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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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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祭品

“沒錯,是我。”老伯平靜地看著何秉謙:“謙兒,你可終於來了。你猜得一點沒錯,我是大松。”

何秉謙退後半步,冷笑地看著大松的臉問道:“整過容了?”

大松無奈地低頭苦笑:“何止整容,東躲西藏,剛開始的時候過著不人不鬼的生活。”

“那麽煞費苦心地引我過來,是為了什麽?”何秉謙繼續問。

“剛開始是為了讓你好好對嫣兒,當是給小果兒一個交代。”大松嘆了一口氣說道:“後來發現事情越來越不對勁兒,你不應該就莫名其妙地變成一個傻玩意兒,這事兒不簡單,你想過沒。”

何秉謙疑惑地搖了搖頭。

“再後來,就覺得我自己雖然活著,但活得窩囊。人不應該這麽活著。”大松的語氣忽然就強硬起來:“你也一樣。不應該躲在快活街,任人宰割。”

“宰割?”何秉謙疑惑地看著大松的眼睛,

大松卻仰頭哈哈大笑,只到後面笑得弓起腰不斷咳嗽。

“下去看看嗎?”大松拍了拍何秉謙的肩膀:“相信你自己沒來錯地方,你的心結,我的心結,都能在這裏解開。”

何秉謙跟著大松到了露天的屠宰場。大松揮手讓工人都離開,自己在圍墻邊上架了一口鍋,燒水,切肉。在鐵鍋旁搬來一張長桌,麻利地擺放上碗筷和調料,做著這些他無比熟悉的事情。

大松就著旁邊果樹上掛著的一頭清理好的山羊,用尖刀在羊腿處割下一大塊羊肉,剛剛屠宰完的山羊,肌肉都還在尖刀中微微顫抖。

“請你吃個飯。”大松一邊切肉一邊在長桌旁把切好的肉擺盤。然後往何秉謙的方向遞過一張凳子,示意他坐下:“我們慢慢吃,慢慢聊。”

何秉謙坐了下來,看著鐵鍋裏面滿滿沸騰的滾水。

“謙兒,你說人,是性本善,還是性本惡。”大松一邊忙活一邊慢悠悠地說著:“是一窮二白,平庸而懦弱地活著比較累;還是不斷地滿足個人私欲,反覆地被良知和悔恨扼殺這樣活著比較累?”

何秉謙笑著搖搖頭,空氣中的腥臭味道撲鼻而來,大松的問題讓他無言以對。

“那你是哪一種活法?”良久,他擡起頭看著大松問道。

大松沒有停下手中的活,埋頭認真地把切好的肉細致地擺放在盆子裏。

“大部分時間都是平庸而懦弱。所以我恨啊,一天天的心裏充滿了憋屈。”大松擡起頭用衣袖擦了一把臉,他擡頭的瞬間,何秉謙隱約看到大松的眼睛裏有淚花在閃爍。

“後來我變了。”大松嘆了一口氣繼續說:“倒是變了之後我才覺得,不斷滿足了私欲之後,人反而會變得更痛苦。”

“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何秉謙有點不耐煩了,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自己叼上一支,然後給大送甩了一根。

“要跟你說的太多了,多的我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大松終於忙活完擡起頭笑了。然後他坐下擦了一把汗,接過何秉謙的香煙,就著鐵鍋下的火苗點燃:“當然我心裏也有很多苦悶,你也就不要不耐煩,就當陪一個長輩聊聊天吧。”

何秉謙猛吸了一口煙,在彌漫的煙霧中點了點頭。

大松卻想起什麽似的,看了一下墻上的掛鐘說道:“你的兄弟也該來了吧。”

何秉謙先是一臉疑惑,隔了幾秒才回過神來:“你說的是唐澤銘?”

“是的。”

“你怎麽知道他會來?”

“他是肯定會來的,我只是沒想到先等來了你。可能這就是命中註定吧。”大松彈了彈手中的香煙,輕蔑一笑。隨著點燃的煙頭開始忽閃忽閃地亮,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兇狠,卻裝作不經意地點頭夾起一坨肉扔進鍋裏:“先吃點吧,謙兒。”

何秉謙點了點頭,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然後往自己的碗裏加調料。大松也沒有說話,只是把羊肉燙熟,然後往何秉謙的碗裏夾。

忽然的沈默讓何秉謙稍微有一點不適應,身邊彼此起伏的山羊哀嚎似乎也慢慢變得微弱,而在這剩餘的微弱呻吟中,何秉謙卻隱約地聽到了一些不太對勁兒的聲音。

那似乎是……人聲。

他猛地站起來轉身,然後看著身後果園裏橫七豎八地放著的血淋林的宰板。上面放著工人還沒處理完的山羊……

而在這堆血汙和內臟還有山羊殼子中間的宰板上……確實綁著一個渾身赤裸的男人……男人看上去已經很虛弱了……正驚恐地和何秉謙對視。

何秉謙走近幾步看了很久才看出來,那個男人是慕山。

“得把他綁來跟你兄弟做一個了斷啊。”大松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所以你兄弟肯定會來的,剛好你也在,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一個了斷吧。”

