是不小，可要做四個人的衣服還是缺了點，您這是為難我。”林青好說歹說最後多加了一兩銀子的費用，裁縫這才答應下來。
出了店門，宋彥道：“你該為自己做一件。”最大的那件是給他的，這樣的青兒讓他怎麽能不愛呢。
“我不喜歡。”林青是真不喜歡穿一身動物毛在身上，看著別人穿會覺得好看，但要自己穿還是算了。她湊近宋彥小聲道：“你穿好看，我喜歡看你穿。”
大冬天的，冷風嗖嗖，宋彥卻感覺臉皮發熱，他攥緊了手心裏的指尖。在心裏暗暗發誓要好好珍惜。不成想這件披風跟了他一輩子。
兩人買了一些需要的東西，沒有在縣城待太久就往家趕。路上林青問張德村裏哪家有豬要賣？年前大多家裏要把養大的豬出手，得來銀子置辦年貨，過個好年。
“你想殺年豬？”張德意外，林家那幾口人吃得一頭豬嗎？他沒多問。“錢家有一頭肥豬要賣，他家那頭豬養了快三年了，三百多斤的大豬，那一身肥膘是真好，好是好但錢家要價也高，屠戶看過覺得貴都不要，一直沒賣出去。”
現在的豬能長到三百多斤那是相當了得，自家吃舍不得，賣了人家嫌貴。“錢家要多少銀子？”
張德：“聽說剛開始要五兩，現在降到四兩了。”
兩百多斤的豬按斤算能賣二兩多，三百斤的肥豬賣四兩銀子還算可以，村裏人都喜歡肥的肉。
牛車進村林青沒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錢家，聽說林青要買豬，錢有良的媳婦高興壞了，他家這頭豬養得好也養得長，賣便宜了不值當，這幾天尋思賣不出去再降降，年前總得賣掉，這不還沒等放出話，林青就找上門了。
錢有良媳婦怕林青覺得她多要錢，還解釋了一番。“你別嫌貴，你看這豬多肥，在別處買的肉絕對沒有這麽厚的膘，你買了不吃虧。”
黑白花大肥豬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要挨刀，躺在豬圈裏呼呼大睡。林青笑著道：“確實很肥，嬸子這豬我要了，等明後日過來牽。”
“好好。”錢家媳婦拿了銀子，臉上笑開了花。
從錢家出來，宋彥道：“你先回去吧，裏正那邊我去說。”
買豬不是自家吃，如果是自己吃林青更願意要瘦的。那天夜裏為了找她和宋彥，村裏差不多大半人家出了人，還幫她把熊擡回家。再加上替她看地的情分，她賣熊得了銀子，在年關口，林青想表示一下。分銀子不可能，那就買頭大肥豬殺了，每家都能分點肉。
林青不想在自家殺豬，就想到了裏正。這事林青和宋彥、徐外公都商量過，都沒有意見。在村裏住著，與村民總有來往的時候，人情繞不過去，舍點銀子搞好關系值當。
宋彥說明來意，裏正滿口答應。一頭豬都交給他分配，豬頭豬腳內臟都給他家。殺豬又不費事，就費點水和柴，還能白得那些好東西，他哪有不應的道理。
第二天一早，三百多斤的肥豬在嚎叫聲中沒了氣息，全交給裏正處理，林家也沒過去人。等快到中午裏正媳婦陳氏端著一個大盆來到林家。
“也有我家的份？”林青看著滿滿一盆肉道。
“你買的豬，哪能沒有你的份，咱村三十二戶，每家分到八斤肉，往年過年都沒買過這麽多肉，今年托了你的福，都能多吃不少肉。”她家除了豬頭豬腳內臟，得到的肉多點，這個陳氏沒有說。
林青笑道：“村裏人幫我不少，我也想著讓大家過個好年。”得虧他們村人口不多，每戶八斤不算少。
“你身子沒好，豬肝豬血養人，我給你拿了塊豬肝、兩根血腸，還有豬大腸我都處理好了，保準幹凈，你只管做就成。”
“太感謝伯娘了。”陳氏有心，林青真心道謝。
陳氏把盆裏的東西放進廚房就走了。徐茂春聽說有豬大腸，挺高興，“晚上炒一盤？”有人覺得豬下水腌臜，可他就愛吃這個，有酒就更好了。
“做。”林青吊著一只胳膊親自掌勺，炒肥腸、溜肝尖、煮血腸、汆白肉，她家也算吃了頓殺豬菜。
一晃到了臘月二十八，林青指揮家裏幾個大掃除，收拾完了坐等過年。巳時過後一輛馬車駛進旺山村。丘公子終於從府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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