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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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章 第 55 章
林青領著仆婦一通收拾, 中午陽光最好時，把丘朗也擡出來曬曬，他那屋空氣渾濁不堪, 是一定要通風、消毒的。
等房間都收拾好，重新關上門窗，丘母再回到自己房間, 她吸了吸鼻子, 好像感覺是舒服了一些。
徐茂春的針灸見效很快，再加上午都喝了新方子的藥，宋彥、丘父丘母都有好轉。唯有丘朗起色不大。林青就跟徐外公說了一下丘朗肺部可能出現的問題, 徐茂春便在林青給的方子上把對肺部的兩味下了重藥。
林青讓丫鬟翠珠燒一鍋開水, 各個屋裏都備著, 四個病號多喝水多上茅房。“沒病的也要多喝水。”都問為啥，林青手一揮, “沒有為啥, 照做就是。”解釋不清楚。
所有人都不明白為啥有病多喝水？但徐茂春都默不作聲地喝水，旁人更不敢有異議。丘朗讓爹娘聽林青的。府城的郎中不中用, 現在他們就指望徐茂春了。
丘父丘母叮囑四個仆婦, 好生對待宋家那邊的人。尤其是林青，只要不太過分，她想怎麽做就都照做。主子發話, 仆人自然沒有不聽的道理。
臨近中午, 陳嬤嬤要去買菜，丘家一天三頓飯，生病吃不下也還是三頓的做, 一頓不落。林青也跟著一起去，路上她問陳嬤嬤平日都吃什麽。
陳嬤嬤：“大多是肉和魚, 冬天青菜少就買些藕蘿蔔什麽的，老爺夫人不挑。但每頓都有人參雞湯，少爺和宋秀才不怎麽吃得下飯，好歹喝點湯補補身子。”
“人參太補了，你家少爺這麽虛，不宜喝人參雞湯。”人參是好東西，但也得用對才是好。府城郎中開的藥裏有人參，雞湯裏還有人參，這有錢人家就知道挑好東西吃，也不看看自己身子受不受得住。
“那今兒不做雞湯了？”夫人說讓她們聽林娘子的，但人參雞湯是夫人定的，專程給少爺喝，每日都要，突然就不做了，陳嬤嬤不知該不該聽。
“雞湯可以做，但不要放人參，你家少爺病重期間宜清淡飲食，不然對他的病沒有好處。”
“好！”陳嬤嬤松了一口氣，不是不做就好。
來到菜市場，陳嬤嬤買菜，林青沒有插嘴，不吃錯吃什麽都行，只要吃得下去，身體有能量那就是好的。
陪陳嬤嬤買完菜，林青去了賣水果的鋪子。兩筐黃澄澄的橘子擺在店鋪門前，但卻沒什麽人買。
林青上前一問，二十文一斤，抵得上二斤豬肉了，真貴啊。
老板娘見她神色就知道心疼錢，她笑著道：“這可是皇帝吃的果子，一般人吃不到，整個府城就咱家有，你到別的地兒都買不到，貴也值得。”
但凡民間有點什麽好東西，都會被列為皇家貢品。林青才不聽她那一套，皇帝吃的咋了？皇帝還吃五谷雜糧呢。萊州府不產橘，這些都是從南邊運過來的，貴在運輸上。
林青蹲在橘子前心疼了一陣，心疼也還是買了。跟老板還了價，最後以每斤十九文的價格把店裏兩筐橘子全要了。橘子賣得貴不是誰都買不起，一下子讓人包圓了，老板娘高興便讓店小二給送到桃李巷丘家的院子。
“姐，這是什麽啊？”林崢和林冬都不認識，但湊近了聞著有點香兒，林崢直覺應該是吃的。
林青拿了一個剝開皮，掰一掰放自己嘴裏，給弟弟妹妹各一瓣。“橘子，好吃的。”
林崢用力一咬，橘瓣破了，林青正對著弟弟蹲著，泚出來的橘汁噴了她一臉，要不是眼睛閉得快，指不定得怎麽疼呢。
林青：“……”可真是親弟弟。
“好甜！”林崢眼睛亮亮的，“姐，這個真好吃。”
“甜，還有點酸。”林冬也喜歡這個酸酸甜甜的味道，比山裏的野果子好吃很多。
“好吃，就多吃。”林青給弟妹各拿五個橘子，“今天要吃完。”
“這麽多？”林崢既高興又驚訝。
“吃這個防病，多吃點沒關系。”就是吃多了臉會黃。林青讓丫鬟翠珠給他家主子也送去幾個。
“吃這個能治病？”翠珠懷裏抱著一堆橘子問。
