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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不太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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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不太易

守城的參軍是何人?

夜不收,陳歲。

陳歲……西達的中軍營帳內,林籍若有所思。

*

次日。

“報!”

“西達今時射進來的箭上帶了這些告示,告城中軍民,凡能斬陳參軍者,賞金餅五千枚。”衛兵到前報告著新動態。

五千枚金餅……看到侯太守和劉鈺等旁人此刻看自己的眼神,陳歲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值錢的頭顱,好吧,自己現在像一個行走在外小命將不久的移動金庫,她惡狠狠地瞪了回去這幾個不懷好意的打量的目光。

“拿筆來”,陳歲大手一揮,在原告示文字底下工整寫下一行大字,能斬西達首領倪善或軍師祭酒者也同等封賞!

“把這些告示一起傳給城內百姓們”。

北城門現在已經沒有從地道裏鉆出的西達兵丁了,西面城墻角的尖頭木驢卻越聚越多。

西達怎麽還改良了攻城車?

尖頭木驢車和傳統攻城車不同,頂部設計成了三角尖的拱形,石塊投中了也會因為尖錐弧度滑落下來,拱形裏面可以容納多個西達兵,安全在三角頂的籠罩下,躲避城墻上方投來的石塊箭矢,完成戰場上的工事目標。

此刻城墻角下已經圍滿了尖頭木驢,頂下的西達兵甲們不斷用鐵鏟挖掘墻下土壤。

這是試圖把墻下泥土挖空,使城墻從底部倒塌。

陳歲問同為五間的隊友相裏勝,“你不是說你墨家傳人麽,快把你的覆合裝甲隊秘寶秀出來啊!”

相裏勝應著,“那墨家傳人的名號只是我隨口自己封的,我相裏勝自成一派。”在陳歲刀人的眼神裏,相裏勝還是拿出了近日搗鼓出來的一批新的作戰工具,雉尾炬。雉尾炬,一頭是尖角鐵鏃,另一頭是用蘆葦等物紮成草束,草尾散開就像雉尾。

兩百個雉尾炬在城墻鋪成一排。與之同時運上來的還有一壺壺滾燙的油蠟。

在相裏勝的教傳下,士兵們聽命把雉尾炬的尾部澆灌上油蠟,點燃後,投擲到城墻角下的尖頭木驢上,此面城墻仿佛下起了一場流火箭雨,尖角鐵鏃借著下墜的沖擊力一個個紮進木驢車內部,散開大如雉尾的草束在油蠟的澆灌下火勢旺盛,一個個尖頭木驢車均被焚毀,失去了頂部的屏障防護,木驢車內的西達士兵們中箭倒地。

哀嚎聲四面湧現,一片火光點點。

*

已經過了兩日,再堅持三日,李長山的援兵便該到了。

今日這城頭怎麽t有點不對勁。陳歲環視了一圈,周圍肅靜如往常。

不對。

前幾日的肅靜中有個人聲時不時會出現在耳邊。

侯千秋人呢?

她派劉鈺小範圍搜尋了一圈,均找不到侯千秋的身影。

沒有多久,西達就讓她知曉了陽城太守的行蹤。

他被捆綁在木樁上,西達將他推至兩軍對壘的最陣前。

陽城守兵和民眾見到太守被對方抓獲,一時停下了當前的行動。

侯千秋此刻已然不再精神,形容萎頓,西達讓他給城裏士兵喊話,他知道聽不聽從自己都難逃一死。便開口坦誠道,“大夥兒聽陳參軍統一指揮,我死之後,我院子裏的人幫我照顧好。另外還有一處阿嵐別莊的地契,我藏在我書房進門左墻面的第二塊青磚裏,是我攢了多年的私房錢置辦的,大家幫我轉告我夫人去取”。

陳歲無言以對。

林籍對邊上的西達人說了兩句。只見此刻兩個西達士兵將侯千秋取下來倒著懸掛,拿出一壺白色的液體,往其鼻子裏灌入。那液體一入鼻腔如烈火燒灼,腐蝕掉了面部和自己的內部身體,無法呼吸,侯千秋破口大罵,很快就沒了聲息。