說罷,大松拿起手中的尖刀,緩緩地走到何秉謙的身旁。他把玩著手中的刀,摟住何秉謙的肩膀,兩人並肩走到慕山的身旁。

“你問問他,做了些啥對不起你的事情。”大松一邊對何秉謙說,一邊搖晃著身體笑得毛骨悚然。

何秉謙順著大松手中不停比劃的尖刀看向被綁著的慕山。慕山緊張得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他一會兒看著大松手裏的尖刀,一會兒又扭頭看向何秉謙。

“你做了啥,慕醫生。”何秉謙語氣平靜地問道。

慕山害怕得嘴唇不斷蠕動,牙齒發出格格的聲音。面對著何秉謙的質問,他反而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不說嗎?”大松向前一步猛地一扯慕山的頭發。慕山疼得睜大布滿血絲的眼睛,呲牙咧嘴地慘叫出來:“我……我……不敢說……”

“不敢說?”大松冷笑著。卻指著慕山看向身旁的何秉謙:“謙兒,他說他不敢說。敢做,卻不敢說。現在被綁在這裏任人宰割,他……也……不敢說。”

何秉謙茫然地看向大松。

大松和何秉謙對視了一眼,表情卻慢慢變得猙獰。

“你在躲什麽!!!”大松怒不可遏地扯著慕山的頭發大吼。慕山用力地企圖掙脫身上的繩索,卻徒勞無功地讓汗水浸透了身上的勒痕。

“放……放了我……我只不過是為了點錢……”慕山痛苦地不停吞咽著口水。

“為了錢可以放棄良知?良知都可以放棄卻不敢直面恐懼?人啊,還真是挺覆雜的。”大松咬牙切齒地看著慕山。突然,毫無預兆地,他伸出左手從慕山下巴處用力地用大拇指和中指惡狠狠地捏住慕山的臉頰,在慕山張嘴的瞬間把口腔裏的舌頭用力拉扯出來,同時舉起右手的尖刀。

“說!我說!”慕山支吾著腦袋發瘋般晃動,舌頭被大松的指甲刮傷,滿嘴都是唾液和鮮血。

“說,我說……我下藥了……是我給何老板一直在下藥……讓他一直失憶,臆想……”慕山的表情絕望不已,痛苦地閉上雙眼:“是唐澤銘讓我幹的……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害人……”

何秉謙聽完,無奈地搖頭苦笑。

大松卻滿臉厭惡地把手中的血汙唾液往慕山臉上塗抹。用刀尖抵住慕山的喉嚨輕聲說道:“就把他當作你們友情死去的祭品吧,也當作我,大松重生的祭品。”

刀尖慢慢地陷入慕山的肌膚,血絲一點點地滲出。慕山的恐懼到了極點,他接近哀求地看著大松,竭盡所能地把腦袋往後靠。發現無論如何也無法躲開大松的刀尖後,他開始痛苦地大叫,後腦勺用力地撞擊著宰板。

大松冷笑地看著慕山,然後把刀插在宰板上,隨後轉身離開了。

他顯得很累,喘息著坐回鐵鍋旁,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大松指了指旁邊的凳子示意何秉謙坐下,然後努努嘴巴向著慕山那邊:“謙兒,先坐會兒。慕山的命先留著,等你兄弟來了再慢慢折騰他。”

“他要是不來呢?”

“他肯定會來。慕山已經丟了那麽多天了,你又不見了。他的計劃才剛剛開始就仿佛要暴露了。”大松昂著頭開始大笑:“你說他怎麽可能會不來呢?”

“那你為什麽要留下信息讓我過來呢?”何秉謙坐到大松旁邊。

大松笑了笑,夾起一塊熟肉在碗裏沾滿醬料然後往嘴巴裏送,他一邊咀嚼一邊看著何秉謙,眼神先是滿足再到落寞:“瘦爺,三爺都不在了。他們是我一輩子的好兄弟。不管發生了什麽t事,都是好兄弟。我想為他們做一次主,你要想起所有事情,然後,和嫣兒在一起。這樣……”

說到這裏,大松居然有點哽咽了:“這樣,我們三個都放心。也算是我對他們的一個交代。不管做了什麽錯事,他們都會原諒我的吧。”

何秉謙靜靜地聽大松說著,慢慢地回想著。可是耳旁慕山的呻吟聲卻讓他煩躁不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松已經坐著開始打瞌睡,外面響起了一陣汽車的轟鳴聲,隨即戛然而止。

“到了。”大松坐直了身體,用力地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然後打了個哈欠站起來,走過去拔出慕山宰板上的尖刀緊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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