“有利於身體恢覆，多吃沒壞處。”
“我這就給夫人和老爺送去。”翠珠抱著橘子去了正房。
“讓你們少爺也吃。”林青讓小廝元寶給丘朗拿去幾個。
元寶為難道：“我家少爺勉強喝點粥和湯，吃這個怕是吃不進去。”
吃不進去但能喝，“行，我想辦法。”林青跟陳嬤嬤要了新紗布，洗了好幾遍後用它擠橘子汁。把自己擠了一身汗，終於擠了三碗橘汁出來。
“這味道真好聞。”陳嬤嬤聞著甜酸的橘子味兒，口水都不自覺地往下流。
林青用湯勺嘗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極了。她把一碗遞給陳嬤嬤，“這個給你家少爺端過去，務必讓他喝了，以後每日一碗，對他身體恢覆有好處。”
“哎！”陳嬤嬤端著碗走了。
剩下兩碗，林青一手一碗端回東廂房，兩個小的正吧唧吧唧吃橘子，聞到濃烈的橘子味兒，都跑到大姐跟前來。一碗給了徐外公。
“這是橘子？這東西還能喝？”徐茂春吃過橘子，但卻沒喝過。
“擠出來就能喝。”林青從宋彥那碗裏分出兩茶杯給弟弟妹妹。林崢一仰脖喝了個幹凈，“啊啊，太好喝了。”
林冬則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嘗。林青坐桌邊剝橘子吃，全員補充營養，她也不能落。“好喝吧，下次姐也給你弄，今兒太累了。”
她吃完早飯就給丘家收拾屋子、院子，收拾完又跑菜市場，這會兒又累又餓。
徐茂春把一碗橘汁喝了個幹凈，然後問了和翠珠一樣的問題：“這個能治病？”
林青微微一笑，即便是針灸聖手，也不知道維生素對感冒的作用。“不是橘子能治病，而是它裏面含有一種東西特別多，比別的果子和菜都多，如果是輕微傷風多吃含有那種東西的蔬菜果子，興許能把傷風扛過去。即便沒有傷風，多吃這種東西，也可能提身體高抗病能力。”
“你是怎麽知道的？”徐茂春盯著林青問。
“吃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林青不慌不忙地往嘴裏塞了一瓣橘子，好像說的是真的一樣。
“外公。”宋彥那屋的門打開，“林青喜歡吃，吃多了自然有經驗。”
林青暗暗給宋彥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她男人，跟她一樣說瞎話都不帶臉紅的。徐茂春輕輕哼了一聲，旺山村連個橘皮都沒有，她上哪兒吃去？不說就不說，跟他還扯謊。“皮留著，可入藥。”
“知道了外公。”林青接過宋彥手裏的碗，笑瞇瞇地問：“好喝吧。”
“好喝，明天還有嗎？”宋彥臉上帶著溫和的笑。
“沒有。”林青搖頭，“明天你自己吃橘子吧。”
宋彥：“……”剛萌生的感動噗的一下沒了。
“姐，明天我有嗎？”林崢一邊吃橘子一邊跟他姐打商量。“我還想喝啊。”
“你有，你和冬兒都有。”林青撿了兩個空碗往外走。
徐茂春心道，他今日是借了外孫的光，明日就得和別人一樣改吃了。
宋彥：“……”突然心好痛。
林青來到廚房，陳嬤嬤和翠珠正在做午飯。見陳嬤嬤舀了半勺油要炒菜，林青趕緊接過勺子，“陳嬤嬤，您歇會我來做。”
“這怎麽好意思呢。”陳嬤嬤笑道。“讓客人做飯，夫人知道了要罵我的。”
“我一家老小住這兒，總不能都讓您做，那樣我才過意不去。”林青把油倒回去半勺，“我在家做慣了，您歇會吧。”
午飯的菜都是林青做的，飯菜分盤送到各個房間。丘父一嘗就知道不是陳嬤嬤的手藝。他問翠珠：“這菜誰做的？”
“林娘子。”翠珠道：“這些菜都是林娘子做的，老爺要是覺著不好吃，下次便不讓她做了。”
丘父道：“不用，她做挺好，你下去吧。”陳嬤嬤做菜不差，但總吃也有膩的時候。
丘母夾了一段魚塊吃著。“沒想到林青廚藝這麽好。”
兩條草魚，因為要分盤，林青就把魚剁成小塊，腌制完後，煎至兩面金黃，再放糖鹽等燉至入味兒。