陽城太守在兩軍陣前頃刻死了。死後的軀體被西達士兵一下下鞭打,皮開肉綻。

陽城內,這種辱屍行為引得群情激憤,眾將士紛紛請求開城出戰,為太守報仇,也為守護陽城人的尊嚴。

陳歲大概看懂了西達的策略。陽城人外攻不破,企圖引蛇出洞,激得城內士兵出城作戰,正好一網打盡。

兵士侯寅侯辰等諸人聲調高昂,“請求陳參軍下令出兵,為太守雪恥,滅西達人威風”。

但是,“所有人不可擅自離崗出城迎戰,違令者斬”。陳歲很堅決。

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

怒可以覆喜,慍可以覆說,亡國不可以覆存,死者不可以覆生。故明主慎之,良將警之。此安國全軍之道也。

她也很憤恨,但是現在兩軍不能交戰,城內士兵守城都費力,必須等待援兵到來。不然逞一時意氣,就真的落了西達的計謀。

*

第四日了,李公應該即將返程了。

最後的兩日一定要守好了,不能大意,陳歲越發謹慎地思慮著所有的防布安排和糧草裝備。

經歷了侯千秋的這番事故後,陽城上下的士氣低落許多。她知道部分士兵們對自己的號令有怨言。

還是出現了騷動。

是一小隊兵馬,西城門的衛戍士兵們,若幹幾個為首,闖到了陳歲身前。

看他們來勢洶洶,劉鈺和另外兩個守兵上前擋在陳歲面前。

為首的士兵侯寅憤憤高呼,“陳參軍,實乃陽城內的奸細!調開李將軍,設計逼死侯太守,大家若還聽信此人號令,陽城不日將不攻自破,我們也都將命喪於此!”另外的幾名士兵們此時接連呼喊,“陳參軍實乃奸細!”,“快把這個奸細抓起來!”

劉鈺三人大驚,回頭看了眼此刻的陳歲,確認著陳歲在被如此質問後的反應是否如常。

陳歲有些詫異,這批人馬一定是被有心人挑唆的,連上昨日侯千秋的離奇被捕走的事件……看來,她之前一直以為李長山治下的兵馬當是全盤齊肅幹凈的,沒有往這裏防備,還是西達打得一盤好算盤,早早就把內奸埋進了陽城李公的親兵隊伍裏。

“你憑什麽誣陷本參軍?西達人給了你什麽好處,賊喊捉賊麽?”

為首之人拿出一封信,今日西達繼續將一堆懸賞捉拿陳歲的告示用箭射進來,其中有一疊摻雜附上了一頁,上面書寫著控訴陳歲謀殺軍中上級陳敬安的事跡,頁面上蓋著陳敬安的印。

陳歲看到此印後,腦海裏想起了那對陳敬安的子女,是冼遺冼厭,陳敬安生前將親筆印留給了他兩。那對兄妹的眼神,她心裏一直記著,總擔心是個暴雷的引子,此刻她的擔心終於成真了。她觀察墨印磨損的情況,看來是早就寫下的,不知被哪個有心人收集了起來,在此時用以指認自己。這下她能推算,大概率是和夜不收非常熟悉的人。

“陳參軍,你的師傅,位同三品的夜不收軍師陳敬安,你都能親手殺死,你做這一套想必多熟練呀!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舍身留下全力守衛一座陌生的城池!”為首的士兵看陳歲見到信後沒有反駁,更有了底氣,對四方的兵馬大聲呼籲,一同而來的幾個同伴上前與劉鈺等人打鬥在一起。原先守在前面的兩個小兵猶豫間就投降了,劉鈺一人難敵眾人,很快被制服。陳歲被按住推倒,雙手被反剪,跪倒在地。

在緊急關頭,所有士兵的神經早就繃緊,有點風吹草動就容易引起動亂。此時聽到了動靜的眾多士兵陸續都趕來查看鬧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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