丘母愛吃魚，但每次陳嬤嬤做的魚多少都有些腥味，今日的卻完全沒有。湯汁濃郁，丘母胃口大開，四段魚塊她一個人就吃了三塊。兩個人胃口大開，往日吃不了一半的菜，今日差不多都吃光了。
放下筷子丘父挺著肚子道：“我早就說把他外公接來，宋彥那小子就是不肯，早些來我們也不用受這麽多罪。”吃了藥針了灸都好多了，徐茂春要是早點來，他們是不是就不用難受好幾天了，還能吃到他媳婦做的菜。
到府城沒多久，丘父見兒子沒有好轉，就想把徐茂春接來，宋彥說他外公年紀大了，旅途勞累再染上病不好辦，丘父一想也是。徐茂春一把年紀了確實不經折騰，萬一病了或是有個意外，他罪過可就大了。
“人家宋彥做的沒錯，要不是老爺子自己過來，我們可沒有立場把人叫來。”丘母攤在椅子上揉肚子。自從被兒子過了病後，吃飯飯不想，睡覺睡不好，她都多久沒吃飽飯了，這咋一吃飽肚子就有些不好受。
“宋彥媳婦人不錯，不過、”不過強勢了些，丘母覺得這麽說人家似乎不大好，就沒說出口。
她不喜歡強悍的姑娘，尤其是做她兒媳婦，兒媳婦太厲害，讓她做婆婆的如何行事？還好林青不可能成她家媳婦。不過兒子似乎喜歡這類型，這可怎麽辦？
丘朗要是知道她娘對他隨口說的話耿耿於懷，一定腸子都悔青了。
“不過什麽？”丘父見妻子頓了半天沒說話，便追問。
丘母：“沒什麽。”
丘父沒在意，“等兒子好了，得好好謝謝徐老和宋彥媳婦，”陳嬤嬤說林青給兒子擠了一大碗果汁，有這份心就很不錯。
“那是自然。”丘母道。把兒子治好，宋家就都是他們家的恩人。“朗兒換了徐老開的藥，也不知能不能見效。”這些天倆人自己病著，還為兒子提心吊膽，丘母幾次半夜驚醒，過去看兒子還有沒有氣兒。
丘父：“再等兩日看看。”
其實沒用上兩日，丘朗換了藥，下午一次，晚上睡前一次，次日一天喝三次，晚上發熱就穩定下來，不像先前時好時壞，現在雖然還可咳，但不至於把肺咳出來那麽誇張。
藥起了有用，但沒那麽快，徐茂春那一手銀針起了很大作用。兩相結合，丘家幾個人的病情沒有加重。尤其是丘朗沒有繼續惡化，把他爹娘高興壞了。
兩筐橘子吃完，丘母拿了銀子讓陳嬤嬤買，之後這院就沒斷過橘子。林青又擠過幾次橘汁給家裏老小，但因為太麻煩，喝了幾次過了新鮮勁兒就讓他們自己吃。
丘父丘母也想喝汁，陳嬤嬤和翠珠就學著林青用紗布擠。
有一日林青隨宋彥去看丘朗。丘公子期期艾艾地問林青：“嫂子，那個肉松你還能做嗎？”
宋彥從家裏帶來的肉松，丘朗嘗過，太好吃了，尤其是拌白粥，他現在病著，胃口不好，但就饞那一口。
“什麽肉松？”丘母不明白，“你想吃什麽娘叫人給你買。”
“娘，外面買不到，就嫂子會做。”丘朗一口一個嫂子叫著，林青不答應都不好意思。
“行，等會兒我去買肉。”也不太費事，做就做吧，都需要補充營養。
晚上丘朗如願吃上肉松，竟然多吃了一碗粥，之後每頓飯都要放點拌飯吃，丘父丘母也吃上癮了。丘父大手一會兒，讓老李買回半扇豬肉。
林青無奈，這得做多少啊。挑好肉做了幾大罐給他們存著，剩下的肉短時間內吃不完。現在的天夜裏上凍，白日正午凍的又都化了，肉根本放不住。丘家菜裏的肉每日都是新買的，不像她家做成鹹肉可以吃很久。
林青打算把剩下的肉做成午餐肉，味道好還能多放幾天。做這個最費的是體力，肉不少，光靠林青一個人會很累。她就把丘家四個下人動員起來剁肉，肉剁成泥狀，四個仆婦累得夠嗆。
等一鍋午餐肉蒸出過，林青給丘家人和自家切出兩盤，又留了一些，剩下都給了仆婦四人。人家都出了力，不能不給吃，丘父丘母不是刻薄之人，林青就做主了。
等她走後，元寶吃著香噴噴的午餐肉道：“林娘子還怪好的。”做新鮮吃食都給他們一份，那麽貴的橘子也讓他們每天吃幾個，說是扛病。扛不扛病他不知道，就知道很貴。
翠珠嘟囔：“會做幾樣吃食沒什麽了不起，宋秀才可是秀才呢。”
陳嬤嬤擡頭看一眼翠珠，等老李和元寶都出去後，她問翠珠：“你對宋公子別是有什麽想法？”
翠珠忙道：“我能有什麽想法，陳嬤嬤你想多了。”她一個丫鬟有心思又能怎樣？宋彥都不瞧她一眼。
陳嬤嬤沒在說什麽，丘家家風正，少爺也不好女色，自打他十五歲之後，少爺屋裏就不準丫鬟進去。他屋裏伺候的都是小廝和元寶。
府裏有些丫鬟有心思也用不上，宋彥來府裏幾次，有人就往人跟前湊，陳嬤嬤撞見過。她跟夫人提過，後來夫人把丫鬟都叫去訓斥，之後便沒人敢往宋彥跟前湊了。
也多虧林娘子是個厲害的，經過這幾日接觸，陳嬤嬤很清楚林青是個有主意的，做事幹脆利索，不像會吃虧的人，宋秀才對她也不一般。就宋秀才那模樣和前途，盯著他的女人任何時候都不會少。林青要是嬌滴滴的性子，被人拿捏很容易。
一晃七天過去，在以吃藥針灸為主，熱水、橘子等輔助下，宋彥好得很快，他是幾個人當中最先恢覆過來的。丘父丘母年紀大體質稍差，除了體虛偶爾咳嗽幾聲外，也沒什麽不適。丘朗也能正常吃飯了，每天都出屋走走。
林青最高興的是：除了他們四個這個院裏沒有新增病號，她最擔心兩個小和徐外公生病，萬幸都沒事。
徐茂春把來府城所做一一記錄下來，完了給林青看，讓她補充。林青拿著徐外公寫的紙，皺著眉半天沒說話。
“怎麽了？我寫得不對？”徐茂春有些緊張。
這些日子他通過觀察和親身驗證，林青這些應對傷風的方法著實有效，他決定記下來備用。可見林青這表情，難道他寫錯了什麽？
“不是。”林青把紙翻過來對著徐茂春，“外公，您寫草書，我不認識啊。”
徐茂春：“……”
坐在一旁的宋彥忍住笑，她媳婦寫字向來一筆一劃，雖然字醜但規規整整很容易認。林青不愛練字，字帖也不愛看，字跡只要不是正楷她就有點認不出來。
徐茂春氣得拍桌子，指著宋彥：“你給她念，讓她補充，然後你再整理。”老爺子背著手打算出去透透氣，邊走嘴裏邊嘟囔。“豈有此理，不學無術還賴我字跡潦草。”
老爺子行醫這麽多年，估計第一次被人說字認不出來。林青看著徐茂春氣呼呼的背影，不服道：“我也沒說什麽啊。”字就是很不好認。做郎中的字寫那麽潦草，誰能認識？看來醫生寫字潦草，自古就是啊。
宋彥：“好了，我給你念，哪裏不對，你說我寫。”
“好吧。”
總歸還有一個靠譜的宋彥。從藥方，還有日常生活起居以及和飲食上需要註意的事項都一一寫在紙上。林青又補充了傳染疾病重在預防，去往人多的地方一定要掩好口鼻，與重患接觸同樣如此，零零總總寫了有五頁之多。
“外公弄這個做什麽？”宋彥低頭整理，林青摘了一個紫丟丟的葡萄放進嘴裏，然後又給宋彥嘴裏也塞了一顆。
自打知道水果能提高身體抗病能力，丘母很舍得花錢，家裏水果變著花樣買。林崢和林冬從來沒見過沒聽過的水果，這次都吃全了。丘母每次都讓陳嬤嬤帶些小零食回來給倆孩子，養病期間最開心的就是這兩小的。
宋彥吃著果子，搖了搖頭。“不清楚。”
這時徐茂春從屋外走進來，“你這一套很有用，雖然我不是很清楚其中緣由，但管用就該拿出來用。關於這點我還得征求你的同意，畢竟這都是你的主意，我不能隨便拿去用。”
“還是外公深謀遠慮，我什麽意見都沒有，隨便您老怎麽用。”林青拍徐茂春馬屁，“我說那些都是輔助作用，要說功勞可不敢跟外公您比。沒有您，那些辦法不頂用。”
徐茂春“哼”了一聲，勾了勾嘴角，對宋彥道：“萬幸此病沒有在府城擴散，但到現在還有不少人發熱咳嗽，恐怕這個冬天不會斷。不如你把這個抄一份送去你們書院，讓他們照做，也讓你同窗盡快好起來，少遭些罪。”
林青這幾日除了給家裏這些人調理，同時密切註意府城的動向。幾乎每天都去附近的醫館藥鋪瞧瞧。看看病患有沒有突然增多？有沒有因此喪命的。
只要感覺苗頭不對，她決定立刻帶全家逃離府城回旺山村。疫病大面積爆發，越是偏僻的地方越安全。萬幸，只是普通的流感，不嚴重。
“好，我這就去。”宋彥把剛整理完的又抄了一份，拿著出門了。
一個時辰後宋彥回來，身後還跟了一個人，林青一瞧居然認識。“杜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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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領著仆婦一通收拾, 中午陽光最好時，把丘朗也擡出來曬曬，他那屋空氣渾濁不堪, 是一定要通風、消毒的。
等房間都收拾好，重新關上門窗，丘母再回到自己房間, 她吸了吸鼻子, 好像感覺是舒服了一些。
徐茂春的針灸見效很快，再加上午都喝了新方子的藥，宋彥、丘父丘母都有好轉。唯有丘朗起色不大。林青就跟徐外公說了一下丘朗肺部可能出現的問題, 徐茂春便在林青給的方子上把對肺部的兩味下了重藥。
林青讓丫鬟翠珠燒一鍋開水, 各個屋裏都備著, 四個病號多喝水多上茅房。“沒病的也要多喝水。”都問為啥，林青手一揮, “沒有為啥, 照做就是。”解釋不清楚。
所有人都不明白為啥有病多喝水？但徐茂春都默不作聲地喝水，旁人更不敢有異議。丘朗讓爹娘聽林青的。府城的郎中不中用, 現在他們就指望徐茂春了。
丘父丘母叮囑四個仆婦, 好生對待宋家那邊的人。尤其是林青，只要不太過分，她想怎麽做就都照做。主子發話, 仆人自然沒有不聽的道理。
臨近中午, 陳嬤嬤要去買菜，丘家一天三頓飯，生病吃不下也還是三頓的做, 一頓不落。林青也跟著一起去，路上她問陳嬤嬤平日都吃什麽。
陳嬤嬤：“大多是肉和魚, 冬天青菜少就買些藕蘿蔔什麽的，老爺夫人不挑。但每頓都有人參雞湯，少爺和宋秀才不怎麽吃得下飯，好歹喝點湯補補身子。”
“人參太補了，你家少爺這麽虛，不宜喝人參雞湯。”人參是好東西，但也得用對才是好。府城郎中開的藥裏有人參，雞湯裏還有人參，這有錢人家就知道挑好東西吃，也不看看自己身子受不受得住。
“那今兒不做雞湯了？”夫人說讓她們聽林娘子的，但人參雞湯是夫人定的，專程給少爺喝，每日都要，突然就不做了，陳嬤嬤不知該不該聽。
“雞湯可以做，但不要放人參，你家少爺病重期間宜清淡飲食，不然對他的病沒有好處。”
“好！”陳嬤嬤松了一口氣，不是不做就好。
來到菜市場，陳嬤嬤買菜，林青沒有插嘴，不吃錯吃什麽都行，只要吃得下去，身體有能量那就是好的。
陪陳嬤嬤買完菜，林青去了賣水果的鋪子。兩筐黃澄澄的橘子擺在店鋪門前，但卻沒什麽人買。
林青上前一問，二十文一斤，抵得上二斤豬肉了，真貴啊。
老板娘見她神色就知道心疼錢，她笑著道：“這可是皇帝吃的果子，一般人吃不到，整個府城就咱家有，你到別的地兒都買不到，貴也值得。”
但凡民間有點什麽好東西，都會被列為皇家貢品。林青才不聽她那一套，皇帝吃的咋了？皇帝還吃五谷雜糧呢。萊州府不產橘，這些都是從南邊運過來的，貴在運輸上。
林青蹲在橘子前心疼了一陣，心疼也還是買了。跟老板還了價，最後以每斤十九文的價格把店裏兩筐橘子全要了。橘子賣得貴不是誰都買不起，一下子讓人包圓了，老板娘高興便讓店小二給送到桃李巷丘家的院子。
“姐，這是什麽啊？”林崢和林冬都不認識，但湊近了聞著有點香兒，林崢直覺應該是吃的。
林青拿了一個剝開皮，掰一掰放自己嘴裏，給弟弟妹妹各一瓣。“橘子，好吃的。”
林崢用力一咬，橘瓣破了，林青正對著弟弟蹲著，泚出來的橘汁噴了她一臉，要不是眼睛閉得快，指不定得怎麽疼呢。
林青：“……”可真是親弟弟。
“好甜！”林崢眼睛亮亮的，“姐，這個真好吃。”
“甜，還有點酸。”林冬也喜歡這個酸酸甜甜的味道，比山裏的野果子好吃很多。
“好吃，就多吃。”林青給弟妹各拿五個橘子，“今天要吃完。”
“這麽多？”林崢既高興又驚訝。
“吃這個防病，多吃點沒關系。”就是吃多了臉會黃。林青讓丫鬟翠珠給他家主子也送去幾個。
“吃這個能治病？”翠珠懷裏抱著一堆橘子問。
“有利於身體恢覆，多吃沒壞處。”
“我這就給夫人和老爺送去。”翠珠抱著橘子去了正房。
“讓你們少爺也吃。”林青讓小廝元寶給丘朗拿去幾個。
元寶為難道：“我家少爺勉強喝點粥和湯，吃這個怕是吃不進去。”
吃不進去但能喝，“行，我想辦法。”林青跟陳嬤嬤要了新紗布，洗了好幾遍後用它擠橘子汁。把自己擠了一身汗，終於擠了三碗橘汁出來。
“這味道真好聞。”陳嬤嬤聞著甜酸的橘子味兒，口水都不自覺地往下流。
林青用湯勺嘗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極了。她把一碗遞給陳嬤嬤，“這個給你家少爺端過去，務必讓他喝了，以後每日一碗，對他身體恢覆有好處。”
“哎！”陳嬤嬤端著碗走了。
剩下兩碗，林青一手一碗端回東廂房，兩個小的正吧唧吧唧吃橘子，聞到濃烈的橘子味兒，都跑到大姐跟前來。一碗給了徐外公。
“這是橘子？這東西還能喝？”徐茂春吃過橘子，但卻沒喝過。
“擠出來就能喝。”林青從宋彥那碗裏分出兩茶杯給弟弟妹妹。林崢一仰脖喝了個幹凈，“啊啊，太好喝了。”
林冬則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嘗。林青坐桌邊剝橘子吃，全員補充營養，她也不能落。“好喝吧，下次姐也給你弄，今兒太累了。”
她吃完早飯就給丘家收拾屋子、院子，收拾完又跑菜市場，這會兒又累又餓。
徐茂春把一碗橘汁喝了個幹凈，然後問了和翠珠一樣的問題：“這個能治病？”
林青微微一笑，即便是針灸聖手，也不知道維生素對感冒的作用。“不是橘子能治病，而是它裏面含有一種東西特別多，比別的果子和菜都多，如果是輕微傷風多吃含有那種東西的蔬菜果子，興許能把傷風扛過去。即便沒有傷風，多吃這種東西，也可能提身體高抗病能力。”
“你是怎麽知道的？”徐茂春盯著林青問。
“吃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林青不慌不忙地往嘴裏塞了一瓣橘子，好像說的是真的一樣。
“外公。”宋彥那屋的門打開，“林青喜歡吃，吃多了自然有經驗。”
林青暗暗給宋彥豎起大拇指，不愧是她男人，跟她一樣說瞎話都不帶臉紅的。徐茂春輕輕哼了一聲，旺山村連個橘皮都沒有，她上哪兒吃去？不說就不說，跟他還扯謊。“皮留著，可入藥。”
“知道了外公。”林青接過宋彥手裏的碗，笑瞇瞇地問：“好喝吧。”
“好喝，明天還有嗎？”宋彥臉上帶著溫和的笑。
“沒有。”林青搖頭，“明天你自己吃橘子吧。”
宋彥：“……”剛萌生的感動噗的一下沒了。
“姐，明天我有嗎？”林崢一邊吃橘子一邊跟他姐打商量。“我還想喝啊。”
“你有，你和冬兒都有。”林青撿了兩個空碗往外走。
徐茂春心道，他今日是借了外孫的光，明日就得和別人一樣改吃了。
宋彥：“……”突然心好痛。
林青來到廚房，陳嬤嬤和翠珠正在做午飯。見陳嬤嬤舀了半勺油要炒菜，林青趕緊接過勺子，“陳嬤嬤，您歇會我來做。”
“這怎麽好意思呢。”陳嬤嬤笑道。“讓客人做飯，夫人知道了要罵我的。”
“我一家老小住這兒，總不能都讓您做，那樣我才過意不去。”林青把油倒回去半勺，“我在家做慣了，您歇會吧。”
午飯的菜都是林青做的，飯菜分盤送到各個房間。丘父一嘗就知道不是陳嬤嬤的手藝。他問翠珠：“這菜誰做的？”
“林娘子。”翠珠道：“這些菜都是林娘子做的，老爺要是覺著不好吃，下次便不讓她做了。”
丘父道：“不用，她做挺好，你下去吧。”陳嬤嬤做菜不差，但總吃也有膩的時候。
丘母夾了一段魚塊吃著。“沒想到林青廚藝這麽好。”
兩條草魚，因為要分盤，林青就把魚剁成小塊，腌制完後，煎至兩面金黃，再放糖鹽等燉至入味兒。
丘母愛吃魚，但每次陳嬤嬤做的魚多少都有些腥味，今日的卻完全沒有。湯汁濃郁，丘母胃口大開，四段魚塊她一個人就吃了三塊。兩個人胃口大開，往日吃不了一半的菜，今日差不多都吃光了。
放下筷子丘父挺著肚子道：“我早就說把他外公接來，宋彥那小子就是不肯，早些來我們也不用受這麽多罪。”吃了藥針了灸都好多了，徐茂春要是早點來，他們是不是就不用難受好幾天了，還能吃到他媳婦做的菜。
到府城沒多久，丘父見兒子沒有好轉，就想把徐茂春接來，宋彥說他外公年紀大了，旅途勞累再染上病不好辦，丘父一想也是。徐茂春一把年紀了確實不經折騰，萬一病了或是有個意外，他罪過可就大了。
“人家宋彥做的沒錯，要不是老爺子自己過來，我們可沒有立場把人叫來。”丘母攤在椅子上揉肚子。自從被兒子過了病後，吃飯飯不想，睡覺睡不好，她都多久沒吃飽飯了，這咋一吃飽肚子就有些不好受。
“宋彥媳婦人不錯，不過、”不過強勢了些，丘母覺得這麽說人家似乎不大好，就沒說出口。
她不喜歡強悍的姑娘，尤其是做她兒媳婦，兒媳婦太厲害，讓她做婆婆的如何行事？還好林青不可能成她家媳婦。不過兒子似乎喜歡這類型，這可怎麽辦？
丘朗要是知道她娘對他隨口說的話耿耿於懷，一定腸子都悔青了。
“不過什麽？”丘父見妻子頓了半天沒說話，便追問。
丘母：“沒什麽。”
丘父沒在意，“等兒子好了，得好好謝謝徐老和宋彥媳婦，”陳嬤嬤說林青給兒子擠了一大碗果汁，有這份心就很不錯。
“那是自然。”丘母道。把兒子治好，宋家就都是他們家的恩人。“朗兒換了徐老開的藥，也不知能不能見效。”這些天倆人自己病著，還為兒子提心吊膽，丘母幾次半夜驚醒，過去看兒子還有沒有氣兒。
丘父：“再等兩日看看。”
其實沒用上兩日，丘朗換了藥，下午一次，晚上睡前一次，次日一天喝三次，晚上發熱就穩定下來，不像先前時好時壞，現在雖然還可咳，但不至於把肺咳出來那麽誇張。
藥起了有用，但沒那麽快，徐茂春那一手銀針起了很大作用。兩相結合，丘家幾個人的病情沒有加重。尤其是丘朗沒有繼續惡化，把他爹娘高興壞了。
兩筐橘子吃完，丘母拿了銀子讓陳嬤嬤買，之後這院就沒斷過橘子。林青又擠過幾次橘汁給家裏老小，但因為太麻煩，喝了幾次過了新鮮勁兒就讓他們自己吃。
丘父丘母也想喝汁，陳嬤嬤和翠珠就學著林青用紗布擠。
有一日林青隨宋彥去看丘朗。丘公子期期艾艾地問林青：“嫂子，那個肉松你還能做嗎？”
宋彥從家裏帶來的肉松，丘朗嘗過，太好吃了，尤其是拌白粥，他現在病著，胃口不好，但就饞那一口。
“什麽肉松？”丘母不明白，“你想吃什麽娘叫人給你買。”
“娘，外面買不到，就嫂子會做。”丘朗一口一個嫂子叫著，林青不答應都不好意思。
“行，等會兒我去買肉。”也不太費事，做就做吧，都需要補充營養。
晚上丘朗如願吃上肉松，竟然多吃了一碗粥，之後每頓飯都要放點拌飯吃，丘父丘母也吃上癮了。丘父大手一會兒，讓老李買回半扇豬肉。
林青無奈，這得做多少啊。挑好肉做了幾大罐給他們存著，剩下的肉短時間內吃不完。現在的天夜裏上凍，白日正午凍的又都化了，肉根本放不住。丘家菜裏的肉每日都是新買的，不像她家做成鹹肉可以吃很久。
林青打算把剩下的肉做成午餐肉，味道好還能多放幾天。做這個最費的是體力，肉不少，光靠林青一個人會很累。她就把丘家四個下人動員起來剁肉，肉剁成泥狀，四個仆婦累得夠嗆。
等一鍋午餐肉蒸出過，林青給丘家人和自家切出兩盤，又留了一些，剩下都給了仆婦四人。人家都出了力，不能不給吃，丘父丘母不是刻薄之人，林青就做主了。
等她走後，元寶吃著香噴噴的午餐肉道：“林娘子還怪好的。”做新鮮吃食都給他們一份，那麽貴的橘子也讓他們每天吃幾個，說是扛病。扛不扛病他不知道，就知道很貴。
翠珠嘟囔：“會做幾樣吃食沒什麽了不起，宋秀才可是秀才呢。”
陳嬤嬤擡頭看一眼翠珠，等老李和元寶都出去後，她問翠珠：“你對宋公子別是有什麽想法？”
翠珠忙道：“我能有什麽想法，陳嬤嬤你想多了。”她一個丫鬟有心思又能怎樣？宋彥都不瞧她一眼。
陳嬤嬤沒在說什麽，丘家家風正，少爺也不好女色，自打他十五歲之後，少爺屋裏就不準丫鬟進去。他屋裏伺候的都是小廝和元寶。
府裏有些丫鬟有心思也用不上，宋彥來府裏幾次，有人就往人跟前湊，陳嬤嬤撞見過。她跟夫人提過，後來夫人把丫鬟都叫去訓斥，之後便沒人敢往宋彥跟前湊了。
也多虧林娘子是個厲害的，經過這幾日接觸，陳嬤嬤很清楚林青是個有主意的，做事幹脆利索，不像會吃虧的人，宋秀才對她也不一般。就宋秀才那模樣和前途，盯著他的女人任何時候都不會少。林青要是嬌滴滴的性子，被人拿捏很容易。
一晃七天過去，在以吃藥針灸為主，熱水、橘子等輔助下，宋彥好得很快，他是幾個人當中最先恢覆過來的。丘父丘母年紀大體質稍差，除了體虛偶爾咳嗽幾聲外，也沒什麽不適。丘朗也能正常吃飯了，每天都出屋走走。
林青最高興的是：除了他們四個這個院裏沒有新增病號，她最擔心兩個小和徐外公生病，萬幸都沒事。
徐茂春把來府城所做一一記錄下來，完了給林青看，讓她補充。林青拿著徐外公寫的紙，皺著眉半天沒說話。
“怎麽了？我寫得不對？”徐茂春有些緊張。
這些日子他通過觀察和親身驗證，林青這些應對傷風的方法著實有效，他決定記下來備用。可見林青這表情，難道他寫錯了什麽？
“不是。”林青把紙翻過來對著徐茂春，“外公，您寫草書，我不認識啊。”
徐茂春：“……”
坐在一旁的宋彥忍住笑，她媳婦寫字向來一筆一劃，雖然字醜但規規整整很容易認。林青不愛練字，字帖也不愛看，字跡只要不是正楷她就有點認不出來。
徐茂春氣得拍桌子，指著宋彥：“你給她念，讓她補充，然後你再整理。”老爺子背著手打算出去透透氣，邊走嘴裏邊嘟囔。“豈有此理，不學無術還賴我字跡潦草。”
老爺子行醫這麽多年，估計第一次被人說字認不出來。林青看著徐茂春氣呼呼的背影，不服道：“我也沒說什麽啊。”字就是很不好認。做郎中的字寫那麽潦草，誰能認識？看來醫生寫字潦草，自古就是啊。
宋彥：“好了，我給你念，哪裏不對，你說我寫。”
“好吧。”
總歸還有一個靠譜的宋彥。從藥方，還有日常生活起居以及和飲食上需要註意的事項都一一寫在紙上。林青又補充了傳染疾病重在預防，去往人多的地方一定要掩好口鼻，與重患接觸同樣如此，零零總總寫了有五頁之多。
“外公弄這個做什麽？”宋彥低頭整理，林青摘了一個紫丟丟的葡萄放進嘴裏，然後又給宋彥嘴裏也塞了一顆。
自打知道水果能提高身體抗病能力，丘母很舍得花錢，家裏水果變著花樣買。林崢和林冬從來沒見過沒聽過的水果，這次都吃全了。丘母每次都讓陳嬤嬤帶些小零食回來給倆孩子，養病期間最開心的就是這兩小的。
宋彥吃著果子，搖了搖頭。“不清楚。”
這時徐茂春從屋外走進來，“你這一套很有用，雖然我不是很清楚其中緣由，但管用就該拿出來用。關於這點我還得征求你的同意，畢竟這都是你的主意，我不能隨便拿去用。”
“還是外公深謀遠慮，我什麽意見都沒有，隨便您老怎麽用。”林青拍徐茂春馬屁，“我說那些都是輔助作用，要說功勞可不敢跟外公您比。沒有您，那些辦法不頂用。”
徐茂春“哼”了一聲，勾了勾嘴角，對宋彥道：“萬幸此病沒有在府城擴散，但到現在還有不少人發熱咳嗽，恐怕這個冬天不會斷。不如你把這個抄一份送去你們書院，讓他們照做，也讓你同窗盡快好起來，少遭些罪。”
林青這幾日除了給家裏這些人調理，同時密切註意府城的動向。幾乎每天都去附近的醫館藥鋪瞧瞧。看看病患有沒有突然增多？有沒有因此喪命的。
只要感覺苗頭不對，她決定立刻帶全家逃離府城回旺山村。疫病大面積爆發，越是偏僻的地方越安全。萬幸，只是普通的流感，不嚴重。
“好，我這就去。”宋彥把剛整理完的又抄了一份，拿著出門了。
一個時辰後宋彥回來，身後還跟了一個人，林青一瞧居然認識。“杜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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